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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健步走入的来人,脑袋轰地一下,有那么一会儿听不到任何声音。早知道是他,我就该提前在沙发上挖个洞钻进去!这种状况实在很难堪。
  “我说老头子,拜托你下次别在这种叫我上来找你行吗!每次都看到一副做完事后青光旖旎的样子,拜托替你儿子想想,我也是个成熟男人了,看到这种情况后是会有反应的。”
  “哦?你以前对这种情况可是麻木得很的呀。”“拜托!用用你那英明神武无往不利地商业脑子,那是以前,人是会变的。”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成这样,听着这段不像父子对话的对话,我很想笑,因为状况实在滑稽。
  可无论如何这不是我该笑的时候。我瞪大眼盯着吧台边刚进来的年轻男人,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问题:我今天要怎么走出这里!***看着他从吧台转身,我自觉地将头低下,若说心里不存不希望被他看到的侥幸似乎说不过去。
  “老头子,我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啊,你屈尊降贵来这里也好几天了,弄得风凌整栋楼里都人心惶惶,连我每天都上满弓…”
  不满的声音突然在中途嘎然而止。“这几天为收购‘佳华’的事你加了不少班吧,哼,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你自己,你若不能独领一方,就乖乖给我滚回纽约总部去。”
  视线已经强烈到我不能忽视的地步。我叹着气将头抬起,终于还是看见了。算了,是祸躲不过。而且我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就算做了也与他无关。
  “希,你怎么会在这里…”宁扬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我,表情怔忡,显然对我出现在他老爸的房间里还没适应过来。
  看到宁扬的异常,李浩然,不,应该说是宁展风也是一脸诧异。诺大的豪华套房里,看来只有一个人最为冷静,那就是我。“你们…认识?”
  宁展风问儿子。宁扬死死盯着我,脸色瞬间白得有些吓人。眼神在我和他父亲之间晃了一圈,嘴唇抖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声音来。“这是怎么回事?”我安静地看着眼前慢慢了解到状况的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扬扬…”
  宁扬脸色越来越白,额上青色的血脉也显得透明起来。他全身散发着炙热的怒火,如一头十足危险的野兽走近我。猛然间,他对坐在沙发上的我大吼:“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那种炙热灼面的怒气逼近下,我下意识地感到有失安全的感觉。但这仅仅在是一瞬间而已,很快,我就镇定过来。
  “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不想再忍受这怒气冲天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我若无其事地从沙发上站起,然后对一旁还是目瞪口呆的成熟男人说“你干嘛要骗我,你应该姓宁吧?”
  心里着实有些懊悔,若他早说自己是宁展风,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跟他来酒店做一场这么荒唐的事情了。转念一想,既然是做这种露水交易,一般人也会很少用真名的吧,尤其是像他这种有身价的人。
  “我没骗你,‘李浩然’是十八岁前跟母亲时取的名。”“那个,关于阿晓…”我想问关于阿晓的事这之后他会怎么处理,话讲到一半便消失在宁扬有力的拳头下。
  其实,我还是多少用了点警觉的,毕竟自己心里很清楚,不管是这种情形,还是我的态度,都已经彻底激怒他了。
  但黑带的出拳速度却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得了的。我从地上爬起来,鼻子、嘴角似乎都在流血。可我在意的不是这些。吸引我注意力的并不是眼底这些鲜红的流质物体,而是宁扬眼中近似疯狂的恨意与愤怒。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恨意,我也曾有过。就在科大那绿草如茵的校道上,一栋栋宿舍楼旁,我也曾如失控的野兽般疯狂地对他拳打脚踢。
  如许疯狂,如许激烈。现在却已只能作为一种怀念。可如今,这种激狂从宁扬身上再折回我的感觉里,我…突然轻轻地笑了。
  不是苦笑,不是嘲笑,更不是冷笑,此刻爬上我裂开的嘴角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真切切的愉快笑意。
  我明白,这是一种报复的快感使然。虽然并不是我的蓄意谋划,但“无心插柳柳成阴”这种偶然,让此刻的我体会到了一种迟来几年的报复快感,真切、直观。
  宁扬,多谢你这一拳,我现在很快乐。我慢悠悠地擦干脸上的血迹,笑得更加愉快。“宁公子,怎么算起来,我也该是你的校友了,就算你觉得我和你爸爸是这种关系,也不该对我挥拳相向吧?”
