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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吧。”姚聪似乎有些词穷,手上翻了翻几张文件,没有什么想说的。
  霍一忠站起来,敬个礼要往外走,姚聪喊住他,原本有些沟壑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一忠,我觉得老首长说得对,也不必太伤感,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霍一忠也笑,点头说声是,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
  跟姚聪说完话,又去给张伟达团长汇报训练的事,完毕后,霍一忠拎着行李回家,这一路上,他审视着家属村的一切,那样平静,偶尔有鸡叫狗吠声传出来,没有去上班的家属们聚在一起说话,村小好像下课了,有孩子们的闹声传来,茫茫原野上,风吹草动,太阳普照,远处的雪山矗立,平静亘古,像是千百年来从未变化过。
  他来了这里,又准备离开,这几年的岁月,若是不用力记住,终究要湮没在海海人生中。
  江心在家正忙着把院子里的菜地松一遍土,太阳毒辣,她戴了斗笠,全身用霍一忠的旧军装裹起来,生怕被太阳晒黑,见霍一忠回来,放下手上的锄头,洗手洗脚,脱下身上宽大的衣服,进厨房给他做了碗炒饭,前几日新庆寄来大米,他们娘仨儿不敢多吃,特意留着,刚好可以用猪油炒一碗奢侈的蛋炒饭给他。
  天气热,霍一忠冲个澡,出来吃饭,夫妻两人拉着手说话。
  “你对岭南知道多少?”霍一忠问江心,手指捏捏她的掌心,竟摸到一点茧子,她的手柔软且白,从前都不长这个的,霍一忠略微粗糙的手用力压了压那块茧,像是要把这个痕迹压下去一般。
  江心拍他:“疼!”自己揉揉手,瞪他一下。
  “岭南很大,你说的是具体哪个地方?”江心问他。
  霍一忠却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以后要担要抬,用到手的这些活儿都留给我,你别干了。”免得手上又长茧子。
  “怎么了?”江心靠着他,一只手去摸他的脸颊,大眼睛看住他,里头有担忧。
  “我的调令估计两个月后会来,要到岭南军区。”霍一忠说了个城市的名字,羊城。
  “这地方我熟啊!”当然这话是在心里说的,江心始终没有把自己穿越而来的秘密和盘托出,她想,或许有这个时机,或许没有,一切看天意。
  “一直都会待在那儿了吗?”江心问,她其实很适应那边的风气,自由包容,就是气候太湿热,容易长疹子。
  “不是,预计五年。”霍一忠摇头,把老首长的安排说了出来,“路还长着。”
  他才三十多,一切说定下来,还太早。
  “在哪里都好。”羊城,已经比江心预想得好太多了,她原先以为会到一些交通不便的偏远地方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行。”
  “那就开始收东西,霍明霍岩的学籍关系也要开始处理了。”霍一忠快速把炒饭扒完,自己站起来去洗碗,心里盘算着后头的要忙碌的事情。
  江心见他行为一切正常,脸上却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情绪肯定不好,如此漂泊被动,又如此反复磨人,谁都容易产生无常的心态,于是上前去抱住他,陪着他,霍一忠把碗筷洗好放在一边,感受着妻子身上传来的温热,许久没有说话。
  第150章
  霍一忠的调令下来, 姚聪和高奇功商量过,决定先压着,让人悄悄配合着给他办了流程和手续, 要走的那几天才正式公布。
  这回他的调动, 是跳过了团长副职, 直接升了正职, 除此之外,军区级别对比也明显,当时这个调令文件下来,姚聪和霍一忠都有些不可置信,老首长是最分明不过的人, 正是因为赏罚严明, 大家对他才服气,才愿意忠心跟随,这样的操作,可见他确实对霍一忠偏心。
  姚聪想了想, 说:“这些年如果没有耽误,以你的军功和水平, 升到这个职级,也不过分。既来之则安之,接受上级安排就好。”又提醒他, 新官上任, 就得烧火, 必定要把自己的真本事给亮出来,才能服众。
  霍一忠拿着那几张薄薄的盖章文件, 说:“是, 我会记住。”
  这个消息先是被压住, 临他们离开,这才发出来,时间压缩,造成的冲击性就会来得更强烈,大家反应不一,但最终离别的情绪还是占了上风,何况这个调动和升职又不是占了他们的名额。
  家属村的人都知道霍营长和小江一家人要走了,好多人见到霍明霍岩都逗他们,往后还会不会记得家属村,霍明霍岩大大点头:“当然会记得!”一转头就跑到不知道哪里玩去了。
  其实自霍一忠从首都回来,江心就开始做着计划怎么收拾东西,只是霍一忠说不要声张,她才没说出去,这几日,家里的用具都送得七七八八了,天天在家不停应付各家嫂子来送别。
