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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堤闻笛
  无风到了临安找到殿帅府老钟,代宝幢大师致了意,然后将金兵进军情况要老钟速报枢密院,上达天听,请当今圣上处裁。
  无风从殿帅府出来,到西湖之滨,看着大好河山,心中感怀万分。梁元帝在《采莲赋》中说:“……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将江南女子的灵动清丽写绝了。
  再看此时的西湖边,“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江南少女泛轻舟采莲湖上,红花白藕,青荷素手,无风但觉恍如置身画中。
  此时湖边苏堤之是缓缓走来数人,当先一个童子,牵着一匹蹇驴,驴上坐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头戴素巾,身上穿一件土黄色儒服。面色清竣平和,然隐隐然自有一股威严之气,驴背上还挂了一个黄色的酒葫芦,那蹇驴缓步而行,脚步蹒跚,葫芦也随之不住晃动。那老者在湖边一处石桌旁下了驴,自有童子将石桌石凳抹净,解下那酒葫芦,又从驴背上一个搭裢中取出白瓷杯子,白瓷碟儿,装上干果点心等物,无非是花生、炸豆、香干、桂花糕和荷叶糖之类。在石凳上坐下,那老者适才打量了无风一下,盯着他背上背的这口刀看了数眼,笑道:“这位少年侠士,何不同来饮此一杯,方不负西湖良辰美景。”无风见此人虽然年迈,但脸上眉间,气度不凡,爽朗豁达,便也不推辞,谢道:“如此,小生可要叨扰老先生的美酒了。”那老者回头叫童子取来杯筷,一老一少,二人当湖对饮,不免谈起江湖朝野逸事。无风初时只当此人不过是一位致仕朝官,抑或是老儒缙绅之属,而此刻与之一交接言谈,发觉此人谈吐风雅,识见非凡。于政事、军阵、音律皆是十分精熟。不由大起敬仰之情,心中暗想,这临安帝都神京,果是与别处不同,高人云集,藏龙卧虎。
  正在此时,忽然闻得湖上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初时尚低,如风行水面,略无声息,渐行渐高,如潮生海上,远远奔涌而至,如千军齐吼,万马奔腾。如疾风骤雨,雷过天心。如虎啸高岗,鹤鸣九天。如长风穿林,急雨入松。声音高到了极处,终于渐渐风浪渐平,如潮之退,其来也速,其去也忽。声响由近且远,终于杳不可闻。
  无风抬头看时,只见万顷碧波之上,莲叶田田。群鸥时嘻其间。
  湖上千倾莲叶之中,隐隐立着一个瘦长的青衣人,正是横笛吹奏,似是十分专注。但见此人立身于一叶青荷之上,湖上轻风拂水,波澜微生,那荷叶随涟漪微微起伏。而此人身子如凌虚空,竟纹丝不动,唯一袭青袍,宽大的衣袖随风轻扬。笛声自空阔的湖面远远传了开去。此人一曲既罢,一声长啸,清劲激越,啸声穿入湖边松林中,震得那萧萧木叶如雪片般飘落,恰如天女散花一般。湖上群鸥,为啸声所惊,纷纷振翼掠起,鸣叫声中,四散飞了开去。
  那骑驴老人鼓掌大笑道:“好一曲十面埋伏!”
  那青衣人袍子微动,一个身子沿着一湖青荷飘飘忽忽,不多时就来到岸边。竟似踏波踩浪而来一般,无风数年来在江湖之中所见武林高人多矣,但似他这般轻功的,除师父德化真人、北陀普风上人之外,再也想不出当今武林之中还有谁有这等造诣。果然,黄衫老者笑道:“兄台不但笛艺一流,这一身轻功,竟也似神仙凌虚一般,当真了不得。”那人此时一飘身,上了湖岸,笑道:“老先生过奖了,在下这点微末小技,在武林中不过末流而已。”无风到此时才看到此人的面目,只见他五十多岁年纪,胡子半灰半白,一张灰白长脸似笑非笑,适才虽闻笑声,但脸上却看不出有何乐趣。
  黄衫老者道:“兄台这首曲子,确有当年汉高祖和楚霸王虎争天下之意境,只怕当今之世,只怕再无人能吹得如此。兄台若不嫌弃在下酒劣菜少,何不来同饮一杯。”青衣老者道:“正有此意,那可要叨扰了,哈哈哈。”说罢,反手将笛插入颈后领中,顾自在无风旁边一个石凳上坐了。当下童子另从搭裢中取出一只白瓷杯来,从葫芦中倒上了酒。那老者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微微一笑道:“好酒好酒,好久没有喝到此等上品贡酒了。”
