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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时分,弥七郎在信长的寝室门前站哨,环顾四週,完全没有异状,从上哨至今度过了平静的两个时辰之后,不禁开始神游。
  他回想起几个月前的场景,那时岩龙丸在清洲城的天守阁上,由信长完成了元服,起名为斯波义银。这少年言谈之中表现出对信长十足的崇拜与感谢,但是当信长以君臣之仪拜在他的面前,正要论功行赏的时候,他却出人意表地把信光叫上前来。
  「两位大人对于义银的帮助,义银终生没齿难忘。」说着他向信长和信光深深地一鞠躬,「今后,两位大人作为本人的臣属,也请继续同心协力,为斯波家效力。」
  这孩子三言两语间就把原先是信长父亲信秀臣子的信光,提到和信长相同的地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如果信光真的作为同级的斯波臣属制肘信长,那么要把义银当作魁儡来掌控的难度将会大大提高。
  「嗯……」下朝的时候,弥七郎听到信长轻轻发出不满的闷哼。
  然后他叫来瀧川一益,吩咐他在信光身边安排透波。
  昔日的盟友如今变成潜在的敌人,而弥七郎甚至觉得见怪不怪了,自从继位以来,他已经跟在这个曾经直爽热情的年轻人身边看过太多漆黑阴暗的齷齪事了。
  有动静!
  常年担任贴身护卫培养出的警觉心让他在周遭环境有变时自动回神,原来是瀧川一益脚步急促地赶了过来。
  弥七郎举起手要对方止步,瀧川本人也很明瞭规矩,自动退后一步,说道:「万分抱歉,我有重要急事得稟报殿下,请津上大人代我通报一声!」
  「不需要,我已经醒了。」信长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弥七郎没有急着开门,就他记忆所及,今晚有名侍女入房后就一直没出来,他耐心等候了一阵,等到房内烛火点亮,才把门打开。
  侍女已穿戴整齐,从另一扇门悄悄退去,只留下曼妙的惊鸿一瞥,而信长本人端坐房内,把瀧川一益叫上前来。
  瀧川一益跪到信长面前,向他报告道:「紧急事件,那古野城主织田信光半个时辰前被刺杀了。」
  信长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但随即又回復常态,「什……,我没有下令要动手啊!!」
  「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但是透波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回报了,不会错的。而且还有更糟糕的消息……」
  「快说!」
  「现在那古野城上上下下都在谣传,说是我们下的手。」瀧川一益报告的同时,斗大的汗珠不断滴落。
  这下信长可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下令道:「把所有人都叫起来!下令马回眾和母衣眾立刻出击!!」
  出阵的鐘声立刻被敲响,清洲城内,信长的亲兵们手忙脚乱,在月色下七手八脚地把盔甲穿上身,赶到集合场。
  信长早已全副武装,骑着马在集合场上焦虑地兜圈子。
  最后他终于等不住了,「所有已经在集合场上的人,立刻随我出发!其他人着装完成就立刻跟上来,往那古野城出发!」
  弥七郎就这样跟着部队在明月之下用着几乎是在跑步的速度急行军,行到半路又突然狂风大作,吹起一片乌云遮盖了皎洁的月色,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他们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那古野城的城头,乌云之下,整座城彷彿陷入沉睡,连一根火把都没点起……
  连一根火把都没点起!!?
  突然又是一阵大风,吹开乌云,明亮的月光再次照耀大地,将城头上持弓而立的足轻们照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林通具,脸上狰狞兴奋的表情清晰可见,他手一挥,那古野城头上的火把被一一点燃,旗桿上飘扬的是织田信行的扬羽蝶旗。
  地面上的信长军在月光照耀下根本无处可躲。
  此时,弥七郎才注意到周遭草丛万头鑽动!
  「阿吉,退!!!!我们快……」弥七郎心急之下,已顾不得称谓,但他话都还没讲完,天上箭雨已然洒落,周遭的伏兵趁势衝杀上来。
  那惊恐混乱中的天昏地暗,弥七郎已经记不得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他依稀只记得看到阿狗持枪左挥右刺,突然有人一刀砍断他的长枪,跟着肩上就被砍了一刀,幸亏野野村和小平太及时解围……
  生驹家长带着弥平次左衝右突,弥七郎想叫住他们,但他们的身影没多久就消失在敌兵的人海里面……
  还有胜三郎、新助、佐佐成政、坂井组头、山田冈定………
  等弥七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他一个人搀扶着小川道政,在初昇的朝阳下一拐一拐地前进,他的朋友、他认识的人,一夕之间突然全都不见踪影。
  还有……织田信长,他的主君、他人生中第一个给予他认同的人、他的……他的朋友,信长去哪了?
