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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6章将你归还于风中
  ……
  十里云间。
  无边无际的夜幕,星光全无。
  实验室外。
  陆听酒在车内,都可以看到十几辆经过改装的黑车,将实验室围得密不透风。
  每辆车周围,均配着两个黑衣保镖,其余人全部都站在了实验室门外。
  下车时。
  沉闷寒冽的风掠过,陆听酒感到了丝丝冷意。
  一旁的霍庭墨见了,将车上长期备用的一套外套拿了出来。
  “不用。”
  陆听酒伸手将吹拂到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淡声拒绝了。
  霍庭墨伸出去的手,蓦地僵在空中。
  “有人亲眼看到他们进去了,实验室的门暂时还打不开。”
  贺涟詹一身黑色大衣,冷峻寒冽的脸庞面无表情,朝霍庭墨大步走了过来。
  走过来时。
  贺涟詹的漆黑如深渊的视线,在陆听酒脸上停了一瞬。
  随后看向霍庭墨,沉声道,“实验室的门是特殊材料的,强行撞也撞不开。”
  贺涟詹刚说完,之前被吩咐去拿东西的手下就也快步走了过来。
  “贺爷,东西拿来了。”
  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箱子。
  看着挺不起眼的。
  贺涟詹快速的从他手里接过了箱子,放在地上,用密码、指纹快速解锁,就要打开——
  “不能用。”
  霍庭墨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
  贺涟詹手下的动作,蓦地顿住。
  他看向霍庭墨,丝毫不避讳陆听酒在场,“淮止的手段,可不比任何一个人低。”
  虽不至于要人性命,但要是落在他手里,基本上也是生不如死……
  说话间。
  贺涟詹就已经打开了黑色的箱子。
  虽然只是零件,还未组装,但几乎是视线触及到的那瞬间。
  陆听酒的脑海里,就已经自动浮现出它组装完成的样子。
  陆听酒脸色变了变,“你想干什么?”
  三四秒之后。
  贺涟詹已经快速的将小型火箭筒组装好,转身抬起要瞄准实验室的大门时——
  “贺涟詹!”
  “酒酒!”
  陆听酒蓦地挡在贺涟詹面前阻止时,霍庭墨脸色瞬间一变,想也不想拉住了她,“酒酒。”
  陆听酒盯着贺涟詹,“不准炸。”
  “让开。”
  贺涟詹语调又冷又沉,“淮止把祁瑾抓到这里来,说不定就是因为你。”
  只有有关陆听酒的事情,淮止才会上心。
  死寂了几秒。
  “我可以打开。”
  陆听酒一张漂亮白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定定的看着贺涟詹,“把东西放下。”
  贺涟詹没动。
  对峙间。
  “听她的。”
  旁边,霍庭墨沉沉出声。
  又是死寂几息。
  贺涟詹忽地看向了霍庭墨,喉结一滚,直接冷笑出声,“你他妈这辈子就栽在她身上了!栽了无数次就跟没记性一样,她不就仗着……”
  “贺涟詹。”
  霍庭墨面容清冽冷峻,低低沉沉的几个字落下。
  “别跟我说话。”
  砰的一声,贺涟詹扔了手里的小型火箭筒,“糟心。”
  谁特么追女人追了十几年将近二十年都没追到?
