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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了,京城要变天!
  大长公主府内,值夜的门房冷不丁见到外面连成一片的火光,便知事情不妙,如今大门更是被撞得哐当作响。
  门房吓得心惊肉跳,来不及披上外袍,脚下生风直奔管家的住所通风报信。
  “公主,不好了,禁军把公主府围起来了!”
  下人匆忙来报,萧锦仪从梦中被摇晃醒来,一睁眼便对上贴身侍女春香惨白的脸。
  春香手忙脚乱地替萧锦仪穿衣,“公主!禁军统领魏炎奉圣上旨意要来捉拿您进宫!您快起来进暗道——”
  “什么?!”
  萧锦仪脑子嗡嗡响,头晕目眩不说,还惊得打了一个寒颤,“荒唐!本宫乃先帝赐封的长公主,我看谁人敢围剿公主府?!”
  她嘴上逞强,心里也掸不到底,萧朔出事了?还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被皇上知道了,否则三更半夜,禁军岂敢公然来围剿公主府?
  春香伺候她穿戴整齐,“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此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啊!”
  “本宫现下要是逃了,就真的走投无路!”萧锦仪心慌不已,但尚算镇定,“本宫去会会魏炎!我倒要看看他以什么名义污蔑我!”
  “公主,王爷临走前叮嘱奴婢,若遇急事,一定要先确保您的安危!”
  “春香,你放心,本宫不会有事,也有本事护住你。”
  主院外,魏炎已经带人闯了进来,府里一众下人连同客院的小倌悉数被抓了起来。
  萧锦仪领着春香踏出厢房时,迎面对上漫天的火光,以及一院子的禁军。
  魏炎的视线落在萧锦仪苍白的脸上,紧接着视线下移,不无意外瞧见萧锦仪隆起的腹部。
  传言果然不假,大长公主与人私通,且怀了身孕。
  魏炎还未开口,萧锦仪便先声夺人,厉声质问他,“魏统领!敢问本宫犯了何罪?!劳您大驾半夜私闯公主府!”
  魏炎敛起八卦,不与萧锦仪多舌,从腰间掏出圣旨,“奉圣上旨意,大长公主萧锦仪德行有亏,涉嫌谋害齐国公之子,如今罪证确凿,特捉拿进宫审讯!如有违背,一律先斩后奏!”
  萧锦仪眼前一黑,脚下一踉跄。
  春香眼疾手快扶住她,“公主——”
  萧锦仪借着春香的手重新站稳,她眼含震惊,什么?!
  为什么是涉嫌谋害齐腾飞?!而不是齐候夫人薛灵素?!若是薛灵素,她还能狡辩几句,萧询他到底猜到了多少?!
  府里有内鬼?她与萧朔的密谋被泄露了?
  这节骨眼上,萧锦仪打死不能承认,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嚣张跋扈是她最好的保护伞。
  “满嘴胡言乱语!”萧锦仪冷笑连连,“本宫与齐候无冤无仇,好端端地谋害他作甚?且齐候不是被皇上派出京办差了么,怎又莫名其妙死了?”
  魏炎可没有闲情逸致陪萧锦仪耗,他移动脚步,走至近前,视野内,院子里没有种植任何高大的树木,除了低矮的草坪盆栽,别无所有。
  “大长公主,微臣尊称您一声,也请您不要与微臣为难,还是赶紧随微臣走吧,您有什么话不妨到皇上面前去讲,微臣只奉命办事,不负责办案。”
  萧锦仪眉头皱得死紧,面对魏炎的咄咄逼人,满院戒备森严的禁军,她别无选择。
  “哼,本宫若是洗清了罪名,魏统领且记住您今夜在公主府里的所作所为,定要你好好偿还!”
  萧锦仪抬手,春香见状,忙低着头搀扶她下台阶。
  魏炎往旁边让开,一挥手,前后左右皆有士兵把萧锦仪主仆俩团团围住,等闲人靠近不了。
  一盏茶后,魏炎亲自押送萧锦仪主仆进宫,大长公主府里的仆人悉数被带走,魏炎留了一队人马负责搜查看守公主府。
  临走前,魏炎小声叮嘱副将,“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挖出点名堂出来!”
  副将心里有数,皇上铁了心要办大长公主,他们自然不敢懈怠,“大人放下,在下一定办妥差事!”
  萧锦仪犯事被连夜捉拿进宫的消息不胫而走。
  距离大长公主府最近的太子府邸,萧承翊得到消息,连夜从卢柳屋子里出来,与曾少云派来的人汇合,二话不说上了马车,直接进宫。
  萧承翊一走,卢柳再也睡不着,她坐立不安,她前几日才告诉了萧承翊,要他小心齐候,密切关注此人,倘若捉到此人的把柄,说不定能趁机在皇上面前表功一番。
  怎料今夜突然传来萧锦仪谋害了齐候!
  卢柳百思不得其解,她梦里明明梦到齐候图谋不轨,与外邦勾结,怎就莫名其妙死了?
  是不是她的预知梦境偶尔会失灵?就好比在她的梦里,江晨曦死在了尼姑庵里,对方却好端端地活了下来,还成了皇贵妃。
  那她还能如梦里那般爬到太子侧妃么……
  御街尽头,萧承翊顺利与曾少云汇合,曾少云把马丢给府里的随从,登上了萧承翊的马车。
  事出突然,俩人免了寒暄,就萧锦仪涉嫌谋害齐候一事展开详谈。
  曾少云一筹莫展,想不通其中关键,“皇上事先并未知会大理寺,舅父得到的消息与你差不多,魏炎亲自去了大长公主府拿人,之后皇上才派人送信给三司,令我等速速进宫。”
  萧承翊联想到卢柳的提醒,与前些日子坊间的传闻,暗忖萧锦仪与齐候过从甚密,又传萧锦仪怀了齐候的孩子,若齐候与外邦勾结,是否萧锦仪也参与了其中?