  黄衫老者道:“想不到兄台于品酒一道竟也不凡。实是当世高人,童儿,请这位先生再来三杯。”那人也不推辞,果然连尽三杯。
  无风笑道:“这位前辈好雅量。”
  黄衫老者道:“兄台这首《十面埋伏》,铿锵激越,甚是悲壮。”
  青衣老者道:“不错,兄台清听无误,虽不敢妄称高山流水之际遇,然确是在下知音。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黄衫老者道:“在下无名小辈,只自拟了个号,就称我作清凉居士罢了。”
  青衣老者道:“好一个清凉居士,小可这首《十面埋伏》说的本就是楚霸王和高祖百战争雄,高祖屡败屡战,屡仆屡起。终于在九里山将霸王重重围困,九里山垓下一战成功,霸王身死国灭,高祖也因之成就不世之帝业。”
  黄衫老者道:“正是。阁下高姓大名,差可一闻否。”
  青衣老者又道:“在下江湖粗人,号为丰都一叟。”
  黄衫老者道:“久仰久仰。”无风见他虽说久仰,但神情间十分迷惑,似是不曾听说的样子。
  青衣老者道:“刚才这楚汉之战,不过这是一战成功的例儿,而古往今来功亏一篑的事例却也不少。”
  黄衫老者道:“此话怎讲,倒要请教。”
  青衣老者道:“比如当年三国刘先主百万大军征伐东吴,本来数战数胜,士气高昂,东吴震动。却是因为一个大意,刘备这个征战沙场半世的老将被一初出道的后生小子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几乎全军覆没。刘备也羞急攻心,终于在归途中命丧白帝,贻笑天下。这却不是功亏一篑么。”
  黄衫老者道:“不错不错。”
  青衣老者又道:“其实,这样的例子,本朝也是不少。”
  黄衫老者道:“哦,请道其祥。”
  青衣老者道:“听说建炎四年,黄天荡一战便是功亏一篑。听说那时金兀术和韩少保夹江对峙,数战皆败,韩少保驻军焦山,大宋八千健儿将十万金兵围困在黄天荡,兀术战则不胜,退则不能。无计可施,竟欲以重金向少保买路北撤,少保责以大义,令其送还二帝,退赔疆土。兀术自是不允,但却又无计可施。此时镇江有一书生,为求富贵竟向兀术献计,一夜之间,十万大军开凿早已废弃的老鹳河故道三十里,直通秦淮,十万大军乘夜遁去,还烧了少保的战船。可不是功亏一篑么。这故然是此书生卖国求荣,但韩少保这次竟是疏于侦询,事先竟一点不知,也是失策。”
  黄衣老者听罢,脸色甚是凝重,缓缓叹道:“不错,黄天荡那一战,实是功亏一篑啊,要是那一战全歼宗弼十万大军,只怕此刻已克复中原,还于旧都了,可是现下......唉,再要等到这样的千古良机,又要到什么时侯,只怕是没有了。就是有,又有谁人去担当这样的大事......”说罢,又是长叹一声。
  青衣老者笑道:“看先生此意,大有老骥伏枥,烈士暮年的感触啊。”
  那黄衣老者昂然道:“大丈夫处世,便当有一口气在,便当勤于王事,报国尽忠,三千铁甲横行天下,岂能庸碌自误。”说完,将手中瓷杯一捏而碎。无风一惊,想不到他竟如此内力,而见他脸上神情威肃,便如当真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帅一般。不由暗自惊疑。
  青衣老者笑道:“老先生若处韩少保当日之地,却又当如何。”说完,举起杯来,又喝了一杯。
  黄衣老者勃然色变,直似那青衣老者道:“你是谁?却为何来说这些话。”
  那青衣老者面色不变,依然微笑道:“哈哈哈,且不说我是谁,清凉居士老先生可不就是当年统率千军的韩少保么!”
  黄衣老者站起身来,不住点头,道:“不错,我就是韩世忠!”
  无风这才大吃一惊,这韩世忠在本朝可是人人皆知的大英雄大豪杰,几乎与岳元师并肩而论,其妻梁红玉是一个风尘中出身的奇女子,当年黄天荡一战,梁红玉登船亲擂战鼓,八千将士无不用命,打得兀术闻风丧胆,有生之年不敢再履中原。想不到就是眼前这位耄耋老者,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黄衣老者续道:“少保不必相疑,说句诛心之言,听说此役之后,当今圣上对少保颇多猜疑,加之朝中朽木为官,奸党横行,现下少保已辞了官卸了职,不再过问政事了,可是有的。”
  韩世忠哼一声,道:“是又如何?”
  黄衣老者道:“只是我为少保不值?”
  韩世忠道:“有何不值?”
  黄衣老者道:“少保自量,功勋爵位比之当年岳少保如何?”
