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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面坐着制片人,导演,还有编剧。几个人打量她一会儿,制片人缓缓开口:“给你个人设,自己发挥。”
  工作人员送上本子,一行字的内容简介外加几个人物特性,是用签字笔临时写的。条件越是简单,难度越是大,因为这没有一个标准,只能看演员对人物的理解和刻画。而给她做功课的时间只有短短十分钟。
  时间一到,顾苏开始表演。这期间房间里再没有任何声音,坐着的几个人偶尔低语,她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表演结束,室内静了一瞬。几个面试官神情各异,最感性的是编剧,从她眼里的欣赏可以看出她很满意顾苏的表演。可惜的是,她是这里面最没有话语权的。
  “你觉得自己表现得怎么样?”王海洋淡淡开口。
  然而没等顾苏回答,他将签字笔扔到桌上,“你退步了很多。”
  顾苏心蓦地一沉。她其实自己能感觉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游刃有余,这几年的空白到底还是磨掉了她的灵气。
  “对不起。”这句道歉,她甚至不知道是对寄予厚望的王海洋,还是对自己。
  其实她并不知道,王海洋对她的要求比其他演员高出一大截。毕竟是凭借他一部电影就拿下新人奖的人,自然要求严格。退化只是相较顾苏本人而言,对比今天来试镜的那些人,她是最贴人物的,仅凭这么一点点信息,捏准了人物心理七八分。
  有天赋的人不多,退化的演技可以练回来。
  王海洋又看了看她,严厉的表情有一丝松动:“记住你这句对不起。希望进组后不要让我失望。”
  试镜结束,顾苏被告知这两天就会签合同。她面上维持着镇定,出来时脚步却有些发飘。
  第一时间想要跟秦与淮分享这个好消息,可大厅里没见到他的人影。心有灵犀地,他打来电话,说自己在车上,让她直接过来。
  秦与淮趁这工夫跟沈砚清聊了一会儿,祝家几个项目接连被卡,最近将姿态放得很低,主动几次想要协商。后来祝老听闻是家里混不吝老二惹了人,暂时断了祝艾景所有财路和关系网。
  总之那个人渣近段时间来过得水深火热。
  副驾车门打开,顾苏委身坐进来,“你怎么自己先过来了?”
  “打个电话,里面太吵了。”看她喜上眉梢的样子,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他也跟着勾起嘴角,“回去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结果?”
  “不用问,只会有一种结果。”
  顾苏听他话里的笃定,忽然产生一种疑惑。她松开安全带,缓缓凑过去,在他侧脸几公分处停下,“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在背后操纵的?”
  过近的距离,他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一缕缕拂到耳根,脖子上动脉隐隐跳动,他喉结滚了滚,慢悠悠转过脸来,“我只是搭了一条线,能不能进组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他不能不承认,聪明如她肯定会怀疑。但他也不准备多说,比如祝家现在面临的问题,比如祝艾景再也不会打压骚扰她。看不惯她被欺负,他顺手帮她搭了一架梯子,但是能不能上去,要看她自己。
  他不会碰触她的底线,那会伤害她的骄傲。
  顾苏半信半疑,“那你为什么认定我能行?”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可以。”秦与淮抬手抚上她柔软的发丝,“因为我无条件相信你。”
  最初相遇时他并不知道她曾经演过电影,他从不关注娱乐业,能叫出名字的艺人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分开后,也是偶然间得知她的身份,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想解相思之渴,他看完了那部电影。
  震撼到久久不能平息,他想把她找出来,助她东山再起,可找遍了能找的地方,仍旧杳无音信。
  “你这几年躲去哪了?”秦与淮与她开玩笑,“如果能早点找到你,说不定你已经拿大满贯了。”
  顾苏脸色微微一僵,忽然想起前几年日日被人看着的场景。那是她再也不愿意提起的过去。
  抛开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她弯起嘴角,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啊,躲在深山老林里修炼。”
  “所以你现在是个人形妖精?”他不再问,揶揄到,“是挺符合的。”
  顾苏重新系上安全带,顺口问:“那你倒是说说,哪里符合?”
  “长得漂亮,身段妖娆。最重要的是……会勾人。”他挑挑眉梢,“还想听吗?”
  “麻烦请开车,谢谢。”
  她转开脸,目视窗外,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
  电影合同很快签好,顾苏拿到女一剧本,择日进组。娱乐圈里没有什么秘密,角色一敲定,下午便上了微博热搜。
  顾苏这个角色很多人都在盯着,之前传闻会落在某个一线女演员手里,再不济也是个新晋小花。顾苏的名字出现在文案里时,众人一开始都是懵的,大多数人都没想起来她是何方神圣。
  没多久,跟顾苏相关的两个黑热搜爬上了前五,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位为了上位给人家当小三的新人影后吗?!
  于是选角的词条下面画风转变,被各种谩骂和嘲讽刷屏。
  要不是楚莘然打来电话告诉她不要在意网上舆论,拿到角色才是真的,顾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占了前排热搜三个位置。这对在娱乐圈销声匿迹多年的她来说,可谓是排面十足。
  知道自己自带招黑体质,对此也没怎么关注,只专心致志地看剧本。
  秦与淮见她状态还好,给她做完午饭后回到对面,给助理打电话交代了一些事情。
  没多久,有关顾苏的黑料被全网删除,热搜前三位全被顾苏相关澄清占满。众人看完始末,这才知道当初她是被小三,出道时风头无两被一个商业大佬看中,想要包养她,顾苏拒绝,大佬的妻子发现苗头,对方直接扣锅顾苏,说她勾引自己。为了让妻子相信自己,下手封杀顾苏。事件反转,网友同时将矛头对准那位大佬,纷纷猜测是哪位人渣敢做不敢当,让一个小姑娘给自己做挡箭牌。
  与此同时,某视频官方平台趁这个热度发了一个视频微博,内容是顾苏的电影片段,剪辑了几个高光时刻,配上文案[冷知识,这是顾苏第一次演戏,那年她才二十岁,这真的是新人该有的演技吗?!!!
