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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莜半仰着头,凝视男人意气风发的脸,加入晓说裙五249令81九2,还有最新完结韩漫日漫前世他便有战神之名,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在诸奚人手里吃亏。
  应当说,秦昶这人,从不会在任何人手里吃亏。
  她关心的还是上游那一路,“那还要去炸堤坝吗?”
  这句追问,显然应了秦昶先前嘲她忧心敌民。
  然而秦昶并没有笑话她,手臂绕到后面,抱孩子似的,将虞莜转过来放在窗台上坐好,除了身上的披风给她围上,再把人圈进怀里。
  披风内里温热,散发甘松气息,虞莜舒适地倚在他胸前,拥着她的这双臂膀强健有力,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北齐军中有明令,战场不留俘虏,是因外族铁骑残暴不仁,不把我大齐子民当人看,此仇不共戴天。”
  黑暗中,他的眼眸明润清透,氲着暖煦的微光,“但老师的教诲,我一刻都不曾忘,与恶人比肩,必将成为自己眼中的恶魔。”
  听他提起阿耶,虞莜的心轻轻颤了颤。
  “若我真炸毁堤坝,淹死的只会是无力反抗的牧民,诸奚铁骑不会因此减少,反而,往后会有更多的人来攻打长城。”
  他灿然而笑,洁白的牙齿在暗处显得更加皎白,又改回平日的嬉皮笑脸,“这买卖不划算,我可不干。”
  虞莜默默倚着他,只觉那沉沉的嗓音、爽朗的笑声,与阿耶一模一样,还有他先前背着她,那宽阔伟岸的背脊。
  前世的她曾认为,皇兄毕竟得阿耶教导为君之道多年,即便性子软弱些,只要给他成长的时机,总有一天,会成为像阿耶那样爱民如子、宽和仁厚的君主。
  但是她到死也没等到那一天。
  其实,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有着与阿耶同样的心胸和见识,和阿耶一样疼爱她、呵护她,将她视为至宝。
  她转动脖颈,把脸埋在秦昶胸口,两手环住他的腰,悄悄将眼角的濡湿印去。
  “怎么又哭了?”
  即使隔着衣衫,秦昶总能感觉到她的眼泪,像一簇小小的火苗,滚烫地烙印在他身上。
  她想阿耶了,沙哑的嗓音,软糯中带了点鼻音,“阿昶……你很像阿耶。”
  秦昶怜惜地捧起那张带泪的小脸,朝她挤眉弄眼。
  “那你叫声阿耶来听。”
  虞莜破涕为笑,在他额头戳了一下。
  “震星雷另有他用。”秦昶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即便密坨河的水路图不在我手上,诸奚人也别想拿它占到便宜。”
  他把手探进怀里,摸出那本《水经注》,在她面前扬了扬。
  虞莜挑眉,这人的手倒是快,她刚才都没瞧见书被他藏了。
  他翻至被撕去的那章后面一页,借着窗外刚刚升起的月色,手指很娴熟地移动片刻,定在一处,眯眼看了会儿。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吧,把这处炸毁,诸奚人就过不来了。”
  虞莜歪头看他手指点的地方,仔细辨认两眼,抬眸问他,“你确定?”
  “大差不离,我在舆图上量过了,到时再实地勘察,说不定真就被我找到那段暗流呢。”
  秦昶说得很无所谓,对于那些不能由自己决定的事,他一向颇为心大,胆大心细,是他行事的准则。
  “如果……”虞莜缓声道:“我能替你找回缺失的水图,那么,加上北上王庭一路,今次一战,你有多大把握,能把诸奚人远远赶回漠北老家?”
