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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大嫂道:“哎哟,吓了一跳,也不敲个门儿。我们早就搬到这里了。”
  周亭琦重复一遍,“那庙里的和尚呢。”
  那个年轻男人道:“他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和我妻子刚成亲不久,分了家,没有地方住,恰好这庙里的和尚要把这破庙和这个小茅草屋卖掉,我们就便宜买下了,出家人心眼好,没收我们多少钱,这儿离我们家的农田也近的很。过些日子,我们把庙破旧的地方拆了,再重新盖起来,看着还能住好多年呢。”
  郦子夏听他啰嗦半天,又问:“那和尚去哪儿了?”
  那大嫂道:“我们那里知道,他买了我们这庙就走了。”
  “那胖和尚小和尚呢?”
  “哪儿有胖的小的?只有一个和尚,高高瘦瘦的。”
  周亭琦见她这般在乎,看来感情还真不一般,便安慰道,“不行我们再找找。”
  郦子夏道:“缘分就到这里了吧,其实也没什么,他们救过我们,我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他们二人给那对新婚夫妇借了香烛,在后院老和尚坟前拜了拜就走了。
  郦子夏回去的路上,给周亭琦说,“我们也该回去了。”
  “是啊,我知道你肯定想小世子了。”
  “你提起孩子,我心都是疼的,恨不得立刻见到他。”郦子夏看着周亭琦,“你知道么,昨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了以前。”
  “梦到什么?”
  “梦到这三年来发生的事儿。”
  周亭琦大喜,“这么说,你恢复记忆了。”
  第60章 失忆者
  二人回到城里, 周亭琦想到还有一事未解决,就是那帮山林土匪。此处山多,又是京城与西北的必经之地, 常常有人迷路误入山中, 被贼寇截住。常常听闻这里有害人的事情发生, 朝廷也十分头疼。
  周亭琦与太守商议几番,先是招抚这些流贼, 却没想到这些贼人遍布山野, 称霸一方, 绝不服软。
  后来,周亭琦只得从官府抽调兵丁, 又从民间招募民兵, 聚集了几千号人,将此处的流贼一扫而尽。
  了却这件事后,周亭琦和郦子夏要辞别太守回晋州。太守再三挽留他们再多玩几日。
  周亭琦决心不肯留下,朝廷法纪, 藩王本不可结交臣子,此次托付太守照顾郦子夏实属无奈之举。
  周亭琦给了太守许多谢银, 带着郦子夏往晋州赶路, 路上不怎么停歇游玩,径往晋州。
  一路上,郦子夏想起三年来的事,不禁数说起来,周亭琦听着也饶有兴趣。
  郦子夏说,当初我送信到你王府, 半路上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醒来就失忆了。说来也奇怪, 在王府我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事,但总觉得有人要害自己,吓得像个小猫一样。如果你去看我,我就躲在你身边才觉得安全。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太不自尊,女儿家的,直接把你当做靠山。
  周亭琦说,不是。如果是我,我肯定比你还要过分。你想想,你在路上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为了保护自己,最基本的反应就是找到最可靠的人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这有何错?相反,如果一味地讲求体面,而不顾自己性命,那才叫傻呢。
  郦子夏听了,便笑了,觉得是有道理。
  周亭琦又说,假如换了我,我去给王爷送生死攸关的信,我还不得吃他的,住他的,还得让他给我找个媳妇找个好差事呢。
  周亭琦看郦子夏不说话,急忙道:“当然了,我现在有你,谁也不找了。
  郦子夏说,你这样说叫我心里舒服点。说来也奇怪,当时我虽然失忆,但也没失去理智。明娟那时候告诉我,她是丫鬟,我便知道她是丫鬟,她说你是王爷,我就知道你是最大的,依靠你绝对是最安全的。除了这些,性子似乎也变得欢脱一点。
  周亭琦笑笑,那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冷冰冰的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郦子夏道:“真要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好了,也不会有这个遭遇了。以前的时候,至少见到陌生的男子,都会避着。做事也是谨慎小心,不会唐突。”
  郦子夏说,记得我刚到王府的时候,知道你是王爷,就问你能不能在我们那个小院住下来。当时我还记得明娟那个表情,很明显的意思就是,不能。可是,我那时候总是特别怕有人会害我,夜里总是睡不着。
  周亭琦说,是啊,我第一次虽然没有答应你。但是心里还是极开心的,心里觉得你长得又美,又有趣。
  郦子夏道:“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下大雨,你去看我。我是非常怕雷声的,然后就让你留下来,你就睡在东厢的书房了。”
  周亭琦道:“是啊,从那以后,我就常常留在那里歇息。陪着你说说话,看看书,也就越来越熟悉了。”
  郦子夏想起来还有些脸红。
  周亭琦说,这个就是缘分天定。我记得我第一次看着你睡着,醒来后,你迷迷糊糊的。外面下着大雪,很安静很安静,明娟他们也都睡了,就剩下咱们俩,屋里火盆里的炭火噼噼啪啪微响。当时我特别大胆,就问你,我能不能亲你。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么?
