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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巴车行驶缓慢, 再加上车上多得是一些拖家带口的老教授,所以路上在休息区难免多停了一段时间。就这样,到达落霞山之后,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阮之之走下大巴车,跟着时砚一起到后备箱去取行李, 她原本是想要分担一些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就被时砚拒绝了。
  他一个人手上大包小包的, 拿下了所有的行李,阮之之有点心疼,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旁边碎碎念:“时砚,我帮你提一个吧, 你看那个方形的纸袋,那个一点都不沉,我完全可以提得动。”
  时砚还没说话,一旁的陈嘉言就开始唉声叹气:”之之,你要是这么想帮忙的话,不如帮我拿个袋子吧,我带的东西太多了,好累……“
  当然, 阮之之和时砚很有默契地同时无视了她。
  后面跟程风瑾一起走过来的顾念看见她这幅小女人姿态, 忍不住揶揄:“哎哟, 第一次见两个人抢着拎行李的。”说完, 扭头看了程风瑾一眼, 教育道,“看看人家,你还好意思让我帮你背包吗?”
  程风瑾看她一眼,没说话,默默把自己手上的行李箱放下,然后把顾念肩膀上背的双肩包取下来,自己背上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走到了露营地点,阮之之有点惊讶地发现,这里的条件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得太多了。
  空气清新,风景如画,远处还有一排看起来非常原生态的木屋。每一片营地的区域都划分的很清晰,营地自带的烧烤架看起来也很干净卫生。
  并且,意料之外的是,除了洗手间之外,这里竟然还有澡堂。只不过可能是面积受限,所以只有一个公共澡堂,不分男女。
  阮之之来回看了一圈,觉得能有这样的条件,自己已经非常满意了。
  旁边刚把东西收拾好的阮之之看她一个人发呆,于是偷偷走过来跟她咬耳朵:“话说,你的蛋糕,是打算晚上烧烤的时候当面送给他,还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悄悄给他?”
  阮之之想了会儿,然后回答:“时砚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再说了,这是我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我还是想两个人有些私人空间。”
  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只能他一个人知道。
  顾念一副了解的模样,然后道:“那好,反正蛋糕我先帮你收着,等到晚上其他人都睡了我再过来给你。”
  说完,她像做贼一样朝四周打量了好一会儿,又勾勾手示意阮之之走近一点,然后才偷偷摸摸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薄薄的东西,飞速地装进了阮之之的运动裤口袋里。
  做完这些,顾念像是完成了一个重大任务一样,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咱俩这个交情,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阮之之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有点懵,直到对方非常潇洒的转身离开,才想起来看看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然而,刚把那个薄如纸片的正方形物品拿出来,很快,她就重新塞了回去。
  与此同时,脸上温度可疑地上升。
  顾念竟然给了她一包杜蕾斯……
  好像还是橘子味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自己今晚要跟时砚……吗?
  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而且这里可是野外,难道她的第一次这么刺激,要在户外野战吗?
  阮之之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那边时砚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很快就找到了站在一旁发呆的她:“之之,在想什么?”
  “啊?!”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子,阮之之一听到他的声音,吓得赶紧转过身来。
  时砚看她面色红得有些不正常,皱了皱眉,走近,弯下腰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确认没有发烧后,才轻声问:“他们要去旁边的超市购买烧烤食材,你想去吗?”
  阮之之收敛心神,几乎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嗯,我跟你一起。”
  那些上了年纪的教授和家属,车马劳累了一天,这会儿已经找到阴凉处坐下打牌聊天了。而顾念性格比较娇气,也是不愿意去的,所以讨论到最后,只有时砚,阮之之,程风瑾和陈嘉言四个人去超市购买食材。
  平心而论,超市距离营地并不远,步行也不过十分钟左右。
  路上,阮之之拉着时砚的手,口中讨好道:“时砚,你累不累,渴不渴,我背包里有水,要不要拿出来给你喝?”
  时砚摸摸她的头发,刚想回应,转眼看到地面上有一只蜘蛛爬过,于是又不放心地询问:“给你的防蚊液涂了吗?”
