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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一个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马。
  升小学时,家里搬进新社区,隔壁户刚好有个跟他同龄同校甚至同班的男孩。他与他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从此一见如故。
  读小学的六年间,他们牵手走路上下学,顶着橘色的小帽子,像两朵同根的菇。
  国中时没能被分到同一班,他们得知噩耗时差点彼此抱头痛哭。明明就在隔壁班,进教室前却常常上演十八相送(「你先进教室吧。」「你先啦。」「你先啦。」「不然一起好了?」「但我还是想先看你进教室耶。」磨磨蹭蹭个没完,然后被等着上课的老师无情打断:「再不进教室就记迟到喔!」)。因为不同班,所以放学时间也不总是一致,先下课的那个会买好校门口的鸡蛋糕或烤鸟蛋,在脚踏车棚等着,然后一起吃完再结伴骑车回家。
  今年高二的他们读的是高中男校,虽然需要住宿,但还好有幸运之神的加护,这次不仅同班还同寝,报到当天他们感动得真的抱头痛哭;另外两个室友以为他们是离家怕生,笑他们简直不如刚上幼稚园的宝宝。离家当然让人不安,不过对方就在伸手可及的身边、每天都能当面说早安与晚安,那么再大的忐忑都彷彿是冬瓜冰上的小水滴,很轻易就能抹去。
  一起升高中的国中同学已经见怪不怪,但在新同学眼中,他们黏巴巴的相处模式实在腻到人神共愤。例如其中一个要被施以阿鲁巴酷刑的时候,另一个居然会挡在树前振臂疾呼:「我愿意代替他!不然就往我身上撞吧!」简直大逆不道。
  最后他们不得不接受同学们起鬨着取下的绰号:他是「阿鶼」,他的竹马是「阿鰈」,因为鶼鰈情深难分难捨。他反抗无效之后抢先认领了「阿鶼」,毕竟他的本名有个同音的「间」字,而且他比好友虚长几个月,多少也算「哥哥」嘛,排位应该在前面的。
  身为哥哥,最近有件事让他紧张得不得了。
  ──他家阿鰈,似乎进入分化期了。
  ?
  他的分化期其实非常平淡。
  那一天早上醒来,房间里不知为何溢满乾茶叶的香气,闻着像外婆家的茶叶枕,但他脑袋下的明明是羽绒枕头。他在房间转了转,没能找到味道来源,结果一脱睡衣发现根本是从自己身上而来,也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睡梦中分化成功了。
  他的茶叶香很淡,染有浅浅的阳光与细尘的气味,存在感幽微,跟他本人差不多。
  他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分,快乐地以身为平凡朴实的β为荣。听说α与Ω的分化期都很猛烈,尤其是后者,严重的简直生不如死;每次听到其它性别的同学分享,他就觉得……哎,自己能无痛分化还真是好事呢,甚至不用特别洗床垫。而且β很自由的,不会影响到别人、不会被别人影响,就算不小心发情了,也不用怕被虎视眈眈的α咬脖子。
  他跟阿鰈分享过自己的心得,阿鰈听完很羡慕,许愿说想也当一个β,这样他们可以组一个bb战队,毕生志愿以一边吃爆米花一边观赏α与Ω的凄美大戏为乐。
  「就像万花丛中过的瀟洒男性一样喔。」他还多事地补一句。
  虽然一副渣男口吻,其实也只是刚学了这个词,忍不住就嘴痒地想显摆。
  结果当时多幸灾乐祸,现在就多提心吊胆。
  阿鰈的分化期来势汹汹,还没正式开始,人就懨懨的,几乎每天都会因为持续性的低烧而被送进保健室,却居然还是不肯请假回家休息。他不解地劝了好几次,好不容易问出答案,才知道原来对方希望在自己身边度过分化期(完成蜕变)。他们几乎一直都是在一起的,这样的愿望,他理解也无法拒绝。
  但他眼看着好友周身的氛围一天比一天不平静,甚至还闻见对方日渐浓郁的气息;那一切彷彿激昂的风雨正在酝酿,积蓄了浓烈的水气与雷光,盛大地预言着一场註定不可避免的风暴。
  他听说过的,只有β以外的性别会出现这种「前奏」,宛如要向世人昭告一般──嘿,稀有珍贵的α或Ω要降临囉,好好看着啊!大概是这样的意涵。如果世界上有所谓的abo之神,可能是个很浮夸的人吧。
  他胡思乱想着,心里乱得不行。
  有个α同学信誓旦旦地说,阿鰈这种狂风暴雨的架式,之后肯定是α,毕竟只有α才会这么强悍兇猛的嘛。他不太懂α的世界,一知半解的,只觉得性格柔和的阿鰈跟α的气质似乎不太搭,很难想像。又有Ω同学偷偷跟他提醒,说阿鰈这种乍看之下很兇悍的分化都是虚张声势,要他注意一点,因为阿鰈的外型与个性怎么看都会变成Ω,要是到时还直接进入发情期,十道门都挡不住发疯的α。他听完这番发言,深感有理,然而心里就因此更惶恐了。
  那个乖乖牵紧他的手的、小小软软的好孩子阿鰈,以后将被各种α追求吗?
