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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他们在路边互相说了好久的话才回家,走的时候不舍,温知予往家走,顾谈隽就站路边看她,目送着她的身影上楼。之后在车边站了好一会儿才上去。
  后来和大家晚上聚餐的时候,温知予流了泪。
  回忆这一路走来,同甘共苦,喜乐共愁,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感慨。从当初看着他们事业启航,过程出过错,也获过奖,后来开始盈利,现在看着电视上属于他们工作室投放的广告,他们到了当下最火的游戏节目上,上了频道专栏,那个月温知予特别开心。
  连张嘉茂也给她发来短信:恭喜。
  这个男人她们迄今为止也没有了解太多,私人圈子不同,也只有工作交集,说起话寥寥两语的,难跟他接近。
  工作室,温知予的占股目前是最多的,和谭丰持平,其次是姚卉。但差得不错,他们都是互相扶持,有什么决策也是尊重着大家一起讨论,别人称呼她一句老板,温知予都不敢认,她只谦逊摇头,说她算不上。
  那个夜晚她靠在姚卉肩上说:“我好恍惚,像做梦。”
  姚卉说:“咋了?”
  她盯着天花板:“人生事业新门槛,爱情工作双丰收。我有敢想么,有一天我能得到那个青春期喜欢过的人,而他也正好喜欢我,一生有多少这样的机会。”
  “有什么不敢信的。要时刻觉得自己值得,你知道一个女孩子最珍贵的是什么吗,是她的热情,她的真心。你什么都有,你像小太阳一样照亮了他的一方天地,而你的一路也有他才能相辅相成,这很好啊。”
  “是。”温知予说:“他也在过去照亮过我,我喜欢他这样努力的人。”
  “对啊。他一会儿来接你不?”
  “嗯。他说了出了公司就来。”
  “羡慕哦,顾总诶。”
  温知予肩膀稍稍有点麻意,微耸。
  “有什么,他也就是个很正常的人。”
  姚卉笑了:“那你知道顾总在我们眼里是什么样的吗?我们这些人跟他可没那个亲近关系,是因为有的人不是谁都能接近,你能走他心里去,不容易。”
  “是吗,在你们眼里他很厉害?”
  “当然。你忘了我们过去,包个车去找他,握手,当时在那种场合咱们几个唯唯诺诺的跟什么似的。”
  温知予被逗笑了。
  每次回忆两个人不熟的时候,总有不同感悟和回味。
  “所以,和他好好过吧,生活很平常,放轻松就行。”
  “好。”
  晚上温知予去结账,顾谈隽来了。
  他在外等她。
  温知予和大家打了招呼,看见车灯亮着,她就上了车。
  有点困,侧肩挎着包,手里拿一堆发.票,她靠到座椅上就晕。
  “累了,跟员工们聚餐,好困。”
  顾谈隽侧目看她那懒懒的样子:“成为资本家的感觉怎么样?”
  温知予今天喝了点啤酒,是有点晕乎乎的。
  “还好,有点飘,我人生第一次赚这么多钱呢。”
  “喝酒了?”顾谈隽闻到了点空气那味。
  她嗯了声:“对,开心。游戏上了频道,有了个主播专栏,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步,但于我而言,每次一点新成就都是一大步。顾谈隽,你知道吗,我的教培机构叫少年时。选址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投入资金,找老师,找学生,我算过了,这一行回笼资金快,如果顺利,哪怕投入一百万很快也能收回来,后续就是靠老客户了,当然,我这也只是一个举例。”
  顾谈隽就听着。她原先说过的计划,现在也在慢慢试着去做。
  可能一个梦想一开始会带有幻想色彩。
  可脚踏实地一步步做,或许很多年后,真的能成功。
  他不对任何行业随意进行评价,只说:“可以。”
  她又说:“百万,百万对你来说还是有点少。你或许都看不上吧,可是平常人创业就是这样的,会失败,会面临困境,会缺少资金,其实我对自己要求不高。”
  她有点摇晃,靠到他身上。
  “有那么一点点进步就好了。”
  顾谈隽低头,捏过她的手。
  他问:“喝了多少酒,怎么这么凉,还说这么多胡话。”
  “才不是胡话呢。”温知予看他的眼睛,说:“顾谈隽,我是不是很失败。”
  “怎么这样说。”
  “我创业能投入的资本不多,也就那么一点,你会不会觉得蛮不值一提的。”
  “不会,没有什么多不多少不少,都是努力,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每到达一个阶段就会开心,那种成就感不是简简单单突然得到能比拟。”
  他说:“其实我还是佩服你的,从一开始的稚嫩到现在可以自己规划,我很高兴你对事业有想法,我支持你做,不管未来怎么样,盈利也好,亏本也罢,有我帮你撑着。只要人立得正,那么我希望在这一行走下去的你,未来有一天也能做到顶门立户,才不愧一开始的初衷。”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有哪一行能长盛不衰的,市场永远在转,世界也是。盛极必衰,死灰复燃,什么都在变动,人该如何学着应对、融入、调整战略,才是重中之重。
  就像她遇到的那个行业朋友。
  可能大家一开始也都雄心壮志,可在这条路上被利益、友谊、金钱太多的东西利欲熏心蒙蔽,最后路就偏了。
  她说:“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她又回忆他们一开始,最初梦起点的时候。那时候多难,求人,找他帮忙的,还有点卑微。
  她问:“有时候想想,顾谈隽,如果不是我那次喝多了酒跟你告白,是不是,就不会有我们的后来。那时候你会主动么?”
