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整肃
第166章整肃
旁边都邓禹诧异的看了一眼挚友，说道：“文叔倒是好志向，执金吾可是九卿，至于迎娶徐诗云就更难了。”
“她是徐忠大将军的爱女，相比要求定然不低，那你可有的努力了。”
他倒是没觉得奇怪，这是执金吾啊！实权九卿，掌握宫廷侍卫，基本上就是位极人臣了，而徐诗云长相漂亮，气质温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世还十分显赫！
基本上大汉没有比她更好的女人，是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
更何况，刘秀还是素来有志向的人。
“唉…提上一嘴罢了，徐家，百年豪族啊，家中子弟无不是朝中的核心人物，我也就空有一个刘姓了。”他叹息了一声。
刘秀向来都是不服输，执金吾不是不可能，但迎娶徐家才女就难了。
明面上徐家是仅次于刘家的第一家族，但大家都知道，徐姓现在可比刘姓厉害的多！
徐华徐忠徐元徐旻四人分别坐镇南阳和河北、西凉，垄断了大汉的绝大部分权力，刘向虽是皇帝，但也要仰仗徐家鼻息生活。
没有这四个日扶持，他怎么可能当得上皇帝呢？
如此之大的差距，也由不得叹息。
“哈哈…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有何不可能？”就在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慢步走了过来，他旁边还包围着几个持刀的护卫。
来人正是被革职的李扬！
“见过老师。”两人作揖。
“哎，不用多礼，文叔你的那句话有志气，是啊，仕宦当仕执金吾，娶妻当娶徐诗云。”
“当年陈胜还未发迹时，也有人认为他的志向是痴人说梦，可事实证明呢？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李扬感叹了两句，他虽然出身大族，是飞将军李广之后，但也就是个不受宠都庶子而已。
在这个时代，庶子与仆人没什么区别。
他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成年后就跟在宰执徐华身边做护卫，靠着出众的军事天赋，得到了赏识，从此开始自己开挂一生！
屡立战功，年纪不过而立之年，就爬到了左将军这个重号将军的位置，手握实权，跺跺脚，整个大汉都要抖三抖。
至于霍去病太魔幻太传奇，他属于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将领，很难复刻。
但情况赶不上变化，汝阴一战轻敌，被王邑打落神坛，昔日的功名一笔勾销，但李扬并没有就此颓废，他他知道，自己还有再次崛起的机会！
而且很快就要来了，王莽在国内变法，将民生搞的一塌糊涂，直接动了豪强们的蛋糕，由此得到了地主阶级的唾弃。
尽力争取的普通百姓也没念好，毕竟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化，反而雪上加霜。
如今，新朝已经几乎被各阶级遗弃了，没有人支持的王朝早晚灭亡。
而到时候，就是自己的机会！
“老师抬举学生了。”刘秀惶恐道。
但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认为自己将来一定可以当上执金吾，迎娶像徐诗云一样的才女！
男女都喜爱优秀的人，刘秀也不例外。
“嗯…这些学生里，我最看好的人就是你，你很特殊很不一样。”李扬满脸欣赏。
他说的是实话，等那段风声过了以后，原本唾弃这位前左将军的人立马真香。
李府门槛几乎被踏破。
但李扬最看好的人还是刘秀，不仅仅是雪中送炭，其能力也同样很强。
………
王莽改革失败，新朝的生态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天灾连绵不断，百姓民不聊生。
因为触动了豪强地主的根本利益，连这些人都开始和隔壁大汉眉来眼去，可以说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马上叛逃！
豪强们对王家的忠诚度还远没有到那种程度。
这次当然是立马失去了希望，毕竟你就算再仁德，名声再好，能比汉孝文皇帝还好吗？
拥有数代明君的大汉，这些豪强都是改叛就叛，不需要指望他们粘性有多高。
但目前最让王莽头疼的还是频繁外逃的流民！这可都是实打实的人口，一个国家真正的财富，可现在却在以数万乃至十万规模向大汉出走。
而且即使朝廷下令严防死守，一经发现立刻处死也没有丝毫作用。
反而的激怒了这些百姓，跑的数量更多了，而士兵抓到后也不敢私自杀死，这可是几千几万人！
杀了这一批，还有第二批，如果都杀，那新朝就距离全国皆反不远了。
对此王莽深表困惑，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要逃亡大汉，之前活不下去，是因为没有土地，可我都给你们土地了啊！
就算缺少耕牛等农具，那不也有赊贷吗，自己考虑了所有问题，甚至不惜将豪强阶级彻底得罪死也要争取民心。
结果现实事与愿违，曾经王莽一直认为民间都在歌颂新政，但自从流民外逃藏不住后，他也了解了自己真正的风评。