  随后。
  贺涟詹径直的看向了陆听酒,漆黑的眼底犹如夹杂着冰渣,“开门。”
  陆听酒静默无声的,盯着他腰间某处。
  “……”
  “砰”的一声。
  贺涟詹面无表情的盯着陆听酒,阴冷森寒的扔掉了二十多年从不离身的sq。
  见他身上确实没什么危险的工具后,陆听酒才走到了实验室的门外。
  存有记忆的蓝光,扫描陆听酒全身。
  然后,人脸识别。
  三四秒后。
  厚重的实验室大门,在陆听酒面前缓缓打开。
  顿了顿。
  “不准其他人进来。”
  说完,陆听酒就先一步进去了。
  身后。
  只着一件单薄衬衫的霍庭墨,盯着陆听酒的背影停了一瞬,随后也跟着进去了。
  贺涟詹扫了霍庭墨一眼。
  紧跟其后。
  ……
  地下。
  实验室内。
  一尘不染的无菌玻璃实验室内,随处可见高科技化的医学仪器。
  一个身穿黑衣黑裤的男人,被扔在了角落里。周身没有任何东西束缚他,但偏偏,他虚弱得动不了分毫。
  最显眼的——
  是他那一头白发。
  听闻霍庭墨死讯的那晚,容祁瑾一夜白发。
  “敢自动出现,看来,是已经做好拿命来解咒的准备了。”
  一身白色定制西装的淮止,容色雅致清隽,骨节分明而又修长如玉的指间,把玩着一把映射着银光的手术刀。
  淮止在容祁瑾面前慢慢蹲了下来。
  冰冷的锋刃,缓缓停在了容祁瑾的心脏处。
  淮止雅致优越的脸上尽数是凉漠,声调不疾不徐,“三年,1095天,26280个小时。她痛过的每一分每一秒,伱都该为她偿还。”
  容祁瑾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壁面,温润如玉的面容没什么变化,却是满头白发。
  听见淮止的话后。
  他低低的笑了下,“日日夜夜噩梦缠身,她这几年,应该过得不太好。但——”
  “那是她应得的……”
  话音还没说完,容祁瑾的呼吸猛地一滞。
  手臂薄薄的一片肉被削了下来,刀尖挑断手筋,瞬间染红了整个衣袖。
  呼吸停了几瞬后。
  容祁瑾面色瞬间惨白,猛然滞住的弧度愈深,笑意也愈发的哑:
  “比起整个头颅骨髓重组,这点痛算什么。她的日日夜夜噩梦缠身,又算什么?”
  “26280个小时,一个小时换一刀,你削我两万多刀又能怎么样?”
  容祁瑾虚弱的抬眼,定定的盯着淮止,“一千多天的噩梦她也做过了,日日夜夜的痛苦她也承受过。更何况——以后她活着的每一天,都离不开霍庭墨。”
  “你只能看着她待在别人怀里……”
  “是么。”
  淮止清绝雅致的容颜上,不显丝毫情绪。手术刀锋锐的刀尖,对准容祁瑾的心脏正中间,刺进了一分——
  “你死了,她的痛苦也就结束了。”
  以性命起誓的人,自然以性命来解。
  昳丽鲜艳的血色,在容祁瑾胸腔左上侧,逐渐晕染开来。
  身体被下了特殊药物的容祁瑾,动不了分毫。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闪着银光的刀尖,一寸一寸刺进他的皮肉。
  但容祁瑾清隽温润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色,忽地出声。
  “她知道吗?”
  刀刃一顿。
  “她要是知道你手上染了血……”
  “淮止!”
  一进来,贺涟詹他们就看到了那样触目惊心的一幕。
  满头白发的容祁瑾,胸前,手臂上全都是血。
  闪着银光的锋锐刀刃,正一点一点的刺进他胸膛。
  贺涟詹周身气场瞬间凛冽,想也不想的掀开黑色大衣,快速的从后腰上拔出一把黑色手枪对准了淮止。
  “放下刀!”
  蓦然间。
  陆听酒呼吸滞了滞。
  但她才刚刚一动,霍庭墨就抱住了她,声线低沉,“酒酒,别过去。”
  “你放开我!”
  陆听酒伸手想要推开他,盛满惊慌的眼紧紧的盯着贺涟詹,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意,“你敢!”
  霍庭墨看着她眼底的慌乱,整个人忽地就顿了顿。
  也就是在霍庭墨停顿的那瞬间——
  陆听酒突然挣脱了他,伸手去夺贺涟詹手上的枪。
  “岁岁!”
  “酒酒!”
  “陆听酒!”
