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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秋堂的警告果然有用。
  他从矿长口中得到一个线索,并且顺藤摸瓜,找到大哥被安顿的小医院。
  找到被用绳子捆在床上的哥哥。
  只是,看到哥哥时,他一时间竟是认不出来。
  如今的哥哥,和他记忆中截然不同。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十年前那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
  而如今,躺在床上的男人,脸黑黢黢,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看到余秋堂,哥哥也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就那样瞪着浑浊的目光看着余秋堂。
  .
  五日后,余秋堂带着哥哥回到了家乡。
  在市人民医院进行详细检查后,发现哥哥除了表面的外伤,五脏器官都有不同的影响,需要慢慢调养。
  为方便照顾,余秋堂又将哥哥接回清泉镇的医院,这样家里人多,他也可以方便就近照顾。
  但不知为什么,自从见到哥哥后,哥哥一直没有说话,仿佛是失声了。
  甚至见到小伟和小云两个孩子也没有改善。
  医院的医生也说不上原因,查询相关器官并没有问题,于是便猜测可能是在里面待的太久,突然出来有点应激。
  余秋堂也只能慢慢来。
  回来很长一段时间,他还无法彻底清除寻找哥哥时积攒的戾气,若不是身旁有米雅丽的温柔,还真是不好说。
  他总是感觉每个人骨子里都潜藏着戾气的一面,只是平日里被理智和道德压制住,一旦寻找到机会,就会释放出来。
  轻则伤到自己,重则伤害他人。
  在外面跑了一趟,家里的事情耽搁不少,他又快马加鞭投入工作里,尽力将各方面的进度提前。
  在他离开的几天里,家里鸡舍的雏形已被建好。
  不得不说,米文忠在这种事上,确实很有天赋。
  事情做的相当好,让余秋堂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又过了一些日子,哥哥的身体趋于稳定,余秋堂便将他接回家。
  哥哥的精神好了很多,但就是无法说话。
  他看到余秋堂都已经结婚,非常高兴,对两个孩子被养的很好,也都上学了,更是相当欣慰。
  在医院期间,父亲余得金已经去看过哥哥,两人相遇,竟是半天都没话,最后余得金还是放下一百元钱,沉默着离开了。
  他对余春生的情感也相当复杂。
  但并不是事事都顺心,余春生得知妻子已经去世,情绪低落很多日,从医院接回来当日,便被余秋堂带着给妻子烧了纸。
  在妻子的坟头哭得像个孩子。
  虽然不能说话,但哥哥会写字,所以还是将在煤矿的经历讲述给余秋堂。
  说起来,也是狗血。
  哥哥当年本来不是不打算去那边,而是去河北,结果中途遇见车祸,竟然是被撞坏了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就流传那边。
  开始一段时间,人间看他脑子虽然不大清醒,但是做事还有把力气,而且做事很上心,便一直留着他干活。
  在慢慢干的过程中,他的仪式逐渐清醒,开始想起之前的事情,也不在安分被当做长工一样干活。
  于是开始想发设法去逃跑。
  结果呢,当然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后来他发现这样一直没有计划,盲目跑也不是一回事啊,那个地方被管理的还挺严实,若是真想出来,必须从长计议。
  于是便开始沉积下来,谋划长久的事。
  可没想到,就在干活的过程中,他某天醒来,却突然不会说话了。
  这对他造成很大的打击。
  他又一蹶不振好久。
  但最后,妻子和孩子,以及对余秋堂和家人们的思念,让他再次振作起来,再次制定好逃跑的计划。
  但命运多舛。
  眼看着就要实施计划,却突然矿塌了。
  和他一起很多人被压在下面,他侥幸没有压死,但关于计划却被提前泄露出去。
  即使被塌,身体还没恢复,还是被牢牢控制着,若不是刚好余秋堂过来,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估计又要从长计较。
  余秋堂便安慰他,过去的事情不要放在心里,反正现在都回来了,不去多想。
  余春生则是觉得住在余秋堂家里很不习惯。
  若是没结婚还好,现在弟弟已经结婚,院子里人这么多,总觉得会麻烦到他。
  但他也就是说说,一时半会也没办法。
  要建个新院子可不是简单的事。
  要是随意搬出去,那显得很生分,弟弟好比容易将自己的找回来,这是多大的恩情。
  自己现在为住房的事情和他见外,反而显得很是无聊。
  所以,他只能说暂时住着,等到慢慢找到赚钱的门路,到时候建新房子再搬走。
  余秋堂回忆前世哥哥的脾气,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倔强的要死,还比较好面子。
