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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恨再恼杨兆先也只得压抑住,把捏紧的拳收拢到袖筒中,杨兆先恭恭敬敬弯着腰,舔着笑脸把人往后院请。
  “是末将招待不周,小王爷恕罪,是末将的不是,让小王爷受委屈了,小王爷您莫怪,还请小王爷再给末将一个机会赎罪,小王爷您这边请,末将早已让人收拾出来了房舍,小王爷您这边走……”
  然而等到了他命人精心准备的屋舍,看着那高床软枕,那花团锦簇的锦被,闲王的桃花眼又闪了闪,抬手点了点被榻,故作一脸嫌弃。
  “杨将军,除了此屋,再没有别的屋舍了么?”
  杨兆先……
  “王爷可是不满意?这样,小王爷您请等等,末将这就去重新安排,小王爷您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来。”
  闲王呵呵,摇头道:“算了,算了,小王最是体恤人不过,看将军辛劳一日也很累了,就不折腾了,免得将军事后说小王难伺候……”
  杨兆先嘴角抽了抽,“末将不敢。”
  “呵呵。”,敢不敢的也就你自己心里知道,“算了,就这吧,杨将军退下吧。”
  “喏,末将遵命,小王爷您好好休息,末将告退。”
  杨兆先跟身后有瘟神一样,只想赶紧走,逃离这个要求忒多的小祖宗,只是才转身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让他头皮炸裂的声音。
  “等等……”
  杨兆先全身的肌肉一紧,僵硬转身,“小王爷还有何吩咐?”
  小祖宗漏齿一笑,“杨将军无需紧张,小王只是想说,祭酒张先生跟许大人那边,还请将军多多费心。”
  杨兆先暗暗咬牙,憋回一口老血,瓮声瓮气的拱手,“末将领命,王爷放心。”
  心里暴躁开骂,怕小祖宗再有幺蛾子,离去前杨兆先还是舔着脸问,“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末将告辞了。”
  跟着地头蛇斗智斗勇到现在,闲王觉得自己也很累了,懒洋洋摆手嗯了一声,“小王无事了,将军跪安吧。”
  杨兆先……
  狗东西,狗东西!也就是会投胎而已!!!
  心里骂娘,面上还是对这嫌东嫌西的狗东西,咳咳,小王爷毕恭毕敬,只是先前升起的那讨好巴结的小心思,这会子蔫吧的再抬不起头来。
  且为了不让这小祖宗再闹幺蛾子,一会子再这个那个的,踏步离开时,杨兆先还是不放心的加问了一句。
  “王爷……”
  “嗯?”,床上的人懒洋洋的出声,“你怎么还不走?”
  “呵呵呵呵……”,狗东西!“王爷容禀,末将观王爷疲态,甚是辛苦,又见王爷您并未带亲侍伺候,怕王爷您有不便,不若末将留下俩女婢伺候王爷您,随时等候吩咐可好?”
  往床上仰趟倒下的闲王忍不住翻白眼,抬起头时,桃花眼中全是戏虐,开口却是让杨兆先抓狂之言。
  “唉,算了算了,虽然杨将军家的茶不好,酒不香,佳肴不够美,床榻不够软,婢女也不够漂亮,但是本小王还是很大度的,不会与你计较,至于留下婢女……”
  小祖宗故意一副人憎狗厌的模样,看向杨兆先身后,那一排低垂头颅、瑟瑟发抖的婢女,啧啧有声。
  “这个还是算了吧,将军家的这些个女婢,腰不够软,胸不够鼓,长的还忒难看,一个个都跟只鹌鹑似的,一点也不大气,小王还是不要了,免得辣眼睛,小王夜里做噩梦。”
  众女婢一僵,杨兆先眼底也全是火光。
  瞧瞧,瞧瞧,这死孩子说的是人话吗?
  小小年纪嫌东嫌西,什么茶不好,酒不香?
  什么佳肴不美,床榻不软?
  还什么婢女不漂亮,腰肢不软,胸脯不鼓囊?
  艹的,这是个小孩子该说出来的话么?
  想他堂堂四品将军,在这极北就是天!
  吃的是最好的饭菜,喝的是最好的酒,睡的是最漂亮的女人,享的是最好的供奉,他都不敢这么狂好伐!
  今日自己献上来给这小祖宗的,是自己最好中的最好,就这,小祖宗都不满意,他怕是想要上天!
