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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在她胸口上的银色项链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是……”
  佩莹抢先他一步,在他看清之前将银戒包覆在手心。“戒指而已。”
  “爱人送的?”他的眼神再次转冷,但已经没有刚才的疯狂。
  “对,我这辈子最爱的人送的。”
  他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痛楚,可他仍强迫自己露出一抹冷笑。“你最好退回去,因为你再也回不到他身边,留在身边只是多伤感罢了。”
  “我会记得的。”她意外的合作态度引来他怪异的一瞥,不过他并没有再深究下去。
  他穿好衣裤,正要走出房间,却又回过头,以极度羞辱的口吻道:“下次别紧张得像个小处女,你就会发现我的技术不比罗家权差。”
  佩莹不言不语,只是对着凌乱的白色床单怔忡出神。
  对啊!当了十年的公爵夫人,她怎么还可能紧张得像个不经人世的小处女!
  拜罗家权所赐,她的初夜没有落红,没有柔情蜜意,没有人陪在身边轻声告诉她不要怕。她曾经幻想过的激情戏码只有男主角对了,只有男主角……
  ☆☆☆
  这是她第二次走进天沼的房间。第一次的经验不太愉快,第二次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沼的房间摆设很简单,就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两张椅子和一张矮桌就是房内所有的东西。他是个恋旧的人,她轻易就认出那张矮桌是当年她和他一起买木材钉的,其中有一个桌脚上头还有两人的签名。
  佩莹弯下腰找寻那两个早已模糊、难以分辨的字。“天”与“地”,那曾是两人的代号,代表着两人彼此相属的世界。钥刻的小字沾染着尘埃,正如同他们早已蒙尘的关系,根本无从找起,她站直身子,不再费心去找。
  他的床铺并没有叫人来整理过,凌乱的床单与枕被还是她昨天离开时的模样,她侧躺在他睡的位置上,拥着他的枕头,眷恋的吸入属于他的味道。
  她无法恨他,尽管昨天的事情宛如一场骇人的噩梦,她还是无法恨他,但一切终究必须画下句点。
  “我爱你,真的爱你,但我还是要走。”她轻叹,松开怀中的枕头,走向矮桌。
  她打开手中的黑绒布盒子,放在矮桌上。她昨晚才发现天沼给她的钻戒和这套首饰是同一种款式,所以她一起还给他。
  迟疑了一会儿,她用颤抖的双手解下颈部的银质项链,取下陪伴她十年的银戒,放在钻石项链的旁边。在钻百璀璨耀眼的光芒对比之下,她的银戒简直朴素得可怜,而她必须极力克制着才能勉强自己不要拿回它。
  “主人昨晚去台湾了。”姜晋鸿不知何时出现在天沼的房门口。
  “嗯。”佩莹虚应一声。她知道他昨晚没回来,却不知道他竟是跑去台湾。
  “主人要我有着你,不准让你离开。”
  佩莹望向他,“你不会阻止我走的。”
  姜晋鸿却耸了耸肩,“难说。我开始怀疑我当初的想法是不是错了。如果真能把你困在这里一辈子,对主人来说,或许真的是好事。否则天地投资公司可能因为老板一天到晚‘逃’到台湾,最后关门大吉。”
  “什么意思?”天沼为什么要逃到台湾?
  “要离开的人不必知道。我想你会需要这个。”他扬了扬她遍寻不着的护照。
  佩莹提起行李,接过他手中的护照,临走前匆匆抛下一句,“好好照顾他。”
  “我会的。”两个对峙许久的人,在这席话中交换的是相同的默契。
  第八章
  “你老婆呢?”天沼不解地望着站在他公寓门外极其俊美的男子。他昨天,不,正确地说应该是四个小时前才参加了他们的婚礼,而现在新郎却抛下新婚的妻子,站在他家门外。
  “腻了。”俊美男子简单地抛下两个字,推开挡路的他迳自走进屋内,懒洋洋地窝进沙发里,高跷起两条长腿。
  “你们才结婚四个小时。”天沼忍不住想提醒他。
  俊美男子扬起嘴角,丰润的唇勾勒出魅人的变弧,但吐出的话语却极其残酷。“厌烦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尤其是女人。”
  “真的是厌烦吗?”