  那个陪他一起被阿鲁巴的爽朗少年阿鰈,以后要跟巨人一样护着颈子奔跑吗?
  会不会有α呛声说他一个β一直在Ω旁边很碍眼呢?
  会不会有粗鲁的α跑来骚扰阿鰈呢?
  ……不行不行啊!
  那是他家的阿鰈,他要好好保护他!
  ?
  他下定决心,要尽一己之力守护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上天安排他们同班同寝,一定是为了让他在此刻挺身而出。
  他趁午休时跑回宿舍,轻手轻脚地把各种芳香小物摆在阿鰈的床边,没把睡得很熟的对方吵醒。接着他拉了张椅子,脚边放着一支棒球棍,双手交叠在胸前,坐在阿鰈的下铺床边严阵以待。
  哪个不识相的α敢衝进来,就会被打得鸡飞蛋破!
  他在脑中模拟各种攻击角度与手法,一颗心熊熊燃烧,一想到居然有人会抢走他家阿鰈,就好气!气!气成河豚!
  「阿间,你的表情好狰狞哦。」阿鰈不知道何时醒了,伸手戳他。
  「我要当一个有志气的β!打得α叫我爸爸!」他没头没脑地回道。
  「那我要是变成α也要被你打吗?」
  「不用,但你还是可以叫我爸爸!」
  「哈哈哈,我才不要。」
  阿鰈笑得眼睛弯弯的,笑容很可爱。
  ──还没分化就这么可爱,真的变成Ω还得了!
  他想,更加坚定决心,斗志高昂着,整个人杀气腾腾起来。
  「欸欸阿间,你摆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吗?」阿鰈好奇地从枕边抓起草莓味的小香皂嗅,然后放到一边,再将细细的梨花香薰棒拿近鼻前,接着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噁……」
  「啊我就想说,这些味道还蛮香的,也许可以安抚你的情绪?」
  「臭死了啦……」
  「我觉得很香啊……」
  他把海洋味的小熊香袋拿起来闻,并不觉得刺鼻,但既然对方不喜欢,就还是动手把这些派不上用场的小东西收掉。
  「要说香的话,我觉得阿间的茶叶味就很好,清清淡淡的也不会太刺激。」阿鰈说。
  「被你形容得好像稀饭。」
  「里面还有一点点高山阳光的味道,就像加了肉松的稀饭。」
  「你又知道了。」他笑着揉一把对方的脑袋,然后才注意到阿鰈的额头有点烫。
  他担心地把对方的手塞回被子里,然后被子拉高盖好。
  「你发烧了耶。」
  「没有啦……保健室的老师说这是正常的,分化完就好了。」
  「真是很辛苦啊……」
  「也没办法嘛,是命啊,阿间你就不要纠结啦。」
  阿鰈乖乖躺在被子里,脸颊红通通的,口气却很轻快,十分豁然的样子。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平庸之人,也必然要当一个平庸的β,他并没有面临过有一天,不得不成为自己不愿意变成的模样。而这是他的好友正在经歷的。
  眼见阿鰈受苦受难,自己没能帮上忙,居然还被安慰,他觉得自己好没用。
  「你想吃什么吗?我去帮你买。」鸡蛋糕或烤鸟蛋,都要也可以。他问。
  「我想你再陪我一下,好不好?」
  「整个下午都不回去上课也没问题啊。」他拍拍胸口表示这是小事一桩。