  弥七郎在脑海中搜索,明明他就骑在马上,理应格外明显才对,但回忆里却始终没有他的身影。
  怎么会……心中突然一阵凄然,怎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没了身影,他该不会、该不会……
  那个字,弥七郎不只不愿说,甚至连想都不愿去想,彷彿会牵动到撕裂开来的旧伤一样。
  肩上搀扶的小川道政突然像断线木偶一样地垮了下去,连带让弥七郎也跟着摔倒在地上。
  「田六郎!?田六郎!!」弥七郎喊着,用力拍打小川道政的脸颊、拼命摇他,然而小川道政只是一个劲地用失去光芒的双眼看着空气。
  「将来我们就以六兄七弟这样的名号闯出一翻名堂吧,哈哈哈!」小川乱七八糟的玩笑似乎言犹在耳,此时此刻彷彿是他亲口说出的一样。
  弥七郎把小川道政的遗体平放在地上,双手置于胸口,然后闔上了小川的双眼。
  武士是不流泪的,他曾经听人这样说过,或者根本就没人这样说过,这句话只是从他脑袋里凭空蹦出来的?
  背后草丛的窸窣声让他警觉地转过身去。
  两名武士站在他的背后,两双手皆紧握长刀,敌意的眼神表明了他们的身分。
  弥七郎向腰间一摸,佩刀不知何时已经遗失了。
  借你的刀一用…六兄!这话从心头冒了出来,弥七郎不觉莞尔,然后伸手拾起小川道政的佩刀,拔刀出鞘!
  左边的武士伴随着吼叫衝了过来,一刀从左上方劈下。
  弥七郎举刀格挡,在一瞬之间将对手劈斩的劲道卸去身旁,同时脖子向后一缩闪过攻击。
  第二个武士跟上脚步,但弥七郎向左边绕圈,用第一个武士的身体将两人隔开,避免受到围攻。
  弥七郎反手向第一个武士的脖子砍去,但对方退了一步躲开攻击,还给第二个武士让出空间。
  「嘖!」弥七郎使劲一挥,被第二个武士格挡下来,但弥七郎本意是靠力道让对方重心不稳,也果然奏效。
  弥七郎立刻回身去攻第一个武士,对方早有预料,格挡架势已然摆出。
  然而弥七郎瞄准的却是刀柄,一刀挥去,握住刀柄外缘的八根手指一齐落下。
  「呜喔!!」第一个武士脸上表情挤成一团,向后退了一步,长刀随着手指掉在地上。
  弥七郎没有追击,因为第二个武士已回復重心,朝他挥刀而来。
  对方连砍三刀,弥七郎一退、再退、三退!
  待对手正要砍出第四刀时,弥七郎主动拋下长刀,朝对手怀里衝了过去,左手架住敌人的手肘,阻止挥刀,右手抽出对方腰间脇差,刀尖朝对手喉头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挑……。
  第二个武士就像以往的对手一样,手掩着被切开的喉咙,徒劳无功地想止住伤口流血,然后轰然倒地,躺在自己的血泊中。
  第一个武士转身就逃,弥七郎捡起长刀,三个箭步之内就追上对手,砍下头颅。
  「哈……哈……哈……」弥七郎半跪了下来,手拄着刀大口喘气。
  没多久,他就站起来,朝着清洲城的方向继续前进。
  我不能死在这边!
  刚刚的生死搏斗让他產生斗志,绝不能在此时灰心丧志,绝对不行!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川道政的尸首,虽然想就地埋了,但又担心有敌兵追上,无奈下只好把遗体留在此地,任其腐烂。
  弥七郎又一拐一拐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再一次地看了小川道政的遗体一眼,突然发觉视线一片模糊。
  他抹去了即将溃堤的眼泪,最后一次地看了小川道政的遗体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荒烟漫漫,根本分不清所在何方,但是多年来跟着信长在尾张南来北往,弥七郎心中对于回家的路却是知之甚详。
  家?他的家在何方?住在清洲城也不过寥寥数月,在这之前是住在那古野城,再久一点则是津岛,但最早的时候他却是在津岛北方一个落魄的小村子长大,为何他会把这座住了才几个月,仍然相当陌生的大城堡当作自己的家?
