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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单纯,好骗。
  天黑了,湿漉漉的地面已经风干,孟琼远远看着方觉夏离开的背影,娇小的一点,缓慢消失。
  孟琼咬着烟,妩媚的眉眼渐渐被烟雾缭绕,如思绪般抽离,她想,纪听白永远成为不了程时琅这样的人。
  唇角浮现出一点无奈的笑,他青涩的每一次,孟琼竟然记得十分清楚。
  王安喃等到孟琼从咖啡店出来,正好七点整,路灯零散错落,孟琼五官笼在暗色里,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往程家开。”
  程夫人打电话让她过去吃晚饭。多半想她做和事佬。
  车外景物倒走,孟琼望着车窗外沉默一瞬,心口的火气本不该她受,无端惹人烦躁。
  她给程时琅拨了个电话。
  他接得很快,周围安静地只剩下他的声音:“孟孟?”
  “晚饭吃过了吗?”孟琼问他。
  电话陷入了近半分钟寂静。
  过了很久,程时琅叹了口气,低沉的语调传来掩盖不住的疲惫,“我马上要开个会,今晚实在很难赶回去了。”
  “好,我知道了。阿姨那边我去说。”
  她声音平静的吓人,心里却莫名烦躁,这些年忍辱负重替克制得很好,今晚这样厌烦还是头一次。
  第49章 尤物
  程时琅挂断电话, 视线微移,看向明亮如昼的大厅。
  天已黑,奢华的别墅里此时跪着一排人,战战兢兢地等候发落。
  程时琅走过去, 停在保姆身后, 金丝镜框被主人缓缓勾下, 在修长的指尖来回摩挲。稍一俯身,慢慢挑起眼皮目光阴沉的好似深潭, 照得人心发寒。
  程时琅把手机递给助理, 慢慢地说:“你,接着说。”
  助理接过,立在一旁, 手里正抱着一堆文件,二十分钟前程总着急从会议室离开, 那边还等着回话。
  保姆身子一抖,几乎瘫在地上,“……方、方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去哪儿了……”
  沙发上留着方觉夏的随身用品,口红、水杯、围巾、大衣……乱七八糟的杂物。什么都还在, 唯独手机和人一起丢了。
  程时琅走过去, 随手拿起一件东西, “你的意思是, 她在这里凭空消失了。”
  保姆脸色一变, 却无话可说,只能继续沉默。
  程时琅也不着急, 慢条斯理地坐下来。
  “连个人都看不住。”他朝跪在脚边的一排保镖笑了笑, “那我这些人白养了, 送去喂狗吧。”
  低哑的声音发着笑, 如鬼魅一般响起。
  两侧高大的保镖悄无声息上前,客厅很快陷入了死寂。
  助理递过来一只手机,“小郑总的电话。”
  助理余光瞥见男人阴沉如墨的神情,补充一句:“多半是方小姐的事。”
  毕竟方小姐是通过小郑总这条线搭上程总的。即使小郑总再不着调,也不会在这秘密上做手脚。
  程时琅沉默地接了,听那头笑嘻嘻说了几句什么,紧蹙的眉头稍稍松了些。
  挂断电话后,程时琅闭着眼后仰,想到郑易这人的花花肠子,忽然发笑起来。
  他笑起来令众人心底发颤,今晚阴怖的模样,全然不是平日里的矜贵清冷,分明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夜色沉沉,琉璃灯光倒映出满室明暗的影子,茶几上的咖啡换了三次,再次冷透。
  就在助理心惊胆颤的时候,别墅大门终于再次打开。
  来的人脚步声很轻柔。
  方觉夏一个人进来。
  她路上遇到郑易的人,被送回来的。
  心里深处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方觉夏隔着距离望见沙发上的男人,下意识走过去,似乎很惊讶,“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一个人去哪儿了?”
