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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壮本来着急忙慌想哄她,听到这话,那股郁气又升上来了,冷笑道:“是,我是轻浮,不如夫人您亡夫成熟稳重。”
  他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乔沅只觉得脑袋都有点疼,怕自己再待下去要忍不住谋杀情夫,转身就走。
  大壮着急地拉住她:“夫人去哪儿?”
  乔沅拉开他的手:“去我娘那儿住几天。”
  左右男人这两天就要恢复记忆了,到时候他自然会去找她。
  大壮黑眸闪过一抹戾气,沉声道:“不行,我不允许。”
  他这样霸道,一点儿也不觉得骗她有什么不对,乔沅气得扯他头发,都扯下来好几根了,他还不放手。
  “你骗我还有理了?”
  大壮原本的动作一顿,慢慢直起身子,忽而冷笑道:“是,我是骗了夫人,可是夫人中计了吗?”
  乔沅一愣。
  大壮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莫名透着一股难过:“我从早上听到那女子的消息就赶回来了,想着夫人会不会有一点在意。”
  “可是没有,我用这女子引夫人出来,在暗处等了一天,夫人都没出来看一眼。”
  寻常人家,若是听说情人与旁的女子有纠葛,不是应该早就冲出来了吗。
  温热的大手一点点从脸上离开,温暖的触感慢慢降下来,乔沅下意识抓住他的手。
  对上那双沉重的黑眸,她唇瓣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说她潜意识清楚大壮不会真正背叛她,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
  但是大壮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和心心念念的夫人早已是密不可分的联系,他看似强势,金屋藏娇,时时刻刻掌握夫人的行踪。
  但实质上,在这段关系中,他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迫切地抓住一切机会来试探她。
  大壮看着说不出话的夫人,缓缓放下拦着她的手:“好,夫人想走就走吧。”
  他后退一步,长身玉立,眼里的温度慢慢褪去,“正好我和夫人都需要冷静一下。”
  *
  乔沅带着小崽崽回了乔母的宅子。
  她神情难得恹恹的,漂亮的眉眼耷拉着,还透着不易察觉的焦躁。
  乔母往她身后看了看,见她身边跟着几个眉眼陌生的丫鬟,拍了拍女儿的手。
  “可是吵架了?”
  乔沅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这倒是稀奇。
  前几次乔沅来看她的时候,身边总跟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仿佛影子似的寸步不离,乔母忙私下问这是怎么回事。
  乔沅迟疑了下,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没瞒着她。
  乔母自然大吃一惊,但齐存没死是好事,她默默消化几日,之后也没声张。
  “他对你有多上心,我是看在眼里的。”乔母忍不住道,“你平日里脾气多娇纵,他都受得住,若不是什么大事,偶尔低一下头也无妨。”
  乔沅垂眸,没有说话。
  乔母见女儿精神不济,也有些心疼,倒是不说这些话了,只说多住几天陪陪她。
  庭哥儿很少被带到乔母的宅子来,此刻眼神滴溜溜地打量着陌生的地方,倒是也不害怕。
  乔母自然是欢喜极了,连忙张罗小厨房去弄些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领着外孙去逛院子,留下乔沅一个人静静。
  乔沅歪坐在软榻上,云鬟微散,碎发堆在玉雪脸颊边,随意拿本书盖住自己的脸,丫鬟们都以为夫人睡熟了,实际她清醒得很。
  往常这个时候大壮应该下值回来了,她也正好从午憩中醒来,意识昏沉,下巴搁在他肩上,听他用低沉的嗓音说起今日在外头遇上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他原本不是这样,只是很早之前有一日听乔沅说在府上太过无聊,但寻常她不愿动弹,从此外出时便处处留意着,恨不得带上她那双眼睛一起去看。
  很难想象,外表威严的大男人也会如寻常妇人一般说些八卦小话。
  乔沅在榻上翻了个身,突然勾起唇角,很快又意识到了,连忙抿了抿唇。
  白天阳光明媚,临近晚膳时,外头突然开始变天,雷声响动,眼看就要有一场雨。
  乔母带着庭哥儿回来了,老远就听到热闹,似乎是摘了许多瓜果回来。
  一大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庭哥儿一马当先,兴冲冲地跑进来,后头乔母和丫鬟还在小心地叫着慢点。
  乔沅察觉到动静睁开眼,就见她亲崽捧着个翠绿的小西瓜,白嫩脸蛋红扑扑的。
  “娘,吃……”
  那西瓜个头不大,但他两只白胖小手和西瓜相比还是太小了,也不知一个小崽崽怎么捧回来的。
  乔沅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觉得手感不错,又薅了把,直到把他头发都弄乱了才收回手。
  他长得玉雪可爱,睫毛纤长,皮肤是和亲娘如出一辙的白嫩,头发蓬松的样子更让人想欺负了。
  可爱的人类幼崽真的好治愈啊,尤其这还是她生的,想到这里,乔沅的心情都好了些。
  乔母跟在后头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进屋,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刚摘下来的瓜果极为新鲜,皮薄肉厚,用冰凉的井水洗净,装在小盒里,颜色各异,还带着水珠。
  府上瓜果结得多,乔母平日里一个人住吃不完,这下女儿和外孙一起回来,可不得使劲薅。
  乔沅吃了一瓣甜瓜,忍不住开口:“娘,若是您平日一人住着觉得冷清,倒不如寻个相好的,免得这偌大的宅子总是静悄悄的。”
  乔母才年四十左右,加之保养得宜,有颜有钱,不管是再嫁还是养个小倌,都不是难事。
  乔母听了这话,嗔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方才庭哥儿身上掉下来的,我怕弄脏,就先收起来了。”
  是一只银镯,“平安如意”字样,末端缠红线,三个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乔沅盯着看了会儿,才想起这是之前丫鬟说的从齐存旧物中找的东西,居然又被庭哥儿戴出来玩儿了。
  她没放在心上,正要让绿袖先收起来,下一瞬却听乔母道。
  “多少年前的东西了,难为你这丢三落四的性子,居然还保留着。”
  乔母以为这镯子是女儿给外孙的,看向乔沅,却发觉她神色怪异。
  “这是我的镯子?”