  「……可以的话,再多放一点茶叶的香味出来给我闻好不好?」阿鰈小声地提出要求,彷彿怕这个莫名的要求会被拒绝,而不太好意思地别开眼神。他察觉到对方的畏怯,笑着说当然可以。
  只不过β本身的味道并不强烈,他试了几次,也没办法释放出足够浓郁的香气。情急之下,他乾脆挤进被窝里,把跟自己差不多身形的对方一把抱在怀中。如此一来气味肯定足够清晰了。他想,拍拍阿鰈的脑袋要人快睡。
  「又热又挤的,很难睡耶。」没想到阿鰈居然嫌弃他。
  「心静自然凉,乖。」他把稍稍退开的好友抓回身边。
  「……就……不静啊……」对方在他颈边囁嚅着,低而轻的语气,宛如小小的月亮沉落河底般,几乎没有人能听见的声响。是因为分化期的折磨吧,他试着去了解与体谅;这种只能任由身体掌握情绪的热潮,是他没有经歷过的存在。
  「要是早点分化完成就好了……」他安抚道。
  「要是不用完成分化就好了。」他的阿鰈回道。
  这样我就永远不必面对自己不能成为β的事实了。把脸埋在他颈窝的少年低低地哭诉着,他心里软成一片,像被热水泡软的叶子,茶香悄悄满溢。他温柔地将人抱得更紧。
  ?
  他不小心跟着哭累的阿鰈一起睡着了。
  他梦见传说中的abo之神。神明大人站在湖间,问他,你要找的是这个α阿鰈还是Ω阿鰈呢?他说都不是,他在找的是β阿鰈喔!按照故事发展,接下来神明就要给他三个阿鰈一次满足了对吧。他暗自盘算,首先要给每个阿鰈一人一份咸酥鸡,然后带α阿鰈去打斗牛、再跟β阿鰈去操场散步、最后与Ω阿鰈到福利社大买特买。一切计画都很完美。然而abo之神用很冷淡的眼神凝视他,冷酷表示这个答案真是大错特错。
  神明在一个弹指间把帅气的阿鰈、清秀的阿鰈以及可爱的阿鰈全都变不见。他放肆地跳进湖里抱住祂的大腿,哀求好久,神明才施捨地说,如果他愿意放弃β的身分改当一个Ω,倒可以变一个β阿鰈还给他。
  他不过迟疑几秒,就见神明大人摇摇头,倏地消失踪影,只剩涟漪寂静地泛着夕色的水光。他心头空落落的,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好友哭红的泪眼,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对方掉泪,这次竟在意得连在梦中都放不下。
  虽然只是一个没有逻辑的梦,神明大人的话语倒是点醒了他一件事。
  他兀自被阿鰈的分化期迷惑,不免俗地也过度聚焦在对方即将拥有的新性别,但其实……其实不管是怎么样的阿鰈,他都会继续珍惜的。强势菁英路线的α阿鰈、平易近人的竹马β阿鰈,或者明媚的万人迷Ω阿鰈,无论哪个都很棒;也或许阿鰈不走寻常路,会发展出有别与大眾认知的性别个性,这样也很好,他会很期待的──无论如何,最重要的是,那躯体里面栖息着的、他相熟相识相伴已久的灵魂。
  在顿悟的当下,他总算看破连日以来的自寻烦恼,心头豁然开朗。
  呼应着他的心境,梦中突来一股凉颼颼的狂风,他被吹得狠狠一抖,猛然惊醒。
  「啊。你醒啦。」
  站在窗边的阿鰈回过头,打了个招呼。暖妍的暮色从窗外透进房内,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形站在光与影的交界,神情朦胧不清,但语气中透着明显的笑意。他隐约看见对方被夕阳照得红艳的脸颊,才发现自己居然睡过了整个下午。