  阮之之一愣,半晌才有点心虚地回答:“我忘记了。”顿了顿,又认真保证道,“我一会儿回去一定涂。”
  咳,自从顾念给了她那包杜蕾斯,她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走在他们身后的陈嘉言见状,忍不住叹气:“好好的周末,我不在家打排位,为什么非要来看你们秀恩爱。”
  而程风瑾全程冷眼旁观,对此不置一词。
  逛超市的过程中,四个人也非常默契地分成两个队伍,时砚和阮之之一组,陈嘉言和程风瑾一组。
  野外烧烤的话,一些工具是必不可少的,例如木炭,助燃剂,打火机,锡箔纸等等。
  逛了半天,等到东西差不多购买齐全的时候,一行人走到收银台前排队。
  阮之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拉拉时砚的手,小声说:“时砚,我刚刚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我没带睡袋。”
  时砚闻言挑了挑眉,道:“你今晚不睡帐篷,我给你订了房间。”说完,他好像又有些愧疚,补充说,“由于落霞山是5a级景区,近几年已经不允许修建多余的酒店,所以只能委屈你住一晚木屋。我检查过了,房间虽然简陋一点,不过设施都很齐全,还有热水。”
  他的话音刚落,阮之之就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我睡房间,那你睡哪里?”
  “我睡帐篷。”他一边说,一边自然地取出钱包准备付钱。
  能够住房间当然好,不过他睡帐篷的话,那她今晚的计划怎么办?她忍到现在都没有提及跟时砚生日有关的话题,就是为了晚上认真酝酿一个惊喜。
  阮之之忍不住皱眉,开始在脑海中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难道要她主动开口,邀请对方跟自己一起睡吗?
  时砚大概会觉得她很随便吧。
  她就这么咬着指甲思考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大家说说笑笑地架上烧烤架,阮之之只能暂时抛到脑后,也很体贴地跟着去,帮忙把一会儿要烤的东西串进竹签里。
  顾念就在这个时候鬼鬼祟祟地凑近了她:“之之,我刚刚听风瑾说,你晚上也住房间?”
  阮之之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顾念却瞬间激动起来:“那更好了,你房间号多少,我一会儿直接把蛋糕放你房间里,晚上你可以直接把时砚带回来,到时候房门一关,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了。”
  听到这里,阮之之终于回过头,虚心求教道:“时砚这个人很正经的,我怕他不愿意跟我回去。”
  “……你脑子有病吧,他这么喜欢你,你又主动邀请,他如果拒绝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夜幕里,她扭过头开,一双眼睛更加妩媚,“他不行。”
  阮之之沉默一会儿,不确定地道:“可是我还没想好,今天晚上到底要不要……”
  “人生苦短,”顾念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及时行乐吧。”
  两个人就这么聊了一会儿,炭火已经熊熊燃起,时砚程风瑾他们主动分担了烤串的重任,再加上陈嘉言从家里带过来的秘制调料,很快,烧烤架上就香气四溢。
  阮之之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严蕊。
  她看起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妆容却仍然精致,甚至在这样的野外环境里,还非常勇气可嘉地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
  顾念显然也看到了她:“哟,情敌来了。”
  不远处的严蕊对着她笑了,笑容里带着些挑衅。然后,她松开严老教授的手,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落落大方地打了个招呼:“之之姐姐,好久不见了。”
  话语里着重强调了“姐姐”两个字。
  阮之之被无形地呛了一下,面上仍是维持着好风度好教养,点点头道:“是好久不见。”
  严蕊走过来,也跟着帮忙用锡箔纸包玉米,嘴里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我还以为姐姐有多心高气傲呢,去丽江的时候明明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没想到现在转眼就跟时教授在一起了,也没我想象中那么清高嘛。”
  话里的意思,大概是想讽刺她是心机婊。
  “我说你一个女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啊。”顾念放下手里的一次性碗筷,忍不住过来抱不平。
  考虑到严蕊毕竟是严教授的女儿,顾念如果跟她起冲突的话在工作上会有麻烦,于是阮之之赶紧拉住她,好说歹说才让她重新到一边去继续整理碗筷。
  而她重新走过来,毫不在意地继续撕下一张锡箔纸:“是啊,我的确什么也没做就跟他在一起了,总比一些人费尽心思,还是吸引不了他的注意要要强一些。”
  严蕊手下动作一顿,语气变得有些尖锐:“你现在是在跟我耀武扬威吗?”
