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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欠人。”</p>
  他精致的脸庞转过去,下颌微抬起,灯影打在他莹白耳垂上,青丝遮住耳尖,如流水覆过脖颈。</p>
  连同明灭不定的灯影被沈寒琅纳入眼中。</p>
  光风霁月的仙门首座在他的话语中笑起来,说:“那你弹首曲子给我听吧。”</p>
  这是个很容易做到的条件,程榭之没多想就应允:“你想听什么?”</p>
  花上点时间就能重新将两人间划得泾渭分明,程榭之怎么算都觉得不亏。</p>
  沈寒琅单手撑着额头笑意吟吟地看他抚琴,道:“长相思。”</p>
  程榭之不想欠他什么。可他本就不欠他什么。</p>
  沈寒琅自然不会挑破这点。</p>
  清泠的琴声自指尖流过,缓缓成调。竹青色衣袍的少年广袖临风动,垂眼认真地弹着曲谱。</p>
  只是无论他技巧多么熟练,都没有半分缠绵悱恻。</p>
  沈寒琅盯着他紧绷的唇畔弧线,无声叹了口气。</p>
  所以他才说,程榭之给不了他想要的。</p>
  至少现在的程榭之不能。</p>
  但是如果直得不到,那么退而求其次用另一种方式占据也不是不行。</p>
  他的耐心并不好。</p>
  ……</p>
  程榭之挑选的丹羽山是极南境座通体绯红的山,从远处看宛如团流动的火焰,山中植物也多是金红二色。据说这座山是凤凰的栖息地,凤凰主祥瑞,因此丹羽山有个更通俗的名称——圣山。</p>
  与一般的难以找到入口的上古秘境不同,丹羽山对所有的修仙者开放,从不讲究什么所谓的缘法,只有弱肉强食的法则。但丹羽山并不受修仙者的欢迎,毕竟没有人想被凶猛的凤凰一口吞食,尸骨无存。</p>
  但这样危机暗藏的地方,却让程榭之跃跃欲试,甚至有几分兴奋。</p>
  绯红色的雾气从山间吹来,滚烫的温度使人望而却步,簇细小的金色火焰从风中燃起,在程榭之所站的土地上盛开出金红的花。</p>
  程榭之低头,那簇火焰在风中伏低身子,路蜿蜒朝前开过去,像是一道指引。</p>
  他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时已经一片寂静,与他同来的沈寒琅不见踪影,前方道路在绯色雾气中看不清楚。</p>
  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嘴角,程榭之跟随跳动的金色火焰朝前走去,想看这小东西准备把他引到什么地方去。</p>
  越朝前走,雾气的颜色越深,变成血样浓稠的红,晃眼无比。</p>
  程榭之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始终没有挪开过。</p>
  走了足足两个时辰,深绯的雾气才从他眼前点一点散开去,露出真实的景象。</p>
  棵巨大的凤凰花树安静伫立在眼前,火烧云样的红在眼前铺染开。从一树凤凰花开始点燃方圆百里的红,远处同样浓红的天际传来凤凰清鸣声。</p>
  美丽不可方物。</p>
  程榭之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向上动了分,此时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从重重叠叠的凤凰花树枝桠中传出来。</p>
  “你喜欢这里吗?”</p>
  程榭之抬眼望过去,才发现树上坐着个红衣少年,他眉尾一道红痕飞入鬓角,衣摆上绣着大幅的凤凰羽图案,几簇金红火焰在他发梢上浮动,正托腮笑嘻嘻地看着程榭之。</p>
  下刻,他跳了下来,掠到程榭之面前仰起头说:“这里很好看吧?你愿意和我成亲的话,这里——”他张开手比划,“乃至整个丹羽山都是你的。”</p>
  这么直接的话,纵使是程榭之波澜不惊的表情也出现了丝裂痕。</p>
  “……你是谁?”</p>
  “让我想一想。”少年苦恼地皱起眉头,“在你们人类的说法中,我应该是……凤凰。”</p>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少年挥了挥手,火红的凤凰花簌簌而落,“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类,我也是最漂亮的凤凰。你答应和我成亲,我们是多相配的对!”</p>
  随着少年的话音落下,深绯雾气突然被撕裂开道巨大的口子,玄衣人执剑踏入雾气中,看向程榭之,冷冷地开口:“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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