  他一向信任她的聪明才智,很多事只要她说出口,便如金科玉律,他从不寻根究底。
  况且,当初她就知道《水经注》在杜启茂手里,秦昶念头一转,“哦,原来你手里有抄本。”
  “嗯,大差不离。”虞莜学着他的口吻,“不过我要亲自去一趟奚山。”
  秦昶稍作迟疑,若非率部行军,可从长城上骑马过去,眼中流露一丝坏笑,“今次我携眷出征,已被不少老臣诟病,再带你上长城,嬿嬿,以后这妖妃的名头,怕是很难洗脱哦。”
  这时候他倒来幸灾乐祸,虞莜秀眉微挑,水眸轻飘飘睇来,秋波流转,果有三分妖媚之态。
  秦昶哈哈大笑,转身一捞,又将她负在背上,脚步轻快朝下跑去。
  “那咱们说好了,这两日就动身,我得去跟单叔他们商议着,更改作战计划。”
  笑声在木楼间荡漾不止,听得出,他如今胜券在握,信心满满。
  回到东苑,虞莜睡了足足一日才醒。
  秦昶则在军营忙得一个日夜无暇闭眼,调兵的计划要改,得赶在这两日部署下去。
  屋漏偏逢落雨,这日关下发现几股敌踪,单北殊带兵出城追剿,归来时身负箭伤,被亲兵抬着进了医庐。
  伤得并非要害,然箭头带奇毒,虞莜得知消息赶来时,正见一白发老者神色忧急,握了柄剜肉尖刀,迟迟下不去手。
  “燕老先生……”秦昶披锐戴甲,刚被人从北营关上叫回来,眉头紧锁,“蛮子的毒就那么几种,你怎会认不出?”
  燕括年过五旬,瘦削的脸上枯皱丛生,花白头发乱蓬蓬的,唯有一双眼神采熠熠,此时内里挟着无措。
  尖刀扎进箭伤边已经发乌的皮肉,切下血淋淋的一块,小心翼翼置于盘中,燕括鼻尖凑上去仔细嗅辨,确定道:
  “这是一种新毒,草原上从未有过,老夫……治不了。”
  他猛然间悲呛一声,压抑不住老泪纵横。
  闻听这人姓燕,虞莜了然,单夫人也姓燕,这人应该就是单北殊的岳丈。
  燕括抹了把泪,不再去看榻上生死未知的女婿,端了托盘走到灯下,取过火烛烧上去,那一小块血肉嗞嗞冒出白烟,激起一股呛人的气味。
  虞莜耸了耸鼻子,这气味她闻过,几步行至榻前,伏身在单北殊的伤口上细瞧。
  秦昶在她身后,心头升起一丝希翼,这种信任毫无来由,大抵只是一种习惯。
  “这毒……”虞莜直起身,语气平静且笃定,“我知道。”
  前世她在西南岷州一带巡视,当地土著擅用草药,也擅制毒,她曾见过医巫给一个误食芨芨草的少年解毒。
  那少年身无外伤,但当医巫挑破他口唇时散发出的气味,正与刚才的无异。
  “岷州的毒芨?”燕括听闻眼前一亮,整个人都有了生机,他知晓太子妃是南人,“没想到殿下竟懂医术,这下大都督有救了。”
  “老先生见笑,我对医术一窍不通。”虞莜见他几乎双膝着地,忙一把搀住,实言相告,“但我知道解药的药方。”
  她行至案前就坐,抚额略一思索,提笔写起来。
  燕括将信将疑站在边上瞧,脸色越来越难看,并非她写得不对,反而,那上面有几味药草极为生僻,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他是个实诚人,既然太子妃直言不通医术,自当信以为真,但能一字不错记下药方,就让他很难理解。
  秦昶缓步踱至近旁,见虞莜下笔如飞,丝毫没有犹豫,显然是早将药方背得滚瓜烂熟,心下颇为感慨。
  嬿嬿打小就有博闻强记的美名,只是近来他才发现,这些赞誉毫无夸张成份,那些艰涩难懂的东西,真难为她怎么记得住。
  方子写完,虞莜抖了两下递给燕括,后者一把抓过去,口中念念有词,不时抬眼望来,却是满满的不信任。
  上面的药材他都识得,但不论是他女婿的毒,还是这副解药,已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畴,燕括心中,不得不谨慎。
  “老先生只管按这方子抓药。”秦昶出声,语气坚定,“若有意外,孤一力承担。”
  若非这位是单叔的老丈人,他要拍案骂人的,竟然不相信他家嬿嬿!
