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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意思?”闯进装配间的费佐·塔克提斯直冲慵懒地用谐音向自己打招呼的老队友,“这次任务应该是我的!”
  “放松,塔克提斯。”被兴师问罪的沃依德·泽拉修斯依旧坐在集装箱上为自己的狙击枪做着细致保养,四指上灵巧的拆卸动作没有因自己队友那吓人的谐音有分毫停顿或迟缓,“我们都已经进入恒星期了,不是什么新星期的雏鹰,而你也是在万众瞩目中入名的新塔克提斯,这么咋咋呼呼的可有损你的形象。”
  “少来这套,看着我,沃依德!”
  叹了口气,沃依德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校准镜,看向这位新入名的塔克提斯:“怎么了?”
  费佐脸上鲜红的面纹如火焰般衬托着他的怒火和金眸:“是塔克提斯家的人让你顶替我执行这个任务的吗?你知道这次交涉任务有多危险的,那些殖民地的女首领并不是能够正常沟通的家伙!”
  “这可真是个奇怪送行祝福,费佐,你打算用这些来安慰我吗?”沃依德的上声骨无奈地震颤着戏剧的哨音,“是的,你们家族的人确实找了我,并允诺了我相应的报酬……”
  “该死的……!我就知道是那些老家伙在从中作梗!”
  “听我说完,但是,如果我对这次任务没把握的话也不会同意接下它的。”
  “你有把握?我都没把握!你知道她们曾经将外交使者的飞船直接摧毁,甚至将使者作为俘虏——”
  “这就是为什么你不适合执行这次任务。”咕噜噜地笑着,年轻的狙击手把枪管放在腿上,骄傲地抬头展露自己扎实的脖颈线条和经过细致保养的锋锐面板,“我比你漂亮,那些女首领可能会对我手下留情。”
  翻了个白眼,费佐的谐音里终于不再充满尖锐而紧绷的音符:“你打算对那些殖民地的塔克里女人出卖色相吗?”
  “这是我的计划之一。毕竟,我或许没有你那么擅长作战和战略,但是对于人心,我比你更了解。哪怕遇上最坏的情况,她们不同意协助战局又把我俘虏了,我也可以从内部逃脱。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让她们自相残杀由我夺权呢——到时候你就要尊称我为‘泽拉修斯首领’了。”
  对沃依德夸张的谐音致以扫兴的低音,年轻的塔克提斯抱胸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可能会直接被那些野蛮人杀了?”
  “别担心,在光者庇佑下,好人永远会胜利。你不相信我是个好人吗?”
  “你是什么新星期的雏鹰吗?还会信这种保育修克斯哄孩子的胡话?”
  “说真的,你要用这些作为我的送别箴言的话,我会很难过的,费佐。”被老友连续的拆台搞得有些乏力,沃依德重新低头开始把拆解的狙击枪组合在一起,“毕竟无论如何,我都要参加这次外交任务。”
  “这不一定!我现在是塔克提斯了,我还可以利用塔克提斯氏族的……”
  “算了吧,先不论你是不是一个塔克提斯,我听说你和某个女将军打得火热,她甚至打算为你自然生育?你或许会成为一个难得靠自然生育出来的孩子的父亲。这可不是一个新任父亲该冒的风险。”