  俊美男子微眯起眼,依旧带笑的表情看不出怒气,只是眼神中流露出的锐利眸光稍稍泄漏了他真实的情绪。“天沼,你又要充当心理医师了吗?我记得你以前大学念的是财务分析,我怎么不知道这两项原理是相通的。”
  “军,别再逃避了,承认自己爱上羽容并没有那么可怕。”天沼不愿眼睁睁看着屠军把到手的幸福如此葬迭。
  “我逃?”屠军俊美无畴的面容泛起一抹冷笑。“恕我健忘,不知那位从香港逃到台湾的大总裁是何许人也?这么大的一家投资公司可以这么丢着十几天不管吗?”天沼只有沉默以对。屠军的话或许残忍却足事实,他确实没有资格批评屠军的所作所为,他所做的事甚至比屠军更残酷十倍。他强暴了他挚爱的女人,没留下只字片语就逃到台湾,只因为他没有勇气面对她怨怼的神情与哭泣的脸。
  屠军斜睨着天沼木然的神情,不忍心再多说什么。这几个月来,他们每次见面总要把对方的伤口硬生生揪出来撒上盐巴,弄得彼此都鲜血淋漓才肯罢休。
  “我听助理说你订了一套白色礼服。”屠军放下长腿,起身晃到冰箱前,替自己拿了一罐啤酒,另外丢了一罐给天沼。“怎么不直接跟我说?我可以设计一套新的给你。”
  “你不会肯的。”
  屠军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的玄机。“是给她的?”
  天沼微微点了下头,“我们一个半月后结婚。”就算她对他只是玩玩而已,就算她心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他还是无法抽身。就让他们两个这样耗到老、耗到死吧!
  “白色礼服?那种女人也有资格穿白色礼服?天沼,这算是新出炉的笑话吗?”屠军扬高的浓眉写满了不以为然。“我不会让那女人弄脏了我设计的礼服。”
  “我希望能有你的祝福。”天沼知道屠军对佩莹的观感,但他还是希望屠军这个对他来说亲如手足的朋友能接受她。
  “不可能!”屠军断然拒绝。“要娶那女人,你需要的是上帝的祝福。”
  看着天沼略显苍白的脸色,屠军长叹了口气,“天沼,我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到底那个女人值不值得你爱。”
  “军……”天沼在屠军走进客房前,忽然唤住他,“你一直都有小蓉陪你,你知道我有什么?”
  屠军倏地停下脚步,愕然回过身望着天沼。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孤儿院时,大他和芙蓉两成的天沼一直就像大哥一样照顾着他们,在他记忆中,天沼是沉静的,淡然的脸上鲜少出现强烈的情绪变化。因此,当那一夜天沼喝得烂醉,跌跌撞撞的走进三人合租的小公寓时,他完全无法相信那个狼狈颓废的人真的是他所熟悉的天沼,也因为如此,他更加无法原谅那个害天沼变得不像自己的女人。他从来没有想过天沼需要那个女人,就像他需要小蓉一样。
  “对她,我永远放不开手。”在他寂寞的生命中,她是唯一照亮他的曙光。
  屠军沉默半晌,最后才道:“你回香港前我会把礼服给你。”
  “军,谢谢。”
  “不用道谢,这并不表示我接受了那个背叛你的女人。这是我和小蓉欠你的。”屠军的语声中止于碎然甩上的门板。
  ☆☆☆
  计程车沿着弯曲的山路急速行驶,最后停在一栋白色豪宅前,从车上走下一位形容憔悴的男子。他站在大门前,抬头仰望睽违一个月的房子,迟疑了一会儿才揿了门铃。
  他逃得够久了!久得让所有逼他逃避的理由都蒸发殆尽,只剩下无法满足的思念一点一滴地榨干他的生命力。
  “来了!”姜晋鸿打开大门,乍见天沼时不由得一愣,“主人?”
