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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让骁撩撩视线,换成背靠在椅子上平躺着,抬了抬肩膀调整姿势,伸手去拿程尔手里的零食,“周老板说他一生要强。”
  不知道是哪个点触碰了里菁,她笑得眼泪都飙出来,其他几个人都不太懂。
  周寄无语,摸摸短发,摘下没点燃的烟,捏在手里,对里菁说:“要不你也搬来京北,我的门店分你一半。”
  反正他觉着里菁做美容这行,也要不了多大的地方,更何况纹身和美容一起做,名利双收,周寄已经盘算一遍了。
  里菁不接这份好意,笑嘻嘻从周寄手里抠走烟盒,自顾自地拿了一根,悬在手指上。
  “犹豫就会败北。”周寄说。
  里菁回他:“不来,我那个破店搬来京北,喝西北风啊。”
  周寄笑着说:“那不至于,我们兄弟能让你喝西北风?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里菁摇头,“都是千年狐狸,你玩什么聊斋。”
  周寄笑着摆头,摸着打火机起身,里菁也跟着起身,两人走远了些,站着点烟。
  程尔看着两人,果然是没有感情磁场的人,站在一起的氛围感都不强,她看了会儿,问贺让骁,“夏夏姐还没跟周老板和好吗?”
  贺让骁嗤了声,说:“周老板那牛脾气你觉着可能吗?”
  程尔抿抿唇,她还是拿手机,让贺让骁把夏池也推给她,她发送好友申请。
  周寄抽烟回来,拎着蛋糕放桌上,身上清苦的烟味掺杂在风中。
  忽然一道一声响起,大家同时看过去,一道漂亮身影由远及近。
  “吃蛋糕都不等我啊?”
  夏池也站在不远处,周寄浑身一震,直起身扭头看过去,嘴角顿时扬起笑,跑过去迎她。
  “你路上冷不冷?”周寄问。
  夏池也朝他伸手,眼睛笑着,“有点冷,都冻红了。”
  一双细皮嫩肉的手此刻泛着红,骨节处更是红得明显,周寄想也没想,抓起来塞口袋里,揽着她肩膀往人群这边带。
  程尔和贺让系对视一眼,心说这周老板深藏不露啊,什么时候跟夏池也和好了都没告诉大家,难怪调侃自己一生要强。
  夏池也跟程尔和里菁拥抱,贺让骁拽了下周寄,下巴点了点,“什么情况啊?”
  他质问的语气很明显,看他眼神也在责怪,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声。
  周寄笑了笑,搓了下头,为难说:“不知道怎么说。”
  贺让骁知道他这人骚起来没边,但这副羞涩的样子还是很少见,看来是动真格。
  “捡你会说的说。”贺让骁说。
  周寄视线离不开夏池也,他啧了声,“再说吧,到时候一五一十告诉你。”
  贺让骁生日,大家一起切蛋糕,许愿。
  这次提前约定好不要蛋糕摸脸,大家都很自觉,一大块蛋糕只吃掉小半。
  “啪嗒”一声,贺让骁单身拉开一罐啤酒,下一秒却被程尔拿走,她眨眨眼,“我也想喝。”
  贺让骁好整以暇看了她几秒,松了口点点头,反正他就在身边,喝醉了也没事。
  夜晚的气温很低,大家都换上厚一点羽绒服,周寄和贺让骁去找了干树枝,生了一团火。
  京北的夜晚很通透,天空群星闪耀。
  树枝噼啪燃烧,大家守在火边,脸被烤得红红的,喝得畅快。
  周寄喝得脸涨红,心情很好,突然说:“我觉着此情此景,不唱首歌不合适。”
  贺让骁淡淡瞥他,没应声。
  里菁接了话,周寄就唱了起来,他的嗓音比较浑,底音有点沙哑质感,随性又自由,有点感染人。
  “会不会有一天,时间能倒退,退回你的我的回不去的悠悠的岁月。”他举起啤酒瓶示意大家晃动手臂,“也许会有一天,时间真的有终点,也要和你举起回忆酿的甜,和你再干一杯。”
  气氛到了,大家随着他的歌声打着节拍,他跟贺让骁碰了一下酒瓶,后面几句就被贺让骁接过去唱。
  他的手指搭在膝盖上,随着快节奏的歌词打着节拍,歪着头的样子少年感很足,清冷的嗓音响起,
  “如果说要我选出代表青春的那个画面,浮现了那滴眼泪那片蓝天,那年毕业,那一张,边哭边笑还要拥抱是你的脸。”
  里菁和夏池也将手机闪光灯打开,白白的一注光在黑夜里晃来晃去,程尔也低声跟着喝。
  最后大家都一起哼唱了起来,周寄停下歌声,只有伴奏还在继续,歌手的声音低低的从手机里传出来。
  那是他们青春的背景音,周寄举起酒,忽然站起来,热泪盈眶,“来干一杯。”
  “干杯!”
  大家都凑过去,周寄揉了下鼻子说:“敬他妈的自由!!!”
  他仰头一口气灌完了一整罐啤酒,喝完龇了下牙,捏扁易拉罐。
  程尔说:“敬过往!!!”
  夏池也:“敬明天!!!”
