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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p>
  “怎么了?妈妈,你不认识我了吗?”他眨着眼睛,露出脸颊上深深的酒窝:“我是田然啊。”</p>
  “然然……”没错,这眉这眼,这语气,是她的然然。</p>
  但她默念着他的名字,不知为什么心里涌上一股道不明的陌生与悲伤,她不由伸手抱住他:“然然,我怎么觉得有很久没见过你了?”</p>
  他把脑袋乖乖地搁在她的肩上,笑声钻进了她的头发里:“因为你真的睡了很久很久很久。”</p>
  “是吗?我……”她抱着他半坐起来,外面的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几个光斑,有小鸟停在窗台上,来回跳跃着发出清脆的叽喳声,房间里似乎还残存着一些昨晚用过的柚子香薰的味道……房间里的一切和她每天醒来时没有任何不同:“我都不记得是怎么睡着的了。”</p>
  可能是她的脸色不太好,他用自己微凉的手贴在她的额上,又贴在自己额上比了比,嘟囔着:“没有发烧嘛。”</p>
  说完他的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p>
  他们对视一眼,都笑起来。</p>
  “妈妈,我真的很饿。”</p>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肚子:“想吃什么?”</p>
  “想吃红茶蛋糕!”他向她撒娇,声音甜甜的。</p>
  “好,那我们去问问……”说了一半她卡了壳,是要去问问谁呢?她张着嘴怎么也想不起来要去问是不是也想吃红茶蛋糕的对象是谁,脑子里一片绵延的怪异白雾,她拨不开:“奇怪……”</p>
  她想让他帮忙想一想,可他歪着头看着自己,笑着催促道:“快点嘛,妈妈。”</p>
  她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他陪在一旁,支着下巴在她的首饰盒里翻找着。</p>
  “然然,你找什么?”</p>
  “唔。”他挑出两副缀着珍珠的耳饰,一副小巧简洁,一副精致优雅,他拿着它们在她耳边来回比了一下,然后宣布其中一副的胜出:“今天戴这副吧妈妈。”</p>
  她笑着接过来戴在耳朵上。</p>
  他接过她手上的梳子,帮她梳理散在后背的头发。他的动作很自然,这个场景她好像也应该很熟悉,但总觉得有哪里是不对的,她说不出来。</p>
  “梳好啦,我们去吃蛋糕吧!”</p>
  他来牵她的手,她敛下怪异的感觉,笑着说好。</p>
  一整天里,他拉着她吃蛋糕,让她听自己拉琴,和她一起拼几千片的拼图,又缠着她要去花园里铺上毯子野餐,忙得团团转。</p>
  “妈妈,你今天开心吗?”他问。</p>
  “开心啊。”她笑着摸摸他的头发。</p>
  当然是开心的。</p>
  可是在她脑中驱之不散的白雾,似乎变得越来越浓,像要从脑子里逃窜而出,弥漫在她的眼前。</p>
  “我想洗澡了,妈妈。”</p>
  “好,我去放水。”</p>
  他乖乖地坐在一边,捏着手里的鸭子玩。</p>
  “好了吗,妈妈?”</p>
  “快了,一会儿你冲好了就先进浴缸,等妈妈帮……”她又停下来。</p>
  “嗯?帮什么?”</p>
  “……除了你,应该还有一个人……”她不太确定道。</p>
  他笑起来:“当然还有一个人。你也在这里,除了我,还有妈妈,不是吗?”</p>
  “不对!”她下意识地否定了,然而无论怎么挤,都挤不出应该还有一个的人是谁:“……不对。”</p>
  他跳进了浴缸里,溅起的水花打在镜子上,照出他咬着指甲的笑脸。</p>
  “这里,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啊,妈妈。”</p>
  雾把呼之欲出的答案层层缠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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