  程时琅的大手伸出来,想要握她的。方觉夏在外面吹了风,皮肤泛着一层薄薄的凉意,面容上挂着的笑却暖暖的。
  身后怀抱很温暖,方觉夏习惯性贴着他坐下来,拿出手里的纸袋给他炫耀,笑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今天特别想吃这家的甜品,保镖老是买错,我也正好出门散散步。”方觉夏偷偷打量着他没有温度的神情,暗自稳下心神,“医生说了,产前要适量运动,宝宝会更加健康。为了我们的宝宝,我总不能每天偷懒。”
  “是么?”两人贴得很近,程时琅的指尖轻柔的拂过她的眼睛,蔓延在她娇嫩的下颌,幽柔的嗓音近在咫尺。“夏夏,事情最好像你说的这样。”
  在程时琅眼里,方觉夏只是一个随时能被他捏死的蚂蚁罢了,随时供予狎玩和发泄,能和她无所顾忌的,玩一些在孟琼那儿玩不了的新鲜体验。
  甚至坏了,就换下一个。
  方觉夏僵硬地抬眸,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倒映在男人眼里的自己苍白的面容。
  “千万不能骗我。”如此拙劣的谎言,程时琅不想深究。
  肩上的痛感几乎让方觉夏瞬间红了眼眶。
  牙齿咬紧粉唇,不让一丝痛意泄露出来,乌睫湿漉漉的染着泪看他,胸膛随小口的呼吸起起伏伏,娇弱如被摧残的小白花,大多数是床上,她知道程时琅喜欢她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是你的。”
  方觉夏眼里只有他的存在,慌乱地伸出颤抖的手,慢慢地攀上了男人紧实的胳膊,指甲悄然滑过后背的骨骼,顺着肌理再往下游走。
  两条白玉似的小腿腾了空。
  方觉夏被程时琅抱着往楼上走,明亮的灯光刺得眼睛火辣辣的疼,心里却卸了力。
  过了晚高峰,不到二十分钟后孟琼的车一路开进程家。
  灯亮一片,青砖深院。
  自从程老爷子走了以后,房子更加低沉冷清,少了些人气。走过连廊时,一旁温室里,栅栏围住的花草被人打理的不错,郁郁葱葱,在微风中轻轻摇摆,能叫人脑补出花季的盛放。
  一路往里走,有佣人接她。
  孟琼脱了大衣递过去,“和厨房说一声,大少爷今晚在外面吃。”
  “好。”佣人说,“先生和太太在客厅等您。”
  孟琼点头,下车时看见车库里纪听白那辆惹眼的车,眼神一暗,没继续说,一路往里走。
  到客厅时,已经准备开饭,她又算晚到,程夫人见她进来连忙招手,热络地拉孟琼入席。
  “时琅这孩子,整天忙工作。好像少了他公司就转不动似的。”程夫人嗔怪道,“好在你俩定下了,以后就是一家人。”
  孟琼皮肤白得晃人眼,点头应和,“我多体谅他。”
  “……时琅和听白都是好孩子,程家这些年对听白确实亏欠不少,既然回国了,自然该兄弟齐心协力,老爷子的做法大家都能理解。”说着说着看向孟琼,眼神里带有深意,“但时琅毕竟是长子,又是哥哥,你回头也说说他,老和弟弟怄气像什么话……”
  满是责怪的程时琅的话,怎么会听不出背后的亲疏与维护,亲情的天平上指针已经倾斜了。
  这番话表面说给孟琼听,又何尝不是暗地里指责纪听白。
  ——长子,哥哥,心知肚明的继承人。
  孟琼夹菜的手指泛着白,目光渐渐冷起来,早猜到了这番话,真到亲耳听见的这一刻,更让她心里发寒。
  遗嘱出来,涉及到利益瓜葛,八百年没管过的父母好不容易终于开口,还是为了维护程时琅的。
  同样骨肉兄弟,纪听白真是亲爹不疼后娘不爱。
  孟琼无意扫过纪听白的脸,此刻的他垂着脑袋,似乎做错了事的模样,没怎么吃饭,看起来乖巧又歉疚。
  让人心疼的小可怜。孟琼克制地不去看他。
  餐桌上佳肴美馔,这饭吃得索然无味,孟琼面容的笑意也愈来愈淡。
  接近尾声,程燃和纪听白有事先离席。程夫人又侧身对孟琼嘱咐几句,伸手在女人肩头轻轻拍了拍,示以宽慰。
  佣人递上温暖的热毛巾,孟琼看着程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低头了眼手机消息。
  【书房。】
  【要你来陪我。】
  很快熄了屏。
  半撒娇的语气,一看便知是谁。她勾唇,眼底尽是笑意。
  孟琼亲自去厨房切了盘水果。
  踩上楼梯,高跟鞋发出轻微的响声,有佣人在打理露台上的杂物,她扫了一眼脚步不停绕过拐角处,动作熟练地找到书房。
  二楼的房间她长大后不常来,也不太感兴趣,今夜上楼,恍然发现布局还是小时候的模样。
  门关着,门开灯的书房像是没人,孟琼单手敲了敲门。
  几秒后没人应,孟琼索性推开门进去。
  窗帘没拉,暗暗的屋内悄然安静。
  半壁书橱,乌压压一片,占据东南墙面的大半空间,桌椅偏在一侧摆放,纱帘后面隔着玻璃门,没关,有风吹进来。孟琼的角度透过望去时,能看见院里的灯火,正是屋里微弱的光源。她第一次知道书房里有个小阳台。
  果盘顺势放在靠门的茶几上,孟琼扫了眼屋内陈设,她有点怕黑,正准备顺着手边的墙面去摸电灯开关,感觉到一处熟悉的气息越凑越近。
  孟琼在对方有预谋靠近之前,比他先转身,她的手撩过燥热的肌肤,一下勾住他的脖颈。
  几乎彼此相贴。舒服得让人肆意纾解。
  “啪——”一声,灯亮起来。
  四目相对,孟琼目光定格在纪听□□致的面容上。
  两人贴的太近,孟琼几乎挂在男人怀里,虽然她只是这么抬眸看他,灼烧的呼吸声仍旧时不时晕染到她冷白的肌肤,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纪听白嗅闻着她身上的气息,他呼吸声渐重,就这样半搂着她转了个身,伸手重新关上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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