  跟着虞莜一起到来的采蓝、采湘也是如此,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不满。
  或许是虞莜一贯的从容淡然,多做少说,熟悉她的人惯于毫无保留照做,从不追问缘由,眼下来自老医师的怀疑,便尤为显眼。
  既然太子都发话了,采蓝上前伸手,“救人要紧,奴婢这就去按方抓药煎来。”
  燕括这才觉出态度有些失礼,踌躇片刻,指出其中一味主药,“这葵青,我们这里没有。”
  第60章 六十
  “怎么,你不信我能画出来?”
  虞莜只是记性好, 药材却一味不识,此刻一筹莫展。
  秦昶心下其实比谁都着急,今次一战, 原定由单北殊留守坐镇,他与章旷分兵两路, 各带一队人马,此刻大都督生死未卜, 势必直接影响战果。
  这样一来,自己就得守在辽远,不说出征, 连奚山也不能成行。
  他踱到床前, 口中沉吟:“孤看大都督中毒后只是沉睡, 想必这毒并非急性, 若即刻命人快马去周边郡县寻药,或许来得及。”
  燕括无奈点头, “看来也只得如此。”
  虞莜道:“药方出自西南岷川一带的巫医, 或许另有别称, 若燕先生知道这葵青的外形、气味等, 也可交待给寻药的人。”
  先前听她说起这是西南独有的毒草,秦昶再次确定了猜测,今日单北殊出城追剿, 斥侯来报敌寇是莽奎部。
  这些年诸奚人所用的毒物, 他们这边已悉数掌握, 而这来自南边的毒草, 极有可能是从杜启茂手中得来, 看来他们那边互通有无, 联系已相当紧密。
  “先前并非老朽质疑太子妃。”燕括愁容不减, 直言道:“芨毒只在南方才有,这解毒的法子也甚是罕见,还恕老头子见识浅薄,方上的其他药材还算勉强识得,唯独这味葵青……”
  他低头斟酌一番,“即用在此处,想必是温中散寒、辅以止血的。”
  虞莜也已猜到秦昶所想,此时顾不得考量杜启茂频频施为的小动作,还当以救人为要。
  她脑中纷乱,朝采蓝招了招手,待人拿着方子近前,她却又不言语,目光似有若无落在纸上。
  半晌,口中念念有词:
  “从前过重五的时候,梅姑姑拿雄黄酒烹黄鳝,里头搁了什么来着,那味道怪刺鼻的。”
  端午吃五黄,这道酒煮黄鳝采蓝也会做,捡着里头的调料说了几样,虞莜却只是摇头。
  采湘在旁灵光一闪,“那道菜我记得,公主头一次用说鱼是辣的,不肯吃,当时梅姑姑还说,里头加了一味香料,最宜女子食用,有、温经之效,但因公主不喜,后来就没放了。”
  说到这儿她不由脸红,袖子底下绞着指头冥思苦想,忽然大声道:“想起来了,是葵籽。”
  称呼和药效基本都与燕括所说相符,众人为之一振。
  “葵籽?”采蓝恍然大悟,继而遗憾皱眉,“咱们从金陵还带了的,可惜都搁在洛阳了。”
  这种香料只在南方才有,眼下虽知道是什么了,反而更难办,这附近方圆百里怕是都寻不着,真要赶回洛阳去拿,来回最快也得三日。
  虞莜难得有这种情况——自己记不清,让别人替她想的,接下来却有了主意,看着秦昶,唇边流露一丝欣然。
  “你说老苗面馆的老板娘是江州人,或许她那里有。”
  众人一番忙乱,白南跑去面馆,果然要来了葵籽,燕括辨认过后,直觉错不了,备齐其他药材,煎出浓浓小半碗墨黑汤汁,给病榻上昏睡不醒的人灌服下去。
  直到三更将近,单北殊总算醒转过来,呕出几大口腥臭的黑血。
  燕括高兴得老泪纵横,他女婿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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