  因为他的主君织田信长在那边?不,因为他的朋友在那边,阿狗、小平太、胜三郎、新助、野野村、山田、小川……,还有吉法师,朋友在哪,他的家就在哪。
  他在荒野中踉蹌地走着,像行船一般穿过及腰的草海,一直走到太阳升到头顶。真是奇怪,他记得来那古野城的时候还花不到半个时辰。
  眼前突然看见熟悉的身影,三个互相搀扶的背影几乎跟他一样狼狈。
  「喂!…喂~~~!」弥七郎忍不住地吶喊,叫完想把熟悉的名字叫出口来,但他太过兴奋,到了几乎忘了如何言语的程度,只好拉开嗓门叫得更大声,激动地上窜下跳。
  三人回过头来,野野村脸上相当欣喜,而小平太和阿狗看到弥七郎也是又叫又跳,全然忘了自己有伤在身,就这样一拐一拐地朝他跑来。
  「弥七!!」两个人激动地大喊。
  三个人顿时抱在一块,笑里却带着泪水,在这悲惨的一夜,他们认识的很多人都永远地躺在那古野城底下,讽刺的是那也是他们曾经的家。
  野野村也缓缓地走了过来,「长实。」他伸出手。
  弥七郎和三十郎双拳交握,对着彼此点了点头,见到熟悉的人还活着,这种感觉真好。
  「阿吉呢?」弥七郎下意识地说出来,然后赶紧改口,「我是说,殿下呢?」
  三个人同时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织田信长的下落。
  有人相伴,回家的路程突然便短了不少,来到清洲城的集合场,山田冈定坐在墙角,看见他们只能略显无奈地苦笑。
  生驹家长躺在地上,弥平次拄着剑坐在一旁,朝他们挥手。
  看见熟悉的大伙儘管伤痕累累,却还有一口气在时,四个人不约而同留下几滴泪来,却又怕身旁的人发现而把泪滴偷偷地擦拭掉。
  「那古野城只是场微不足道的小挫败,我们马上就会扳回一城!」已经把伤口包扎好的组头坂井政尚扯开他令人熟悉的大嗓门鼓舞士气,那些在地上或坐或躺的马回眾及母衣眾也报以精神饱满的吶喊作为回应。
  坂井看见他们,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殿下呢?」
  看来城里也没有信长的下落,四个人也只能摇着头无言以对。
  「喂!大家快来!」城墙上,守门的足轻一声大喊,引起不少人注意,大伙赶紧来到门口一探究竟。
  远方地平线上,胜三郎满脸是血,揹着一个人一步步走来,毛利新助拖着手上的刀随侍在侧,也同样伤痕累累。
  大伙早已心急如焚,见此场景赶紧衝了上去,被揹着的人果然是信长,于是四、五个人合力帮忙一起把信长抬了起来,正想把大夫赶紧喊过来,就听到信长说道:「你们轻一点!想痛死我啊?」
  大伙愣了一楞,随即爆开一阵笑声,一直悬着的心也悄悄地放了下来。
  信长在寝室里休养了三天,而这三天内,信行阵营软硬兼施,不断吸纳原本在信长底下的城主、城池,甚至攻陷了原先是信光领地的守山城。那些原本是信友底下的城主也蠢蠢欲动,摆出一副想改旗易帜的态势出来。
  第四天,信长在清洲城召开评定,召集所有城主前报到。
  儘管伤还没养好,本该待在床上的信长却是怎样都躺不住了,评定的那天早晨便起了个大早,拉着弥七郎骑马绕了清洲城好几圈,然后汗流浹背地来到评定间。
  他上半身赤裸,露出大大小小的刀疤还有缠绕住伤口的绷带。
  随着信长踏入评定间的当下,弥七郎便大失所望。
  房内,信长仅馀的家臣齐聚一堂,大多数却都是无城无地的马回眾和母衣眾,愿意前来的城主屈指可数。
  「先报告领地的状况。」信长一坐下便问道,「阿狗!荒子城那边如何?」
  「老实说吧,我父亲作为城主既不想站在殿下这边抵挡敌军,也不敢叛逃到信行那边,只想等风波过去后对赢家低头屈膝,所以我已经跟他们断绝关係了。」说话的人是前田犬千代利家,荒子城主前田利春之子,在信长和他的玩伴之间被称为阿狗。
  「嗯,荒子城的事不要紧,没站到信行那边就好了,等仗打完,我会对你家人从轻发落。」信长也简单地交代。
  他转头看向平手汎秀,「汎秀,我跟你之间有杀父之仇,你的志贺城又在敌营中央,如果想保住自己的城池就去吧,不用勉强自己,我也不会怪你的。」
  平手汎秀是被下令切腹的平手政秀之子,他一听闻此话便眉头紧缩,抿住下唇,看上去心有不满,果然一会他就开口说道:「殿……。」然后这尊称彷彿哽住他的喉咙一样,让他没法把话讲完。
  他又吸了口气,平復心情,才把话说出来:「殿下!当初殿下在那古野城站稳脚跟的时候,我就已经遵从先父遗命,把父仇放下,留在织田家效忠,这一切都只是秉持孝道而已。而如今殿下跌落谷底,才要我突然想起父仇,倒戈到信行大人那边去,简直荒谬可笑。这种行为既不孝、亦不忠,更违反我作为武士的原则,请殿下不要这样侮辱我!」
  听完汎秀的回答,信长头微微一低说道,「嗯,是我失言了,我向你道歉,汎秀。」
  「盛重!」
  「是!」