  郦子夏咯咯笑了,我忘了。
  周亭琦说,你毫不犹豫地说不行。我碰了一鼻子灰,走也不是,待着也不是。后来我又问,那我可以上床睡么?还没等你说,我就挤着上了床。
  郦子夏说,过得真是快啊!第二年我就有了孩子。你知道我当时最怕的是什么吗?
  周亭琦惭愧而不敢回答。
  郦子夏道,我当时最怕的就是,孩子生病了,你又不在身边。那时候我最无助了,偌大的王府,我又不是能随便进出的,那个王府里的医士,一开始还很尊重我们母子,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越发放肆。
  周亭琦道:“我也有许多疑问,当时你怎么就肯把孩子放弃了,交给侧王妃手里。”
  “哎……”郦子夏一声长叹,“我也是受了侧王妃的蛊惑。当时,王府的医士已经和侧王妃串通好了。就是骗我,说小世子的病要带出去医治才行。不仅如此,还说我一直把小世子留在身边,白白就葬送了前程,要把小世子过继给侧王妃才能有名分。”
  周亭琦这才明白事情的经过,“原来是这样,你若不这样说,我心里的疙瘩还解不开呢。”
  郦子夏说,对啊,你想我一个当娘的,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渐渐长大,不能光明正大的读书,不能光明正大的活着,连正常人的资格都没有,我是何等的绝望。最后也只能瞒着你,把孩子交给侧王妃,就连明娟他们都不知道这事。
  周亭琦道:“有你这些话,我回去后就更能治她的罪了。”
  回到王府时,已经入冬。郦子夏不在的这段日子,小世子都由明娟和郡主一同照料,现在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喜人。
  回来安顿以后,郦子夏就告诉王爷想回家看看。周亭琦直接派人将郦子夏的母亲和弟弟接到王府一起生活。
  她母亲听说了郦子夏这番遭遇,知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且现在女儿孩子都有了,也不能挽回了。但是,她作为母亲,知道虽然日子不用发愁了,但是名分也极为重要。
  这一点,周亭琦早就想过了,先把王府这些遗留下的杂事处理完,就像皇帝请旨,封郦子夏为王妃。
  郦子夏刚恢复记忆那时,对周亭琦有很多不解,甚至不屑,若不是看在他是王爷的份儿上,早就告官了。毕竟刚恢复记忆的时候,自己的卧房里竟然出现了他的衣服,有很多不干不净的痕迹,不免让人心中疑惑。
  但最后看这男人人品还是不错的,一切就觉得他很合心意。
  周亭琦和郦子夏回到王府后,全府上下欢天喜地,明眼人早就看出来将来王妃的位置非郦子夏莫属。至于侧王妃或是瑞晶,那根本毫无相比之处。
  他们回府的第二天,瑞晶与他亲生父母便来请安。
  一家子早就打好了主意,周亭琦不在的这段日子,瑞晶也渐渐明白,自己做周亭琦的正妻,那是不可能了,但是做个小妾还是很有希望的。而且,郦子夏看起来脾气比原来的侧王妃好多了,在她手底下应该不会受什么委屈。
  瑞晶提前把父母接近王府,周亭琦回来的第二天就来请安。
  一见面,周亭琦问:“周伯周大娘好。”
  瑞晶父母赶快就磕头。
  周亭琦道:“这几年收成都还好吧,你们年纪也大了,不必常来府里请安了。”
  周大娘忙道:“收成好的很!王爷当初赏我们田,赏我们钱,只怕一辈子都花不完呢。”
  瑞晶急忙给她娘使眼色,小声道:“你别多嘴了,让爹说话。”
  周伯便道:“王爷,如今我们年老,身子骨一年不似一年,日子勉勉强强过得去。想当初把瑞晶送进王府,只承望将来她能帮我们养老送终。可如今,她那次救王爷,落下一身伤。我们也指望不上,只恳求王爷能收了瑞晶,我们也就放心了。”
  “收了?什么意思?”