  他坐起身,身上都是冷汗,潮湿的空气中有雨的味道。
  「看你睡得很熟,还叫不醒,所以乾脆让你继续睡了。」阿鰈一边解释一边走近他,他点点头再摇摇头,示意自己的理解以及不在意,刚掀开被子,就很响地打起喷嚏,阿鰈闻声赶紧走回去将窗给关上。
  「雨下很久了吗?」他揉着鼻子问,窗户关着他听不清雨声,但这雨的味道过于鲜润,盈满整个房间,不太可能是刚下。他问得随意,漫不经心地考虑着,如果确实还在下雨就乾脆点外送来当晚餐。岂料阿鰈一听脸色骤变,唰唰唰地退开好几步。
  「……干嘛?」只是一个喷嚏而已,又不是感冒,不用怕被传染的吧?他莫名其妙地望向对方。
  怎么睡个午觉就突然被嫌弃成这样?难道是因为在梦中踌躇不肯答应神明的关係,所以现实生活中也失去了好友的心吗?他有一点点悔不当初的悲从中来,但很快找到理由自我安慰:对方正在分化期也许比平常易感,既然自己身为好竹马好哥哥,便宽容一些吧。
  他走向衣柜想换件乾净的衣裳,一如往常地并不避讳在对方面前穿脱衣物,但没想到这次他才刚脱掉上衣,阿鰈就摀着脸,一股脑往角落躲。
  是有这么不堪入目吗?
  他真的会生气哦。
  他故意松开裤头,还扯一下,阿鰈果不其然发出了细细的哀鸣声。
  他一时不知道是要吐槽对方用手遮眼却从指缝偷看的行径,还是该谴责自己居然觉得那小动物般哭泣的声音异常可爱。他抿着唇,大步走向对方,将人困在墙与自己面前,沉声问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间你不要逼我……」
  「逼你什么了?有话好好说。」
  阿鰈支支吾吾的,眼神闪烁,最后背过身还想继续逃避,他终于受不了地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身体一接触,阿鰈陡然发出一声惊喘,就在同一瞬间,整个房间飘满了浓厚的雨味。那是阳光温温时,降临在青草地上的一阵晴雨,有淡淡的花与泥土以及彩虹的味道;春意盎然的味道。
  这味道如此浓烈,他马上反应过来──阿鰈不仅分化结束、还进入发情期了。
  「你、你吃抑制剂了吗?」他紧张问道,转身拾起棒球棍,以便对付随时会衝进门来的α,慌乱中想起自己事先有准备Ω专用的药剂,又急忙地掏找随身带着的药片。肾上腺素爆发下,他一时手足无措,拉着人团团转。
  「阿间。阿间!」
  「啊!干嘛?」
  「放下那根棒球棍!还有不要往我嘴里塞药!这是Ω用的我吃了没效!」
  「啊?你就是Ω怎么可能吃了没效?」
  「因为我不是Ω!」
  「不是Ω你为什么这么香!难道α发情起来也很香吗?」
  「不要发情发情地讲个没完啦!」
  「啊……你别担心,发情是很正常的,别怕别怕!」
  他意识到对方作为当事人肯定是最慌张的,这时候的自己应该要保持镇定,才能好好提供帮助。他深呼吸数次,让情绪稍微冷却一下。呼……阿鰈不是Ω就好、这样就安全了;不会有α跑来乱,这是好事。那那那么,眼下要紧之事,就是好好陪伴对方渡过这非常时期──虽然!虽然他本人也还没有过发情期,不过反正!他是哥哥!靠哥哥本能就好!
