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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宫里有专职茶艺师,皇上却令太子妃娘娘去授课,授课对象还是后宫一众妃嫔,这岂不是……
  姜德一难以想象那画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江晨曦:“……”
  她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是不是被萧询反将了一军?
  一盏茶后,天子座驾把江晨曦送至太子府邸,江晨曦跪谢过萧询,之后携带映雪下了马车。
  门房眼尖,见到圣上座驾当即跪地,正要磕头行礼时,姜德一甩了甩拂尘,示意众人噤声。
  待主仆三人踏入府邸,马车重新驱动调头离开后,跪了一地的门房才敢抬头,而后众人面面相觑。
  太子妃娘娘怎的被圣上座驾送回了府?
  回宫途中,姜德一挪步至内间,萧询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口中喃喃自语, “自损者有余,自益者弥昏。”
  姜德一:“……”
  “皇上,恕老奴蠢笨,还请皇上教诲。”
  “罢了,与你说不通——”萧询睁眼,重新拿起棋谱翻阅,叹了一声,“承翊娶了一位好妻子。”
  姜德一眨眼,这应该是句夸赞的话。
  他陪着笑脸说道:“太子妃娘娘待字闺中时便秀外慧中、知书达理,据说江大人家的门槛都差点被媒婆们踏烂。”
  萧询嗯了一声,“不足为奇。”
  晚间萧承翊回府后,管家张福主动告知此事,言语间颇为讶异,心里打突,暗道江晨曦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仅太后给她撑腰,现如今更是入了皇上的眼。
  “娘娘被圣上的座驾送了回来,当时车上只有她和映雪,稍晚,姜公公还派人把马车送了回来……”
  萧承翊皱眉,不齿江晨曦与父皇过多接触,厌恶江晨曦不安分守己,妄图打长辈牌。
  黄三全试探地问,“殿下,今日晚膳是否摆在清茗苑?”
  萧承翊挥手,“去找她质问就正中她下怀!不去,令人把晚膳送至前院。”
  黄三全应声,“喏,小的这就去安排。”
  第二日,萧承翊进宫,遇到曾少云才知晓昨日的来龙去脉。
  曾少云只提及江晨曦会骑马一事,并不知晓萧询送江晨曦回府一事,萧承翊没把江晨曦当回事,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
  眼下没旁人在,曾少云拍了拍萧承翊的肩,“翊哥儿,听舅舅一句劝,做人凭良心,娶妻娶贤,方得家宅安宁,江氏为人才思敏捷,堪为未来一国之母。”
  萧承翊眼皮子跳了跳,曾少云虽是他嫡亲舅父,但毕竟担任大理寺卿,日常处理邢狱案件,还不时与三司会审一些错案冤案。
  他表情僵硬,没吭声。
  曾少云点到即止,话题一转,说起三月三春游踏青一事,“嬛儿惦记太子妃在去岁年宴上讲的故事,此次踏青,你说什么也得把晨曦叫上,也让女眷们热闹一下。”
  曾嬛是曾少云的嫡长女,七岁稚童,养得玉雪可爱。
  提及曾嬛,萧承翊脸色将将恢复,“舅父放心,那日我会携太子妃一起前往。”
  后宫,宝宁宫。
  张贵妃歪靠在塌上,左手撑着额头,“皇上近日在做什么?”
  跪坐在地的小宫女如实回话,“回禀贵妃娘娘,皇上每日在福宁殿处理政务、接见朝臣。”
  “仅此而已?”
  “奴婢项上人头担保。”
  张贵妃愣神,她心里有苦说不出,皇上大半年不进后宫,也不知是否厌倦了她们这群老人。
  三年了,后宫还是她们这群老姐妹,竟没一个能打的。
  皇上子嗣不丰,按理说太后要管,奈何太后老人家躲清闲,常常大半年不待在宫里,她们一众妃嫔等闲没有宣召不得私自出宫。
  贴身伺候的丫鬟玉春打发走小宫女,上前帮忙按摩主子小腿,“娘娘,是否托人送信,令人从宫外寻娘家女子?”
  争宠?
  张贵妃冷笑,“倒也不必,皇上不是贪恋女色的人。”
  此前有胆大妄为的宫女想爬龙床,被皇上身边的暗卫当成刺客一剑刺死,一举打消多少暗中筹谋的人。
  “皇后在世时,皇上即便国事再忙,还会三不五时入后宫,不说雨露均沾,一个月也有一两次机会得见圣颜,如今倒好,皇上避吾等如蛇蝎,吾等想讨好的机会都没有。”
  说句难听的,难道皇上是有什么隐疾不成?去岁巡视边关时受了暗伤?
  “娘娘,再过十日乃大长公主生辰,届时皇上定会出席——”
  “你当本宫不知?大长公主生辰,世家命妇皆可入宫参见宴席,那日指不定多少人想偶遇皇上。”
  后宫里牟足劲想要夺得萧询宠爱的妃嫔着实不少,一个个蠢蠢欲动,花足了心思在服饰妆容上。还有人提前用花香沐浴,草药漱口,争取那日惊为天人,能被皇上吸引。
  后宫妃嫔们的小动作自然传到了御前。
  姜德一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奈何萧询丝毫不以为然,甚至压根不过问。
  姜德一心里越发敬佩,圣上真乃一代明君,每日只顾着操心国事。
  晚间轮休时,姜德一干儿子曹贵机灵地凑过来,忙不迭献宝,“干爹,瞧,贵儿给您献礼来了!”
