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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怎么爱你
  海上开了一朵白花
  有着铁锈味
  有人在床上沉睡
  有人在海岸徘徊
  有人在海底呢喃
  繁星是你的泪珠
  月亮是你的眼睛
  流下一点一滴,是咸的海水
  你都看到了,我只看得见你
  我想爱你
  /
  「你问,钟兰会不会接下钟氏的位置?」何念看向眼前的男子,也是她仅存的唯一儿子。
  「这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她自顾自回答。
  「母亲不怕莫云淮阻扰您?」
  「他呀,你觉得谁才能阻扰他?」何念反问道。
  「钟兰?」
  「是啊,兰兰才是真正拿着刀子,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个人。」
  「那母亲您知道,那个人的母亲曾为钟家工作吗?」
  「你们瞧我将他放在身边,难道我就不清楚他心底想什么吗?岁月走过,我见过多少人,自然能猜得了一二,而他也不过是将气怪罪在钟家身上罢了。」
  「母亲知道就好,我总担心您因他而受到一点损失。」男子放下心,露出浅浅微笑。
  何念却蹙起了眉,看着男子的笑容,有一丝说不出的古怪。
  「你少打什么算盘,你阿哥才刚走了,之后好好带钟兰管理公司。」
  「嗯,会的。」男人背对母亲,笑着说道。
  /
  「你这傻孩子,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想把钟氏全权交给钟陞管理。」
  在何念结束告别会,正等待船班到来要离开九畹岛时,钟兰主动向她坦白她恢復九年前的记忆和拒绝接下钟氏的继承人位置。
  何念呵笑一声说:「你这么说,只会让奶奶我觉得你还没恢復记忆。因为你现在说的是一个不明智、不是你能做的选择。」
  「奶奶,我清楚自己在说什么。」钟兰平静的说。
  何念摇了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无法接受的说:「不,你赶紧改口,奶奶现在还可以原谅你。」
  「我不改口!我是失去过记忆,但我知道了我叫做钟兰,你杀了我的父亲,我更清楚我正在做什么!」钟兰抓住何念的肩,逼得她直视她的眼。
  何念被抓疼,不顾这是她最疼爱的孙女,用力挣脱,含泪怨道:「你怎么也跟那孩子一样?女人家最怕被人欺负,你们还一个个不懂我的苦心!我是爱你的啊!」
  沉默了半晌,钟兰问了她一句:「你的爱,为了你自己?」
  何念没听见,嘴里埋怨她又责骂钟璦做了不好的示范,怀疑钟陞威胁了她,或是莫云淮和钟逸骗了她。
  所谓的爱,可以是美丽,可以是扭曲。
  「【本报讯】今日快报,知名企业钟氏老夫人何念女士,遭不明人士从身后袭击,夫人从楼梯重跌而下,目前昏迷不醒。兇嫌的袭击原因,是否与钟氏离世的前负责人钟任先生有关,警方与钟氏仍尚未回应。」
  「不可能……不可能……」钟璦嘴里反覆念着,手中的报导早已被她捏在掌心,看不见上头印着什么文字。
  「这次,你又想骗我对不对?」钟璦猛然抓着钟陞的衣裳,紧紧不放,她必须抓住些什么,才不至于溺毙在片该死的蓝色海水。
  「每个人都清楚,阿哥这次如何骗你?」
  钟陞俯身凑近说:「你很懊悔?在钟任大哥的告别会结束后,母亲在大家面前被人推下,所有人都看见了,可你却错过了。」
  「那人是你杀的?」钟璦眼底染上一股红色的愤恨。
  钟陞无奈地摇了摇头:「口说无凭的事,你这只是怨懟我罢了。」
  「母亲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总会睁眼醒来,陪我们到最后。」
  「【本报讯】今日警方公布,三十多岁的嫌犯曾是钟氏企业的前员工,因不满企业长期对劳工不公的打压,进而引起了杀机。」
  「【本报讯】钟氏发言人表示,对于是否有长期打压劳工所事,他们相信司法会替他们证明一切。」
  一样是那全白的病房,女人昔日的美丽,如今仅能靠着脂粉维持最后一丝端庄,那本该富贵的手像是快要凋零牡丹,只剩凸得明显的骨和血管。
  一旁的年轻女子,有着和女人相像的长相,她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白发,一边喃喃问道。
  「母亲,你什么时候长了白发?」
  「我替你染黑,好不好?」女子靠在母亲身上,闻着对方身上那一如既往的晚香玉的味道,还有那跳着的心跳。
  母亲也只爱男孩儿,不爱女孩儿。
  「你最爱钟任大哥,爱钟陞大哥,就是忘了我也爱你。」
  「时间是怎么过得这么快?你说是不是?」
  「你不用怕,我还有下半辈子可以陪你。」
  我们还是幸福的,对不对?