  “舅父可曾察觉父皇自去岁至今行事风格骤变?”
  曾少云一愣,复又仔细沉吟,“不瞒你说,皇上近一年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在一些政事上他没了以往的优柔寡断,常常快刀斩乱麻,偶尔还会坐山观虎斗,当然,最令舅父纳闷的一件事,便是他纳了江晨曦为妃。”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的城府越来越深,行事令人捉摸不透,总感觉越活越年轻。
  萧承翊一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打击他的自尊心上,曾少云不遗余力。
  言归正传。
  “舅父应该猜到了,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这三个衙门里有大长公主的人,父皇未事先知会你们,多半怕你们通风报信。”
  曾少云哂笑,“早猜到了,齐候夫人之死与大长公主脱不了干系,可如今齐候又死了,舅父也糊涂了。”
  萧锦仪不至于杀红了眼,接连谋害两个人,若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齐候的子嗣,更不会杀害齐候。
  说不通,令人费解。
  卯时正,萧询轻手轻脚下了床榻,未惊动睡得正香的江晨曦,径直出了含元殿,坐上龙撵回福宁殿。
  临行前,他交代当值的兰英,“娘娘若是醒来,就说朕在福宁殿审问萧锦仪,若她感兴趣,不妨来旁听一二。”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反将一军
  半夜入宫, 到了福宁殿已是丑时末,萧锦仪与贴身侍女春香被分开看管。
  春香目露惊恐,她知此一分开, 她必遭殃,司礼监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审问手法, 且不一定能苟活下来。
  春香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 她忙不迭跪下来抱着萧锦仪的腿,“公主!春香不能与您分开!您身子不便,春香要留在你身边伺候啊!”
  这节骨眼上, 萧锦仪的孕肚藏不住, 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相反还能借着有孕争一线活命的机会。
  春香的心思一眼看透, 四面楚歌,萧锦仪也怕宫人端来的茶水有毒,她紧紧抓住春香的手臂,拦在司礼监派来的人面前。
  “尔等放肆,且不说本宫被栽赃嫁祸,皇上还未到,本宫清白有待证明, 凭什么带走本宫的侍女?!”
  为首的太监也是宫里的老人, 王公公甩了甩手里的拂尘, 不阴不阳一笑,“大长公主, 奴才也是奉命办事,您何苦为难我等下人。”
  言外之意, 有本事搁这闹腾, 不如跑到皇上面前诉苦去。
  萧锦仪说不过魏炎, 因为惧怕魏炎手里的刀,眼前区区一个狗奴才,一副尖酸刻薄相,竟敢如此讥笑她。
  奇耻大辱!
  萧锦仪倏地拔下发上的金钗,抵着喉咙,厉声道:“你们休想带走春香,除非踏过本宫的尸体!本宫倒要看看,皇上是想留本宫活口还是更愿见到本宫的尸体!”
  王公公被萧锦仪撒泼的架势唬住,生怕抢人时误伤了萧锦仪,届时皇上怪罪下来,他承担不起。
  一时半会儿拿她没辙。
  还是姜德一闻讯赶了过来,二话不说令禁军强行掳走春香,顺势夺了萧锦仪手里的钗子。
  “大长公主得罪了。”
  “公主——”
  春香哭嚎着被拖走了。
  “尔等放肆!”
  任凭萧锦仪如何威胁恐吓,都无人理睬她。
  一盏茶后,萧锦仪声嘶力竭,气得腹部钝痛,她心里一慌,愣在原地不敢乱动,也不敢再发疯,须臾,她捂着腹部瘫坐在地上。
  大殿内没有熟稔的宫人,只有威严的禁军。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谁也不敢上前来搀扶她一把。
  萧锦仪环顾四周,只觉得富丽堂皇的福宁殿,落在她眼里尽是满殿凄凉。
  她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
  姜德一内心一叹,做人不能太猖狂,更不能做缺德事,老天爷都记着账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他冷着脸,“大长公主,皇上天亮才会过来,你且稍等片刻,若有不适,会有人领医女过来。”
  姜德一撂下这句话就甩袖出了大殿。
  萧锦仪耷拉着双肩,眉间褶皱能夹死几只苍蝇,她枯坐半晌,之后慢吞吞爬起来,理了理乱发,随后落座到就近的椅子上。
  她切不能自乱阵脚,她不能输,前半辈子,她栽在薛邵身上,输给了曾玉瑶,她输得彻彻底底。
  后半辈子与萧朔重逢,在他那里得到了疼宠,让她感受到了人间烟火气,时至今日,为了她腹中孩儿,她一定要沉住气,她相信朔哥哥一定会回来救她!
  福宁殿内没有伺候的宫女,萧锦仪嗓子干,想喝杯水都要不到,她强撑精神,硬生生熬了一个时辰。
  期间,她反复思索哪里露出了马脚,却始终想不通。
  若是春香扛不住压力供出她与萧朔的密谋,最坏的打算不过是鱼死网破,倘若萧询赶尽杀绝,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只是可怜了她的腹中孩儿……
  不,她不能就此认命,她死了可以,她的孩子一定要留下!
  卯时三刻,天光大亮,萧询与大理寺卿曾少云、刑部尚书赵策、御史中丞曹升一起踏入福宁殿。
  萧承翊未跟进来,萧询令他藏在隔壁听审,萧承翊不解父皇用意,不过父皇令他这样做,他不敢不从。
  殿门大敞,晨间的凉风窜入殿内,萧锦仪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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