  顾谈隽想了想:“嗯,可能不会。”
  这个答案意料之中,稍稍有点失望,可又情理之中。
  他又说:“但缘分不就是这样神奇么,我想不论谁主动,结局肯定是一致的。不过是时间和契机的不同,哪怕那天的温知予没有冲动,没有和顾谈隽说想睡他呢。我想,或许某天也会有另一个契机打破。”
  “比如?”
  “比如,温知予和顾谈隽最后还是会一起在那里打桌球,算吗?”
  温知予笑了。凑过去抱着他脖子,看着他微薄的唇,有一点点冲动。
  “顾谈隽,这两年你有没有想我?”
  “每天都在想。”
  “不是,我是说那种想。”
  “哪种?”他故意问。
  她闭了闭眼,豁出去了:“就是,那种,那种的那种。”
  她就是不信顾谈隽这人能一直跟他看上去这样清心寡欲。
  顾谈隽说:“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
  “没呢。你走了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也有人追我,都拒绝了。”
  “那你真实诚。”
  “我在等你,一直都是。”
  “那要是等不到呢?”
  “不知道呢。等不到的话,可能独自过活吧,虽然是会觉得遗憾,哪怕是现在,一旦想到可能会失去我们知予,还是挺疼的。”
  温知予光是听着心口都抽了抽。
  她没有多想,盯着他的眼睛,主动亲了下去。
  如果非要说的话,其实温知予很多时候会回忆他们原来互相温存的那个夜晚。
  两个成熟男女,磁场上相互契合、相互吸引。说做一件事就做了,把所有信任交于对方,探索对方一切未知。
  有时一个人深夜也会想到身上遗留有他的体温感觉。
  她在想,顾谈隽会不会也是如此。
  在孤独的夜里,也曾幻想过她,回味过她。
  其实说起来那次体验还挺好的,顾谈隽这人平时看起来好说话是吧,可他这样的人决策力太强,做什么都很认真,意志力又强,他喜欢掌控你,但也不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更确切点说应该是引导。引导你学会。
  他们在车上亲了一会儿,本来有点难耐的,可很快顾谈隽来了个电话。
  他们又去了朋友的场。
  还是那群人,他们在喝酒,看见两人打了声招呼,又看见她,喊:“温老师。”江瓦说:“喊什么老师,这么没眼力见,喊嫂子。”
  大家赶紧稀稀拉拉地喊几声嫂子。
  温知予有点不好意思,站顾谈隽旁边没吭声。顾谈隽拉了拉她的手,说:“怎么了,他们喊你嫂子,都不吭声啊。”
  这么一句把她落人前。
  温知予没办法,只能应一句:“哎。”
  大家都笑,顾谈隽也笑了。
  他又揽过她的肩,和朋友们说:“这是你们嫂子,真的,未来肯定要来参加酒席的那种,都给我态度认真点。你们嫂子刚工作饭局上喝酒了,小心着点。”
  江瓦他们第一个故意弯着腰说:“哎哎,嫂子请,咱慢着点,是不是还有个咱小谈隽呢?后头兄弟都给我长点眼,别撞着我们小少爷。”
  这话把温知予给听得气笑了,说:“都说什么呢。”
  “嫂子,实话嘛。”
  温知予只能瞪顾谈隽,用眼神说,看你这群兄弟。
  顾谈隽笑而不语。过了会才说:“别这样调侃,再说我生气了。”
  嘴上说生气,那嘴角是没垂下来过。
  那场饭局温知予是真吃不下了,就跟着顾谈隽去走了个过场,晃荡了一圈。
  之后没回去,去他那儿歇的。
  那还是温知予头一次去顾谈隽他家呢,也就是平常住的位置,正常小区,买的面积还算大,一两百平的。温知予太累了,去他屋子就找他卧室,看着床就倒。
  顾谈隽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她没个形象躺那儿。
  空调也开着,22度。
  他说:“调高点,温度太低吹久了对身体不好。”
  她哦了声:“你调。”
  顾谈隽扯唇,拍了拍她腿:“小懒虫。”
  温知予手摸到他柔软的床单,说:“第一次来呢。”
  “怎么了?”
  “我是不是第一个来的女孩子啊。”
  他说:“是,不过,这房子去年才交房。”
  温知予想了下:“去年,分手着呢。”
  他说:“是啊,你还谈了一段,我看着你谈的呢。”
  温知予扶额:“别提了。”
  顾谈隽拿了杯热水来放床头柜上,开了灯,看见她纤瘦的身体,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温知予转过去,脸贴着他肩:“怎么了,有意见了,心里其实介意着这个呢,是吧?”
