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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书诧异的看着人,“姐姐这可是打算连夜下山?”
  听墨开口道:“姐姐要走,那我也要下山。”
  若菊拿着东西走了进来。
  苏简边系披风边说:“你们等雨停了,天亮了再下山。现在这么黑摔下山可不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夫都没有,我的体力比你们好,你们就不要跟来了。”
  若菊知道劝服不了自家小姐,只能劝说其他两位夫人,“是啊,两位夫人跟过去,若是不小心伤了,谁也走不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知书左右一想,让她们两个人下山是很勉强,她们没有这个体力,勉强跟过去反而会成为别人的拖累,只能点了点头道:“那姐姐你一路小心。”又对一边的随从说:“照顾好夫人。”
  随从点了点头道:“我不会让夫人有事的。”
  苏简拿着一盏灯跟着人走出了寺门,那微弱的灯光消失在黑暗中。
  雨仿佛更大了。
  ☆、第28章
  前方战事吃紧,那边又是突然发难,不过几日,三路藩王联合军夺了两座城,势如破竹。
  粮草已经先行,三军在城外整装待发,只等天一亮就出发。
  一种将领在帐篷里研究这次的战策,忽有人来报,说是将军夫人营外求见。
  对方等候在外面不愿走,这才来通报。
  罗凛皱了皱眉,夫人,倚琴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来这里,莫非是……
  广王看了眼罗凛:“你去看看吧,新婚燕尔,现在离着天亮还有些时辰,这次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回京。”
  只怕他们回来的时候,京城的形势又不同了。
  罗凛点了下头,掀开了帐帘,大步的走了出去,看到人的时候,他丝毫不意外,只有这个人胆子才这么大。
  又有些好奇,她不是去祈福了,怎么突然来了?
  苏简躲在蓑衣上,更显单薄,未施粉黛,几缕湿发贴在脸颊边。
  也许是淋了雨,脸色比平时更白,罗凛有些意外,她素来盛气凌人,未曾这般狼狈。
  罗凛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一边陪人过来的随从开口道:“将军,是管家让小人通知正在普华寺挂单的三位夫人回府,其余两位还在山上,姜姨娘一定要连夜下山为您践行,有几次都差点摔下山去,这不还伤了手。”
  罗凛皱了皱眉:“伤了手?”顿了顿,看着苏简的眼神有些意外,开口道:“别站在这里了,随我进来吧。”
  带着人到了自己的帐篷,罗凛站定回过头,“哪里受伤了?严重么?你为何一定坚持要来。”
  苏简开口道:“不过是蹭破了点皮,一点小伤不碍事。”
  罗凛看着人,她全身都是雨水,连着发尾也被雨水打湿,不知道为何,见她这样,心里竟然有几分愉快,开口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何着急着要来?”
  “妾身特意来为夫君践行。”
  罗凛笑了下,“你怕我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你希望我不能活着回来?这样你便可以改嫁他人。”
  苏简觉得这人未免太恶劣,眼睛看着人,故意说:“你若是死了,我出孝期便改嫁,府上其他的妾室若想出府,我定然也奉上丰厚嫁妆,你知道的,我说话向来作数……又是一贯的狠心。”
  她话出口太急,说完便咳嗽了几声,虽然言之凿凿,可惜一身的狼狈让人并不能信服。
  罗凛盯着人:“你若是真的这般想,这话就该放在心里,而且你也只能想想作数,我没有那么容易死。”
  苏简沉着眸子看着人,四周骤然安静下来,她便觉得寒气一点点从脚底冒了上来,于是伸手抱住了胳膊,身体也微微发抖。
  罗凛看着眼前的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衣服也湿了不少,军营都是男人到底不成体统,于是吩咐帐篷外的人,拿了套干净的衣服来,想了下,又吩咐准备热水。
  “你把衣服换掉,这里是我的帐篷,没有外人进来,尽管放心。”
  苏简点了点头,罗凛又转身走了出去,准备去主营,继续商讨这次的战事,不想,却在半路遇上了邱凉。
  邱凉是他的先锋,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两个人关系素来不错。
  邱凉斟酌了下开口:“将军,方才那位便是你的新夫人?”
  罗凛点了点头。
  邱凉摸着头笑了笑,“那就怪不得了。”
  “这话和解?怪不得什么?”
  “我两年前见过一次。”
  罗凛颇为意外,看向人:“何时何地?”
  “将军不知道吗?我们当时聊城,我们一队人马在路上遇见商号押送货,那骄上夫人拦住我们,问我我们何人部下,我见她气度不凡,怕是军中哪位家属,于是如实相告,她听后便让手下的人送了我们每人一件披风,又另外送了八百件棉服,我当时,不是也您汇报过,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位娘子是将军你的家属。”
  他会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棉服和披风质量比朝廷发下来的,要好上许多,用了几年依旧暖和,不舍得扔。
  罗凛仔细想了下的确有这回事,当时对方不愿留下姓名,那一批棉服,也缓和了他的燃眉之急。
  朝廷压送来得御寒衣物并不厚实,虽然不至于冻死人,但先遣部队在雪地里日夜疾行就受不住,后来他就把这一批棉服,分发给了那些人。
  她当日之举,是否是有心讨好于他,若是这样,事情过了这么久,为何又不主动言明?