  随着家里逐渐变空,孩子们去上学,霍一忠上班,家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江心抚摸着这些自己打来的家具,上面有用过的痕迹,有时会陷入一阵不真实的回忆中,过几日就要离开了,原本以为在这儿至少得待个十年八载的,没想到变动来得这样快。
  这是她和霍一忠新婚后的家,这是她和霍明霍岩一同磨合相处的家,这也是他们一家四口凝聚起来的家。
  这个家,从一无所有,到充满他们一家四口生活的各种痕迹,楼上楼下,满室充盈,建立一个家需要好几年的时间,可要搬家,几天就能清空。
  霍明霍岩在一楼客厅那条量身高的线没有抹去,最高的是霍一忠的,接着是她,霍明和霍岩的在最底下,每隔一阵就长高几厘米,旁边还有两个孩子拿水笔画的鬼画符,深深浅浅的铅笔线都是痕迹。
  这段日子霍一忠的情绪其实也不高,夫妻二人夜里亲密的次数比以往要多,两人似乎想通过这点温存,跟对方确认现实生活的真实。
  一番交缠过后,两人躺下,靠在一起,闭着眼睛说话。
  “我看你的本子上写了好几个人的名字,这回路过的话,要见见他们吗?”江心给霍一忠收东西的时候,看到他写的路线计划,比原来要绕远一些。
  “嗯。”天气热起来,动一下就一身汗,霍一忠坐起来,拿搭在凳子上的毛巾擦汗,又俯身过来抱着江心亲了几口,“报道时间充裕,回一趟延锋,见见战友,咱们再带孩子回新庆爸妈家住几天。淮子也要放暑假了吧?”
  “对,还有十来天就放假了。”江心摸着他身上结实的肌肉,保持得不错,靠前去,一阵热气,又舍不得离开。
  “要去新地方了。”霍一忠在黑暗中轻声说。
  “你会害怕吗?”江心的发间都是细微的汗,依偎在他肩头,仰头问他。
  “不怕,只是偶尔觉得奔波。”霍一忠并不是个四海为家的人,他骨子里渴望安定和温馨的家,喜欢家里的热闹和烟火气,“带累你和孩子们跟着我走。”
  “我们在一起就好,在哪里都行。”从前的江心和他一样,对固定的房屋有着一种固执的眷恋,家就该有家的安定,不该四处变动,可现在有了丈夫孩子,她心态又不同了,人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这个二婚家庭的组成,刚开始有那样多的不确定因素,时至今日,有时候说不清楚是霍一忠给了江心一个家,还是江心让霍一忠的人生更完整了,或许正是这样互相宽容与相爱,才能成就对方。
  江心这阵子一直在送东西,也有不少人来帮忙的,其实来她家收拾东西的人中,还有一个隐隐的期待,等小霍和小江走了,这家属村里最好的房子,部队会分给谁住?
  于是嘲笑他们花大钱大力气建房子的声音又开始起来了,看,自己花钱修建公家的房子,住了不到五年,人就要走了,连房子带家具都得留下,亏了吧!?
  江心听几个嫂子言语间都有这样试探的意思,她没有在意,他们一家人要离开,但是在这栋房子里的回忆会一直跟随,她在这里得到的,远比外人想象的要多得多,至于部队后头会把房子分给谁,让部队去决定就好了,她和霍一忠都遵守当时和部队的约定,一应用具,都不会带走。
  霍一忠晚上回到家,天还没黑透,夏季昼长夜短,偶尔还有晚风吹拂,他把那张升职的调令文件给江心看一眼,又自己小心收起来。
  “恭喜霍团长。”丈夫升职级了,做妻子的当然高兴。
  “又调皮了。”霍一忠亲亲她的脸颊,跟她一起清点行李,商量霍明霍岩下学期读书的事情。
  “等转学过去,他们估计就要开始学英语了,要把基础打好。”江心喃喃念道,学外语要从娃娃抓起,还好,现在这个年纪来得及。
  霍一忠只知道大学里还要学俄语,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又放下,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把眼前的事处理好,等到了那头再说。
  说完这些,夫妇俩儿又开始算他升职级后工资和津贴的涨幅,霍一忠的工资单子一直给江心拿着,他日常不太用钱,江心把家里打理得很妥当,什么都不缺,他要用钱也只是给老家和一些战友寄钱去,要是没钱了,就在信封里拿,在这样的“计划经济”下,几年下来,他们夫妇存下一笔不小的款子。
  江心扒拉着算盘和自己的小账本,他的工资加上自己的存款,到了羊城安顿下来会花掉一笔,现在不能买卖土地,但做点小生意是有启动本钱的,那可是千年的商都,何况隔壁鹏城还是勇立潮头的改革开放标兵城市,撇去那阵对家属村离别的涩意,江心还是很期待未来的日子,时至今日,她似乎离21世纪近了些。
  大学她要考,滚滚时代她也不想错过,未来三四十年,正是国家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之时,各路江湖人马,天才疯子激流涌现,那会是个热闹而精彩的年代,江心翘首以盼!