  虽然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但第一次遇到这事的恒星期塔克里人还是忍不住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注意:“你是说丽哈尔将军?别傻了,你清楚她和你一样想要自立氏族,她是为了自己生育,不会把孩子让给我的。”别过头,费佐用稍小的声音嘟囔着,“更何况,我也不想当那种真的需要抚养孩子的家长,那……很吓人。我宁可从成年的塔克里人里随便选一个入名,完成塔克提斯氏族的任务就足够了。”
  “这个嘛,我听说血缘关系的孩子感觉上会比较……不同,如果让我选,我会想要一个有我基因的孩子体验一下。不过反正你现在是塔克提斯家的人了,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大可多参加几次遗传因子捐献,到时候多付点钱查一下,从成功培育的成年孩子里选一个或者两个入名就行。”摸着下颌哼了几声,暂时没费佐那些烦恼的沃依德显然比这位即将理论上成为父亲的塔克里男性更轻松,“无论如何,别在这种任务上浪费自己,费佐,你已经是一个塔克提斯了,那就有要明白:现在有更适合塔克提斯的战场需要奔赴。”
  “……我很抱歉。”也明白他的意思,低下头的费佐说,“他们不应该选择你的。”
  “嗯……至少这次塔克提斯家选了我不是你,也算是一种对我没入名塔克提斯的补偿吧。”注意到费佐谐音里负疚的弱音,狙击手忙补充道,“开玩笑的,我一直觉得塔克提斯家的面纹太凶了,不适合我这张漂亮的面板。更何况,加入那些老氏族并不是我的目标,你很清楚我想要的是属于自己的新氏族——谁知道呢?或许谈判顺利的话,我能在那些殖民地里找到个合适的人做‘伴侣’呢。”
  见有着火焰一般面纹在脸的塔克提斯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沃依德起身安抚地按住了他的左肩:“来吧,给我点好话,就像那句老掉骨板的童话一样,光者的庇护下……?”
  作为和沃依德搭档的实战演练中被塔克提斯氏族最后选中的幸运儿,也身为承蒙塔克提斯氏族庇护避免了这次极端危险的外交任务的既得利益者,费佐只能附和着这位被自己二次夺取机会的倒霉蛋,叹息着说出那句他并不相信的俗语:“好人总会胜利。”
  ……
  “塔克提斯将军,我们已经离开以太空间,大型穿梭机和支援人员已经做好任务准备——还有,征服号船长发来通讯请求。”
  睁开假寐的眼,费佐·塔克提斯看向他年轻的首席工程师,开放式作战面罩界面里疯狂闪烁的通讯图标让他的下声骨干涩而疲惫地滚了滚:“你回复他吧,我要和支援人员一起搭乘穿梭机执行地面任务。”
  “但……”
  “你听到我的指令了。”从船长椅上起身向舱门走去的塔克提斯在警备人员的敬礼中停顿,“还有,维洛妮首席工程师。”
  正因为被丢了一个直面那个以乖僻邪谬而臭名昭着的老引路者的任务头疼不已的维洛妮以为事有转机,上声骨忍不住吹出了一声期冀的笛音:“是的?”
  “在这艘船上,我的职务排在军衔之前,你应该叫我‘船长’。”
  “噢……我是说,是的,船长!呃,塔克提斯船长!”
  她过于青涩生硬的回复和憋不住难过的谐音在指挥中心里引起了一阵隐约而压抑的笑声,也让背手站在打开的舱门前的塔克提斯船长无奈地阖眼叹了口气:“以及,发消息告知征服号我们目前的情况就够了,不需要与船长进行直接通讯,就说我们视频通讯系统还受以太乱流的影响——这些技术上的东西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好的,谢谢您,塔克提斯将军——我是说,船长!塔克提斯船长!”
