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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谦彦突然从后面冒出个头来,猛然抱住我“哥,你们在说什么?好热闹,别人都拚命看过来。”杯中的酒溅了些在手上,我失笑地拍拍谦彦紧围在腰上的手。
  “快松开,你想把我勒死吗?”赵裕岷一脸古怪的看着我们,忍不住帮我拉开谦彦的手“你这个小鬼,这么大了还缠你哥,真是没断奶的娃娃。”谦彦马上反讥“你这个连女朋友都勾不上的家伙,别老霸着我哥,妨碍我们兄弟感情!”
  我笑着拉开他们“好啦,今天不是说好是狂欢的吗?不能吵架喔。”谦彦不管那么多,拉着我就往里面走。“这么急着去哪里?”我被他拉进了场边的,里面已经站满了人,根本挤不进去。“一会就要misotoekisses了。”谦彦兴致勃勃的说。
  我听得愣愣的,什么是misotoekisses?酒吧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灯光熄灭,除了四周桌上摇摆的蜡烛外,只有天花板正中央的光球反射出梦幻的色彩。大家都安静下来。幽暗中,谦彦握着我的手微微抖着,他兴奋的期待着,我只觉得好笑。
  柔和的音乐慢慢在空气中传播,是一首非常老的英文歌,不记得歌名了,只听男人丰厚低沉的嗓音不断地唱着:alwaysandforever…everydaylendmeyourownspecialway…i"llalwaysloveyou…forever。
  谦彦拉着我的手随歌跳起来。我笑着,根本不会跳舞,只会拚命踩他的脚。谦彦微笑着对我说:“看见上面那个misotoe了吗?”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原来光球下面吊着几片绿叶,中间夹了三四个红色的果实,是圣诞节必备的装饰品。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是一大把或是以花环的样式挂起来呢?“那就是misotoe了,”谦彦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
  我觉得奇怪,酒吧内并不吵啊,他不必这么对我说。“圣诞夜晚,在misotoe下面亲吻自己的爱人,这段爱情就会受到祝福。”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嘴上感觉到温热柔软的唇瓣。…“谦彦…”
  我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以前虽然他也吵过要亲要抱,但那都是看见别人父母对儿女的溺爱行为,他却因为妒嫉才要求的。而刚才那个…已经超越了“亲”是个十足的“吻”了。“我爱你。”他虔诚的说着。
  胸口,像被针猛扎了一下,非常细微的穿透般的痛楚。我不知道该不该多谢赵裕岷及时冲过来,在我脸颊上硬亲了一下。我浑身僵了一下。十秒钟内被两个男性亲吻,稍微太刺激了一点。
  “我也爱你!”他说完,笑嘻嘻地撘在我肩膀上,神气活现地对谦彦说:“没断奶的小鬼。”谦彦满脸恼怒,我十分不自在的拉他到一边,笑着试图缓和气氛“今天我们都玩的很尽兴,谢谢招待喔。”
  赵裕岷用力拍了我两下“那么久的朋友了,不是说假的。小鬼,回家好好睡觉吧。如果不是看你哥累的,我还想玩通霄呢。”
  “哼,谁稀罕跟你玩?!”两人突然闹起别扭,我瞪了谦彦一眼,他居然别过头去。赵裕岷乱摸他的头发,笑说:“要不要我送你们?”“不了,酒吧还这么忙,你帮阿辰吧。”我拉着谦彦往外走,远远对柜台后忙得昏头转向的阿辰挥手道别。
  推开酒吧大门,街上的冷空气不由让我缩了缩脖子。谦彦马上脱下身上的大衣给我披上。“这怎么行,你不冷吗?”我说着就要把大衣拉下来。“不要了,哥。金斯顿的冬天要比这冷多了,我都习惯了,你看,我下面还穿了毛衣,很暖的。”
  大衣上带着一股不知名的微香,让我鼻尖发痒。谦彦马上注意到了“那是熏衣草的味道,同学临走时硬塞了一个在我的行李里,我下飞机后才发现的。哥,你不会对它过敏吧?”
  会送熏衣草的香囊,多半是女孩子吧?我笑着说:“只是鼻子有点痒而已。你在英国有女朋友了吗?”