  若是自己将军府安排的一切他都不满意,那这极北,他岂能呆得住?
  领着一行人躬身退出屋,点头哈腰的带上房门,转身时,杨兆先一脸的阴狠。
  第80章
  当天夜里, 辗转难眠的杨兆先终于得了手下的消息,知道庄子上万事俱备,杨兆先笑了, 一噎辗转难眠,次日一早起来就去请了东风。
  杨兆先迫不及待的来后院请东风,哦不, 是请安的时候, 闲王才将将起床洗漱完毕。
  等不及让这挑剔的死崽子用膳,再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杨兆先,急忙就来回报工作,只想把人早点领走,早点打发完事。
  “王爷安, 王爷昨日休息的可好?王爷您看, 今日天气晴好, 王爷此来极北乃身负重任, 末将无能,不好耽搁王爷的正事,王爷若是得闲,今日我们就去看看那祥瑞可好?”
  百无聊赖打着哈欠的闲王闻言一愣, 一时半会也不知, 面前这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自己来为的就是祥瑞之事,既然人家都主动了, 自己也不能闲着呀, 于是抬手, 衣袖一挥。
  “将军大善, 祥瑞关乎我大靖江山社稷, 乃是重中之重,将军既然忠勇,小王便依将军,今日我们便出发去看看。”
  得了满意的答复,杨兆先心中一喜,顶着压力,硬着头皮,又忍了挑剔小鬼的一顿造作的早饭数落后,杨兆先迫不及待的点齐人马,领着钦差闲王车架,呼啦啦的就往自己的庄子上去。
  这一回,他不仅信心在握,更是在去的路上还长了个心眼。
  当初自己给手下下令不过是破罐子破摔,逼得没办法才给属下的任务罢了,其实他自己也没料到,属下那么给力,居然把河田军屯某些人的祥瑞都一把撸了个干净,毛都没给对方留一根。
  每每想到此,他就身心舒畅的想要狂笑三声。
  骑在高头大马上,嘚瑟的杨兆先决定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故意把闲王一行往河田军屯领。
  甚至一路上杨兆先还在想着,一会子他故意带着烦人的小东西从河田军屯路过,让小东西亲眼看一看河田军屯那光秃秃的田地,嘛玩意都没有的祥瑞,直接给姓萧的小子来个釜底抽薪,让那死小子事后想补救都来不及,待到那时候……
  一想到等那死小子臭的不能再臭的表情,杨兆先就忍不住发笑。
  “杨将军,杨将军?你这是要带小王去前头的庄子上验看祥瑞吗?”
  杨兆先想的出神,与他并驾齐驱的马车帘子被掀开,里头探出个头来,杨兆先也没反应过来,还是探头出来的某人不住喊他,杨兆先这才回神。
  “哦哦,王爷恕罪,是末将走神了,一时不察,王爷恕罪。”
  “诶~不说这个,小王是问你,上报朝廷的祥瑞是在前头那庄子吗?”
  杨兆先顺着闲王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河田军屯边的官道上已经挤满了来人。
  杨兆先估计,这些人想必怕是军屯里老远见到官道上的动静,特意跑来看热闹的,杨兆先不以为意,睁眼说瞎话。
  他摇头道:“回王爷的话,前方不是庄子乃是军屯,此地乃末将辖下中一小小军屯,并不是出产祥瑞之地。”
  “哦?”闲王探头再看了看前方闻讯而来的人,一张稚嫩的脸上,玩笑中带着些许严肃,“杨将军确定?”