  再次叹了口气,在愈发明显的窃笑和工程师羞赧的咕咕声里,塔克提斯船长走出了完全没有紧迫感的指挥中心。
  作为一艘集成了塔克里最新科技的飞船,开拓号其试航阶段的船员由各个种族中最杰出的精英组成。不过,鉴于多方面的因素,船员选拔过程中特别偏向于从未有过战争经历的年轻人中筛选。这导致了他们对诸多事物缺乏应有的紧迫感,以及过于乐观到盲目的态度。他们全神贯注于试航成功和发现新种族所带来的美好未来之中,却完全未意识到其中的风险。
  但是老实说,费佐也没想到他们面对的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资料对比显示她是梭巡者号的驾驶员,菲尔缇·奥提维拉。”随行的贝里斯医疗官看着尸体的初步扫描结果,脑后的触肢在隔离服中因不安微微缠搅,“她的死因是来自后方直接命中头骨的枪击,从目前信息来看,击中她的子弹属于塔克里军队的基础配枪。”
  “难道说新种族外星人携带什么病毒,会导致她失去理智,攻击队友?”她的奥姆族助手紧张地吐着信子,暴露了他平日悄悄摸鱼看僵尸末日片的事实,也让这位救援队伍年龄最小的船员被其他人投以无语的目光。
  然而他的导师——莫伊娜首席医疗官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或多或少地用副声表达对年轻人荒谬又戏剧猜测的好笑,而是认真回答道:“扫描分析她的脑神经残余并无异状,也没有侦测到未知的病毒残余。当然,极寒隐藏破坏了它们存在的线索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不更改求救信标位置证明他们选择继续留在这艘严重受损的船上,而不是寻找更合适的避难场所,这实在是不合逻辑。任何一个正常的船长都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除非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导致他们无法寻找更适合的避难所,又或者……”从空荡的武器库走出的费佐·塔克提斯看着搭接上穿梭机的能源系统显示出飞船情况的梭巡者号的各项数值,副声嗡嗡地沉鸣着,“他们拿走了能量柱和武器以及大部分物资储备,应该是选择抛弃飞船了——然而却没有拿走或者重新发送求援信标。为什么?”
  【“船长,在梭巡者号的船长舱发现四个生命信号的位置,然而……您或许会想自己亲自来看看。”】
  费佐和他的首席医疗官对视一眼,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来到了先驱小队守着的船长舱前。被人为外力强行破坏的舱门已经被先驱小队整个拆下放在一边,而挡在门口的稀薄以太屏障则说明了他们在内线中没细说的特殊情况。
  “这是谁的奏旋?”费佐隔着半透明的金红色屏障看着里面床上被一层层保暖毯盖住的几人,虚弱又断断续续的哼唱勉强维持着这一道主要用于保暖和升温的以太旋流,外星的旋律其实已经告诉了开拓号船长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梭巡者号登记在案的几位船员能呼起的以太粒子中,颜色最符合的是突击兵娜塔阿兹·奥提维拉,但是她没有唤起金色以太粒子的记录。加上这个奏旋并没有官方登记,属于求救讯息中提到的外星人的概率更高。”黑甲的侦察兵说,“该以太旋流目前没有攻击性,然而不确定她在侦测到外来者后会不会转为进攻模式。我们也尝试对里面的人进行了沟通,可不知是否因为语言障碍,没收到来自里面的任何反馈。”
  注视着缓慢旋转的以太旋流,费佐向紧张地远程扫描舱室内部情况的莫伊娜首席医疗官确认道:“里面有任何不明病毒或病菌吗?”
