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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老师,你饶了我吧,你一开口我就脑壳疼。贺昭说。
  易时,你和贺昭怎么没什么变化,还越来越帅了啊?刘晓芸啧啧称奇。
  因为只要不爱教训人,就永远不会老。贺昭说。
  杜仕杰正要还嘴:贺昭,你
  好了好了,今年难得这么齐人,易哥都回来了,你们别斗嘴了。何崇山笑得有点儿挤眉弄眼,昭儿,你不代表咱们给易哥敬杯酒?
  我干嘛要代表咱们给易哥敬杯酒?贺昭莫名其妙。
  哥,你说你,瞒我们瞒多久了?我跟你认识多少年?居然毕业了才知道你们的关系,不应该自罚三杯?姜林帮腔。
  不是,这是多少百年前的借口了?现在还用?贺昭看明白了,他们凑一伙儿摆明了要给他们灌酒,而且那也是你笨啊,你问问朱叶儿,人家可是早就看出来了。
  朱叶儿笑了笑,她帮着贺昭说话:那不是很明显吗?
  易哥,我可把我昭哥交到你手上了。何崇山换了一个人攻略,你看这几年你不在国内,多亏了我一直照看他。
  贺昭乐了:何大仙你要不要脸?谁照看谁?
  何崇山和姜林都在本地读大学,他们和张江洋走得近,和贺昭关系好,他们的父母也和林佩玲认识,是可以两手空空直接来串门的关系。即便贺昭远在北京,对他们两个还有胖子的动向也一清二楚。何崇山工作了两年,辞职开始创业,还跟贺昭借了两万块钱。
  易时倒是没说什么,和何崇山碰杯,直接喝了一杯酒,一群看热闹的人这才小小满意了。
  调侃完贺昭和易时,也不能放过左芮和她男朋友。
  左芮当年可是我们班的班长加班花,居然被你给摘了。
  咱们班多少男同志黯然神伤啊,来来来喝一杯。
  左芮笑骂:一群胡说八道的玩意儿,什么理由都能找。
  喝了一轮酒,大家借着酒劲儿七嘴八舌开始闲聊,说工作上的事,说这几年自己的经历,互相商业吹捧,但更多的还是在回忆青春。说起师太,说起老周,说起六中,说起高考,校运会
  那一段时光在不同人口中翻来覆去地说,不过三年,却似乎无穷无尽,每年都说,怎么都说不完。
  左芮喝了几杯酒,摇着手指跟贺昭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早就看出你和易时不对劲了。
  你可拉倒吧。贺昭笑着说,一个个都是事后诸葛亮。
  知道他和易时在一起的同学一般都是两个反应,一个是震惊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就是我就知道。
  真的,你别不信。我那时候一直在想易时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想来想去我也想不到别人,只有你了。左芮说着笑了一下,我一边感觉你们不对劲,一边又不太敢相信你们在一起,把自己都搞魔怔了。
  哪里不对劲了?贺昭有些好奇。
  你难道没有发现,易时对你跟对别人很不一样?左芮问他。
  发现了。贺昭诚实地说。
  那不就对了,左芮说,他对你太好了。
  我对他也很好啊。贺昭说。
  你嘛你对谁都好。左芮说。
  但是我对他最好。贺昭强调。
  行行行,行吧。左芮说。
  烧烤佬已然是家很高级的烧烤店了,包厢里什么五花八门的娱乐项目都有。
  吃饱喝足后,侃大山的继续侃大山,玩桌游的玩桌游,k歌的k歌,一片欢声笑语。
  生活如斯,有人欢喜有人愁。
  罗浩喝多了,嘶吼了一首伤心情歌,放下麦对着贺昭抹眼泪:昭儿,太难了。我妈骗我,我爸骗我,他们都跟我说,考个好大学毕业了有个好工作就会有好日子。人人都说我工作好,可我一点儿都不好,我每天上班下班机械地重复工作,小心翼翼,过得很压抑,跟行尸走肉一样。
  我知道,你辛苦了。贺昭安慰他。
  他们还想骗我,说找个媳妇,生个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不信,我真不信。罗浩是真的喝醉了,清醒的他根本不会这样小孩似的呜咽,人生怎么就这么无聊这么寂寞啊?找个稳定的工作买一套房子结婚生子,跟上或者领先同龄人才算是成功吗?我要这样过完这一辈子吗?
  当然不是,人生怎么可能只有一套标准?贺昭抽了几张纸巾给他。
  再过两年就三十了,可我现在好迷茫啊。昭儿,我前几天还梦见我们小时候,那时候多简单快乐。我没有什么大的梦想,就希望每天能少点烦心事。可怎么越长大,越不快乐。罗浩失声痛哭,我听爸妈话,我认真读书,我努力工作,可我怎么过得这么糟糕?
