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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侮辱人,蒲柯比曾濯强上百倍。
  虞闻跟蒲家兄弟结了很深的梁子,今天算是给他逮着机会报上回的“一跪之仇”了。那次聚会他被虞闻打了,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连马子都跟兄弟跑了。
  虞闻仍站着不动。
  他足足高蒲柯一个头,强大的气场压得蒲柯心里头发憷。
  但蒲柯转念一想,他怕个屌啊?他有蒲南曾濯撑腰,更何况虞闻的女人还在他手上呢。
  “闻哥你别这么看我,我好怕哦……”
  他回头给后面人递了个眼神,一个黑皮小弟立刻掏出刀抵在温想脖子上。
  温想本能地往后缩,对着虞闻摇头。
  虞闻呼出口一气,“想我跪着签也行,先把她松开。”
  他无视了蒲柯,直接对话曾濯。
  曾濯摸了摸下巴。
  对眼前这个男人,他有过欣赏有过忌惮,到今天他也想把他一身傲骨打碎,看看那骨头里到底装了什么,这么硬。
  他点点头。
  黑皮割开温想身上的绳子,把人拽了起来。
  温想在地上瘫坐一天,腿都是软的,冰冷的刀锋擦着她的脖颈。
  “虞闻、别跪啊……”
  虞闻朝她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没事。”
  说完这句,他膝盖慢慢曲起……
  ——跪了下去。
  如果温想能选,她宁愿那人一刀刺进她脖子,也不要虞闻忍受这样的屈辱。
  眼泪唰唰滚落,心脏被人抠挖似的疼。
  可即使跪着,他身板也挺得笔直。头颅高高昂起,一脸冷傲的表情,倒显得面前的人矮如蝼蚁。
  曾濯脸上露出惊讶和赞许。
  他原以为见到虞闻下跪他内心会很满足,可刚刚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在可惜这个人不能为自己所用。
  “牛逼啊闻哥,为了女人能屈能伸,我辈楷模!”
  蒲柯瘸着腿绕虞闻走了一圈,把协议踢到他手边,丢给他一支笔。
  虞闻拔开笔帽,签完了字。
  曾濯今天的目的不是羞辱虞闻,他只想解决证据的事,不想节外生枝。
  于是他拿着协议和u盘,去上面验证据的真伪。
  “蒲柯,你们看着他。”
  曾濯这一走,蒲柯更是无法无天。
  他叫了两个小弟一左一右把虞闻按住,又招呼一人扶着他,然后朝虞闻胸口就是一脚。
  “虞闻……!”温想大喊。
  结结实实的一脚,让虞闻闷哼一声。
  他仰起头,讥讽道:“蒲柯,没吃饭?”
  “操你妈的嘴硬!”
  蒲柯又朝他胸腹连踢了三四脚。有一下倒是把自己给踢疼了,抱着脚在一旁叫。
  “虞闻……虞——咳!……”
  温想要过去,被黑皮一把掐住了脖子。
  她一个姑娘怎么挣脱得了男人的禁锢?
  虞闻皱眉,冲黑皮喊:“别动她!朝我来。”
  “你要不先看看自己再决定要不要装逼啊?”
  蒲柯绕后往虞闻腰上狠踹了一脚。
  他身体前栽……
  从胸前掉出一个盒子。
  绒布首饰盒在尘土里滚了一圈,啪嗒弹开。
  一根细白的银链子掉了出来,中间坠着一颗乌亮的玛瑙石。
  眼看蒲柯的脚就要踩到链子,虞闻挣脱两人扑了上去。
  他的手赶在蒲柯落脚之前,把项链紧紧攥进掌心。
  “虞闻你他妈真搞笑,一个破链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蒲柯狠狠踩上虞闻的手,他还以为什么稀罕玩意儿呢。
  “松开,老子要看!”
  虞闻不松,他左手捏住蒲柯的脚踝,把他的腿往上提。
  “哎哟、哎哟……骨头要碎了要碎了!”
  两个小弟见状赶忙过来把人压住。
  黑皮的刀尖就快没入温想皮肉,“姓虞的你再动一下试试!”
  虞闻一把放开了蒲柯的脚。
  “操操操——”蒲柯脱了身,在虞闻手上连跺了数十下,“他妈的,叫你装逼!你松不松、松不松!——”
  “一条、破链子、你他妈、至于、吗——”
  他恼羞成怒,转着脚跟把虞闻的手往地上碾。
  手上的皮肉被他踹翻、出血。
  但虞闻的手仍紧紧攥着,就像握住什么珍宝似的……
  因为那不是什么破链子……那是江彦兰给他的耳钉,他要给温想的项链。
  “他妈的!手真鸡巴硬——”
  蒲柯咒骂一声,猛地掏出小刀扎了下去。
  ……
  再锋利的刀没入血肉,都会发出噗嗤一声。
  那是血管被割断,细胞奔赴死亡的声音。
  虞闻的手顿时血流如注。
  巨痛让他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刀尖刺穿掌心,但他的手还是没松。
  他拖着带血的手,把项链塞回了胸前的口袋。
  “虞闻!……呜、虞闻……”
  温想面色惨白,眼泪倒流进眼眶。泪痕蜿蜒在脸上,她挣扎着向前,刀锋在她脆弱的脖颈压开一道血口。
  “松手……虞闻你快松手啊……”
  温想知道那是什么……
  她想到虞闻给她留的最后一条消息……那是他说要送她的东西。
  鲜红的血珠往外冒,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令人窒息的苦涩顺着眼角爬满心头。
  “呜……虞闻,你松手啊……我不要,我不要了……”
  鲜血涌出来,顺着手背染红他的衣袖。
  虞闻笑了笑。
  宝贝……那是我想给你的东西,你怎么可以不要?
  可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他看到蒲柯拖着棍子,棍棒和拳头一齐砸下来……
  穿过肉墙他看见温想在晃,她白皙的侧颈出现一道狰狞的血痕,血珠串在泛满寒光的刀刃上,飞快扎进他的眼睛。
  肉体的钝痛不算什么。
  只是他心里开始怕了。
  他忽然想到了虞琴……
  他一生中经历过两次铁索绞脖的痛苦。一次是在虞琴死的时候,另一次就是现在。
  她会死在这里吗?
  可他还没有给她穿上婚纱,没有求婚,没有亲手给她戴上项链。
  没有挽着她的手踏遍山河,阅尽晨昏。
  她送他的相册还有那么多空白的纸页,他们还没有填满……
  他突然回想起初见她的那天,她看见他们时往柜台里缩了一下……
  她那时候是害怕的吧,就像现在这样。
  所以他是不是不该和她说话,不该要她微信,不该接受她的投资,不该邀请她去看他的比赛……
  上帝是一个虚伪的吝啬鬼,要没收这世上所有他爱的人……
  如果一些回到原点,或许他不该走进那家超市。
  更不该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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