  “没有,但还是谨慎——”
  “这足够了。”
  摘下隔离面罩,让整张面骨都暴露在空气中,塔克提斯船长直接感受着这些虚弱音符引起的震动,然后在一个转音中用变奏的《沐月之床》介入了其中。属于费佐的红色旋流和他的旋律一起融进外星人金红色的旋流,同时也带着它的使用者如水滴入海一般安静地汇入了充斥着混乱却温暖的以太粒子的房间内。
  用平和的旋律安抚着被毯下的外星人,关闭作战面罩繁复的投影界面的费佐慢慢掀开了压在他们身上的保温毯,然后对床上的情况蹦出了一个突兀的低音:有着黑色毛发的新物种外星人就像一个取暖柱般被三个塔克里人死死抱在中间,不知是她主动还是被迫的。唯一被她反抱在怀中人的正是他的儿子奎斯·塔克提斯,而他的情况是已经陷入低温昏迷的三人中最糟糕的,光是能看到的部位就存有大量的外伤,手臂更是以不自然的形态歪斜着,只做了最基础的战场处理。
  而保持着最低程度意识的外星人状态也并不好:眼睛聚焦涣散、缺乏对他声音的反应。她大概早已意识模糊,只是靠着最后的毅力哼唱着断断续续的外星歌谣,而松垮地挂在她脖子上的抑制项圈让费佐起了疑。他一边向这已经被解开的抑制项圈伸手,一边谨慎地调整自己以太旋流的规模,以便能在发生任何情况时辅助压制这位未知种族的外星人。
  然而当他的手在抓住抑制项圈时不可避免地捧到外星人下颌时,触觉的刺激终究让意识模糊的外星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奎斯……?”停止奏唱的外星人将眼睛转向顿住的塔克里将军的面板,看着上面鲜红的涂装,用干涩微弱的声音念出了他儿子的名字,然后像是彻底放心了一般合上了眼,侧倾脑袋把脸颊贴在了僵硬的费佐手臂上,喃喃重复着大概是她新学会的塔克里语,“m’rakh……m’rakh,奎斯……”
  紧绷的肌肉慢慢松懈,费佐松开紧捏抑制项圈的手指,转而把它移动到这个外星人脸下,托住了她信任地垂下的脑袋:“没事的,”他说,并用谐音哼唱的奏旋引导失去主导者的金红色以太余旋提前归于沉寂为后面的救援人员让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你们,你现在安全了。”
  他一直托着外星人和他们比起来小小的脑袋瓜,哪怕知道她已经昏睡过去也依旧用指腹安抚地摩挲着她冰凉的脸颊。直到医疗人员“拆”开压在她身上的三个塔克里人,然后在一片寂静中把各异的眼神投向在场军衔职阶最高的塔克提斯将军:在这个仅披着一个破烂保暖服的外星人身上满是各种青紫和抓痕,被胸口覆盖着大面积的修克斯寄生痕,然而再多的伤痕也比不过她脖颈上被半透明的医疗凝胶封住、却还是能一眼看出下面是塔克里人作为标记的咬痕那般触目惊心。
  费佐·塔克提斯的身体再一次僵硬起来。他生硬地收回抚摸外星人脸颊的手,看向走向自己的贝里斯首席医疗官,她隔离服里蓝紫色的外黏膜颜色正因为极端的怒火变成墨蓝色。
  “塔克提斯船长,我的助手刚刚调查了梭巡者号的医疗日记并与船长日志进行了比对,然后……”她停顿了一下,给了费佐查看两个日志的时间,然后在他也陷入沉寂的谐音里继续道,“无论如何,这艘船上有塔克里人强迫她进行了同律,加上她身体上复杂的伤势,我要行使《贝利希德法案》第三条25小节赋予我的权利。我会保护受害者,向她确认基本情况,并在确保她不会感觉到任何威胁后才会允许塔克里方的接触和探视。”
  “——我,”塔克提斯船长环视一周,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所有偷瞟着他的队员们低头假装认真干活,“会全力支持你的所有需求,莫伊娜医疗官。”
  ……
  ——我这是进天堂了吗?