  “砰”的一声响,已经拉开了保险栓的手枪,在争夺过程中。
  忽地走火。
  ……
  枪响。
  四周忽地死寂。
  察觉到被清雅温润的气息包围时,陆听酒的指尖,还被手枪强大的后坐力震得发颤。
  “吓到没?”
  伸手包裹住陆听酒指尖时,淮止低首看她,担忧出声。
  缓了好半晌。
  陆听酒的心跳声才慢慢平复下来。
  听见淮止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对面。
  在争夺过程中,触到扳机的那瞬间。
  贺涟詹用力偏移了枪口的方向——
  杜绝对着陆听酒一分一毫的可能性。
  他的虎口处,被灼烧得烫下一层皮。
  鲜血淋漓。
  陆听酒怔怔的看了几秒后,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淮止,“放他走。”
  顿了顿,她又道,“我都习惯了。”
  习惯噩梦,习惯……日日夜夜入梦的人。
  闻言。
  淮止清隽雅致的眉眼温和,声音也是低缓,“岁岁,我来处理,你不用管。”
  对着陆听酒,淮止向来有极好的耐心。
  陆听酒摇了摇头,“淮止,放他离开。”
  静寂间。
  “为什么抓他?”
  比淮止晚了一步的霍庭墨,黑眸沉沉的盯着护着陆听酒的男人,清冽出声。
  话音落。
  容色清绝的淮止,对上霍庭墨漆黑深沉的眼,声线冷冽。
  “你去问问你的好兄弟,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霍庭墨看向了仍旧倒在角落里的容祁瑾。
  下意识的。
  容祁瑾避开了霍庭墨看过来的目光。
  “容祁瑾。”
  霍庭墨清清冽冽的几个字落下。
  ……
  【我以性命起誓,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所爱之人,日日夜夜噩梦缠身。身边人皆爱你,但你无力偿还分毫。】
  【……酒酒睡眠很不好,这三年来的时间,基本上都只能靠安眠药蓄着觉。她每晚最多也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会时不时的会在噩梦中被惊醒……】
  【为什么一直吃安眠药?】
  【睡不着。】
  ……
  听完容祁瑾断断续续说完的话后,霍庭墨漆黑的瞳孔缩了缩。
  他几乎没敢去看陆听酒的眼睛。
  日日夜夜噩梦。
  其实……是因为他。
  静寂几秒后。
  “酒酒……”
  霍庭墨低声唤她。
  “我已经习惯了。”
  像是知道霍庭墨要说什么,陆听酒淡淡的打断了他,“当初故意不接你的电话,害你救治不及时,确实我也有责任。”
  “谈不上亏欠,只能说是因果循环。”
  陆听酒眼睑微敛了敛,“就当扯平了。”
  习惯了。
  陆听酒轻描淡写的几个字,犹如千斤重的重锤一般,砸在霍庭墨的心口。
  脑海里忽地响起他们进来时,淮止的动作。
  “破解的方法?”
  几秒后,霍庭墨低哑着嗓音问道。
  淮止无声的看着他。
  霍庭墨黑眸震了震。
  血誓……以性命起誓,自然要以性命来破。
  静寂了好半晌。
  看着霍庭墨脸上的表情,只能堪堪的依靠着身后光滑的墙,才不会倒下去的容祁瑾,低低的笑了笑。
  “我希望是你亲自动手。”
  “我这条命是由你给的,自然也应该由你来收回。”
  当初若不是霍庭墨,他早就被容家那群手段狠厉阴毒的人,折磨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更何况。
  能够死在他手里,他也没什么遗憾了。
  一旁的贺涟詹皱了皱眉头,沉默无声的看着霍庭墨。
  “我来吧。”
  静寂半晌后,一道清冷凉薄的声音,忽地响起。
  “岁岁?”