  杨兆先一点也不带心虚的点头,“这是自然,王爷您看这路边田地就知道了,河田军屯秋收已过,地都翻出来了,眼下这些怕是都在地里忙活,准备种冬菜的人。
  王爷,我们这极北苦寒,难得有热闹可瞧,下头人不懂事,估计是闻讯想来见见王爷您的天颜,沾沾福气,王爷您莫怪,不过王爷放心,末将随护王爷,定不让这些人惊扰王爷您……”
  随着杨兆先声音落下,挥手间,护卫在闲王从京都带来的护卫外的一大群兵丁,在杨兆先的号令下一拥而上。
  眨眼间,闲王就看到,刚刚那些从军屯里冲出来的人,被一个个手持红缨长矛的军士,一点不留情面的格挡在了官道一侧。
  车马粼粼路过这群人的时候,闲王注意看了一下,发现他们神情有异,一个个的想是极力要冲破防御冲上来要说什么的样子,闲王挑眉,不过最终,滚滚车轮却将自己快速带离……
  杨兆先的庄子里早已准备就绪,闲王仪帐一来,杨兆先就让属下领着他们威逼,咳咳咳,是训练教导好的庄头跟佃户过来。
  虽说这些人瑟缩胆怯了些,好歹却还记着主家交代的事,战战兢兢,结结巴巴的领着闲王到了他们特意准备好的地里。
  闲王一眼望去,看着那密密匝匝,风吹来涟漪都难起的稻田;
  那稻茬跟上明显是人力堆积压实的田泥;
  望着那蔫蔫吧吧,谷穗要掉不掉的发黄蔫杆;
  闲王大怒,当即抬手指着这大片‘祥瑞’磨牙,“呵,杨将军,你莫不是把小王当傻子?”
  “王爷您这是何意?”,跟在闲王身后,对眼前的‘祥瑞’很是满意的杨兆先一惊,不明所以,不过膝盖比脑子诚实,先一步嘎嘣跪地,“王爷息怒,王爷末将不明白?”
  见这货还老委屈的,闲王更是气的发颤,“你,你还不明白?你……”
  这家伙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他算是瞧出来了。
  打从一见面起,这狗东西就只会溜须拍马也就罢了,他忍了。
  可如今,这么大的事情,事关江山社稷,是连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都重视的大事,他竟然也敢欺瞒?
  呵,他当自己是傻子,是草包皇子吗?
  难怪的离京之时,父皇让自己长点脑子;
  母后让自己不要任性妄为;
  便是最宠爱自己的太子哥哥都说了,人心难测,让自己多留心,听到的、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当时他还觉得是他们想多了,眼下再看……
  呵!若不是自己打小就跟在父皇、母后、太子哥哥身后,每年亲耕、亲蚕都亲自上阵,田地里的活计自己便是做的再不熟,他也是知道的,真正的稻田,长的好的稻茬,根本就不是眼前这样,他今日真就要被眼前的狗东西给忽悠过去了。
  真是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少年闲王气要爆,边上跟来小老头急忙拉住了自家小祖宗的胳膊,便是连冷脸的许秧,也不动声色的迅速挪动站位护卫左右。
  “王爷,王爷,您息怒,息怒!您这是长途跋涉休息不好,身子乏了吧?也是,田里晒的慌,王爷是不是晒的头晕脑胀身子不适?这也不是杨将军的错,不若王爷今日随老臣先回去?回头休息好了咱们再来视察?”
  见手下拉着人小身子在抖没反应,老祭酒大人心里发急,话是这么劝,手下的力道却不容小小闲王拒绝。
  “王爷,咱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了,便也不急在这一两日的功夫,您昨日刚到,连日赶路身困体乏是必然,走走走,您快随老臣回去歇着去,走走……”
  祭酒大人拉着闲王就往回走,闲王一时半刻的竟也没抗拒挣扎。
  别看来的一路闲王老怼祭酒老头,其实骨子里,闲王还是敬重这老大臣的。
  被祭酒老头这么拉着,闲王只得配合。
  祭酒老头客气的亲自扶起杨兆先,安抚两句压下事态,一行人来匆匆,去匆匆的回到将军府,祭酒老头又好声好气的请杨兆先去给闲王请大夫,打发走了自得意满的杨兆先,闲王落脚的这处院落尽在许秧的掌握后,屋内,闲王这才甩开了祭酒的手,在屋里团团转的发牢骚。
  “老头,刚才你非拉着小王回来作甚?明明那姓杨的就有鬼,那田地里的稻子,老头,你不要告诉小王,您寒门科举一路走来的老姜,难道还看不出那里头的猫腻?您可别说您没下过地,种过稻……”
  苦出身的他自是种过的,不过这是最重要的吗?
  不是!
  瞧着眼前气的跳脚的傲娇小少年,祭酒摇头,“王爷!”,老头儿颠颠的上去,再度拉停了来回乱窜的少年,把人按坐在主位上,亲手端上茶碗奉上,这才和声细语的讲,“王爷啊,您莫要忘了,咱们此来极北为的是什么。”
  “小王当然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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