  战略部署稍后可以研究,如今他倒想当面问问她。
  苏简梳洗了一番,她穿上送来的干净的中衣,还未穿外衣,就有人掀开布帘进来。
  这里一览无余,根本避无可避,她便愣在了原地。
  她的身量比罗凛矮了许多,这衣服穿在身上,就有些不伦不类,又是光着脚。
  罗凛看了人一眼,心里生出些不自在,刚想背过身,突然想到这人是他过门的妾,倒也没什么好避嫌的,。
  他朝着人走了过去,却见她一脸惊恐的退了两步,背低着墙,终于是退无可退,这才用黑沉的眼珠子看着自己。。
  她没有穿鞋袜,他的中衣到她膝盖,露出了半截小腿,那种白几乎晃眼睛。
  再往下看,脚也生得十分漂亮,玉足纤纤,脚腕带了一串红珊瑚的足链,更是衬得皮肤水润,指甲也小巧可爱。
  他心里荡起了涟漪,朝着人走了过去,却是不动声色的开口问道:“我找了金疮药来,你的伤在哪里?给我看看。”
  苏简一怔,连着耳根都红了,“我自己擦便可。”
  两人虽然成亲有了些时日,但是并无肌肤之亲。
  罗凛原本是不打算帮人擦药,现在见人这样害怕,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开口执拗的问:“左手还是右手。”
  “左。”
  罗凛拿起对方的左手,他的衣物对她来说,着实过于宽大,他把她的手抬起来,衣袖便自己滑了下去,露出白玉一般的手腕。
  有一处擦破皮,有个不大的伤口,血迹应该被人刚才清理掉了,这若是伤在他身上,他连着药也懒得去擦。但如今在她腕上,就有些刺眼了,十分不和谐。
  在看到苏简腕间的齿痕,罗凛怔了一怔。
  苏简连忙开口解释,“这咬痕,是我幼时和邻里玩伴戏耍时,不下心惹恼了他,这才被咬的。”
  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些苦涩。
  你喜欢的是当日那个悉心照顾你的小哑巴,而不是今日贪图富贵的姜妄言,可我无所依靠,若不事事警惕,只怕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罗凛闻言,又想到昔日盛气凌人来找她的姜妄言,不由去看她另一只手虎口当日自己咬的齿痕。
  她那时候脾气向来不好,现在虽然变了许多,但是骨子里倒是一样的。
  罗凛边帮人上药,边随扣问:“两年前,你送过我的手下一批御寒的棉服,怎么没和我提起?”
  苏简闻言一怔,开口辩道:“是你的手下吗?我也不知道,只不过顺手为之,行善积德罢了。”
  “顺手?你又为何要问他们领军的人可否是罗凛”
  苏简被人拆穿,脖颈都有些红了,不愿意再说话,微微别过脸。
  罗凛看着对方这个样子,却觉得有趣,没想到还有天能让人无话可说。
  他开口又道:“还有不到两个时辰才要出发,如今我要养养精神睡一会儿。”
  说罢,他张开口了双手,“你来给我宽衣。”
  苏简只好走了过去,依言给人宽衣,罗凛低头就能嗅到对方身上隐隐的香。
  他卸了盔甲坐上了床,这才对人说:“陪我一同休息。”
  也不是征求别人意见,说完就把人捞入了怀里,又扯过一边的大氅盖在两人身上。
  这床十分简易,平时只够一人睡下,所以苏简半个身体都依靠在罗凛身上。
  她浑身僵硬,罗凛闭着眼睛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睡吧。”
  他本来准备休息会儿,不知为何,竟睡意全无,她瘦得厉害,轻轻软软的压在他胸口。
  他去看人,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那人竟然闭着眼睛睡了。
  连夜赶过来,真的累了吧。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苏简再醒来,就听到外面的马蹄声一片,罗凛已然穿戴完毕,盔甲泛着寒光。
  他佩戴好剑,回首对人说:“我已经吩咐人来接你,我会活得比你久,你这辈子都别想改嫁。”
  兴许是因为昨天的亲密,苏简低头不语,睫毛垂着。
  看着穿着自己衣衫的人,罗凛心情甚好。
  他也不知道为何,昨天竟然把人拉入怀里,那一瞬间这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压下了那一分怪异的感觉,转身走了出去。
  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这个女人,眼睛却还是不受控制的看向她,倒是乱了心境,不如顺其自然罢了。
  这世界上,记挂一个人太久就会成了习惯,如果从前的恨不能坚持,他再习惯的想起来,该把那人摆在什么位置?
  军队已经准备出发,城门外有不少践行的民众。
  苏简立于墙头,乌黑的长发盘成飞仙髻,银鎏金掐丝嵌宝钗簪,耳上是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她穿了一身烟罗长裙,袖口是银丝线勾出了暗纹,裙摆绣着许多金蝶,双肩批着一条浅色的纱带,一阵风吹过,白纱翻飞,那裙摆刺绣精致的金蝶,像是活了一般。
  城墙上的美人,犹如下一刻会翩然而去一般,一时许多人都看呆了。
  钟璟看着城墙上的人,在心里笑了下,若是她愿意这般为他送行,哪怕是战死沙场也死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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