  「在场的城主当中,只有你是从父亲那一代就一直侍奉我家的,直到现在你也站在我这边,三郎我感激不尽,请你好好守住御器所城,事情过去后,三郎我一定重重酬谢。」
  「不敢当,臣下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御器所城主佐久间盛重是侍奉织田家两代的老臣,为人稳重,善于指挥分队掩护主队平安撤退,因此得到「撤退佐久间」的绰号。
  「政尚!」
  「在!」在马回眾中作为组头率领小组的坂井政尚应声回答,他同时也是弥七郎的直属长官,经常作为信长的副官指挥部队。
  「你与大和守家的坂井一族完全不同,对于侍奉我家一直尽心尽力,同时也是我家中唯一能与柴田权六齐名的武将,但是这么久以来却没能有一城一地,真是委屈你了。等到平定信行之后,我一定会弥补这个错误。」信长向他说道。
  「不敢当!臣下只要能得到殿下的肯定,便心满意足了!」坂井组头说道,声音和以往一样宏亮。
  「那么…」信长轻轻地吸了口气,摆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紧握,「以上就是我们全部的城主和领土…」
  「殿下!城池和领土不算什么,我们会赢,因为我们很强!」服部小平太春安发言,人高马大的他在信长的玩伴中力气也最大,一向热情奔放,有话直说。
  「殿下,我同意小平太的看法,别的地方不说,马回眾和母衣眾是尾张最精锐的劲旅,自殿下继位以来,我们这七百人好几次面对人数远多于我们的敌军,但是正面对决从未落败。而这一次,面对信行手下的部队,也不会例外!」池田胜三郎恆兴的母亲便是信长的乳母,自小一起长大,也情同手足,虽然外表看似憨厚,但是遇事果决,正面遇敌从未退缩。
  「没错!」
  「说得好!」
  「就是呀,城少、领土小又如何?还不是不敢跟我们正面交手!」
  在场眾人一一附和,群情激昂!
  信长见到在场眾人士气高昂,很是感动,他说道:「你们支持我的心意,三郎都感受到了,我相信只要有你们在,什么难关都能克服!」
  「我们现在就衝过去,把信行杀得人仰马翻!」
  「为死去的同伴报仇!」
  「誓死为信长效力!」
  「对!信长才是我们的主君!」
  「没错!信长!」
  「信长!」
  「信长!」
  「信长!」
  「信长!」
  「信长!」
  在场眾人只剩下一种声音,那是团结一心,只想着打倒敌人的声音。
  弥七郎刚踏入房间时只觉得前途灰暗,心情跌落谷底,但是如今却像是受到朝阳沐浴一样,只觉得一片光明,忍不住便跟着在场眾人一同吶喊着信长的名字!
  「各位!」信长站了起来,拔出他的佩刀高喊道:「有你们在,我誓言一定会打倒信行,收復尾张,至死方休!!」
  在场眾人的情绪达到最高潮。
  评定结束后,眾人逐渐散去,唯有丹羽长秀留在原地,直到眾人都离开后,才靠近信长开口说道:「殿下,有件事情我一定得开口,是关于物资的事。」
  「我知道,粮食的部分如何?」信长似乎对丹羽在乎的事情了然于心。
  「够用。」丹羽从怀中拿出帐册,「至少是撑得过今年冬天,等到春天收穫的时候,现有的田就养不活这么多嘴巴了。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直说无妨,不用担心。」见丹羽犹豫,信长便开口叫他讲下去。
  「盔甲、装备、武器严重不足,这次打仗损失很大,得添购装备才行,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俸禄的话也许还能叫兄弟们忍耐一下,但是装备就……」
  「卖掉粮食呢?」信长提了个替代方案。
  「这样就撑不过冬天了,不管怎样,我们一定得生出钱来才行。」
  「嗯,这你就不用顾虑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虽然是很久以前的构想。」信长说道。
  「殿下您是在指什么?」
  「帮我把津岛眾叫来,我来跟他们筹钱。」
  「殿下,在这种时刻,津岛眾恐怕……」
  「不会在雨天把伞借给落水狗吗?哼哼,无所谓,帮我安排就是了。」
  「遵命。殿下…斗胆问一句,您究竟想到了什么计策?」丹羽长秀见信长胸有成竹,忍不住好奇。
  「不用担心,到时自然会让你知道。」信长这样说着,便让丹羽退下去忙碌了。
  然后信长从怀中掏出一枚永乐通宝,灵巧的手指操纵着钱币在指间不断翻滚。
  「重要的不是让它聚敛,而是控制它的流动。」织田信长盯着钱币说道。
  咦,这句话好像在那听过?弥七郎心里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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