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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唐柏晏听得这话,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安心地走了。
  萧毓盈看着唐柏晏离开的背影,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只觉他今日有些怪,她重回凉亭,又与碧芜聊了一会儿,便有婢子过来,请二人去正厅用午膳。
  待她们抵达时,萧老夫人和李老夫人已经快一步到了,萧老夫人正将旭儿抱在膝上,看着旭儿瘦了一圈的小脸,说着心疼的话。
  碧芜甫一踏进正厅,旭儿便从萧老夫人怀里跳下来,一下跑到了碧芜身边,挨靠着自己的母亲。
  打那日高烧后醒来,旭儿就变成了这般,虽不大爱讲话,但有时总直勾勾地看着碧芜,好似有很多话要说。
  “哎呦,看我们旭儿,是越大越离不开母亲了。”萧老夫人见状笑起来。
  碧芜将旭儿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身侧的圆凳上,觉得或是孩子生过病后心里不安,才会对她这么依赖,她轻柔地摸了摸旭儿的头,便听萧老夫人问道。
  “小五啊,你说今日陛下可会驾临安国公府,虽说陛下没提前命人来传过话,但你和旭儿都在这儿,往昔他也是不说一声就突然来的。”
  碧芜动作微滞,下意识往院门口望了一眼,不禁又想起那人落寞的背影,她抿唇沉默半晌道:“孙女也不知,兴许陛下不忙,便会过来吧……”
  应当说,她心下也是有那么一点,希望他能够过来的。
  就在她说话之际,离安国公府府门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幽幽而停。
  白面无须的车夫往车内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可要进去?”
  车内之人却是没有回应,他只掀开车帘,久久地看着府门的方向,神色复杂。
  安国公府的人几乎都认得他,他若想去,只需下了车提步进去便是,自有人迎,可他不知道,她是否想让自己去。
  他的身份到底摆在那儿,若他出现,怕是会让萧家人拘谨不已,岂非坏了他们和乐融融的气氛。
  那大抵是她不愿的吧。
  成则帝望了许久,到底缓缓放下车帘,沉声道了句“不了,回去吧”。
  康福应了一声,驱马赶车,然马车才幽幽起步,就在猛然一个颠簸后停了下来。
  “怎么了?”成则帝问道。
  康福的声儿透过门帘传了进来,“主子受惊了,是有个不要命的老道士冲上来拦了车,可需奴才……”
  “给他些银两,赶走吧。”成则帝淡淡道。
  “是。”
  康福领命自腰间取下一个荷包,掏出几两碎银,抛给那个衣衫褴褛的老道,“我家老爷赏你的,拿了钱快走吧!”
  那老道捧着碎银,却是未动,反是凑近,对着车内喊道:“老爷,贫道不是要银两,贫道是来给老爷解愁的,老爷……”
  见这人这般不识好歹,康福正欲下车驱赶,却见车帘被撩开,露出一张俊美却冰冷的面容来,他盯着那道士打量了半晌,薄唇微启。
  “你能解什么愁?”
  乍一看见那张脸,老道双眸颤动,面上满是惊惧,连手都止不住开始发抖,但他沉了沉呼吸,还是大着胆子上前。
  “贫,贫道颇懂些面相,观老爷尊容,应是近日不大顺心。”看着男人盯着他的锐利目光和无形间透露出的威仪,老道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道,“贫道知晓些法子,是关于怎么治……心疾。”
  作者有话说:
  你们要的感情戏应该都在番外,番外的帝后日常会很多,可能会多到你们都不想看了,哈哈
  第90章
  坦诚
  直到用完晚膳,碧芜仍是不见成则帝的身影,便晓得他大抵是不会来了。
  年夜饭后,萧老夫人给旭儿塞了一个大红包,说要给他新年驱病晦,旭儿接了红包,在碧芜的提醒下给萧老夫人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李秋澜备了不少茶水点心,给众人守岁用,在花园里看了烟火爆竹,直熬过了子时,碧芜才带着旭儿去了酌翠轩休憩。
  翌日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快过巳时,碧芜本打算午膳后回宫去,醒来才知,宫里来人传了成则帝的话,说她难得回娘家,可多待一会儿再回去,不必着急。
  碧芜便也放心地在安国公府用了晚膳,又坐了一小会儿,才赶着宫门下钥前回了宫。
  马车颠簸,旭儿半途就枕在她的膝上睡着了,碧芜让旭儿的贴身内侍孟九抱着自家小主子回了寝殿,自己则回了裕宁宫。
  正殿燃着昏暗的烛火,碧芜方踏进去,便嗅到一股幽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向来是不燃香的,不由得疑惑地看向守在殿门口的小宫婢,“这是什么香?”