于是陷入了自闭之中。
作为从一个边缘人物慢慢爬到皇帝的传奇人物，这位新始祖并非听不见忠言的昏君。
他之前只是认为是臣子为了阻拦新政故意说谎而已，所以并不听从，甚至是大怒，将那些如实上奏的大臣全部赐死，以至于朝野无人敢说实话，皆是阿谀奉承之言。
因为王莽认为那些拍马屁的话就是实话！
但现在看来却正好相反。
“甄丰你说变法真的完全不可取吗，如果有效果，那么就不会有如此之多逃窜的流民了，变法实施之前，可从来没有过。”
“或者说数量很少。”
未央宫，王莽看着自己的近臣满脸惆怅，他至今没搞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没有落实到地方吗？可是豪强势力已经被打的不敢冒头了。
谁敢再阻碍？
很显然，这位新始祖常年居于高位，对于权力运行懂的并不多，认为只要朝堂无人反对，地方无人反叛，那就完事大吉了。
忽略了中层基层官员也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利益。
以至于是挺完全被蒙蔽，中低层官员甚至地方高官都被失去土地的豪强所收买，沆瀣一气，将之前失去的东西加倍的给刮回来！
“嗯…毕竟是变法，自古以来，变法都没有顺利的，商君最后的结局不也是五马分尸吗？很快，百姓就会意识到陛下的良苦用心。”甄丰也不敢明着批评这个被陛下视为良药的变法，和其他大臣一样，给出了吹捧的话语。
“你不用骗朕，具体如何，朕也了解了。”王莽沉声道：“实话实话，朕不会生气。”
他就算重视改革也不敢自欺其人了，因为情况已经糟糕到不得不重视的地步。
只要有点政治智商的人就都知道如今王朝的根基已经是摇摇欲坠，没有普通百姓的民心，没有地方豪强地主的支持，如何能稳住统治呢？
他慌了，由不得不慌！
甄丰沉默片刻，见陛下是真心实意询问，于是开口道：“陛下按照臣看到的，那些失去土地的豪强与贪官污吏相互勾结，联手收取重税，以至于一年下来至少十分之八的部分都要交出去。”
“苛捐杂税数不胜数，再加上豪强的威压，百姓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任由对方压榨。”
“您推崇的赊贷也依旧变了味道，反而方便了那些地主。”
“至于豪强的威望您也知道，基本上全部都是谩骂！他们与南阳兖州眉来眼去，多次藏匿了向汉内奸，与官府抗争。”
“我大新此时已经是流民遍地，盗贼丛生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场积压已久的大型农民起义就开始了，以朝廷的兵威固然能镇压下去。”
“可是之后呢？有了人带头，其他反贼也会趁势而起，豪强只是失去了土地，百年积攒的财富还没有消失，之前那场叛乱，他们不就是即出粮又出钱还出人吗。”
“时间太短，还撼动不了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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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丰索性也不再说什么漂亮话，而是将国家现在面临窘境一一摆到了台面上来。
他说的都是当务之急，其他无关紧要的还没说。
外逃流民确实危害极大，但短时间还撼动不了国家的根基，目前最多也就是出逃几万人而已。
远远到不了伤筋动骨的地步，但也快了，这个人数还在与日俱增。
等上升到十万人规模后，那就完事皆休。
“……你说的可是实话？”王莽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失败。
自从东窗事发后，他知道产生了很大的危害，无论百姓还是地主豪族都相当不满意，一直再和朝廷抗争，拒绝执行命令。
可没想到居然如此严重！非但没有改变食不果腹的现状，反而更加严重！
甚至动摇国本。
“臣所言句句属实啊！这些您可以去问其他朝臣，他们说的只会更加严重！由不得您不重视了。”
甄丰作揖，连忙说道。
看着近臣如此急促的眼神，王莽知道都是实话，甚至对方还是保守估计。
真如此失败吗？自己心心念念半生，自以为能解决民生的制度居然反而是累赘！
那自己应该怎么做？立马废止，整顿基层，拉拢民心和豪族支持吗？
这样确实能及时止损，可王莽舍不得，他从始至终都不认为是变法本身有问题，没有考虑是否适配这个时代。
他认为主要是基层和地主的阻碍！要不然早就实现传说中的文景盛世了。
现在若是放弃便会功亏一篑，当年的商鞅变法也是阻力极多，触及了掌权贵族阶级的根本利益，疯狂针对。
但最终商君并没有被吓退，而是继续坚持，秦国的国力飞速提升，跻身天下一流强国之列，开始了奋六世之余烈统一天下的起始！
而自己面对的情况何其相似啊，豪强们反抗变法，百姓不理解变法，在种种阻挠下甚至导致国力下降。
他认为自己绝对不能放弃！说不定再坚持一下就苦尽甘来。
可能还是不想承认自己错了吧。
“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弥补。”王莽问了出来。
甄丰拱手：“臣以为应当立即废除变法，将收缴的土地全部归还，并赈济灾民，以展现朝廷真心悔改的意愿。”