  在温暖的抚摸和奇异舒缓的旋律中醒来的宋律眨眼看着俯身看着自己的蓝紫色外星人。和奎斯他们不同,这个外星人脸上没有硬邦邦的骨头,和人类一样被皮肤覆盖着凸起的眉骨,却没有鼻孔甚至嘴唇结构。但他——或者是她,不仅皮肤颜色是奇异的蓝紫色,皮肤质感也不似人类一般,而是更为水亮,好像有一层薄薄的黏液膜覆盖在上面。
  注意到了她一瞬不瞬的凝视,用银白色的涂料外星人更加俯下身子,镶嵌在深邃的眼窝深处的耀蓝色眼睛回望着她,而从祂脑后延伸出来抚摸着宋律的触肢让祂的脑袋结构像一个倒吊的鱿鱼。
  说到倒吊鱿鱼就想到了吊烧鱿鱼,肚子空空思绪乱飘的宋律听着腹部隐约的咕噜声,食欲和癖好混杂在一起,令她迷迷糊糊地对这外星人张嘴就是一句:“你好漂亮哦,看起来好好吃……”
  为她按摩着肌肉以防萎缩的外星人闻言忽然动作一顿,然后慢慢收回了缠绕在她身上的蓝紫色触肢——它们的尖端似乎隐约变成了粉色。就像能听懂她说了些什么似的,触肢外星人晃动着触手,拉伸出一阵如管弦乐般的音乐,接着对她用奇异的外星语回了一句语调婉转多变的句子。
  正当宋律打算不做反应继续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温柔乡里,从她脖子上的圈环里突然响起的合成女声则如一盆从头淋到脚的冰水逼着她彻底清醒:【“我希望后半句just一种修辞意义上描述,而不是你们种族真的好き吃我们贝里斯人。”】
  这时不时夹杂着一些外语词汇、但确实是地球语言的话让宋律大惊失色地从这个急救舱里翻身而起,不顾对方的制止拼命摇头摆手否定着自己之前失智的发言,然后捂脸哭着坐在了努力想安慰自己的外星人面前。
  【“对不起,刚才那只是个joke,我本当に希望没有对你造成冒犯。”】宋律脖子上的项圈用平淡无波的电子音翻译着来自对面的章鱼外星人温柔的发音,【“我现在是use你的随身个人处理器里的语言系统和文件临时制作的翻訳软件与你对话,远程搭接开拓号的穿梭机算力不足,其中可能会存在很多翻译上的错误。如果我的发言有什么mistake,希望你能原谅。”】
  “不不不,我才是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怎么回事……我一定是饿晕头了,我和奎斯他们已经——”说到这才意识到她忽略了什么,宋律放下了掩面的手,激动地向这位明显在帮助自己的外星人比手画脚地说,“那个,我的同伴,奎斯?他还好吗?就是一个脑袋后面有尖尖的骨头的,脸也硬邦邦的外星人,之前应该是和我在一起的,脸上有红色的花纹——但是另外的两个硬邦邦外星人脸上也是红色的……”
  抬起覆盖着白色手套的三指手掌,示意已经完全被担忧冲击到混乱的宋律先冷静一下,触手外星人脑后的触须安静地垂放收缩着,拉出一阵柔和悠长的弦音:【“don’tworry,所有和你在一起的塔克里人都已经被单独隔离保护起来,脱离了生命危险,多亏有你在。”】
  看着松了一大口气、几乎整个人摊在桌面上的黑发外星人,莫伊娜的触须在同情和感动中微微变蓝:“我觉得我应该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莫伊娜·迷拉洋,贝里斯女性,开拓号的首席医疗官,贝里斯一等医技军官,一等战地医疗官,贝利希德无种族医疗志愿者,很高兴见到你。请问你是……?”
  被一堆翻译过来也超级高大上的头衔砸的头晕眼花的宋律绞尽脑汁,妄图在自我介绍上输人不输阵:“呃,我-我是宋律,地球人——我是说,人类女性,大学应届毕业生,英语专业生,选修日语,就业市场参与者,也很高兴见到你。”
  “——啊,那真是太好了!”莫伊娜闻言触须开心地抖动起来,“所以你是个美学专家和专攻恒星系统的副业天文学家?”
  “……咦,我是吗?”呆滞地指指自己的宋律看上去很是不堪重任。
  “啊,你不是吗?”用自己的方式理解翻译过来的“英俊语言专业”和“选修太阳语言”代表的含义的莫伊娜意识到这个临时翻译器似乎确实能力堪忧。
  在一阵鸡同鸭讲的比手画脚后,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暂时将这些没有正确对应的名词放在一边,着重于一下眼下更重要的事情上——比如:
  “你是怎么来这颗星球的?”
