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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昊天说。
  “藤原大师年末在目黑,教我的剑道技术——另外这两年流年不利,当年一起进入电影行业的朋友,三三两两的都去世了,包括李宴山和三年前因为沉溺毒品,在戒毒所离开的制片人戚诺,我想防防身。”
  “他们都参与了《蜜果成熟时》的拍摄吗?”
  杨舒彤问道:“这部剧,好像方兰洲阿姨也参演过。”
  赵昊天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锋。
  “我有个朋友,是纸媒时代的报社大王,去年诊断出了淋巴癌第三期,脖子很多突起的硬块,他就是《咽喉》的原型。”
  杨舒彤回忆剧情。
  她翻出电影的简介:“我记得《咽喉》是一个渲染了一辈子假话的男人,第一次开口说真话,可是没一个人相信他。”
  赵昊天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是啊,你就把那部片,当成忏悔录看吧。”
  -
  蒋嘉禾第一次知道自己是那个人的替身,是在泰晤士河畔的一次私人艺术展。
  父母离异,家里公司破产清盘,他妈在法院判决下来之前,把他送出国。
  他孤身一个人来到英国。
  经常去一个叫lincolninn小公园看松鼠,花光心思偶遇朱茵敏。
  一百万,是他留学几年的费用。
  可对于朱英敏来说,她分分钟就能花完。
  认识朱茵敏以后,蒋嘉禾对挥金如土,有了更加具象化的认识。
  他可以在古典和现代结合的摩天大楼上,喝着天价红酒,瞭望远处霓虹灯闪耀的伦敦塔桥。
  他邀约朱茵敏去参加他朋友在manchestercathedral举行的婚礼。
  朱茵敏欣然应允,因为她周围还没有朋友在读大学时就迈入婚姻殿堂。
  father说完祷告词的时候。
  他碰到了朱茵敏的手指,顺理成章地扣住。
  女人的手指和他一样,修长又细,匀称有力量。
  她的手和脚都长得很美,皮肤呈现健康的麦色,腿长腰细,骨相也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家庭里出来的小孩。
  他愿意为她做一些取悦她的事。
  直到有天她也在神父面前对他说,她愿意。
  还没等到蒋嘉禾结婚的朋友进行贴面吻。
  朱茵敏接起震动的电话。
  她的神情,虔诚又欢欣,语气也变得又娇气又粘稠。
  ——朱茵敏从未这样和他说过话。
  “可是周五我有空嘛,你为什么不让我来陪你,你说你要收集那个日期的艺术品,我可是帮你找到了两件诶。”
  电话那头,男人似乎干脆地拒绝了。
  “你又拒绝我!”
  朱茵敏手指卷着波浪卷发的发尾。
  “那我来你的艺术展偶遇你行不行,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躲着我哦,我爸爸朱鄂不是说春假让你去世田谷区做客吗,你要是想和你老师作对,你就要让我在父亲面前说好话呀。”
  “你想来就来。”
  电话那头的人淡漠道:“我只会在巴比肯艺术中心这边呆两天。”
  “你已经到伦敦了?”
  朱茵敏抬高了声音,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欣喜,瞬间挣脱开蒋嘉禾的束缚,也不理会婚礼是不是还在继续进行。
  她捏住手机,很坚决地通知蒋嘉禾:“对不起,我要赶回金融城,你帮我和你朋友说一声。”
  蒋嘉禾也没有耽误,匆忙和朋友道别后。
  他让酒店休息的助理退订了房间,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
  路上他尝试性地提起这个人。
  “你的鼻子和他很像。”
  她看着蒋嘉禾,仿佛在看另一个人,令蒋嘉禾血液沁凉。
  “一会儿当着他的面,什么都别说,懂了没?”