  憔悴两字用来形容天沼现在的模样还嫌太过含蓄,但说他是徒具形体的行尸走肉又稍嫌过火,因为行尸走肉不会有一双闪烁着熠熠光辉的黑眸。
  “莹莹呢?”天沼急切的问道。这就是他眼中光辉的来源。
  姜晋鸿心虚地避开他眼中的热切,退了一步让天沼进门。
  天沼看出他眼中的心虚,推开他,快步跑土二楼佩莹所住的客房。
  空的!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全都收拾干净,衣柜里只剩下他买给她的衣服。
  “璩小姐走了。”姜晋鸿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天沼猛地旋过身,一把揪住姜晋鸿的衣领,“走了?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没有看住她?为什么没有?”
  “您去台湾的隔天。因为没有必要,她终究还是会离开,只是早跟晚而已。”
  闻言,天沼颓然松开揪住姜晋鸿衣领的手,失神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他一直是知道的,所以他怕,但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她会离开了。他难以形容这怪异的感觉,被刨空的心房竟然因此感到一阵放松──不必再害怕失去,因为已然失去。
  “主人……”天沼的反应太奇怪,让姜晋鸿不由得担心起来。他宁愿天沼狠狠发泄一顿,也不想看他如此安静地接受这一切。
  天沼淡然地斜瞄姜晋鸿忧心忡忡的神色,“你放心,我不会再一个人到兰佳坊单挑四个拿刀的不良少年。”轻狂的年少冲动已不冉适合他。
  “可是──”
  天沼扬手打断姜晋鸿的话,“老姜,你出去吧!我累了,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姜晋鸿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天沼满脸的倦容,只好先退出去。
  他的房间若没有他的吩咐是没有人敢进来打扫的,因此还保持着那天的样子,但还是有些不一样。天沼的目光落在矮桌上多出来的绒布盒子,盒中的钻石首饰依旧闪烁着动人的光彩,却吸引不了他,也留不住她。他嫌恶的睥睨着盒中的首饰,对钻石散发出的光芒莫名的感到厌恶。
  他大步向前,正要用力合上绒布盒子时,却意外的发现盒子里多了一个不属于那里的东西。他拿起它仔细端详着。
  那是一只银戒,朴素的花纹看来有些熟悉。
  “我这辈子最爱的人送的。”
  “你最好退回去,因为你再也回不到他身边……”
  他不禁想起了两人那天的对话,忽然一个念头穿透过他脑中。
  会吗?他傻愣了下,拿着银戒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几乎快拿不住那只没有半两重的戒指。他以指腹轻触戒指内缘,寻找着那两个字。
  天地!手上的触觉清清楚楚传来这个讯息。天沼踉跄了一步,手中的银戒仿佛着了火,灼烫得令他拿不住,轻巧地掉落在地板上。
  “究竟谁才是负心人?”天沼破碎、喑哑的声音划破此刻寂静的气氛。
  这个问题的答案如闪电般狠狠击中他,让他完全没有招架的力气,双膝猛地跪至地面。
  “老天!”他失声低喊,“我说了什么?我做了什么?”他有资格说爱她吗?他有资格拥有她吗?在他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以极其羞辱的方式玷污了她之后,他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有多么爱她!