  如今寄人篱下,却是心里不舒服。
  所以他没有刻意去劝阻,答应哥哥到时候真要自己建设房子,那自己也支持一点。
  算是答应下来。
  先住着再说,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再看情况呗。
  反正还有一年半载。
  本来还想让哥哥继续多休息,但哥哥实在闲不住,刚好他在煤矿也学到不少手艺,便跟着米文忠一起干活,干的像模像样。
  余秋堂暗地给米文忠交代,将哥哥当作普通工人就行,反正给别人多少钱,就给哥哥多少钱,不搞特殊化。
  于是,哥哥这边就先安顿下来。
  又是半个月,鸡舍这边的硬件基本搞定,要开始细化。
  拦路在前面的便是电源。
  这些天,余秋堂也是跑了队上跑村里,跑了村里跑镇上的电管所。
  一直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主要问题还是王家庄这边位置偏僻,实在是太远了。
  导致公线铺设过来相当艰难。
  也很费材料。
  因为这个年代的电线材质不太好,电源又不稳定,还无法做到超高压输电,导致线路越长,电的损失就越大。电压也就越弱。
  往往是每天晚上高峰期,很多用户的灯泡就黑的像蜡烛似的,连个小瓦数的灯泡都无法完全点亮。
  王家庄靠近山脚,离镇上的供电所差的实在太远。
  前面的村庄都已通电入户,但王家庄却迟迟落不到位。
  除去本身损耗带来的积极性不高外,这边不愿意出公共入户费,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最后,配电所被余秋堂折腾的没办法,给他一个建议,既然王家庄暂时没办法入户,那可以专门从其他村子拉一条专线,不进入王家庄的主线路。
  这样,不管王家庄什么时候拉电线,都不影响余秋堂家电的使用。
  余秋堂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之后用电量肯定很大,要适合整个村子的电放在一起,用起来可能会彼此影响。
  他还想着到时候用电来控制鸡舍的温度,如果电压不稳定,那么温度也不稳定,肯定会影响小鸡的孵化和母鸡的保暖。
  有了这个想法,然后他再到周围村子考察,发现最合适的方法还是从米雅丽的米家村。
  从米家庄直接拉电过来,李家庄离王家庄最近的地方只相隔了一个胡同,而胡同这边山脚下就是余秋堂的家,直线距离也就是2000多米。
  刚好两个村子的交界处有一个变电站,他只需要从配电站上将电拉回来就可以。
  但是方法归方法,具体要落实,还要和配电站反复商讨。
  他的想法是,配电站给他一定的补助。
  最好是能分担一半以上的费用。
  不然,直接拉主线到他家里还是相当困难的。
  当然配电站开始肯定不愿意。
  但是他的理由是,他将来肯定是王家庄的用电大户,有可能他一家的用电量就占王家庄很大一部分。
  如果说,把他的线当做主线,再加一个分线器,到时候王家庄的用电入户时,也可以从他的分线器上面拉过去。
  配电站的技术员经过研究,觉得这样也可以。最后确定从变压器拉往余秋堂家,一共是2200米的主线,配电站分一半,也就是1100米线的费用。
  余秋堂自己分担另一半,这样也算是降低很多负担,配电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家里又有事发生。
  是米文忠和余春梅的事。
  原本,米文忠和余春梅关系就处于暧昧状态。
  之前米文忠在这边干活,两人奠定了感情基础,虽然米文忠后面回去,但是依然有一些藕断丝连的联系。
  比如说每逢集市,两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去见见面。
  虽然说这个时候大家相对比较矜持,不会像后面的时代,彼此有心里面喜欢,就会来个自由恋爱。
  但是两个人的情愫还是在一来二去的交往中逐渐越来越深。
  可喜的是,米文忠并不在意余春梅的腿。
  而余春梅也对米文忠的脑子没有任何意见。
  两个人都通过表面看到彼此灵魂深处的善良,所以互相吸引。
  这一次,米文忠又被余秋堂喊来帮助建设鸡舍,两人得到近水楼台相聚的机会。
  一来二去感情就更深了。
  终于,米文忠不愿继续再等,准备正式将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
  他和父母商量,想正式向余春梅这边求亲。
  最好两家父母能够见个面,然后把关系确定下来。
  然而,在余秋堂岳父岳母眼中,自家的儿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虽说他的头脑不如别人的灵活,但是只是差了一点点,并不影响正常生活。
  听到儿子提出要和余春梅相处,老两口下意识是拒绝的。
  他们当然通过余秋堂和米雅丽,知道余春梅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
  毕竟她的腿是那个问题。
  在老人的心中,这个腿不仅仅是生活不方便,还可能会影响后代遗传,万一两个人结婚,到时候生个孩子出来,腿也有问题,那可咋办呢?
