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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泼冷水嘛兄弟!能暂时克制也是好事,能做的先做了呗。”梨越朝临画龇牙咧嘴。后者低头想着心事,似乎并未看到他的眼神。</p>
  流火之夜的八玄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的。梨越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除镇守宫殿的家族血脉之外,唯有含有上古魔族血脉之人进入才不会被排斥。</p>
  符合条件的人,只有兰渊玉和秋成绚。</p>
  而秋恒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撑起那样一个大阵,排除之后……人选只剩下兰渊玉。</p>
  梨越那日调侃的“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竟是一语成谶,原著里的反派倒成了唯一的救世主,不得不说造化弄人。</p>
  秋恒默默吃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碗,站起来道:“我想去给那位姑娘上一炷香。”</p>
  *</p>
  墓地。</p>
  临画看着秋恒又给墓碑添了层防护罩,纯金色的灵火四散飞扬。少年人忽然开口道:“这是我第一次遇到束手无策的事情。”</p>
  秋恒没有让梨越跟过来,却默许了临画跟来。临画不由得打量了一番墓前沉思的年轻人,他发现,这个原著男主似乎把他当做了一个……长辈。这个世界里,秋恒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绝顶的天赋,显赫的世家,优渥的环境。他从来都是好运的,即便是被亲生父母遗弃,也仿佛是命运特意为了使他更优秀而安排的。</p>
  他长到十七岁,从未遇到他无能为力的事。任何旁人艰难无比的坎,他轻易就能跨越。可现在他才发现,其实自己能改变的很少——比如,他能灭除少女尸体里的魔虫,却也无法让她起死回生。</p>
  “我从未想过父亲他,会是这样的人。”说完,秋恒又有些慌乱地抬头看了临画一眼,好像怕临画误会他要为养父辩白,但张了张口又不知该如何说,“对不起,我……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父亲。”</p>
  来到这个世界后,临画对秋恒的印象一直很淡,除了“原著男主”和几个性格设定标签之外,就仿佛一个背景板。世界线变动,他的成长轨迹也与原著截然不同。说起来,这变化还要算在临画头上。</p>
  临画换了个稍微放松的站姿,道:“你是想对我说什么吗?”</p>
  秋恒话不见得比他多多少,默许他跟过来,那只能是有话对他说了。</p>
  “……是的。我听到了那日,兰公子和父亲他们会谈的内容。”秋恒闻言不再兜圈子,“其中,秋思远……也就是那位后来被兰公子杀死的秋家长老,他气愤之下说了一句话。”</p>
  “他说,‘你以为当初他们是怎么确定大药谷方位的?就是因为你自己,兰公子!那次你偷跑到人界去,刚巧被一个世家子弟撞见了,要不然兰氏根本不会消失!’”</p>
  临画瞳孔微微锁紧,秋恒紧接着说:“兰公子愣怔了一下,反问他是什么意思。秋思远说,‘你不记得了?你先是跑到人界,后来溜进海市里,兰公子连气息都没藏,这就忘了?白渊灵蛇竟愚钝至此!……还有那个小姑娘,是你的姐姐吧?哈,她把你抓回药谷,我们远远跟着她,得来全不费功夫!……你很惊讶吧?我告诉你,兰氏就是被你害死的!’”</p>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兰公子一剑结果了性命。会谈决裂,我就趁乱跑了出来。”秋恒轻声道,“我不太清楚这些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我想这件事应该要告诉临公子你。”</p>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p>