  贺昭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身体隔绝其他人,给罗浩留出一个发泄的小空间。
  哭了一会儿,罗浩用纸巾擦了擦眼泪,低声说:我好羡慕你和易哥,你们还能有个伴。
  那你想不想来北京?试着找一份自己比较喜欢的工作,住在我们隔壁?贺昭不知道罗浩现在有没有清醒一点儿,但还是耐心地提建议,你才27啊,还有很多路可以选择啊,实在不行,我可以收拾个书房给你睡。
  嗯。罗浩委屈地应了一声。
  贺昭忍不住笑了一下,罗浩这表情实在是和小时候被他妈妈打,跑进他家寻求庇护的时候太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振作起来啊,小伙子,你可是在暴风雨中成长的人,反正阿姨现在也打不动你了啊。
  聚会持续到深夜,贺昭把罗浩搀扶进特地来接人的罗桂兰女士的车里,跟大家道了别,和易时沿着路灯往家的方向走。
  不是新家的方向,而是通向朱陈村。
  贺昭什么也没说,自然而然地就沿着这路往下走,易时也什么都没说,陪着他一起。
  这条路他们太熟悉了,他们每天下了晚自习都这么走回去。
  两边的路灯拉着他们深深浅浅的影子,长长短短,重合分开再覆盖。
  他们像是刚下晚自习的学生,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只是那时候他们在外不敢有亲密的动作,现在却光明正大地牵着手。
  走过长坡,拐个弯,冬日的寒风变大了,呼呼地吹着他们。贺昭缩了缩脖子,笑着盯着易时看。
  他喝了酒总是很爱笑,无缘无故就对着人笑。
  易时喝得比他还多,看了他几秒,低下头吻他。
  贺昭立即不怕冷了,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环住易时的脖子,和他接吻。
  冷淡的月光穿透浅薄的云层,镀了朦胧的虚影,排列的路灯指向不远处的万家灯火。寂静又荒芜的路旁,相爱的恋人拥吻得难舍难分。
  小区门口钱爷爷的便利店这个点竟然还没关门,贺昭走了进去,从冰箱拿了两瓶可乐:钱爷爷,买两瓶可乐。
  钱爷爷的目光从电视挪向贺昭,只一秒就认出了眼前带笑的青年,熟练地扫码:小昭,这么冷的天还喝可乐?
  语气熟稔,仿佛贺昭一直住在这里,从未离开。
  想喝了。贺昭说。
  他随意扫了一眼电视屏幕,是他没有看过的电视剧,笑了笑:钱爷爷,我先走啦。
  他拿着两瓶可乐,轻快地走回易时身边。
  易时自然地接过其中一瓶,轻轻和他碰了碰瓶身。
  贺昭拧开可乐喝了一口,轻声宣告:我们回来啦。
  十年了,他们从十七岁走到二十七岁,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第110章 礼物
  七楼的房子没什么变化,只是林佩玲最近忙着春节的事,没时间来打扫,屋内蒙了一层淡淡的落灰。
  易时推开窗户,屋内陈旧的味道散了一些,但什么也没有准备,住在这儿是不可能了。
  贺昭也不在意,笑着亲他,两人靠着门接了个绵长的吻。
  唇舌的感触记忆深刻又绵长,鲜亮的细节一点点苏醒。
  多少次他们抵在门背迫不及待地亲吻,薄薄一扇门把外界的所有都隔绝。
  不管在什么月份,关上门就踏进春季末夏季初的暑气里,变得滚烫,变得潮湿,爱意冲动像原始森林的藤蔓肆意地生长。
  他们一起仰望星空,在无人的街道牵手,在下雨的深夜撑伞漫步但更亲密的回忆都在这个屋子里。
  回到屋子里,回忆如一部悠长的电影慢放,很长很长,像是永不会结束。
  清晨,喝完牛奶的少年慢吞吞地绑着鞋带,被催得不耐烦了站起来拽着对方的书包直接吻上去。洗完澡的贺昭湿着头发懒洋洋喊易时吹头发,眼睛还氤氲着浴室带出的热气,见人拿着吹风筒进来,笑得有几分得意。深夜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做题、讲解,易时面无表情拿笔轻轻一敲:笨不笨?,贺昭摸了摸脑门,故作委屈地凑上去索了一个吻。
  他们在这里漫不经心讨论牛奶的保质期、薯片的新口味,他们在这里分享最私密的悸动迷乱。
  在懵懵懂懂的年纪喜欢一个人,磕磕绊绊地学着爱人,两个少年在这屋子里拥抱、亲吻,在无人知晓的空间里摸索着一起长大。
  这是个封闭的小屋,没有人踏足,没有人指责他们不得体,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是错误是不应该的事。
  只有他们感受着对方的成长,在书桌前用功,在被窝里流汗。少年的肌肉线条越来越有力,出落得更加成熟得体,陪伴着彼此走过一年又一年。
  贺昭亲吻着易时的嘴角,低声地说:27岁的贺昭依然很爱27岁的易时。
