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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带着位年轻姑娘,少女闻言,悄悄红了双颊,神往道:“那药仙郎……真个俊俏。”</p>
  接话者哈哈大笑,促狭道:“小娘子,你可别痴心了!药仙又不止一个,没听说过北面的是药仙郎,南面的是药仙娘娘吗?”</p>
  谈及花边,人们兴致总要高上几分,一时讨论声更大了。</p>
  人们都在和相识的、不相识的人互相恭喜、笑闹,鲜有人能按捺得住落单,独自品茗的。也有人注意到二楼角落的窗边有一个玄衣公子,桌前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个人、一盏茶、一把剑。</p>
  若不是这公子生得实在亮眼,恐怕也没人会注意到角落里的这个人。</p>
  玄衣客有双极温柔的眼睛,嘴角微向上翘,坐姿笔直,如兰如竹。他在听到“药仙娘娘”几个字时,挑了下眉,这下倒是显露出几分邪肆来。</p>
  似乎是对那一桌议得火热的八卦失去了兴趣,黑衣客漫无目的地在四周看了一圈,忽然目光停在了一处。</p>
  那张桌子上围的一圈人,议论得也极其热烈。不过,他们在谈的事更正式一些。</p>
  “这次灾祸还是死了不少人,”一个布衣书生模样的人道,“城主府邸也免不了削减银钱,荆城主还要兼顾老家荆城。若是以往的齐氏早该加征赋税了。”</p>
  “而且我听闻,昨日城主向秋氏请的灾银都没成,秋氏贵为仙首,着实不该。”</p>
  一蓝袍书生道:“秋氏还顾得了这?秋明源不是整天在忙着统计药仙杀了谁谁谁世家人么?”</p>
  玄衣客闻言,没忍住笑了下,举杯饮了口茶。若是有秋家拥护者在这里,必要大喊冤枉,因为这些“声明”都是世家联合发的,怎能都算到秋家主头上?</p>
  ——但,这大大小小世家那么多,绝大部分人除了本城世家,其余一众都以秋家和秋明源代指。</p>
  “其实我们齐城算是好的了。我们荆城主明事理,其他有世家坐镇的大城,有不少还都在抹黑药仙呢!”</p>
  “外边现在可乱了……我听闻,有世家被修者和民众拖出来,全族斩首的。”</p>
  “有不少门客大能都毁约叛走了。”</p>
  “世家是恨上药仙了。”蓝袍书生又道,“前段时间秋明源还说,齐家、梁家、梨家的灭门案都是药仙做的……真是有病了!”</p>
  “呸!要我说,就算是药仙杀的那也是该杀的人!”又一个人愤愤道,“药仙救了多少人,他世家又救了多少人?怎有脸说!”</p>
  黑衣客一顿。其实这话倒是假的,世家也救了不少灾。毕竟世家人多,药仙传闻里只有两个,世家救的可能不比药仙少。</p>
  但关键在于,药仙是先声夺人。等世家反应过来言论的力量不可小觑时,药仙像都已经被不少地方立起来了。</p>
  世家补救再多,名声也已先臭了。</p>
  “不过,你们都不知道吧,秋家很快就要倒霉了。”那人得意洋洋,“今日最劲爆的消息在我这呢!不过,这可不是今天的事。这件事给压了至少有三天呢!”</p>
  “你别喋喋不休了!”有人嘲笑道,“什么惊天消息呀?怕不是你编的!”</p>
  “我可不敢!”那人立刻不服气了,为了证明自己,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道,“我问问你们可还记得,秋家少爷前些日子不是失踪了么?你们可知道他去哪了?——他啊,给药仙绑去了!”</p>
  桌边人一阵惊呼,有质疑也有叫好的。</p>
  那人声音愈发高昂:“别误会,药仙不是不讲理的人!他是想逼秋明源出面,把过往恩怨都解释清楚!……说到这过往恩怨啊,又不得不提药仙的出身了……”</p>
  这后半段故事,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听了都知晓,只有一成真,九成都是传说话本一样拼凑出来的。</p>
  玄衣客收回视线,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后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拿起搁在桌上的佩剑离开了茶馆。</p>
  *</p>
  齐城,城主府邸。</p>
  齐家倒台之后,原本人丁兴旺的齐府空了大半出来。前齐家死过七个人的主屋被搬空、水和灵火冲了一遍,又全部封死。</p>
  荆城主的人少,住了原先的十分之一都不到。</p>
  而这位荆城主的屋子里正亮着灯。夜深露浓,少年人和他年轻的夫人还在批阅案上堆积的文书。</p>
  传言中起初悄无声息、一出手便是以雷霆手段接替了齐城的少年城主,看起来竟有些孱弱。</p>
  烛火偶尔摇晃一下,暖色的灯光照亮了屋内的另三个人。一个是白衣青年,脸上戴着标志性的银面具——正是临画。</p>
  另外两个少年则是梨越和秋恒。</p>
  “我说,你的兰君什么时候才到啊……”梨越七歪八扭地靠在椅子上,“我都把我们家秋秋当成人质送给他了,他还不快来。没天理了!哪有上赶着要当人质的。秋秋你怕不是个傻子!”</p>
  梨越被秋恒纵容得愈发无法无天了,临画听不惯他懒洋洋的语气,道:“你就不能坐端正点?兰君在路上,今夜应该就能到了。”</p>
  临画在人界两月,最后一个落脚点是齐城,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尽可能地散布了简单的药方,也和荆苦取得了联系。</p>
  而玄阿四和绿姬则回到了无渊,联系其他手下一起负责平息无渊的灾祸。</p>
  三日前,临画将一封书信送到了秋明源案头,上头的话很简单——</p>
  “秋恒在我这里。”</p>
  落款,“药”。</p>
  他故意写上了秋恒的真名,还附带了一滴由秋恒贡献的、带灵力的血滴。</p>
  青菜炖灵芝大大拍着胸脯保证说,秋明源对秋成绚的父子之情是实打实的。秋明源膝下无子,对待这个半魔的养子并无半点歧视之心,是真的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p>
  不过秋明源现在最恨的应该是,教导儿子的时候太伟光正,把他教成了这么个真心实意的正道子弟。</p>
  临画望了秋恒一眼,后者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把梨越翘在他腿上的脚放了下去。</p>
  那边案上传来个轻快悦耳的女声:“我先去倒几杯茶吧。”</p>
  “有劳了。”临画微笑。</p>
  “我要茶点!”梨越得寸进尺。</p>
  临画:“……”</p>
  他看到荆夫人笑了一下,似乎觉得梨越幼稚得可爱。临画心说真是丢不起这个人,道:“茶点就让我来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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