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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曾经差一点成为他的家。</p>
  他只觉得一阵晕眩,心跳加速,血液上涌。</p>
  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还在……</p>
  只是,他也不认识路,要去哪里寻找?这宫里这么大,一时半会真摸不清皇帝住在哪里。</p>
  他转身看了看自己正在独自守卫的宫殿,那偌大的金边牌子清清楚楚地写着‘凤鸣宫’三个大字。</p>
  凤鸣宫……</p>
  这不是皇后寝宫么?他还记得,当初皇甫倾城说过,待到立后大典,要他搬来这里居住。怎么现在门口只有他一个人?四周安安静静,连个服侍传话的宫人都没有。</p>
  凤鸣宫的门紧闭着,路遥壮起胆。敲了敲门。他已经想好了借口,如果里边有人问起,就说他忽然生病了可不可以换个班。</p>
  虽然这借口有点扯……但是将就一下吧。</p>
  叩门声轻轻的回响。四周依旧安安静静,回应他的只有轻柔的风。</p>
  路遥又加大力敲了敲。门忽然吱呀一下,就这么自动开了。</p>
  他吓了一跳,但是并未有人……风从门缝中灌进去,缓慢地将两扇门完全吹开。</p>
  他偷偷张望了一下……</p>
  他看到了什么……</p>
  再也移不开目光。</p>
  凤鸣宫内,四处都挂着红色的纱帐,放着红烛,坠着珠花。</p>
  只是纱帐已经褪色,红烛已经陈旧。珠花已经蒙尘。</p>
  岁月流逝,再留不住那斑斓的颜色,时光寂寂,在经纬交织的绫罗中跚然而过……</p>
  路遥不知道……这是封后的礼制。</p>
  他忍不住迈步走进宫内,因为这凤鸣宫内的一切,那散发着木香的桌椅、无人用过的杯盏、空挂着红罗的喜床、光滑无痕的丝被……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仿佛都有了生命,它们在等待着他,它们在轻声召唤着他,路遥仿佛听到空气中传来无数的絮絮低语。它们在说,路遥,你回来了。</p>
  它们静静地在这儿。为他守候了十年的光阴。</p>
  以一种接近干涸的血的颜色……</p>
  然后他看见了,在桌上放着的,大红喜服,凤冠霞帔,很美……华丽逼人,上面的金线绣凤,百鸟繁花,栩栩如生……</p>
  路遥忍不住用手摩挲着,那是他的尺寸。那是男儿的样式。就算宫人擦拭得再勤快,凤冠珠花那些触不到的细小的缝隙里。还是落了尘埃。</p>
  这一刻,他的泪水再止不住。扑簌簌地掉下来。</p>
  王爷,你何必,以这种方式,怀念我……</p>
  他忍不住摘下自己的头盔,将凤冠戴在头上,很合适,他走到镜子前坐下,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p>
  清秀纤丽的五官,被精致的大红凤冠衬得容颜如玉。</p>
  虽然不是被锦瑟改造之后的美到极致,但是他更加喜欢这样原来的自己。</p>
  如果那天不走,自己就能穿上这么华美的衣服,留在他身边……</p>
  他摇了摇头,若是那天不走,他一定受不了他广纳后宫。</p>
  他不是洛凡,他做不到那么无私,他一定会心痛得马上就会死在他面前!</p>
  他也不愿意王爷为了他,与太后母子反目成仇。</p>
  只是,又哪有那么多如果。</p>
  路遥哽咽着,泪水不断地滴落,在衣襟上漾出点点痕迹。</p>
  心痛得好像要破碎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只要这么稍微一靠近,只要接触到他的一点点气息,思念的痛就折磨得深入骨髓。</p>
  他恐惧得再不敢见他了,他害怕自己忍不住会重蹈覆辙,他害怕一旦看见他,就会卑微得低下身日日乞求,与他见上一面就足够,哪怕他夜夜拥他人入怀。</p>
  他流着泪,颤抖着将凤冠摘下,这本就不是属于他的东西。</p>
  “路遥……是你么……”</p>
  身后传来一声清冷淡漠的声音。</p>
  路遥一瞬间僵直了背,这个声音,真的是他?在梦中出现过千万次,那么的真实。</p>
  而现在,那个人真真切切的在呼唤他,怎么听起来,却仿佛来自遥远的另一个时空。</p>
  随后,路遥从身后被紧紧抱住,低头看到鲜艳的明黄色,袖口绣着精致的银浪,滔天蔽日,鼻中传来熟悉的气息,淡淡的蓝竹味道,真的是他……</p>
  路遥看着镜中的他,见他也看着镜中的自己。</p>
  在噙满泪水的视线中,彼此的身影都模糊地交融起来。</p>
  “王爷……”路遥颤抖着喊他,声音都禁不住沙哑。</p>
  “路遥……不要动……不要说话……”皇甫倾城掩饰不住的颤抖,“我知道……我一定又在做梦了……路遥,我是多久没见你了……不对,昨天的这个时候,在梦中,我们也见过的。这么多年。你总是以不同的样子,出现在我的梦里,但是每一个你。都让我心动……都让我心碎……”</p>
  路遥觉得颈窝里一片湿润,有热乎乎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留下来。</p>
  他哭了……路遥从未见他哭过,他太冷傲,似乎全然不会为谁乱了阵脚,而他第一次哭得这么难受,却是为了自己。</p>
  “路遥,我好想你……路遥,你知不知道,一开始的那几年。我跟发疯似得到处找你,昭告天下,我跑到南疆,亲口问过楚云生,到底把你藏哪了……但是他哭了……他也哭了……楚云生也会哭……你相信么?”皇甫倾城自己都哭得像个孩子。</p>
  “后来的几年……我四处寻找,我重新踏遍了我们去过的每一处地方……我将整座北瀞王府都封存起来……因为那边有你用过的东西……有你留下的气息……而我,只要看着那些……就足够了,我觉得自己的心,简直要干渴而死,只能仰仗一丝丝你的味道。赖以存活……路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一点点,想念着我……”</p>
  路遥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哭泣着说不出话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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