  那小宫婢恭恭敬敬答:“回皇后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命人送来的香,说是有安神之效。”
  她顿了顿,往殿内瞥了一眼,压低声儿道:“娘娘,陛下在里头呢。”
  碧芜愣了一瞬,轻轻颔首,提步往殿内而去。银铃银钩都是极有眼色的丫头,听说成则帝在里头,并未跟着进去,而是在碧芜入内后,抬手掩了殿门。
  外殿几乎没有点灯,只有幽幽的光亮自内殿透出来,见里头没有动静,碧芜蹑手蹑脚地进去一瞧,果见成则帝正在床榻上睡着呢。
  碧芜在榻边坐下,便见男人双眸紧闭,暖色的烛光映在他的俊朗优越的面容上,却是掩不住他略有些苍白的面色。
  即便睡着,他的一双剑眉仍是蹙得紧,好似笼罩着挥之不去的愁绪。碧芜忍不住抬手落在他的眉间,欲抚平他蹙起的眉头,却见那薄薄的眼皮微掀,露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向她。
  “回来了?”成则帝语气平静,好似她不过出去洗漱更衣了一趟而已。
  “嗯,臣妾回来了。”碧芜低声问,“殿下怎的睡在这儿?”
  成则帝坐起身,眸色温柔,“朕想皇后了,在乾云殿横竖睡不着,便来了皇后这里。”
  碧芜闻言忍不住笑起来,这么多日头一次同他打趣,“臣妾不过走了两日,也不是两年。陛下便想臣妾了?那臣妾往后是一刻也不能离陛下的了。”
  男人不答,只跟着薄唇抿了抿,神色认真地看着她,好似默认了她的话,碧芜心下微微一动,然瞥见他苍白的脸,顿时担忧道:“陛下面色不大好,可是哪里不适?”
  成则帝摇了摇头,“或是昨日睡在这儿,没命宫人燃炭炉,受凉了吧。”
  碧芜秀眉微蹙,可她看他的样子,怎也不像仅仅只是受了凉,她正欲开口提议请个太医来瞧瞧,身子便骤然被男人搂在了怀里,“朕有些累,阿芜陪朕睡一会儿吧。”
  他低沉的声儿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碧芜抬手攀住他的背脊,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低低“嗯”了一声。
  她褪了鞋袜和外袍,甫一钻进衾被里,便被男人揽住了腰肢,贴在了男人坚实的胸膛上。
  温暖又让她格外心安。
  虽方才说了调侃他的话,但碧芜知晓,其实她也是有些想他的,她大可以在安国公府再多待一会儿,可想到正值新年,她和旭儿都不在,他一人在宫里终究寂寞了些,用了晚膳,同祖母告了一声,就匆匆赶了回来。
  她忍不住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贪恋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青松香,少顷,缓缓道:“陛下可知,为何臣妾一直不愿承认旭儿是您的孩子吗?”
  成则帝稍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会主动与他说起这个,他心下不免有些惊喜,但还是假装淡然地从鼻尖发出一个低低的“嗯”字。
  碧芜朱唇轻咬,斟酌半晌道:“臣妾在梅园那夜后不久,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您登基后,旭儿成了太子,教人下毒毒死了,就死在臣妾怀里。”
  虽只是将前世简略地复述出来,可想到那副场景,碧芜仍是忍不住喉间一哽,“那个梦太真了,臣妾真的很害怕……所以看到陛下,才会生出要逃跑的想法,甚至在被陛下发现臣妾有孕后,才会编造出那样一个故事……”
  说着说着她声儿不禁喑哑起来,男人抱着她的手臂亦拢紧了几分。
  见他久久不出声,碧芜一颗心提了提,问:“陛下不信吗?”
  “信,朕信。”成则帝稍稍放开她,眸色坚定道,“不论阿芜说什么,朕都会信!”