  冬季的厚衣服衣服,在延锋买的厚毯子,在申城买的电风扇,一箱子书,江心打包起来,和霍一忠拿到镇上直接寄去羊城,一个月后就能寄到,到时他们也差不多能到新单位了。
  最后手上只有一袋日常穿的衣服,装证件和钱票的包袱,两袋霍明霍岩坚持要带走的小玩意儿,其他的江心都没有收拾,该送的人的送人,该留下的留下,多了也拿不动,他们还要顺路回一趟新庆娘家。
  证件和行李都收拾好,就等霍明霍岩两人放暑假了,霍一忠已经通过电报联络到新单位的子弟小学,去到办好手续就能入读,除此之外,还有户口的迁出接收问题,农村户口改成城镇户口,告知各位亲朋信件地址的变迁,签字盖章,林林总总,忙忙碌碌,不在话下。
  离开家属村的那天,和来家属村的那天一样,是个大晴天,太阳照顶,白花花的阳光晃得人眼睛疼,连绵的青纱帐,一望无垠的青绿色田野,天高云阔,站在平地上,什么都不做,就能令人心旷神怡。
  很可惜,无论是来,还是走,都没有相机把这样的美景拍下来,唯有记在心里头。
  平日里几个要好的嫂子们给江心送了好些在路上吃的东西,大家说好有机会一定要再见面,黄嫂子和苗嫂子哭得眼眶发红,粗糙的手不停抹泪,江心也红了眼睛,握着她们的手上,上了炊事班外出的车,大家依依不舍告别。
  霍明霍岩知道要离开住了四年的家属村,心里难受,孩子敏感,姐弟俩儿那阵子都别别扭扭的,离开前好几天粘江心粘得厉害,他们适应这里的一切,对未知有着本能的恐惧。
  原本他们是自己单独睡在一个房间,那两日又跑回爸妈的大床上去睡,江心让他们和小伙伴们告个别,说实在的,一南一北,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风林镇火车站四年如一日没有变化,陈旧,粗陋,等上了火车,一家四口都没什么精神,江心拿了水让孩子们,夏天坐火车,最怕的就是缺水中暑。
  霍明额头上都是汗,喝了两口水不肯再,贴着江心的手臂,问她:“妈,我们不去爷奶家吧?”
  “我们不去,你爸去。先和你爸去见几个叔叔,路过外公外婆家住几天,再去咱们的新家。”江心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孩子,生活环境一变动,就会影响孩子们的安全感,又安抚地拍了拍他们的小肩膀,“到了新地方,姐姐和弟弟就要认识新朋友,学到新知识了。期待吗?”
  霍明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干脆嘟嘟嘴:“为什么不在家属村住呢?我在家属村也有好多朋友呢。”
  “因为爸要去新军区,我们要和爸在一起呀!”霍岩把江心前几天说的话搬出来,“霍明你笨死了!这都记不住!”
  “你才笨!”霍明和弟弟吵起来,成功地把刚刚的不快给赶跑了,姐弟俩儿又对上了。
  霍一忠和江心相视一笑,还好有个霍岩在中间插科打诨了一下,不然他们夫妻又要费一番口舌了。
  “妈都说好几回了,你老记不住,你就是笨!笨蛋猪八戒霍明!”霍岩中气十足地和他姐吵架,明明长得那样像霍一忠,那双眼睛却比霍一忠机敏灵活许多。
  两个孩子吵闹,霍一忠和江心就看第一个见面的战友是谁,过两日火车会在一个小站停一小时,他们要换乘另一趟车,正是第一回 来家属村时候,见过的长兴,他们夫妻俩儿为了给长兴多少钱还吵过架,两人想起这件事又拿出来说笑了一番。
  “往后家里还是你管钱。”霍一忠当兵十几年,早早升了职级,其实工资不低,但手上就是没多少钱,也就是跟江心结婚四年,才攒下一点家底,家里没有寅吃卯粮,也没有月月花光,还有足够的钱接济亲朋。
  “知道老婆管钱管家的好处了吧。”江心捏他手心,这几天第一回 发自内心地开起了轻松的玩笑。
  火车走了三天两夜,长兴在站台上等着霍一忠,还带着他十五岁瘦弱的大儿子,脚边放着一袋新鲜的杏子,那张烧坏的脸比从前要更深黑,他让儿子给霍一忠敬礼,带着几分忧愁:“霍老高,再有两年,就送我儿子去当兵,你替我看着他。”又让儿子把杏子递给霍叔叔。
  农村长大的孩子,爹妈没本事,读书不行,要是能去军队,也是一条出路。
  霍一忠接过那袋还沾着水的杏子,摸摸长兴的儿子,个子不高,五官清秀,笑起来像极了少年时的长兴,点头:“我把地址给你,等孩子长大一些,你再给我写信。”说完从兜里给长兴摸了个信封,里头装了三十块钱,这回长兴没有再推让,孩子多,家里实在困难,很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
  这次见面依旧很短暂,江心带着孩子们过去打招呼,长兴腼腆,怕自己的脸吓到孩子们,笑得有些躲藏,期期艾艾,叫了声嫂子,又说孩子们长得真好,眼睛里有几分羡慕。
  等上了车,霍明霍岩把杏子拿出来吃,又问江心:“那个叔叔的脸和手脚怎么长成那样啊?”