  这就是很大的忌讳。
  相对来说,岳父还稍微好一点。
  岳母就显得格外在意,一时半会儿不愿意答应。
  米文忠是个大孝子,母亲不同意。他也没有办法。搞来搞去实在无奈,最后还是跑来找余秋堂和米雅丽做救兵,希望他们两个能过去给母亲说一说。
  余秋堂听到这个事情也很为难。
  要是别的事好说,他都可以出面,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姐姐,如果说他跑去给岳母求情,岳母肯定觉得他会偏向自己姐姐。
  不但完不成任务,反而有可能让他和岳母的关系变得不好。
  所以这件事最后还是落在米雅丽身上。
  米雅丽嫁过来几个月,对余春梅已经非常了解,姑嫂的关系特别好。知道这位三姐除了腿有点不方便,其他地方简直是无可挑剔,是个非常不错的好人。
  要是哥哥这种老实,憨厚的性格,能够碰到三姐这样的人,也是彼此的幸运。
  所以她专门抽时间回去和母亲商量,详细分析了哥哥和三姐的优缺点,以及他们在一起的合适度。
  “娘,我不是说我嫁到了老余家,就站在那边说话,不想管俺哥了。
  你知道我的性子,正是因为我知道我哥哥是那个样子,反而更觉得他们合适。
  我三姐是小儿麻痹症,又不是什么绝症,更不是遗传病。只是走路不太方便,又不是不能走路。
  你不知道我三姐有多能干,不管是地里的庄稼活儿,还是在家里的针线茶饭,做的都非常好,丝毫不比我差。
  再说我三姐那个人性格特别好,善良,温柔,贤惠。对人热情要是谁家?小伙子娶到她,那才是真正的福气呢。
  再说我哥吧,你看他人太老实了。虽然能干,可是要是碰到那种戾气的女人,娶回家可不得把我哥欺负的不行。他又不是那种能和人争辩是非道理的性子。
  你也不希望我哥好不容易娶个媳妇,结果整天闹矛盾,更不想看到我哥被媳妇欺负吧。
  与其找个陌生人,还不如知根知底,找个身边人来相处,你说是不是?”
  脱润秀无奈地说,“你说的这些道理娘肯定都懂。可就是想着她腿脚不方便,那以后不管是干活还是带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带好。
  不是让你哥很辛苦吗?
  我儿本来就是个苦命人,好不容易现在过得好点,不能重新跳进火坑里。”
  “您就别这样说,我就说你是小看人吧。我可以给你保证,我三姐绝对不比一般女人差,等以后嫁过门来你就知道了。
  保证让你高高兴兴,眉开眼笑的。
  再说了,我三姐毕竟是秋堂的三姐,他怎么都不会让自己的姐姐过得差,我哥和我三姐在一起,后面秋堂也会一直照顾他们,相当于是给我哥增添个长期保证,您说是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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