  这条微博带了热搜话题的tag,没多久浏览量上亿。有人感叹于顾苏的盛世美颜,有人惊叹她天赋型的演技,顾苏荒凉了好几年的微博粉丝暴涨,一个下午冲破六百万。
  一夕之间,天壤之别,顾苏对自己莫名打了一场翻身仗还蒙在鼓里。只是在两天后接到楚莘然的电话时感到惊讶。
  “我就说人倒霉到了一定程度会否极泰来。苏苏,你今年是走了什么鸿运?!”
  顾苏云里雾里,“你慢点说,发生什么事了?”
  楚莘然在那边笑得合不拢嘴,“落凡尘要重映了!!!”
  时隔七年,顾苏的处女座要重新登录大荧幕了!
  “是真的吗?哪里来的消息?”她心脏怦怦跳,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绷紧,巨大的惊喜兜头把她砸懵,竟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海川影业已经在官博上发了上映时间。我都准备找个时间再去看一次。”惊喜来得猝不及防,雨后方见彩虹,“顾苏,准备好扬帆起航了!”
  明明是巨大的好消息,顾苏在惊喜过后却越来越觉得忐忑。那感觉就像一个人被骗得倾家荡产,却意外在路边见到一个包,里面装着所有被骗走的东西。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失而复得了。
  顾苏消化了一个礼拜,这天吃过晚饭,秦与淮问她晚上有没有安排。
  “没什么事,就在家看剧本。”过几天就要进组围读了,太久没演戏,她一定要提前做好功课。
  “你天天在家看,不差这几个小时。去换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顾苏没想到秦与淮带她去了电影院,选的还是落凡尘这部片子。她心底莫名抗拒,总是怕挣不脱开以前的光环,认识到自己越来越不行。
  “我们看个别的吧。”
  秦与淮看出他的退缩,默了默说到:“这部电影我之前看过,想再回味一遍。而且你过几天就要进组,可以先找找感觉。”
  顾苏怔了一瞬,显然没想到他会看。
  “怎么不相信?”他轻轻搂住她肩膀,将人带到入口,“那我说就是因为看了电影后让我对你更加迷恋,你是不是更不相信了?”
  “……确实。”他怎么看也不像会追星的那种人。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秦与淮将票递给工作人员,检完后牵着她往前走,“你演戏的时候很迷人。”
  顾苏感觉心脏因这句话猛烈跳动,一时间竟有些失语。
  电影时隔多年的重映,本以为没有几个人来看。可放映厅里上座率竟然超过了六成。
  顾苏有些惊讶,声音在口罩里有些发闷,“竟然有这么多人。”
  看来那些热搜并非白上,最起码流量是赚足了。
  秦与淮在她身旁落座,淡淡说到:“因为是真的好看。”
  他原本打算包场带顾苏来看,可后来想一想便作罢了,让她直面观众的真实情绪比任何安慰都有用。他这底气也不是白来,昨天褚云珩告诉他,票房比想象之中好很多。
  海川影业是楚家产业,赚不赚钱他比谁都清楚。
  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电影很快看完,结局是女主带着对家人的爱与恨在海边游走了很久,最后纵深一跃跳了下去。电影在这里戛然而止,没人知道她后来有没有获救。有人认为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有人觉得她应该好好活着,把那些伤害一一还回去。
  电影散场,观众的讨论声渐渐传来,有些人甚至还没有从结局中回过神,仍旧坐在位置上默默看着大屏幕。
  暖黄色灯光亮起,秦与淮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顾苏,让她好好缓解情绪。
  出事后,顾苏没再看过电影一眼,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失败,从高处坠落的疼只要一次就够了。
  时隔六年再看,她完全沉浸在剧情中,也不得不承认当年的自己表演有些青涩,但确实很灵动。
  秦与淮并没有骗她,演戏时她真的很迷人。
  “秦与淮。”
  “嗯?”
  “其实我很怕达不到六年前的高度。”
  她长时间没有工作,怕被时间磨掉了演戏的敏锐度。王海洋的话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几年的空白让她变得悲观且不自信,这要靠她自己调整。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街边灯火阑珊,夜风仍旧有些燥热,天上星星繁几,车子在道路上飞驰。
  没多久,车子停在宗城的世纪广场旁边。广场中央立着国内三大高塔之一的星耀塔。塔身被LED灯铺满,一到夜晚璀璨夺目。这里每年会轮番播放国内最当红艺人的广告和片花,相当于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你看那里。众星捧月,所有人都要抬头仰望。”
  顾苏看着星耀塔的最高处,眼色一点点加深。曾几何时,她也以为自己能登上这个地方,可惜的是在半空中就坠落了。
  秦与淮抬手轻轻抚摸她脸,语气温柔坚定,“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出现在这里。”
  他希望她成为一轮明月,接受众星仰望,被星光环抱。被月光照耀过的荆棘从此繁花一路盛开,所在终点抬首便可窥见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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