  里菁笑了笑说大家都把好话说完,她想了想,说:“那就敬大家,不被生活打败,越来越可爱。”
  天气虽然冷,但大家热血沸腾,在空旷的营地高喊,“干杯,新年快乐!!!”
  时间挺晚了,最后就剩里菁和周寄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周寄激动了一晚上,喝多了话特多,里菁喝多了就容易多愁善感,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絮絮叨叨了一整晚。
  贺让骁听得耳朵有点疼,他没喝多,但有点困,偏靠在椅子上,无聊地玩着手机游戏。
  程尔喝得有点多,夏池也也不能喝,两人窝在椅子里昏昏欲睡,程尔头枕着椅子睡得不太舒服,迷迷瞪瞪往下偏的时候,忽然被柔软温热的掌心托住。
  她只挣扎了一下,脸在手心蹭了蹭,又睡了过去,根本没意识到她枕着的是贺让骁的手。
  周寄看见这一幕,啧啧两声,偏头看看乖乖睡着的夏池也,又跟贺让骁说让她先回帐篷去睡。
  贺让骁摇头,就举着一只手拖着她的下巴,脸上纵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后半夜,程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落入一个柔软环抱,温热的体温让她很舒服,下意识往他那边贴,肩膀上的双臂瞬间收得更紧。
  怀抱太紧让她有点喘过不过起来,外面肆虐的风声明显,她睁开眼,眼前贴着他的胸口,除了能嗅到他的气息,什么也看不见。
  她小心挣开他的怀抱,起身去外面找水喝。
  天太冷了,那团火早燃透了,留下一堆灰白的灰烬,她喝够水,回到帐篷,抬头去跟坐着的贺让骁撞上视线。
  她心口微微一滞,那双漆黑的眼深深看着自己,她拉上拉链,刚想问他怎么醒了,下秒,就被握着手拉到他面前。
  他盯着她仔仔细细看,没几秒钟就瞬间红了眼眶,垂下的睫毛也挡不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程尔怕吓着他,声音放得很低,“做噩梦了吗?”
  他的嗓音有点没睡醒的沙,“没。”
  她伸手去碰他的眼角,触碰到一点点湿意,指尖都颤了颤,声音发紧,“那是梦见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双臂搂着肩膀,将她扣入怀中,他的嗓音又沙又闷,“我又梦见你不要我了。”
  他做了无数次梦,她每次都在他的梦里离开。
  让他一个人搁浅在原地。
  程尔用戴着戒指的手去拉他的手,两只手严丝合缝扣在一起,戒指挨着戒指,她举起手给他看,去亲他的眼角,“贺让骁,我们结婚了。”
  贺让骁没反应,似乎还陷在梦魇,情绪有点低沉脆弱。
  她的心脏狠狠拧了下,又去碰他的嘴角,声音更轻:“让让,我回来接你了。”
  贺让骁眼皮动了动,肩背放松下来,下巴陷进她的颈窝,一遍遍叫她名字。
  就像是梦里一次次见一般。
  *
  桦川高中校庆在三月中旬举行。
  程尔和贺让骁一同回到嘉城,迎面而来的潮湿和水汽还是让她不能适应,刚落地,外面就下起了雨。
  雨丝缠绵,贺让骁好像习以为常,他推着行李箱订酒店。
  程尔却提议回春荫街住,贺让骁皱着眉不同意,他觉着春荫街那房子多久没住人了,肯定又潮又霉,没办法住。
  但程尔坚持回去,他只好顺着她的意思,不过还是提前商量,“要是没办法住,就回酒店。”
  程尔点点头,出租车将他们放在春荫街,他们推着行李箱往里走,这一片变化太大了,曾经的影子一点点也被覆盖。
  歪脖子树又被修剪了树枝,看起来又歪又秃,着实不太好看了,大概环卫看在它年代久远,才没砍掉吧。
  贺让骁家清清冷冷的,长期没人住都没人气,不过程尔还是很喜欢,一下就像是回到了高中她第一次来他家住。
  那个时候她小心翼翼喜欢着他,对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想靠近想据为己有,想只有自己私藏的秘密。
  只有一次次不断靠近,才显得自己是特殊的。
  然后,她真的跨入了他的领地。
  还睡过他的床。
  用过他枕头。
  其实现在和过去的变化不大,屋内陈设都没变,贺让骁的小床还是干干净净的,只不过窗头仙人掌早被丢了,那边空落落的。
  她还记得程淮山回来,开着窗,他坐在窗台上哄她的那次,画面清晰地恍如昨日。
  贺让骁买了洗漱的毛巾和牙刷,程尔一回头就冲他笑,笑得他恍惚了几秒钟,快步走近,拉着她吻了下来。
  他温柔地抚慰着她唇,浅尝辄止的试探,让这个吻变得缱绻漫长。
  贺让骁回春荫街更忙了,电话和消息不断,他的手机就没消停过,他端着煮好的鸡蛋面放桌上。
  程尔单手撑着下巴,盯着他看 ,贺让骁被看得有些莫名,解了围裙拿手机查看,见她还盯着自己,放下手机捏捏她下巴。
  “看什么?”
  程尔摇头,“就是觉着你好忙好累。”
  他们同居开始,虽然贺让骁尽量不把工作带回家,但他的身份让他不可避免地晚上会接电话回复消息。
  仿佛有根线拽着他的后背,让他停不下来,做不到真正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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