  韩世忠道:“岳少保强我十倍。”
  黄衣老者道:“那就是了,以岳少保如此功勋爵位。当今皇帝也不能容他,直要置之死地而后快。这其中一节,少保想是明白的。”
  韩世忠默然不语。
  无风道:“岳少保恢复中原,保家卫国,并非是为了保赵家一家一姓,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金人之苦。”
  黄衣老者道:“当今皇帝赵官家哪里肯恢复中原,迎还二宫,到时侯他这皇帝难道让位给老父哥哥,他自已又置于何地呢?不过是借秦桧等奸臣之名除掉你们这些天真无知的将领,自已又不落骂名。少保其实心中雪亮,不过不愿明言皇上之过。不然为何在岳少保死后,便放着大大的官儿不做,却每日里蹇驴简从,放酒西湖。”
  韩世忠道:“......你......竟敢口出不逊......”
  黄衣老者哈哈大笑道:“口出不逊,哈哈哈,不瞒你说,赵构家的江山当年还是从我家夺去的呢?”
  韩世忠惊道:“你究是何人?”
  那老者也不言语,缓缓从面上揭下一层薄薄的面皮,露出一张脸来,无风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此人竟是幽冥岛主李重关。
  李重关笑道:“真人面前不说虚话,在下乃是当年南唐李家的后人,李重关便是。”
  韩世忠道:“李重关,莫非是幽冥岛主?”
  李重关笑道:“想不到以少保之尊,竟不记得在下江湖贱名,当真是幸何如哉?哈哈哈。”
  韩世忠道:“原来真的是幽冥岛主,那可是失敬了,听说武林之中,向来便有南尊北陀,中原幽冥之称。南尊北陀是方外之人,中原大侠周侗那是岳少保授业恩师,自不必说,想不到有幸见到武林高人,原以为有何高谈阔论,想不到识见还不如区区一少年。”李重关知他说的是无风。
  李重关道:“韩少保是明白人,当今大宋内外交困,风雨飘摇,灭亡只是时日短长而已。”
  李重关续道:“先说内政,如今秦桧已死,但其养子秦禧、门生汤思退等在朝中依然把持枢要,昏君对他们信用有加,更胜往日。忠臣良将死的死、流的流、逐的逐。再有便是如少保这般装聋卖痴,隐退保全身家的了。再看看外面,大金国灭辽之后,兵强马壮。如今金帝完颜亮迁都汴京,南下之势一触即发。南边先罗、安南诸国虎视眈眈,只等大金南侵,便要北上分一杯羹,到得那时少保难道还能在此逍遥游湖饮酒么。当此时此势,少保难道不想想如何全身。”
  韩世忠道:“岛主金玉之言,果然头头是道,字字珠矶,言虽刺耳,但细细想来,却不无道理。然则依岛主之见,在下又当如何处之呢。”
  李重关道:“不瞒少保,在下虽然才识无可称道,但自信在武林中尚有些许微名,如今在海中集得海船三千,铁甲二万,立志复国。大金国皇帝完颜亮亲口许诺,南下之时,保全两广福建为我立国之需。如今我听说韩少保旧部王权、李显忠等在前敌领军。到时只要少保一句话,令他们归于我处,我复国之时,少保和他们各位便有开国之功。其余我就不多说了。”
  韩世忠叹道:“原来如此,我现下总算明白了岛主此次前来的良苦用心。”
  李重关道:“与少保这样的人谈洽,点到即通,又何必多言呢,呵呵,少保可有意乎?”
  韩世忠哈哈大笑,道:“李重关,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厉害了吧。你说的固然全是事实,如今大宋君昏臣奸,内忧外患。但我自有无数热血男儿,岂肯做亡国之奴。我如照你说的去做,且不说我旧部李显忠之流不肯听我,便中军中普通军卒,也未必如命。”
  李重关道:“如此说,少保是不答允了?”
  韩世忠骂道:“李重关,你当真是无耻之及,你南唐得国本就不正,你祖上本是徐家养子,侥幸僭据大位,改朝易姓。当年后主昏乱,我太祖太宗皇帝吊民伐罪,才灭了你国。你还当真想复国么?”