  不论她说她是因为梦才会这般,还是那个故事是她编造,根本没有所谓的孩子她爹,他都会毫无犹豫地相信。
  因他想相信,“孩子爹”是她杜撰,她也压根没有什么放在心上的男人。
  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的。
  听着他斩钉截铁地说着这话,看着他眸中的真挚,碧芜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联想到前世之事,她忍不住双眸一热。
  前世,他最常对她说的一句话便是“你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兴许他期盼她说的就是旭儿的事,是她就是旭儿生母这件事,可她从来没勇气说出口,因她很害怕,害怕他不会相信这么荒诞的话。
  她从来是不信他的,更不信自己,不信这张毁了容的脸会得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分毫真心。
  甚至于他曾说过的“阿芜,朕心悦你”那些话,都被她尽数当作情浓时男人的谎言一笑而过,从未放在心上。
  可或许,当初她试着说出真相,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碧芜抬眸看向他,发现男人也在看自己,渐渐升温的衾被,恰若男人愈发灼热的眼眸,让碧芜也忍不住生了几分燥意。
  在成则帝微微垂首的一瞬,她却快一步探出身子捧住了他的脸,送上了朱唇。
  她的主动,若丢在干柴上的一把火,让男人的动作更疯狂了几分,碧芜被翻身压在了被褥上,任男人不知收敛地攫取着她的呼吸。
  床榻边烛火晃动,一室情浓。
  两日后,李秋澜和李老夫人收拾了行李,正式同萧老夫人辞行。
  萧老夫人不忍离别,伤心地哭了一遭,打知道李秋澜祖孙准备回庆德去,她劝了好几回,可架不住李秋澜去意已决,便只能让她们走了。
  毕竟年事已高,萧老夫人只能送她们出府,剩下的一段路,就让萧毓盈代替她送一送。
  萧毓盈将祖孙俩送至京郊十里长亭处,亦是同她祖母一般,哭肿了一双眼,牵着李秋澜的手不肯松开。
  “今日一别,也不知同秋澜姐姐何时才能再见。”她抽抽噎噎道,“姐姐千万要保证,常是要寄信回来,可莫要忘了我。”
  “哪会忘了你的,放心,往后我会时常寄信给你。”李秋澜抱了抱萧毓盈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我和祖母也该走了。”
  李秋澜说罢,抚了抚萧毓盈的手,折身上了马车,她掀开车帘,对着萧毓盈连道了几句回去吧,却见萧毓盈扁着嘴,不满道:“大哥哥也不知怎么回事,说好来送的,到现在还不来!”
  闻得此言,李秋澜稍愣了一下,扯唇笑了笑,“国公爷忙,想来是抽不出空吧,没事儿,昨夜也算打过招呼了,来不来的不打紧。”
  她转头正欲吩咐车夫赶路,然那长鞭才扬起,就听见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虽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听见这声儿的一刻,李秋澜还是忍不住探出车窗去看,那远处策马而来,意气风发的不是萧鸿泽是谁。
  她努力压下心底喜悦,待萧鸿泽行至马车,方才颔首,恭敬地唤了句“国公爷”。
  “李姑娘,我去办了些事儿,这才来迟了。”萧鸿泽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匆匆赶来的。
  “无妨,其实国公爷不必……”
  李秋澜说至一半,就见萧鸿泽自背后取出一个包裹递给她,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这是玲珑斋的点心,上回听李姑娘说好吃,我便去买了些来,李姑娘和李老夫人可以留着路上吃。”
  接过这个沉甸甸的包裹,李秋澜不免有些惊诧,那玲珑斋的点心是祖传的手艺,她头一回尝就不免被那滋味惊艳到了,上回她也就随口一说,不想这位国公爷却是记在了心里。
  玲珑斋开门迟,且所有点心都是当日现做现卖,想必他应是为了等这些点心才至于这么晚才到。
  其实萧鸿泽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因凡是李秋澜吃过一回的东西,基本都能自己再琢磨着做出来,不必他浪费那么多时间再去买。
  可即便如此,李秋澜心里仍涌出丝丝暖意,她冲着萧鸿泽笑道:“多谢国公爷了,待下回,国公爷再来庆德的时候,定要来玉味馆,到时秋澜再好生宴请国公爷您。”
  萧鸿泽点了点头,他沉默半晌,又自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过去,“我与庆德的陈县令也算有些交情,李姑娘在庆德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拿着这信去寻陈县令便是,他自会帮你。”
  李秋澜看着这信迟疑了半晌,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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