  淮止低眸看向陆听酒,如山青水墨画的眉宇皱了皱,明显的不赞同。
  她的手应该干干净净的。
  不能脏。
  陆听酒没看任何人,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容祁瑾。
  刹那间。
  贺涟詹忽地上前了一步。
  霍庭墨也抬眼,看向了陆听酒。
  ……
  陆听酒捡起,淮止掉落在地的那把银色手术刀。
  “你恨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陆听酒在容祁瑾面前蹲了下来,漆黑漂亮的一双眼眸看向了他。
  瞳孔没多少温度。“以前恨。”
  “现在更恨自己。”
  容祁瑾低低沉沉的声音里,裹夹着细细碎碎的自嘲。
  他说,“但凡你对他好一点,我都可以拿命护你。”
  而不是用性命——去诅咒她。
  “好一点?”
  陆听酒低声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随即又轻轻的笑了笑,“如果我对他不好,那他就应该是你现在这样的下场——”
  尾音落。
  银色锋锐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刺进了容祁瑾胸口。
  容祁瑾原本就已经晕染着血色的胸口,鲜红的颜色更加昳丽浓厚。
  “陆听酒!”
  贺涟詹身形才刚刚一动,淮止瞬时就挡在了他面前。
  霍庭墨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的动作,一秒也不肯放过,像是在死死的压抑着什么。
  ……
  听见陆听酒的话,额间已经冒出细细密密冷汗的容祁瑾,也低低的笑了笑。
  “他又不是没有差点丢了命的时候……”
  “——还不止一次。”
  陆听酒眼睫轻颤了颤。
  容祁瑾唇角的弧度愈深,他看着陆听酒,低低轻轻的声,似叹息。
  “他爱你。”
  “而你仗着他的爱,肆无忌惮。”
  “之前我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他没遇见你就好了。”
  “陆听酒,要是他没遇见你就好了……”
  那他们会留在北洲。
  他或许会娶一个,他不是很爱——但足够爱他的人。
  ——那样的女人,哪里找不到呢。
  虽然不会很快乐,但也不会痛苦。
  重组的头颅上,密密麻麻的三千多针……
  永远消不掉的疤痕……
  昏迷时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想要回去找她。
  可后来呢。
  才刚刚能够下地,就撑着一口气回去找她。
  看着淮止在陆听酒公寓里,整夜都未下楼时。
  霍庭墨差点死在那天晚上。
  要不是他后来赶到,把只剩下一口气的霍庭墨带回了北洲。
  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霍庭墨的存在了。
  容祁瑾眼底溢出些许红色,因为失血过多而低咳出声。
  咳了好半晌。
  他才看着陆听酒,几乎是一字一顿,“陆听酒,我就没有见过比你还狠心的人了……”
  说完。
  原本虚弱不已的容祁瑾,突然用尽全力的握紧陆听酒的手,把手术刀朝里狠狠一送——
  “岁岁!”
  “酒酒!”
  “祁瑾!”
  叮的一声响。
  淮止手下一动,锋利狠锐的银光,从容祁瑾手背插入。
  制止了他的动作!
  几乎是同时,蓦地反应过来的陆听酒,干净利落的拔出了手术刀。
  “岁岁!”
  “祁瑾!”
  淮止接住了因为突然松手,而整个身体控制不住朝后退的陆听酒,“把手术刀扔了。”
  陆听酒低眸,看了看手里的手术刀。
  目光落在染着血的锋刃上面,视线有些飘忽。
  “别看。”
  淮止把陆听酒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低声温和的哄溺道,顺带脱下她手里的手术刀。
  哐当一声脆响。
  手术刀被扔在了地上。
  “祁瑾。”
  贺涟詹看向容祁瑾流血不止的胸口,眉宇冷厉阴寒,“我先送你去医院。”
  说着。
  他就要把容祁瑾背起来。
  然而——
  容祁瑾却看向了,把陆听酒护在怀里的淮止。
  一字一顿,沙哑而又清晰无比的开口。
  “你怎么不问问,她日日夜夜噩梦——梦到的是谁。”
  陆听酒的身体,蓦地一僵。
  ……
  【若是所爱之人就在身侧,又岂会日日夜夜噩梦缠身?】
  陆听酒微微僵硬了几秒后,随即敛了敛眉眼,避开了淮止看过来的视线。
  “我们也出去吧。”
  贺涟詹已经背着容祁瑾出去找医生了。
  但刚说完,陆听酒转瞬又对上了霍庭墨深黑如渊的眼神。
  “……”
  没再看他们两人的任何一个人,陆听酒准备径直离开。
  在路过霍庭墨身旁时,他突然开口问道。
  “偏离心脏0.3厘米,是没想真的动手,还是宁愿噩梦缠身也不想忘了他?”