  “哈……哈……哈……”哀痛至极的他不哭反笑,怆然的狂笑声回荡在冰冷的房间,久久不去。
  ☆☆☆
  在其他人看来,佩莹的离去对天沼的影响似乎不如他们想像中强烈,顶多只是笑容变得更少,话变得更简洁,眼神变得更淡漠。只有姜晋鸿知道心死的人在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在天沼一如往常的举止背后,他早已没有心去感觉什么叫伤痛、什么叫失落。
  “天沼,我们公司今年的投资计划就这么说定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李向阳将契约书收入公事包,扬高的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在全球经济景气一片萧条的情况下,他们公司委托天沼处理的投资获利率依旧高达百分之二十三,要他不笑咧了嘴也难。
  “爹地,我今天想去太平山看夜景,晚上住苻大哥家,你应该不会反对吧!”硬是跟着过来的李思璇一脸期盼地望着父亲。她听说姓璩的那个女人已经搬出苻大哥的家了,现在正是她一举攻占苻大哥心房的大好机会,她当然不会任机会这么白白溜走。
  李向阳自然不会反对,若这丫头真能嫁给天沼,他可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种事可不是我说好就可以的,你也得看天沼答不答应。”他笑着看向天沼,等待他的回答。
  “苻大哥,你说好不好?”李思璇水灵灵的大眼转向天沼,弧形优美的樱唇擒着满满的甜笑,但语气中有些不确定。自从那次她甩了据佩莹一巴掌之后,苻大哥几乎禁止她来公司找他,要不是她今天硬跟着爹地来,她恐怕还没机会见苻大哥一面。
  “嗯。”天沼礼貌性地应了一声,望向李思璇的睡眸没有焦距。无所谓好不好,他那十几间房的大宅子不会吝惜挪出一间房间借她暂住一夜。
  “那就是好啰!”李思璇确认道,小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嗯。”天沼完全感受不到李思璇的热切与兴奋。
  “爹地,我等会儿就跟苻大哥一起回去,不坐你的车了。”
  “你唷!见色忘爹。”
  李向阳怜爱的轻斥独生女,他回过身对天沼道:“天沼,那就麻烦你了。”
  天沼只是微一领首,起身送李向阳离开,“李先生慢走,不送了。”
  李向阳走后,李思璇跟着天沼回到他的办公室,乖乖坐在沙发椅上等他办完公事,不敢再像以前一样缠着天沼不放。
  但呆坐在一旁实在无聊透顶,不过才半个小时她就已经捺不住性子,走到天沼旁边轻声问:“苻大哥,我们几点回你家?我想先去买一点东西……”
  “五点。”天沼头抬也不抬地回答。
  李思璇无可奈何的扁扁嘴,只得又窝回沙发。好不容易熬到五点,她看看表,又瞄瞄依旧埋首于公文的天沼,想提醒他时间到了却不敢,反而是天沼自己注意到时间。
  他关掉电脑,随意收好桌上的公文后,便率先走出办公室,李思旋则快步跟在他身后下楼。
  “苻大哥,我想去买一点东西,你可不可以绕道载我去市区?”李思璇坐进天沼的车后,又提了一次。
  “嗯。”天沼踩下油门,将车驶向市区。
  ☆☆☆
  “阿颖,今天领薪水,我和阿美要去看电影,你要不要一起来?”
  被唤作阿颖的短发女子摇了摇头,婉拒同事的好意。“我身体不舒服,想去买点东西,然后回宿舍休息,你和阿美去就好了。”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你们好好玩。”阿颖向她挥挥手,继续往地铁站走去。
  由于正值下班时间,地下铁的车厢里挤满了赶着回家的人们,不流通的空气中夹杂着汗臭味和浓烈的廉价香水味,熏得阿颖有点反胃,一到站就立刻冲向公厕,狼狈地吐着。不知怎么搞的,她最近老是想吐,今天早上吃完早餐后,她又把吃下肚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看来她真的得找个医生检查看看是什么毛病。
  将胃中的食物吐干净后,人也舒服多了。她洗了把脸,望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摇了摇头。她的脸色真糟!不过才一个月而已,她就变成这副德行,照这样下去,不知道她能不能活过今年。
  走出地铁站,斜照的夕阳照在她身上,黄金色的光芒虽灿烂,却不免有些刺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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