  看着宁扬刚刚还对我行凶过的手掌不停地抖动,我实在很想大笑出声。“这对你爸爸好像也不太尊重。”
  我接着又补了一句,斜睨了一眼,根本不去管眼前男人筋脉凸现,而愤怒又是如何疯狂地滋长。痛快!我恶劣地想着。直到宁扬旋风般地摔门而去,我才发觉自己一直抽搐着的、已然裂开的嘴角很痛。果然是又痛又快,我又自我讥讽了一番。
  “你没事吧?”紧接着追到门口的宁展风走进来看着我。“还好。”“用药水擦擦吧。”“谢谢。”我去浴室将伤口洗净,上了药水。
  对着镜子,看到嘴角处裂了条口子,大概要一两周才能好了。出来时,宁展风手中又倒了杯酒,坐在我刚坐过的沙发上静静地喝着。“你们是同学?”“准确点说,是校友,他高我两届。”“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刚刚说了,校友而已。”“仅此而已?”我的答复显然不能让这精明历练的男人信服。“不然你以为还会有什么?”
  我反问。宁展风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静静凝视了我几秒,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他刚才很生气,这二十多年里,我从未见过他生过如此之大的气,至少在我面前他没有过。可他刚刚不仅气得失去理智,还在我面前动手打了你。”
  “你的结论是什么?”“扬扬喜欢你。”喜欢我?我笑了笑,并没有否认宁展风的结论。“那又怎样?而且,你不也喜欢我吗?”宁展风脸上难得地显出那么一丝难堪,接着便沉默下去了,过了片刻,他突然说:“他和我不同,难道你看不出来?”
  听了这句话,我很难得认认真真地将宁展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想到你会是一个好父亲。”被夸奖的人很恰当地一笑:“并不比世上任何一位父亲逊色。”我似乎被他那种为人父者所独有的笑容所感染,也跟着笑了。
  曾几何时,我也有过像这样的一位父亲,拥有过这样的父爱。“宁先生,关于我那位朋友的事…”我还是提出了目前自己最为关心的话题。
  “这个你放心,最迟后天之前,他会平安回来。”“谢谢你。”既然是宁展风许诺了,我没有理由不相信。
  阿晓,希望你没事,我力尽如此了。我谢绝宁展风的相送,一番折腾回到公寓时已是十二点多。洗了个澡,直接往床上一躺,再也不想动了。夜晚,一个翻身,被疼痛弄醒,原来压到嘴角的伤处了。
  宁扬,下次你再揍我一拳,我就还你十拳,我呲着牙恨恨地想。***嘴角的伤,第二天到了公司难免被人问及。理由我顺口拈来,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对众人讲的理由不知有没有冲突。
  “司秘书,你的伤没事吧?”下班后走出电梯,陈恋就从一楼斜角处的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嗯,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我刚刚买了药膏,擦在伤口上消炎用的。”“谢谢。”
  这个女孩还真不是一般的细心。我望着背影感慨了一番。回到公寓,简单地吃了饭,百无聊奈地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任意转台。
  阿晓明天、或者后天就该回来了吧,不知他有没有吃什么苦头?我看着电视屏幕,心里却想着阿晓的情况。既然宁展风答应过三天之内,那一定就没错了。只是不知道宁扬会不会从中阻挠。
  想到宁扬,昨天自己确实将人气得痛快,可现在又开始为自己痛快的后果而忧心忡忡了。平缓的门铃音响了。我诧异地隔着门问,并不见有人答话,以为是有人按错了门铃,才走到沙发上坐好,那铃声又响了起来。
  “是谁啊?”过了几秒,门外响起了声音:“是我。”我皱了皱眉,终究还是为他开了门。“你有毛病啊,装神弄鬼的!”
  “我…怕你听见是我,不会开门。”宁扬站在门口,西服似乎还是昨天的那件,头发也乱糟糟地四下散开。
  我有些吃惊,不过嘴里仍旧冰冷不带感情:“怎么,昨天还没打够,今天来继续找我打架?不过,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希,昨天是我误会你了…”宁扬语气讪然。
  “你没有误会,事情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如果不是你上来打扰,事情就会你相像中那样进行下去。”宁扬猛地挤进门内,一个转身将我扣在门反背。“你昨天是故意让我误会的是不是?!”
  我听见他咬牙切齿地问。我毫不否认,却也没说话。宁扬眯着眼神里所透出来的气息越来越危险。在紧闭的门与危险的男人之间,是全身警戒却又难以动弹的我。
  “你一定要用武力才能展示你的优势所在吗?”我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忿。眯着的眼看了我好一阵子,宁扬才缓缓开口:“你这样故意气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想看我为你气得发疯的表情吗?还是只是单纯地为了气我而气我?”
  “前者怎样,后者又怎样?”“如果是前者,那说明你还是在意我的,我会很高兴很高兴。如果是后者,”间歇间,宁扬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只能说明你太残忍了,希。”
  “残忍?”我对这个词感到很新鲜。“不是吗?看到自己的恋人和父亲在酒店开房,你觉得这个误会不够残忍吗,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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