  “才不是呢!”谦彦马上红着脸解释“因为是同学,而且大家都住校外宿舍的,她就仗着大家都是中国人,总来找我聊天什么的,烦都烦死了!我哪有那么多闲空交女朋友。”最后的语气中已经带了轻微的抱怨。
  “在英国很不适应吧?”谦彦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我面前,最后也只能轻轻点点头。我可是这世上最了解的他的人。“刚开始时真的不行,我好几次都想偷偷撘飞机回来算了。那边的英式英文拗口又难懂,和这里教的相差好远。
  我刚开时就像聋子,听不懂,读也不怎么行,那边中国人又少,食物都好难吃。头几天差点饿死,因为我不知道哪里是餐馆,怎么点菜,走到哪里都觉得被当成外星人。”
  我无言的搂住他的肩膀,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这么苦,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同意谷元恒送他到那么遥远陌生的国渡。或许…谷元恒是要惩罚他才送他到那里?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就被我否定了。
  他那时还应该爱着谦彦,怎么舍得让他受苦呢?我该庆幸他没有送谦彦去法国,谦彦可是一点法语都不懂…谦彦搂上我的腰,语声微微哽咽。
  “那时我好想哥,我想打电话给你,听听你的声音。可是我好苯,都不知道国际长途是怎么打的,后来有个女生可怜我,教我怎么打,那个女生就是送我熏衣草的那个。
  我打了好几次,都是谷元恒接的,他口气好凶好不耐烦,他说我再打的话就要把我的钱都扣起来,让我在英国自生自灭。”
  我心痛地摸摸他的头“他不会这么做的。这两年,你究竟是怎么过的?”我好后悔自己没有看穿他的信中的掩饰。这两年我们虽然还保持着e-mail联络,但他从不说日子有多苦,只是告诉我,这里很好,大家很照顾他,他很快就适应了。
  “我那时就想,与其让谷元恒在那端操纵我,不如我自己找出路。我很努力的学英文,慢慢和其它学生混熟了,他们教我怎么打零工,去哪里吃东西便宜,还帮我找可以合租的宿舍。
  我在第一个学期末就搬出谷元恒为我安排的宿舍,和其它穷学生一起挤一间公寓。别人放假回家探亲,我去打零工,平常省吃省用一点,我才赚够这次可以回家的钱。
  谷元恒给我的那些钱还剩了点在银行,除了交学费外,我才不会用他的臭钱。”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唯一欣慰的是,弟弟终于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瞻前顾后的担心他。
  “哥,去我那再慢慢讲。”谦彦拉着我向另一个方向走。我不解的问:“去哪里?”“旅馆啊,我租了个房间。”“你没有回家住?”我猛然察觉我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谦彦不屑的说:“你还认为那个是家吗?我才不会住那呢!”
  我苦笑着,那个“家”…谦彦看着我,变得有些粗糙的掌心抚过我的脸,固执的双眼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
  我心虚的偏过脸,看着漆黑的地面说:“我今晚要回去一下,有些事情我想说清楚,免得生出什么误会。”良久,我才感觉他的视线转移,我抬头看向他时,他只是继续搂着我的腰,慢慢地向车站走去。
  接近半夜的车总是误点,过了好久才看见一辆有气无力的开进站。在车上,谦彦紧紧握住我的手,温暖的体温从接触点传过来。他紧抿唇,严肃地看着前方无尽的道路,一条条黄色的分割线滑入车底。
  他已经有点大人的样子了。我把另一只撘上我们已经紧握的手。我不需要为他操心。从城东到城西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谦彦跟我下车,送我到了公寓楼下。他看着上面还亮着灯的某个窗户,对我说:“哥,你突然离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牵动了一下嘴角,却笑不出来。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说呢?我只是想,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我想找份工作,赚得钱,好等你回来啊。”这番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虚假。
  “你不是在赵大哥的店里做得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离开?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究竟去了哪里?”他咄咄逼人的问着,口气却是那么温柔,带出一丝心痛。“告诉我,我们是兄弟不是?”
  “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心很乱,但我却不想他看出一点异端。这些事情,让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他和这些事情,原本就不相关的,我不想把弟弟也扯进来。谦彦看了我好一会,好像在确定什么。我等着他继续问,不料他却轻轻吻了一下我冰冷的脸颊。
  “哥,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接你。”我拉住他“你的大衣…”谦彦按住我的手,柔声说:“哥,你留着吧,你最怕冷了。”
  “可我已经…”到家了…“我不冷,你穿,明天再还我。”谦彦眼中掠过一丝怜惜,我很肯定我没看错。他居然会痛惜我?“哥,你快上去,别让我担心喔。”
  谦彦笑着对我挥挥手,转身跑了。我抬头看向那个窗户,灯还是亮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叹气,我拉拢了一下身上温暖的大衣,推开大门进去。***
  我看着掌心的钥匙,不禁自嘲,我居然还留着这里的钥匙。深吸一口气,我打开门进去。谷元恒就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我。刹那间,好像回到了那天的情形。我紧握着门把,拧得手心微微渗出湿意,才艰难地把门关上。
  “你,还知道回来?”他冷讥着。“我回来了。”我冷硬的说,指尖有点抖。“玩得开心吗?”我楞楞的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有什么意义吗?谷元恒尖酸刁刻的眼神刺得我心头紧缩,胸口难受的感觉又漫延出来了。
  “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和你的男朋友们出去吃喝玩乐,你还知道回来?随便和男人当众搂搂抱抱的,果然不亏是娼妓出身,连自己弟弟都勾引。
  我说,虽然不是同一个爸的种,只少该想想他怎么也和你有一半的血缘吧?”我从愕然震惊中仿若被人重打了一拳在心脏上。他看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谷元恒拿着手中的名片对我扬扬“我还以为你会跑到什么地方,或者是回姓岳的家里头。原来你在外面还有男人养着。我打了电话过去,他什么都告诉我了。喔,我还不知道,你连女人都能搞,你就这么饥渴吗?!”他忿恨的撕碎手中的名片,把碎纸扔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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