  ……
  从地下实验室出来之后。
  夜幕笼罩苍穹,星光全无。
  陆听酒手有点冷。
  实验室离陆家并不远,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慢慢走。
  走了没几步。
  她缓缓的蹲了下来。
  一眼望不到头的行人道,几盏昏黄的路灯映射出微弱的灯光。
  落在她小小的影子上面。
  几乎看不见。
  跟着出来的淮止,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安静的看着她。
  不一会儿。
  霍庭墨也出来了,看见陆听酒的身影后,眉头蓦地一皱,大步就朝她走了过去。
  他似乎是准备把陆听酒抱起来,但还没等他动手,陆听酒好像就已经察觉到他的意图,站起身来,径直的朝陆家走去。
  而霍庭墨,则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
  淮止安静的看了半晌。
  直到两人身影看不见时。
  淮止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三天内,将我设计的那枚戒指送过来。”
  话音落。
  那边似乎很兴奋的说着什么。
  但淮止一个字没应,径直的挂了电话。
  他低眸看着手机的黑色手机。
  眸光晦暗不明。
  ……
  陆听酒的那一刀,刻意避开了容祁瑾的心脏。
  在紧急抢救后,性命无虞。
  但要好好休养。
  只不过,霍庭墨从头到尾都没去医院看他一眼。
  “等伤好了,你就回北洲。”
  等医生检查完出去的时候,一身黑衣黑裤的贺涟詹站在病床前,沉沉出声。
  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输液的容祁瑾,脸上惨白的脸色,甚至比他那满头白发还要白上几分。
  “他是不是,再也不肯见我了。”
  低低哑哑,而又虚弱无比的声音响起。
  贺涟詹俊美英俊的脸庞冷冽淡漠,一贯没什么温度眼神盯着他,嗓音沉沉。
  “你知道他的底线。”
  底线。
  是。
  谁都知道,陆听酒是霍庭墨的底线。
  她把他伤成那个样子,他连一句责怪都舍不得,还不顾一切的回来找她。
  可如今,已经谈不上值还是不值了。
  容祁瑾低头,看着手上缠着的厚厚的一层又一层绷带。
  当日他用来起誓的那只手,已经被淮止挑断了手筋。
  他这辈子,再也不能行医了。
  当初因为他时不时受伤,他才去学的医。
  如今,彻底没用了。
  蓦然间。
  容祁瑾低低的笑了出来,低哑而嘲弄,没有半分温度。不知道是在笑别人,还是笑他自己。
  ……
  很快,就到了三天后。
  珠宝展圆满结束后。
  当天晚上,陆听酒就借用会馆,举办了一场庆功宴会。
  ——算是作为最后的结尾。
  商界名流,富豪名媛纷纷出席。鉴于陆听酒凭借《盛开》,连续拿了三座大满贯的影后身份,影视界的一些老牌明星,圈内正当红流量也都去了。
  圈内大咖云集。
  而珠宝设计圈内,但凡有点名气的,都去参加了。
  经她手设计的一系列中国风珠宝,震惊中外,堪称珠宝界的传奇。
  谁都想要结识她。
  从各个地方开来的豪车,直接停满了整个会馆。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中,悠扬动听的交响乐缓缓流淌。
  一曲完毕后。
  在震耳欲聋的掌声,和众人的视线中。
  一袭黑色晚礼服的苏慕月收好手中的小提琴,朝陆听酒走了过去。
  陆听酒一袭白色抹胸长裙,如同皎白的月色,是g家的私人定制,全球仅此一件。
  肤色冷白如雪雾,干净又破碎。一对雪玉耳坠在漂亮的锁骨上方轻晃,如月色荡漾。
  但她的脸色,甚至比身上的白裙还要白上几分。
  “酒酒,恭喜。”
  苏慕月伸手抱了抱陆听酒。
  “谢谢,很好听。”
  闻言,苏慕月莞尔,“那我这么多天,也算是没白练了。”
  作为如今国内最著名的小提琴手,苏慕月自然随随便便一拉,就是国际最高水准的视听盛宴。