  乔母奇怪道:“不是你的是谁的,这镯子是你六岁那年生辰我请人打的,可惜后来掉了一只,我就把这只收起来了。”
  她还在想这只镯子是如何到乔沅手里的,却见女儿神情不对。
  “娘,你还记得你把这只镯子放哪儿了吗?”
  乔沅的首饰太多,对这个小时候戴过的镯子一点印象也没有,但乔母记得很清楚。
  大抵为人父母的,总对自家孩子身上的东西特别注意,就连乔沅小时候的襁褓乔母都保存着,更不要说是生辰特意打的礼物了。
  索性乔母离开乔府时把觉得要带的都带了,她略一思索,还真想起来,命人去库房取一个檀木盒子。
  胸腔里的心跳不自觉加快,鬼使神差的,乔沅突然想起之前在府上落水时模模糊糊闪现的画面。
  乔母疑惑:“可是这镯子有异?”
  乔沅想起之前闪过的那个猜测,可是到底觉得太过离奇,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当时听到齐存说没去过苏州,也就没多想。
  可是如今这个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丫鬟很快取了东西来,这下乔母也诧异了,这镯子不是在女儿手上吗,那这盒子里是什么?
  母女俩对视一眼,乔沅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里头赫然躺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银镯。
  乔母惊讶,把两只放在一起对比,确实是一样,连当年她让师傅在隐秘的一侧刻上的生辰八字都合上了。
  这两只镯子确实是一对。
  乔母纳闷,“你在何处找到了丢失的这只?”
  在齐存的旧物中。
  乔沅的指尖微微颤抖,努力冷静下来:“娘,你还记得这镯子是何时丢的吗?”
  乔母见女儿神色神色有异,也郑重起来,努力回忆。
  “是你六岁那年,我们全家还在苏州的时候,你生辰刚过,恰逢城外有一个踏青活动,你非闹着要去,还在河中落了一次水,回来这镯子就丢了。”
  难怪。
  难怪齐存说没去过苏州,那边的踏青风俗的终点是数十里外的一座山,离苏州城已经很远了,倒是离临近的云州比较近。
  云州一向是军事重地,一年四季都在招兵。若是齐存是在那一年参军,目的地极有可能就是云州。
  那么在途中遇上踏青的苏州游人就不奇怪。
  那么,若是少年齐存遇上……落水的她,也有可能。
  乔母神色严肃:“阿沅,发生什么事了?”
  乔沅唇色浅淡,纤长鸦睫轻颤,打下一道浓密的阴影。
  “娘,你还记得顾重吗?”
  在乔家还在苏州时,顾重一直是乔府的小贵客,是乔沅的青梅竹马,乔府也因他对顾府帮助良多,甚至后来重逢乔沅一开始也对他不设防。
  ——一切都是因为顾重救了落水的小乔沅。
  “若是,当年落水时救我的人的是齐存呢?”
  乔母神情愕然。
  *
  这一天心绪起伏太大,晚间乔沅躺在榻上,实在睡不着,干脆起身披了件雪青外衫,让人别跟着,独自出了门。
  乔母的作息规律,晚上睡得早,整个宅子的熄灯时间也早,这时已经非常安静,乔沅耳中只听到自己落在青石板路上的脚步声。
  今夜的月色难得的亮,湖水波光粼粼,倒映在乔沅脸上,映出一片莹润无暇的雪肤。
  乔沅垂眸,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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