  最美好的年纪遇上最爱的人,能爱一辈子。
  年后,易时的项目结束了又回去了波士顿。他即将毕业,有很多事情需要忙。
  贺昭也很忙,忙着装修房子。他找个了室内设计的工作室,自己也参与了室内装修的设计。
  抓着时间的间隙,他跟易时汇报进度询问他的意见,虽然一般都是他在说,易时漫不经心听着。
  夏季初,贺昭休了年假去波士顿。
  爷爷奶奶和他一起去了,在波士顿玩了几天,参加了易时的毕业典礼。
  当天,爷爷奶奶炫耀一样在家族群、在朋友圈发了很多照片,除了风景照基本上都是他们和穿着博士服的易时的合照。
  爷爷奶奶坚持要拜访易时的父母,回国之前,贺昭和易时带着他们特地去了纽约一趟。爷爷和jassica聊天,往祖上攀关系,贺家和易家竟然还真的攀出了那么一些关系,说是祖上好几代一起做过生意。
  贺昭笑着和易时咬耳朵:其实真说不定呢,你外婆家距离我爷爷家还挺近。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因此相遇。
  世事多奇妙,一切相遇看似无序,却是一分一厘不差的刚刚好。
  jassica和易时的爸爸大卫保持着联系,带着贺昭和他视频打了声招呼。大卫是位典型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绅士,易时的轮廓和他有点儿像。大卫中文说得流畅,彬彬有礼地邀请贺昭有空去洛杉矶玩。
  易时的继父梁是华裔,易时同母异父的弟弟不是混血儿,五官看起来比易时柔和很多。和同龄人相比,性格不算活泼但温和礼貌大方。
  贺昭觉得自己简直有毛病,每见一个易时的亲人,就暗暗比较,想从中找出和易时相似的点。每找到一个小地方,就会莫名觉得亲近一点儿。
  不仅人这样,地方也这样。
  贺昭从二楼的落地窗往下看,生出一些熟悉感,那时候易时就是从这里拍了雪景的照片给他看。
  这里的建筑、附近的风景对他来说都太陌生,但只要想到这是易时的家,是易时待过的地方,他又觉得其实还好。
  几天后,爷爷奶奶回家,他和易时回了北京。
  新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他等着易时和他一起搬过去。
  像是一个仪式,易时必须先回他租的房子,两人再一起搬过去。
  搬家这天是周末,搬家公司的人来得很早很准时。
  外面传来声响,贺昭迷迷糊糊睁开眼,卧室拉着窗帘,窗帘遮光性很好,整个房间黑漆漆像是还在黑夜。
  易时推开房门,带进了一些光线,走到床边停下,揉了揉他的脑袋:醒了就起床。
  搬家公司的人来了?贺昭问。
  对,你起床收拾一下。易时说。
  我不是都收拾好了吗?都在客厅了。贺昭懒洋洋地赖着。
  贺昭的东西太多,易时帮着他用大大小小的纸箱子码了一客厅,他几个行李箱也在客厅堆着,只有这卧室还剩下一些零碎的东西没来得及收拾。
  易时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别漏了。
  贺昭磨磨蹭蹭地坐了起来,环着易时的脖子又赖了一会儿,才去浴室洗漱。
  搬家公司来了好几个人,把客厅码好的东西往楼下搬。等贺昭洗漱完,换了衣服,又慢吞吞吃了早餐,他们已经搬完了。
  贺昭漫无目的地打转,在剩下的一地狼藉中捡漏。
  易时拿了一条大垃圾袋,把贺昭不要的东西收了进去,洗完手进卧室,贺昭正蹲在柜子前翻来翻去。
  找什么?他问。
  我的身份证找不到了。贺昭头也没回。
  他找了有一会儿了,微微皱眉有些烦躁。这个柜子是他放各种证件、资料的地方,他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丢在地上,银行卡、证件、名片摆了一地。
  易时拿了一个文件袋,把一地的东西又一样样捡起来,叠着收了进去:你最近一次用身份证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想不起来了。贺昭抱怨。
  起开,去看看钱包、背包。易时拍了一下贺昭的脑袋,等贺昭起身,蹲下去替他从柜子里整出有用的东西,放在袋子里。
  贺昭绕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钱包,果然,身份证在里面。
  找到啦!他拿着身份证,从背后抱住易时。
  易时转身,推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有什么要收的?
  应该没有了吧。贺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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