  周伯吞吐道:“王爷何必刁难我们将死之人。只不过想把小女托付给王爷罢了。”
  周亭琦道:“此话差矣。世上那么多女子,难不成有点困难都要托付给本王么?你身为我的家奴,不替我着想,置我于何地?况且,瑞晶从样貌人品来说,只怕比常人高出许多,怎么在你口中那样不堪。”
  周伯满是褶皱的脸上泛了红,道:“王爷都这样说了。我女儿再不济难道连个贴身的侍妾都混不上么?王爷把我们一家人的脸都辱尽了。我女儿好歹也服侍你这么多年。”说着便哭哭啼啼的。
  周亭琦看他这样,知道是有备而来了。但是,心里稍微不忍,他们以后就更会变本加厉,甚至以下犯上,还不如痛痛快快,也省得他们费心思了。
  周亭琦道:“你们一家人先别哭了。你们来意我也清楚了。我这里只有一条路给你们走,就是把瑞晶带回家,给她找个好婆家嫁了。如果不答应,你们不仅耽误了自己女儿的青春,就是我以前赏给你们的东西也如数给我还回来。你们想清楚就行。”
  周伯一家人顿时乱了,本以为至少能留下瑞晶做小妾,没想到王爷这么绝。周伯看周亭琦面色愠怒,横眉冷对,不像是玩笑话,心想自己操劳一辈子,怎么能为了这事儿,弄光积蓄。
  王府一些老的家人听说了些事儿,都过来相劝,给他们一家台阶下,留一点情面。
  周伯一家也就罢休,只是瑞晶更加怨恨罢了。
  第61章 大结局
  也就几场大风, 就把天刮冷了,手脚变得冰凉,皮肤摸上去很是干燥。
  郦子夏起床用过早饭, 小世子也醒了过来, 两个奶娘抱了过来。
  郦子夏亲自洗了一个温热的毛巾, 给小世子擦脸擦手擦脖子,襁褓打开, 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冲出来。
  小幼儿都非常讨厌擦脸, 尽管毛巾柔软, 但是圆鼓鼓白嫩嫩的小脸从热腾腾的毛巾中挣脱出来以后,笑脸变得痛苦不堪, 使劲扭着身体, 逃避毛巾的擦拭,惹得郦子夏和奶娘笑个不停。
  郦子夏又从瓷盒里面扣出一块鹅脂面霜给小世子擦上,顿时屋里又香又甜。
  奶娘抱着小世子吃起奶来,郦子夏在旁看着外面的天, “真是冷了。”
  奶娘道:“可不是呢,咱们这里多好, 王爷早早就准备了火盆熏笼。听说侧王妃和她父亲被软禁的那个小院连被褥还是夏天的呢, 更别说火盆了。”
  另一个奶娘道:“那还不是她活该,当初对咱们下人狠也就算了,怎么对郦娘子的?这怎么能王爷安心呢。”
  郦子夏闭着眼听了一会儿,大多也就是奉承之词,笑了笑,就不让他们说了。
  一时, 门外传来声音, 门口丫头忙道:“王爷来了!”
  屋内听到, 奶娘正在敞着怀喂孩子,还来不及系住衣襟,忙躲到里屋去了。
  周亭琦在门口跺了跺脚,一进屋来,向手心呵了一口热气,猛了搓了搓手,抓住郦子夏的手,道:“怎么样?我说早点准备熏笼吧,你看今天多冷,昨晚我不在你睡得怎么样,我不在,床上冷不冷。”
  郦子夏有点羞,给他使了个眼色。
  周亭琦立刻明白奶娘在里屋,便又道:“你看你的手还是这么凉。”
  郦子夏问道:“昨天是会什么客人?”
  周亭琦坐下来,“别提了,是新到任的总兵官,还有京里来的太监,留着喝酒,总兵硬是拉着不放。”
  “真的?”
  周亭琦挑挑眉,“当然是真的,不信我哪天请他们到府里来。说白了,那总兵还不是为了以后在这里好办事。”
  郦子夏是聪明人,“那太监呢?”
  周亭琦看着郦子夏,附耳说道:“是来宣旨的。”
  郦子夏点点头,多半是为了侧王妃和有侧王妃父亲的事儿,秋天的时候周亭琦就上了奏疏,还在中秋的时候进京面圣,看来是时候出结果了。不过看周亭琦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多半是心里已经有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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