  他以为自己冷静了,其实思绪还是爆炸成一团,他揪着头发把自己抓成鸟窝头,狼狈得不得了。看他这副窘样,阿鰈不好好配合就算了,居然还弯起眼睛笑出声。
  「笑屁笑啦,有点紧张感好吗?」
  他恼羞地伸手去揉对方的脑袋,柔顺的发丝从他指尖碎碎地流开,寝室间的雨水香味随着他的触碰而越加浓盛。他再怎么后知后觉,这时候也总算会意过来──阿鰈进入发情期不假,但那敏感的反应却并不只是身体的本能。就连颊上潮红而迷人的色彩,约莫也并非来自夕照之暉。
  终于觉察到这点,他不知所措地红了脸。
  「……你、你们α不是都比较喜欢Ω吗?」他小小声问。
  「可是我不是α啊,而且我也不喜欢Ω。」
  享受着他的触碰的阿鰈还被他困在双臂与墙间,说了意味深长的话语,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觉得,噢,太好了,真好呢。可是到底好在哪里呢、为什么他听不明白却这么高兴呢。他只是,不由自主地,又摸了摸对方的脸。
  「阿间。」阿鰈开口唤他,抓住他的手,将自己的脸颊埋进他的掌心。
  「嗯?」
  「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哦。」
  ──梦里有一个自称abo之神的人,祂问我,是想成为掌管生杀大权的帝国元帅α、还是想当一个不管在哪个行业,都会有眾多爱慕者与追求者的人生赢家Ω。阿鰈述说梦的细节,他听了觉得好笑,忍不住调侃一句「这个神明好中二哦」,结果腰侧被轻轻打了一下。
  「听我说啦。」
  「歹势。」他赶紧摆出洗耳恭听的神色。
  「嗯,反正我后来跟神明许愿,说想当普普通通的β就好。β最好了。然后神明准许了这个愿望,祂说,明明是这么好的资质,居然自甘堕落,真可惜啊。我不太懂祂的暗示,也不是很在意,最要紧的是我因此成为梦寐以求的β了!」
  阿鰈眼神闪亮地宣布道,他被对方的情绪鼓舞,不禁也笑着说真好真好。
  只不过──
  「听起来好像霍格华兹的分类帽唷?」还可以选喔?
  「阿间你不要再吐槽了!这就是梦而已!」
  「好好好……我错了,请继续。」
  「总之我跟神明约定好,他答应我的愿望,而作为还愿,我得去做一件逃避已久的事。」
  「嗯嗯,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只有你能帮忙哦。」
  阿鰈说着,轻巧地在他掌心落下柔软的吻,那吻如藤草蔓蔓,从掌心、到手臂、再到肩头,缓缓漫向他的唇前。他没有拒绝的想法,甚至被亲得有些酥麻,在恍惚之间,已被反压在墙上。阿鰈低喃他的名字,他整个人被笼罩在甜甜的雨水气息之中,感觉难以呼吸,心里悸动得厉害。对方凝视他的眼神里,有着α的决断与Ω的明丽,他再望得更深更深一点,还看见了被极力隐藏的不安──逞强着却随时要崩溃的模样,令人爱怜不已。
  他凑上前,主动亲吻对方的唇,将阿鰈喜悦的呜咽全数嚥下。
  只属于他们的这一场春雨之中,他的茶香被沁泡得甜腻无比。他被诱发出人生中的第一场情潮,浑身发热着几乎要失去理智;可若是与身边的这个人一起,便似乎一点也不可怕了。原来β与β也能有这样的共鸣吗?他懵懂,却很快意会到,其实这与β一点关係也没有的。
  原来这世上有一个人,只有这么一个人,不管是什么身分,他终究会心甘情愿地摊开自己,一如被脉脉温情浸软的叶,然后细緻绵密地接受来自那所有的一切。
  ?
  「神明大人说,这就是所谓的年下攻吧。」
  「你不要再从那个神棍身上乱学东西了啦!」
  他们从纯洁的青梅竹马正式成为男男朋友的交往关係,但因为以往的互动就已经过于亲暱,居然没人发现这样的转变。对此他一点也不困扰,反而沾沾自喜着可以与对方正大光明地亲热。
  同班又同寝的他们,也许之后会上不同大学,或从事不同的工作,而不得不与彼此别离,可是没问题的,只要心是近的。他本以为大家都有察觉阿鰈分化前就浓烈的气味,后来才知道,原来从来只有他一个人闻得到──这或许,也可称为只属于β的命中注定吧。
  他与他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从此一见如故,并陪伴了彼此人生中的大部分岁月;今后如果可以,他想继续独佔对方所有的年华,若对方也愿意拥有他的。
  这是只有β能行使的自由与任性,他对此充满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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