  “你说呢。”
  “你总是让我说,有什么都反问别人。是不是领导者做久了,就喜欢把问题丢给别人,看人家怎么答。”
  顾谈隽笑笑:“不。我只是想说,明知故问,我想不想的,还用说?”
  “好了,那不是相亲么。你要这么说,我还没来过这儿呢,都有点回不过神。”
  “怎么?”
  “这是你的家。”
  “是,怎么了。”
  “这可是顾谈隽的地方,他的卧室,他的私人空间,顾谈隽,那我是不是也要想,也要介意。”
  她这种样子令他恍神。
  他说:“是。但也不只是我的,也是你的,是我们的,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不要怀疑,也不要菲薄,不要想。”
  温知予说:“我们第一次还是在酒店呢。”
  顾谈隽说:“酒店怎么了,男男女女的,以后出门旅游还要住酒店呢。”
  他们对视着,看着对方眼睛。
  他喉结微微攒动,捧着她的脸,他倾身吻了上去。
  先是亲了一下——
  本来也只是想亲那么一下而已。
  贴了一次,又忍不住贴第二次,直到黏腻不舍地缠吻。
  两个分开太久的人,两个身处荒漠太远的人,互相触碰,犹如沙漠尝到绿洲,难舍难分。
  他们倒到床上,他们开始混乱。有一刻温知予觉得好像回到好多天以前,在松晏的那个晚上。
  他们置身熔岩,互相折磨却牵绊。
  她害怕那种感觉,却又忍不住追随,如很多男女一样。
  晚上她哭了,实在是情绪上头忍不住哭。
  顾谈隽吓到了,问她怎么了,又哄,温知予就说:“害怕。”
  他说:“怕什么,没事,我们都不怕。”
  她抱着他脖子说:“你要一直爱我。其实很久以前那次我特别勇敢,明知道前面的路未知,我还是义无反顾愿意和你一起。”
  他说:“是,温知予这个女孩,我要珍惜一辈子的。”
  后半夜大汗淋漓,温知予没力气了,顾谈隽抱她去洗,之后把她放回床上。
  她闭着眼要睡了,他侧躺抱着她,又玩她的手。
  温知予被弄醒了,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然后突然感觉手指上多了个冰凉的东西。
  她惊了下,以为是他的表,因为她知道他的表都是金属质感凉凉的,后知后觉发现是自己手指上被圈了个东西。
  她问:“什么啊?”
  顾谈隽说:“你自己看。”
  温知予只能撑起精神,把他握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看到自己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钻戒。
  粉色的钻,和普通那种不同,她心里瞬间蒙了下,清醒了。
  “你送这个给我干嘛?”
  “施星晖原来是不是也送过一个给你?”
  温知予懵了,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他说:“张嘉茂看过你带钻戒,那时候,还一直以为你结婚了。我也以为呢,知道施星晖都去过你家,现在想想,真不是滋味。”
  温知予心里闷闷的,就看着那枚钻戒。
  他又说:“以为你走了,其实有些事我自己心里清楚,再次遇见,我没什么余地能挽回的,分手是我提的,我又怎么好和你讲。我很清醒,知道辜负了一个人就没有机会,况且你身边也有新的人,有时候我想想,是不是站在一旁祝福着你就够了,毕竟触犯道德的事也不好做不是么。万一你喜欢他呢。”
  “可是后来想想,要真这样,我想我怕是会不甘心一辈子。”
  “那个叫温知予的女孩等了我那么久,可我连一步也没迈出去过。温知予,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懦弱,明明心里不是那样想,可再不甘心也没有去做,其实我都知道。”
  “我从没正式送过哪个女生礼物的,原来可能有也是随手赠与。可这份礼物,是我仔仔细细挑的,问了朋友,问了行家,想找最好的送你,我不想随便,我想,这些我也能为你做的。”
  “温知予,以后人生路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想把一切都给你,我不想再辜负那个叫温知予的姑娘,我欠她的,我想用一辈子来还。”
  温知予听完,心里触动良久。
  她看着这枚戒指,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知道许多事他都记在心里,没有提,不代表他不知道。不说,不代表心毫无波澜。
  正如原先他们再次遇见,每次相遇,能说他真和表面那样完全无动于衷么?有时隐忍的,理智的,比歇斯底里狂热表达的更深。
  “不行。”
  “结婚这种许诺,太大。我只想过好当下,今天好,明天也好就足够。多的,不想了,一辈子太久,万一和我的未来又有其他困难呢,那不是要白费你跟我一起走。”
  她要把戒指摘下来。
  他说:“就算再多困难,我想我们也能一起度过。”
  他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摘的动作。
  低头,帮她又戴牢了些。
  “那就不谈那些,我们只是在谈一份属于我们的感情,我们的爱情,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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