  李重关冷笑道:“韩世忠,我敬你是条好汉,不忍你就此被昏君奸臣害死,才来给你指点明路,哪知你枉称元勋宿将,竟糊涂如此,还口出狂言。你以为辞了官,就可以安逸了么,你看看这湖边之上,那些卖油郎、卖桂花糕粽子糖的,有多少是朝廷派来监视于你的。”
  韩世忠道:“你勿庸多言!大不了也学岳少保一门精忠,青史无愧,强如你这等勾结外敌,做汉奸走狗。”
  李重关哂道:“只怕你还学不了岳少保,岳少保身死之后,家中男子流放边塞,女子充作官妓。你呢,呵呵,我倒忘记了,你夫人本是出身章台,大不了落个重操旧业,倒也是轻车熟路。只怕是半老徐娘,五陵少年们没什么雅兴了,哈哈哈哈。”李重关心中恼恨韩世忠言语中侮及先人,是以口上也不留情,他知韩世忠夫人梁红玉当年出身娼家,韩世忠显贵后,无人再敢提及。但为了刺激韩世忠,故意挖出其旧痛,以伤其志。
  果然,韩世忠怒道:“你这猪狗不如的无耻小人,吃我一剑。”
  说完一步跨到那蹇驴之旁,从布囊中抽出一柄长剑。无风见他虽然年老,但举步这间,龙迈虎行,不失一代良将风范。他手中长剑虽旧,便剑气霜霜,便如从磨刀石上初磨而出。
  韩世忠一剑在手,向李重关当胸刺到。李重关脸色不变,衣衫不动,身子平平向后滑出五尺有余,游移之间竟如鬼魅一般。
  无风知李重关乃当今武林一代宗匠,武功之高,可以想见,但看到他这一退一飘,还是大吃了一惊。
  韩世忠毕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一剑刺空,并不慌张,长剑一收,一举,向李重关当头砍下,李重关身子依然不动,眼看长剑便要砍到他的发冠,哪知刹那之间,长剑竟斜斜地贴着他的鼻子削了个空。无风看这架式,且不说韩世忠年迈,便是当年血气最盛之时,只怕也不是这位武林大豪的对手。
  当下呛啷一声,抽出天刀。对韩世忠道:“少保且住,我来向李岛主领教几招。”
  韩世忠见这少年十分单薄,但他手中这口刀却是十分眼熟。便问道:“少侠还未请教名姓,这口刀却似曾相识。”
  无风笑道:“在下陆无风,家父便是当年岳少保军中的陆文龙,这口刀么,是当年中原大侠遗下的天刀。”韩世忠道:“怪不得,原来是故人之子。”
  李重关当日在岛上,见过无风以天刀大战绵剑。知天刀刀法之厉害。自是不敢掉以轻心。当下一声长啸从背后抽出那根长笛,无风道:“岛主这笛子便是兵刃么。笛轻刀沉,这样我可是占了大大的便宜了。莫不是岛主自重身份,自觉得以此竹笛便足以胜我天刀。”
  其实无风不知,李重关这竹笛并不是以普通湘妃竹所制,实乃是采自东海底的万年铁珊瑚。其轻似羽,其坚胜铁。李重关平生风雅自负,此笛便是其兵刃。只是他武功太高,以前在武林中行走,与人对敌,很少使用兵刃,是以武林中并不知名。
  李重关笑道:“呵呵,不瞒陆公子,我这笛子与其他的颇有些不同,确是我的称手之器。当年中原大侠武功声名何等了得,在武林中当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好不威风。虽说你是后生小子,可今日你手执中原大侠的天刀,我如不出我的看家器械,岂不是对中原大侠不敬。”
  无风道:“如此便好,你是前辈名宿,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天刀一挥,一招翻江倒海,向李重关斜劈过去,他知李重关武功之高,是以一出手便使出天刀七式中极厉害的行刀式。李重关喝道:“天刀刀法果然不错,倒没叫我失望。”长笛横转,贴着天刀,使个粘字诀。刀笛同时向下一沉,无风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已手中的天刀欲扯去一般,那天在幽冥岛大战绵剑之时,那绵剑之劲力虽强,也还是柔劲,现在李重关这股大力,柔中带刚,坚韧强劲,不觉一惊。当下手中紧握刀把,前李重关的笛子向外一带。李重关初时只使了三成力,战得片刻,只觉天刀刀法精妙无比,确是有生以来遇到的劲敌。当下使出七成功力,哪知无风不但天刀天法精熟,更兼修习丹霞神功,内力之强,虽不如李重关,但也是江湖一流好的。这丹霞神功本是道家内家功法。现在无风将其化入天刀刀法之中。天刀刀法至刚至强,丹霞神功却是至柔至软。李重关见光靠兵刃不能胜他,便将内力运到长笛这上,刀笛相击,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李重关开始虽未轻敌,但求速胜,欲打落无风手中的天刀。故连催几次内力,但无风意志之坚,却是他没想到的,天刀始终牢牢掌握在手中。不知不觉之间李重关已经使上八九成功力。便无风既得丹霞神功之助,将天刀刀法演绎得淋漓尽致,便是周侗亲来,只怕也在击节而叹。
  此时,湖边上忽然,人声鼎沸,原来,杭州府尹得报,湖边之上有人打斗,且有人欲行刺原检校少保韩世忠,令尹不敢怠慢,忙知会了五城兵马司,急调五百军马前来。
  李重关见人马云集,且无风越斗越勇,自已如出全力,只怕也难取胜,没的自取其辱,故此,一声长啸,跳出一丈外,哈哈大笑道:“中原大侠隔代传人果然不凡,老夫不奉陪了。”无风定睛看时,只见他一个青影在树影楼阁间一闪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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