  但她还是为了陆听酒的宴会开场,准备了好久好久。
  “酒酒,恭喜。”
  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耳旁响起。
  池婧一身淡蓝色的礼服,挽着季清斐的手臂,缓缓朝陆听酒走了过来。
  两年前。
  坐拥娱乐圈半边天的顶流影帝季清斐,猝不及防的公开恋情。
  某博服务器崩溃了近三天三夜。
  就是现如今,网上还能实时看到对这件事的讨论。
  看到池婧时。
  陆听酒目光顿了一瞬后,也微微一笑,朝她举杯,“也恭喜你。”
  如今对于池婧,谈不上释怀还是不释怀,只能当成是见面还能打招呼的人。
  只不过——
  季清斐。
  对于他,陆听酒心底稍有愧疚。
  其实,她跟季清斐主演的电影《盛开》,完完全全就是复刻她和淮止小的时候。
  但是电影最后获奖的男主角,却是——宿寻。
  仅仅只在那个昏暗无光的小巷子,救过暮听一次的少年。
  仅仅只是在电影的最后,露过一次面的宿寻。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霍庭墨的手笔。
  大概是——
  心有不甘。
  现实里没做成陆听酒的主角,大概想在电影里弥补遗憾。
  “下个月七号,我们的婚礼。酒酒,我们希望你能来。”
  旁边一身黑色西装的季清斐,容色清隽,温和出声。
  对于池婧来说,陆听酒是那个有着特殊意义的人。
  她的婚礼,肯定是希望陆听酒能够到场。
  季清斐说完,池婧整个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目光又有些紧张的看向陆听酒。
  她既希望她来,又怕她心底觉得膈应。
  安静几秒后。
  池婧挽着季清斐的手紧了紧,随即笑开来,“酒酒估计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来也没关系……”
  “好。”
  容颜绝色盛极的陆听酒,看着池婧,应了声,“到时候把地址发我。”
  “好,好,好……”
  池婧脸色一怔,一连说了三个好,声音不自然的带了些许的哽咽,“酒酒,谢谢你……”
  陆听酒微微笑着,随后跟池婧碰了碰杯,声音平静而清和。
  “池婧,还是祝你幸福。”
  ……
  不远处。
  一身黑色西装的厉宴九,懒洋洋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周身气息邪佞森然。
  亦正亦邪。
  周围的人虽然不认识他,但也并不妨碍,悄无声息的移开了些许。
  今天能够到这个宴会上的,大抵都是明面上、或者暗地里的大佬。一着不慎,不知会给自己惹出多少祸端来。
  忽然,一个手下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厉宴九的身旁。
  靠近时,声音低而小。
  “九爷,打听到了。”
  “淮家少主定制的那枚戒指,是……是陆小姐的手指尺寸。”
  刹那间。
  “砰”的一声。
  厉宴九手里的高脚杯,瞬间破碎成渣。
  “九爷!”
  手下蓦地惊呼,“我去找医药箱来。”
  “不用。”
  厉宴九将掌心染着血的右手,慵懒随意的放进西装裤兜。
  阴邪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瞳孔无温,浑身上下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邪和冷。
  他不紧不慢的,朝陆听酒走了过去。
  经过长桌旁时,看也不看的就随意拿了一杯香槟。
  “陆小姐,恭喜。”
  厉宴九不顾其他人眼色,自顾的跟陆听酒碰了碰杯,声调依旧懒洋洋的,有些邪痞和漫不经心。
  他微微俯身,在陆听酒耳旁低声道,“我替你解蛊,你嫁给我,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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