  临画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是啊,他怎么就没想过呢?世家那么多年都不知道大药谷的存在,怎么偏偏就在这百年间知道了呢?不仅知道,还确定了它能连接无渊和人界。</p>
  原来是那次兰渊玉跑出来,未隐藏气息,被世家发现了他是白渊灵蛇。本是想捉住他,没想到竟然跟着他发现了大药谷。</p>
  那之后,就是蛰伏,然后出兵大药谷,焚尽芝兰仙草。</p>
  兰渊玉蹿升的黑化值和反常都有了解释。为何要将他锁起来,将他藏得严严实实仿佛是个易碎品……</p>
  因为他害怕。他觉得兰氏灭族是因为自己,他珍视的人是因他而死。他像个急于保护保护宝物的孩童,只有紧紧抱在怀里才安心。</p>
  临画喉咙里干涩一片,他有些想哭,也有点想笑。</p>
  “真是的。”他垂眸飞快地眨了眨眼,让眼眶里的酸涩蒸腾掉,“系统,他也太小看我了,我岂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他害死的?倒是他自己,没有我看着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什么罪都往自己身上揽,他以为自己是卖锅的吗!”</p>
  系统道:“小同志……你也别太难过。”</p>
  “我不难过。”临画冷笑了一声,“我是生气。世家当真以为他们是世界真理、宇宙中心,说是什么就是什么?”</p>
  系统被他的杀意震慑了一下,听见临画的声音冷了八度:“自己做的孽,迟早要还的。”</p>
  心里和系统说完这句,临画很快恢复了冷静,点了点头对秋恒道:“我明白了,谢谢你。”</p>
  秋恒顿了一会儿,道:“我虽然姓秋……但我认为,兰公子没有错。”</p>
  临画道:“你在秋明源跟前也是这么说的?”</p>
  秋恒下巴微微抬高了,道:“是的。”</p>
  无怪秋明源会那么震怒,他在原著里出场的几次都是个书生气的温和父亲。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尴尬之中,临画正待提出离开,忽然远远听到了梨越的声音:“……秋秋!!临画!你们在哪啊出事了快点来啊!!”</p>
  秋恒脸色一变,立刻朝声源方向飞奔过去。梨越力道没掌控好,御剑飞行到末尾一个跟头栽了下来,刚好被秋恒捞住:“你怎么样了?”</p>
  “不是我不是我!”梨越站直了拍拍身上的土,“是村子里又出现了蛇傀,他们还想供奉蛇神!”</p>
  临画向梨越身后看去,只听得山脚下传来了昨天听过的长调声,远远地,一个高大的东西出现在视野里——</p>
  临画睁大了眼睛,只觉脑中阵阵嗡鸣。</p>
  这些人是疯了吗!</p>
  那个高大的东西不是神像,而是一个简陋的供奉台,一尊木头的十字架高高耸立着。而十字架上绑着的不是旁人,正是阿四!</p>
  青年汉子垂着脑袋,有干涸的血迹粘在脑侧,不知生死;而他露出来的手部皮肤上,也出现了白色的斑块——他也被魔虫感染了。</p>
  长队里的村民都穿着昨日的禽鸟服饰,低沉的“迎蛇神喽——”的长调,一声一声仿佛敲击在人的心上。</p>
  “根本没有蛇神,拜他何用!?”秋恒不可置信地看着长队,梨越道:“他们没了神像,就想直接把人献祭给蛇神。我劝阻根本没有用!”</p>
  临画手虚握了下空空的腰际,暗骂一声,道:“阿四还活着吗?”</p>
  “他应该只是晕过去了……”梨越刚说完,秋恒就已冲了出去!</p>
  “什么人!”</p>
  “啊!”</p>
  仙奏发出激越鸣叫,一剑便将木十字拦腰斩断。木质发出不堪重负的格拉声,昏迷的青年随着木十字一起往下倾塌,秋恒以肩抵住木柱。他的脚在地上踩出一道深印。</p>
  出乎临画意料的是,那一边,秋恒虽然斩断了木十字,却被围上来的村民困住了。他们一反昨日的麻木,竟逐个上来围住了秋恒。</p>
  这些村民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这么多天来的生离死别、惶恐不安积累到了一个顶点,他们差一点就抓住了希望,以为迎蛇神就能保住平安,昨日阿四的宣泄谩骂不正是人群心理的反映?</p>
  但希望却被打破了。蛇神像被摧毁,罪魁祸首就是阿四。他们已经不愿意再在焦灼中等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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