  梨木盒子里装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在火烛照耀下熠熠生辉,虽远不及夜明珠,但也属实是好货。
  姜德一瞅了一眼,告诫他还回去,“蠢东西!有本事拿也要有本事吃得下!但凡圣上是位好美人的昏君,你我都能拿,可惜圣上偏偏无心风月之事。”
  “去岁含霜殿宫女爬床被一剑刺死的事还历历在目,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曹贵被姜德一骂得狗血淋头,手里捧着的珍珠仿佛成了烫手山芋,他脸色刷地惨白,跪地求饶,“干爹!是儿子糊涂!被钱财迷了心窍做了错事,您这次千万要帮帮我——”
  半晌,姜德一接过盒子,“杂家替你呈上去,蠢货,你给杂家记住了,太后娘娘都管不了的事,后宫主子想要得见圣颜,各凭本事,尔等断不可胡乱应承。”
  曹贵忙不迭磕头,“是!是!儿子谨记干爹教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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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诋毁
  福宁殿。
  今日圣上晚膳照样摆在殿里,晚膳后,敬事房太监惯例捧着大银盘进来,萧询眼也未抬,径直一个‘去’字把人打发走。
  姜德一习以为常,忙把珍珠献了上去,“皇上恕罪,老奴那不孝子在敬事房当差,鬼迷了心窍,擅自做主拿了后宫主子们的宝物。”
  萧询抬眸,视线在敞开的盒子里轻轻掠过,呵,这颗珍珠质地上佳,能够拿得出手的人想必在后宫的位份不低。
  他嘴上不予置评,也没追责曹贵,只吩咐姜德一把珍珠登记在册收入库房。
  姜德一猜不透帝王的心思,更不敢多嘴,生怕引火上身,“喏。”
  倒是萧询最后来了一句,“以后若再有人用金银珠宝收买尔等,大胆收下便是。”
  姜德一:“……喏。”
  他似懂非懂,暗自琢磨,圣上难道缺钱?
  不,如今天下太平,风调雨顺,国库充盈。
  那只能说明一点,他们圣上爱财。
  三月三这日,天朗气清,平京大小官员皆休沐半日,不约而同携同家眷赶赴郊外踏青春游。
  南门外金带河上,一艘精致的画舫缓缓飘过,画舫里传来阵阵谈笑声,间或伴随丝竹之音。
  画舫主人卢春山举起杯中酒,舔着笑脸向对面之人敬酒,“王大人,春山一杯薄酒敬你,感激不尽,待事成后,一定厚礼相送。”
  王道平乃礼部辖下精膳司六品主事,平日负责皇家宴席等大小杂事。
  五月端午,皇家举办龙舟节,原则上如此重大赛事都用官船,传闻今岁恰逢太后五十大寿,圣上将携太后一并出席盛会,届时金带河定当人山人海,故此各家私人船坊争先暗中竞聘,断不能错过绝佳赚钱机会。
  在遍地都是官的平京,小小六品主事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王道平能说会道又会来事,平日里没少借着官职之便赚私房。
  他常踏足卢春山开的画舫,揩歌女油水,占尽便宜。
  “好说,只要上峰允了,老夫定会帮你办妥,只不过你懂的,江侍郎那边恐不好办妥,他为人耿直,不爱——”
  王道平点到即止,卢春山心中有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江如海是当今太子老丈人,江如海那边走不通——堂妹过几日便到平京,说不定他能走太子门路。
  当年卢柳与萧承翊之事,对外捂得严严实实,卢家小一辈还是约莫知情的。
  他伯父卢时任工部尚书,盖因牵涉一桩旧案,被贬至钱塘。
  又因已逝皇后与卢家有嫌隙,不喜卢家女,皇后临死前令太子发誓,不得纳卢家女为妃,否则卢春山今日早就攀龙附凤,但凡敢想一番,将来指不定能当上当朝国舅!
  金带河对面,澜山脚下,放眼望去皆是连成一片的白色帷帐。
  江晨曦和萧承翊相敬如宾地赴约,萧承翊一路上只言片语都懒得施舍,只在下车时叮嘱她恪守太子妃礼仪,切不可丢了天家脸面。
  江晨曦心中冷笑,她不再遵循以往回话 ‘殿下放心,臣妾谨记殿下教诲’,而是笑道:“殿下,倘若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春光大好的日子里扰了臣妾的兴致——”
  萧承翊怔住,顺着她的话茬问,“你待如何?”
  “呵——”江晨曦拿起帕子擦了擦耳际不存在的汗珠,“必十倍还之。”
  萧承翊:“……”
  候在萧承翊旁的狗腿子黄三全双眼瞪得溜圆,“殿下,您有没有觉得娘娘变了……”
  “她当然变了!”萧承翊回神,一脸踩了狗屎般模样,“仗着父皇赏赐她十斤贡茶,又去给御茶房上课,她如今变得胆子更大,更惹本殿下厌烦!”
  黄三全张了张嘴,须臾,他又把嘴闭上。
  春日里阳光和煦,男宾们临溪而坐,曲水流觞,女眷们则相约放风筝、赏花吃酒、玩蹴鞠,好不热闹。
  太子帷帐位于山脚下风景最佳位置,背山临河,花团锦簇。
  “听闻太子妃娘娘骑术了得,若早知如此,吾等早就递帖子邀约了。”
  “赶明个我们女子组成一队,和他们男子赛一场,也省得被他们嘲笑女人只会管理后宅!”
  众人哄笑,一派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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