  床上,母亲睁大着眼,嘴一开一合,好似在回答她什么。
  只是没有声音罢了。
  「看见了?钟家的老夫人一夕之间成了这副模样。」钟陞问了问看着这副场景的钟兰。
  自从老夫人昏迷不醒后,钟家陷入一片昏乱,身为老夫人心腹的莫云淮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钟兰松开扶在门把上的手,没有去打扰那片安寧。
  她转身宣布道:「钟先生,钟氏是您的了。」
  钟陞听了却不讶异,问道:「你本就打算这么做?母亲的事,可是一个意外。」
  「天若注定的,我们也是挽留不了谁。您认为钟家不死,钟氏自然能活。」
  钟陞深深地觉得,眼前女子实在是过于平静,和她外表的年纪完全不合。
  但也有了一丝,她失忆前的影子,曾经那个冷漠、对人感到绝望的少女。
  「那我就接下了。」钟陞也不矫情推拒,爽快地应声。
  「害了奶奶的兇嫌,您要怎么处理?」钟兰问。
  「媒体上不是说了吗?交给司法处理。」
  「那个人,真的是犯人?他怨恨钟氏的原因,是真的?」
  钟陞看着她好奇的眼神,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笑意。
  「原因,你应该去问问莫云淮。」
  「至于是不是那个人?母亲人还在就好。」
  她要活得长长久久,过得荣华富贵。
  /
  一出病院,一辆黑车停在了门口,有人拉下车窗,对正要离开的钟兰说:「钟兰,我送你回去。」
  转头一瞧,那人便是钟逸。
  「钟逸,你怎么会在这里?」钟兰上前问道。
  「莫云淮要我来接你回去。」钟逸如实回答。
  「他是要你把我送去搭船,回去小岛?」
  钟逸笑了一声说:「是这样没错。不过我想载你去兜兜风。」
  「你这样做好吗?」
  他挑眉说:「我是收到他的命令,但我想我还是保有我的选择权。」
  听得懂又听不太懂的一句话,钟兰歪头心想,一阵冷风吹过,更是直接打断了她的那些纠结。
  「好冷,上车吧。」她搓揉几下双手,打开了车门。
  车内温暖舒适的温度,渐渐暖和了身子,钟逸看了眼后照镜一脸放松的钟兰,笑着问道:「那么由我指定目的地吗?」
  「嗯……随你决定……」她有气无力的小声回答,正在与强烈的睡意抵抗着。
  但她还是睡着了,睡得很深,沉入在她遗失的回忆里。
  香港的街道上有几千盏霓虹灯?在夜晚点亮了招牌,招揽生意。
  红的、绿的、蓝的……五顏六色的灯光,好似在这一片滚滚红尘,飘浮不定的许多泡泡,一旦被人用针一戳,便碎裂成眾人脚底踩过的泡沫,一文不值。
  奶奶说的是没错,有时我们不得狠下心让人走。
  但在之前,人总是要对自己狠过一次,可不是吗?
  不然哪来生花?哪来的路可以走呢?
  全白画面中忽然出现她自己,那个她穿着一件霜色底绣上荼蘼的斜襟旗袍,可上头却染上了一大片血,像是过了许久,血的顏色都成了难看的红褐色。
  她受了伤,往下一看她手里正拿着一把滴血的刀子,她无奈地苦笑一声,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用虚弱的语气不知在对谁说话。
  那个她歉意的说:「对于他们的事,我很抱歉。」
  「你就是这样,过分任性。」
  一个模样稚嫩的莫云淮忽然出现在那个她的面前,眼底虽笑着,身上却也因一个致命的刀伤,正不停地淌血着。
  他拒绝了她的道歉,那个钟兰也只是放弃似地笑了笑。
  「那……你不记得我,我也不记得你。看看这样的我们,还有没有回头路走?」
  那个年幼的莫云淮沉默不语,或许是因为他眼前的女子就要迎接属于她的死亡了。
  「你总写诗……是想成为诗人?」女子早已站不起倒地,撑着眼皮又问了男孩。
  他还是不回她。
  「你心目中的诗人……是不是这样?他无知又全知……他无所求又尽求……呢?」
  随着最后一句无人回应的疑问落下,女子轻轻地嚥下最后她的一口气。
  男孩缓缓地步向那个死亡的她,每走一步,便是流下一滴血。
  可他不哭,像是不疼,如他的神情那般,毫无波澜。
  走到女子身边,男孩已变成男人的模样了。
  那个莫云淮伸手轻抚着她的脣,口中念念有词。
  现在的她,听见了。
  「他全知所以微笑,他尽求所以痛苦。」
  在他放下刀的最后一刻,他忽然含笑看了眼现在的她。
  那句话,不知又是在对哪个她说?
  「你和我的钟意不是一文不值,我们只是都不相信这份钟意罢了。」
  人们说荼靡花开过之后,人间再无芬芳。
  花儿的翅膀要到死亡,才懂得飞翔。太多爱恨的土壤,也要到死亡,才会再萌芽开花。*
  不过,对不起,我忘不了那蝶曾经来过。
  -
  *参考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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