  霍一忠本来不想说话,每次见完长兴他都会难受一会儿,这回却难得多话,把长兴的英雄事迹讲给两个孩子听:“忠勇仁义,长兴叔叔都做到了。”
  两个孩子被这个叔叔的事迹吓到,心里既尊敬,又有些恐惧,战火本来就令人颤抖,不由抱紧了江心的手臂,杏子都不吃了。
  过了会儿,小霍岩说:“等我长大了,也要跟爸和长兴叔叔一样去打敌人。”
  霍一忠把他抱在膝盖上,捏着他的小手小脚:“那你得听话,好好吃饭,好好拉练,长得高高大大才行。”
  “妈说了,我以后会长得比爸还高!”霍岩小拳头握着,又仰头去看他爸的黑脸,带着点崇拜。
  一直到延锋的路上,霍一忠在路上还见了两三个分散的战友,有时候会在陌生的招待所过一夜,他喝了点酒回来,等孩子们睡熟了,偶尔折腾一下江心,第二天再继续坐火车南下。
  到了延锋市的时候,他们住在头先住过的招待所,霍一忠买了回长水县的车票,这几年和老家还有联络,但始终没有亲自回来看一看,他其实也会想爹娘和大哥大姐的。
  不是江心狠心,一方面她不喜欢霍家的人,另一方面霍家的人不见得多欢迎她,她一早就说不陪他回县里,带着两个孩子在市里等他,霍明在这方面更是坚定地和江心同声同气,不要小看这小姑娘,记起仇来连三岁时林秀打她手心的事都能挖出来说。
  霍岩就想到处跑一跑,霍一忠见他乐意跟着走,干脆买了两张票回长水县。
  走之前,江心叮嘱他一眼都不能错开霍岩:“不能让孩子去危险的地方,也不要让他跟哪个亲戚走。”又把那句话拿出来说,“儿子少块肉,我都要捶你!”
  霍一忠笑说知道了,买了点吃的用的,数了数自己包里的钱和票,带着儿子回了长水县。
  真是说什么应什么,江心刚叮嘱完霍一忠小心看着霍岩,这就出事了。
  霍岩活泼好动,爬墙爬树不在话下,没磕着碰着,这回回去长水县,竟然被烧火钳烫了小腿肚,起了好大一个水泡,霍大姐用的土方法,拿着草木灰给他敷了,伤口看起来张兮兮的。
  霍岩痛得哭了一路,苦累后就在车上睡着了,梦里都噙着泪,霍一忠抱着他匆匆赶回招待所,被江心一顿骂,两人又手忙脚乱带着孩子去了医院上药,医生让他们这几天注意别让孩子的脚碰到生水,洗澡要小心,更别弄破了水泡,不然有得孩子痛的。
  上药的时候,霍岩那哭得撕心裂肺,整个医院楼层都听到了,听得江心心都碎了,转头狠狠瞪了霍一忠一眼,又用力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你怎么看的孩子!”
  霍一忠这么高的个子,被江心骂得头都抬不起来,霍明被江心吓得不敢说话。
  旁边清理伤口的护士看到,还笑说:“家里妇女同志地位很高啊。”
  江心没心思开玩笑,抱着霍岩哄了好久,心疼得不行,好几天都没给霍一忠好脸色,连带着霍明都乖巧了不少。
  因着霍岩受伤,一家四口在延锋又待了四五天,这才坐火车往江城的方向去。
  到了江城,霍岩小腿上的水泡趴下去,慢慢恢复中,江心的气这才消下去,霍一忠提着的忐忑才散开,夜里把江心抱得紧紧的:“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搭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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