  阮之之很温和地笑了:“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说,山上入夜气温低,你就这样光着腿,难保以后不会落下关节炎。”说完叹了口气,又苦口婆心地规劝,“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你现在年纪小,以后就明白了。”
  说完,她端着手里整理好的一盘土豆,施施然走了。
  留下身后咬牙切齿的严蕊。
  她端着一盘土豆,一路拨开人群,最后终于走到时砚身边。
  对方懒懒散散站在炭火旁,垂着眼,正漫不经心地往三文鱼上撒着调料粉。
  入了夜的山间一片漆黑,火光照亮他的侧脸,好看得惊心动魄。
  阮之之走过去把盘子放下,然后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问:“时砚,你一直在这烤,是不是还什么都没吃呢?”
  对方闻言转身看她,不在意地安抚:“我不饿,你多吃一点。”
  阮之之有点心疼,于是重新回到人群里,费力地抢了几串羊肉和鸡翅,邀功似的一路小跑过来:“快吃,还热着呢。”
  怕他拒绝,阮之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吹了吹气,然后把肉串举到他面前。
  时砚垂眼,很配合地低头吃了好几口。
  旁边有人看到,忍不住打趣道:“阿砚好福气啊,找的女朋友又漂亮又听话。”
  时砚笑了笑,把手中的三文鱼翻了个面,语气柔和:“她是很好。”
  等到烧烤接近尾声,人群也各自散开,睡觉的睡觉,消遣的消遣。
  阮之之陪着时砚他们收拾垃圾,酝酿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着开口:“时砚,帐篷不舒服,不然你也去开个房间吧。”
  时砚低头捡起一个饮料瓶,不是很在意地回答:“没事,我带了睡袋,而且现在也没空房了。”
  “那你跟我一起吧。”
  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随即,时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侧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映着篝火愈发明亮,盯着她看了很久,才慢慢开口,“之之,你是在邀请我吗?”
  阮之之有点紧张,却没有退让:“时砚,你还记得吧,今天是你的生日。”
  在看到时砚点头后,她又继续说,“你想看星星吗?我刚刚在这附近发现了一个秘密基地,很适合看星星。”
  此时此刻人群已经彻底散去,四周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地面上仍在燃烧的篝火,和夜幕里的满天繁星。
  时砚的眸子软下几分,把手中的垃圾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又洗干净手,这才折步回来,牵起她的手:“从现在开始,我的时间全部留给你,你想去哪就去哪。”
  想去哪我都陪你。
  阮之之放心的笑了,欢快地拉着他,快步朝自己刚刚发现的秘密基地走过去。
  这里是落霞山后山的一片空地,周围被繁茂花草包围,却唯独空出了这么一块地方,仿佛刻意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两个人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并肩坐下,阮之之的视线往上望,夜色像浓稠的墨,沉沉地化不开,更显得满天繁星璀璨耀眼。
  浩瀚宇宙里,她从未觉得自己距离漫天星河这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捉到一颗星星。
  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视线收回来,重新落到他身上:“时砚,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我买了一块表,又买了一支钢笔。”顿了顿,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但是我今天没带过来,我这个人粗心大意的,怕自己不小心弄丢了……等我们明天回去,我再拿给你。”
  “之之,我不需要礼物。”时砚垂着眼没有看她,口吻很轻,“今天有你陪我一起度过,我已经很满足了。”
  阮之之手上力道无意识地加重,握紧了他的手。
  她总是觉得,时砚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刺猬,拔掉了所有的刺,只为了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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