  【“我也不清楚呢。”】
  “你的母星在这颗星球出发的哪个方向?”
  【“不晓得耶。”】
  “你知道如何联系上你的母星吗?”
  【“不知道哦。”】
  感觉就算没有翻译问题,对她和她的种族的了解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的莫伊娜有些挫败地用食指点着额角。察觉到她情绪不高的宋律尴尬地绞着手指,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哦,不,不不,我不应该让我的情绪反过来影响你,你才是那位——我很抱歉。”赶忙道歉的贝里斯医疗官看着显然比一开始更不自在的外星人,暗自责骂着自己的失职,“我只是……我希望能尽快帮你找到你们种族的人,你一定很害怕,和那些粗鲁野蛮的塔克里人在一起那么久。”
  宋律想了想奎斯野蛮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挠挠后脑勺,忸怩地说:“呀……也没那么害怕啦……”
  “如此坚强,如此勇敢,但是你现在已经可以放心了,你现在在我的保护之下——在《贝利希德法案》的保护之下。”抓住她还放在桌面上的左手,莫伊娜的触须在关切和担忧中缓慢地变成深紫色,“你可以放心相信我,无论那些塔克里人曾经威胁过你什么,我都能保证那不会发生。我无法想象你孤身一人在那么多塔克里人之中那么多天都遭遇了什么……!”
  回想了一下自己遭遇了什么——一时只想起那些不可细说的部分,宋律一下老脸通红,只有哼哼唧唧地打着哈哈:“哎呀,倒也没那么惨啦……”
  理解地注视着躲避着自己视线的外星人,莫伊娜放慢了语速,生怕刺激到她:“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艰难,但你可以告诉我在那艘船上都发生了什么吗?”
  “呃,可以是可以,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跟奎斯他们在语言上有很大壁垒,而且昏迷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很多事都大变样了。”眼睛余光瞥着慢慢来到自己身边坐下的章鱼外星人,宋律不争气的心脏在她柔软纤长的触肢缠绕在自己身上时一阵狂跳,“我、我不确定我说的东西对你有没有帮助。”
  “没关系的,你只要告诉我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就好。”怜爱地用触须抚上皮肤因为激烈的情绪变动发红的宋律脖颈,贝里斯医疗官明蓝色的眼眸在触及那个代表着纯粹的野蛮和占有的标记时,与微颤的触须末端一起变得墨蓝,“如果……这对你来说太艰难的话,或许你可以允许我对你进行简单的精神抚慰?”
  看多了奇奇怪怪的触须作品的宋律对她暗示性勾绕在自己眼前的触须狠狠咽了口唾沫,紧张又故作随意地问:“好、好像是有点点艰难——具体是什么样的精神抚慰?”
  “我可以和你情绪同律。”
  “……那是什么?”
  “我们贝里斯人的身体细胞非常多变,在同律上相比其他种族有着极大优势。我可以用奏旋链接我们的大脑神经,同化你在回忆那些痛苦记忆时神经系统和激素系统的变化,感受你的情绪,并从我这边分享能够平复你痛苦的一系列化学物质。”略凉于她体温的触肢滑动在似懂非懂的宋律脸颊,莫伊娜宽和地微眯眼睛,用额头碰碰显然不排斥自己的接触的外星人额角,“简单来说,就是我会感受到你当时的情绪,然后帮你分担它。”
  意识到这意味着自己面对沃依德失控时的不当情绪可能会当场暴露直接社死,宋律一直在8成熟和9成熟之间徘徊的大红脸瞬间跌到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待解冻状态。
  她生分地往医疗床旁边蹭了蹭,和这位美丽的章鱼星人以及她美好的触须保持了微妙的距离,然后礼貌地回绝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觉得其实可以不用那么麻烦你的,毕竟仔细想想,光是回忆一下好像确实也没那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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