  “懂了。”
  副驾坐着朱茵敏的表妹由美,和蒋嘉禾介绍道:“前段时间,江明旭随手买下国内在爱丁堡死火山上的城堡,还有毗邻温莎的麦克白城堡,准备投资酒店。可江叔叔名望这么大,在明旭控股里,有个人说话更具有权威性,也更年轻。”
  ——就是朱茵敏要见的这个人。
  朱茵敏仗着父亲医药世家这层关系,在中东石油王子面前,也没什么好脸色。
  但她在英国,的确仰着江家的鼻息,说话恭敬,举止礼貌。
  她口中的青年,她梦寐以求的联姻对象,显得渺远又遥不可及。
  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蒋嘉禾等待了很久,也没看到对方出现。
  晚上的艺术品展,盛况空前。
  已故诺奖的原版手稿,清朝名家遗失在海外的水墨画,青铜器和陶瓷瓶。
  可是一整晚,朱茵敏都心不在焉。
  直到会场后面响起小声的惊叹。
  那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肤色冷白,骨相锋利英隽,穿着西装,面色冷澹,身上有雪松和橡树的木质香味。
  他的长相完全可以用艺术品来形容。
  宛如香烟画片上纸醉金迷的人物,风月琳琅,卷卷都能招致戏文外的痴人之爱。
  他叫江衍鹤,年纪轻轻,已经成为北京商会的主席。
  他和自己一点都不像,除了鼻子,但是蒋嘉禾已经明白,他就是朱茵敏找来的替身。
  那个人身边的助理,一直都没有参与举牌拍卖。
  朱茵敏虽然挥金如土,她在赚钱的目光上也非常敏锐。
  她看上的艺术品,转手就能倒出几百万的高价,而且她也非常懂舆论造势,会买热搜渲染艺术品后面的往事,会给艺术评论家甜头。
  可是这些价值连城的拍卖品。
  那个男人全都兴趣缺缺,只拍下了一个无人争抢的孔雀纹样的织锦。
  并非有什么历史意义,年代很新,就是这二三十年间的技术。
  对比别的艺术品,可以用低廉来形容。
  这个人这么雄厚的财力,大概投资圈里无人不晓的雷霆手段。
  他又怎么会自命清高,不稀罕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品。
  唯独这一件。
  轮到介绍阶段。
  披着青绿色斗篷,穿着马面裙杏眼少女上台。
  她眼波流转,很专注地凝视着坐在高位的江衍鹤:“我叫闻舒言,妈妈是云锦‘妆花’的大师,这项工艺非常独特,三天能织十厘米,平常的花纹最多二三十种颜色,而这匹锦缎,一共三百七十九种配色,全是真丝织成。因为太过珍贵,妈妈一生只织过三匹,港澳回归那年送给当地地方博物馆了,还有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一直当嫁妆给我留着。”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闻舒言对江衍鹤,早就动了心,借着织锦的名义,大张旗鼓地表达爱意。
  蒋嘉禾此刻去看朱茵敏的神情。
  朱茵敏似乎已经隐忍含怒,只是暂时没有发作出来而已。
  那江衍鹤从这么多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中选择了这件,是不是也存在一些隐秘的欣赏呢。
  说不定,他就是为了闻舒言,才千里迢迢地从北京赶到伦敦,只为拍下女人口中的嫁妆,再顺理成章地和织锦世家的后人在一起。
  拍卖结束后。
  闻舒言着人来递话。
  她在文华东方订了私人包厢,听说江少只拍下了这件孤品,她认定他慧眼识珠。
  这“珠”指得当然不只是孔雀纹的织锦,还有闻家的掌上明珠。
  “闻小姐,既然拿出来拍卖了,就说明是商品,以物易物交换掉,也不需要售后服务,请你少贴上来自我推销。这样一来,说明你只是拍卖品的附庸。”
  朱茵敏抱臂,凝视着远处进行后续交涉的江衍鹤,干脆地替他拒绝了女人的接近。
  闻舒言还等着回话呢。
  听见这句话,她羞愤不堪,抓起包就往下走,匆忙撞到了走上大理石台阶的江衍鹤。
  男人礼貌地把闻舒言搀扶了起来:“很感谢你把这件藏品出给我,在国内看到详情册就特地订航班赶过来。”
  “你愿意和我了解这件艺术品的历史吗?”
  闻舒言搭在江衍鹤臂弯上,脸上带着羞怯的红晕。
  这句话朱茵敏显然听到了。
  她也在等待江衍鹤的回答。
  从蒋嘉禾的角度看过去,他发现朱茵敏身体紧绷。
  她找不到理由阻碍他们见面,只是单纯地聊天,讲述艺术品的历史。
  她实在没办法苛责那人和女性的正常交往。
  可她却深深地感觉到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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