“可能地方起义依然无法避免，但最起码也能收获豪强们的原谅！我们根基就是稳的。”
这个办法相当不错了，能最大限度了拉拢豪强。
甄丰也相当清楚，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是谁，百姓支持与否没那么重要，造反又如何呢？一群扛着锄头，衣衫单薄，枯瘦如柴的刁民罢了。
可若是得罪了豪强则截然不同！这些人有钱有粮，可以将农民军武装起来。
这样原本不成气候的起义军也将瞬间达到威胁大新根本的程度。
总之先归还田地，消除掉地方豪族的敌视，之后再慢慢操作就行了，总可以将失去的民心补回来。
王莽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说的好像自己变法做错了一样。
他始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而是将失败归给了那些反对的豪族势力。
“当然，臣只是给一个建议而已，变法本身并没有错误，我们可以在其中稍微调整一二。”
“以增加百姓的接受程度，臣的第二个办法就是整肃基层，让变法的各种利国利民制度全都推行下去，这样也可以改变现状。”
或许是发现了王莽表情的变化，他连忙说道。
对之前废除变法的建议闭口不谈，甄丰能一路做到少师，皇帝宠臣，其察言观色能力觉得很强。
虽然立刻即使止损是最好的选择，但毕竟前面那位才是皇帝啊。
自己说了不算，最多就是提个建议，虽然他的姓名也与新莽王朝联系在了一起。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相当了解自己的陛下，认定的事绝不会改变！
问这么多也只是想找点自我安慰罢了，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果然，王莽点点头：“嗯…就按照你说的办派人去整顿基层，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找补回来。”
“这是朕毕生的夙愿，朕也不想轻易改变，赌一把吧。”
他还是不愿意废除变法措施。
(本章完)
旁边都邓禹诧异的看了一眼挚友，说道：“文叔倒是好志向，执金吾可是九卿，至于迎娶徐诗云就更难了。”
“她是徐忠大将军的爱女，相比要求定然不低，那你可有的努力了。”
他倒是没觉得奇怪，这是执金吾啊！实权九卿，掌握宫廷侍卫，基本上就是位极人臣了，而徐诗云长相漂亮，气质温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世还十分显赫！
基本上大汉没有比她更好的女人，是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
更何况，刘秀还是素来有志向的人。
“唉…提上一嘴罢了，徐家，百年豪族啊，家中子弟无不是朝中的核心人物，我也就空有一个刘姓了。”他叹息了一声。
刘秀向来都是不服输，执金吾不是不可能，但迎娶徐家才女就难了。
明面上徐家是仅次于刘家的第一家族，但大家都知道，徐姓现在可比刘姓厉害的多！
徐华徐忠徐元徐旻四人分别坐镇南阳和河北、西凉，垄断了大汉的绝大部分权力，刘向虽是皇帝，但也要仰仗徐家鼻息生活。
没有这四个日扶持，他怎么可能当得上皇帝呢？
如此之大的差距，也由不得叹息。
“哈哈…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有何不可能？”就在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慢步走了过来，他旁边还包围着几个持刀的护卫。
来人正是被革职的李扬！
“见过老师。”两人作揖。
“哎，不用多礼，文叔你的那句话有志气，是啊，仕宦当仕执金吾，娶妻当娶徐诗云。”
“当年陈胜还未发迹时，也有人认为他的志向是痴人说梦，可事实证明呢？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李扬感叹了两句，他虽然出身大族，是飞将军李广之后，但也就是个不受宠都庶子而已。
在这个时代，庶子与仆人没什么区别。
他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成年后就跟在宰执徐华身边做护卫，靠着出众的军事天赋，得到了赏识，从此开始自己开挂一生！
屡立战功，年纪不过而立之年，就爬到了左将军这个重号将军的位置，手握实权，跺跺脚，整个大汉都要抖三抖。
至于霍去病太魔幻太传奇，他属于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将领，很难复刻。
但情况赶不上变化，汝阴一战轻敌，被王邑打落神坛，昔日的功名一笔勾销，但李扬并没有就此颓废，他他知道，自己还有再次崛起的机会！
而且很快就要来了，王莽在国内变法，将民生搞的一塌糊涂，直接动了豪强们的蛋糕，由此得到了地主阶级的唾弃。
尽力争取的普通百姓也没念好，毕竟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化，反而雪上加霜。
如今，新朝已经几乎被各阶级遗弃了，没有人支持的王朝早晚灭亡。
而到时候，就是自己的机会！
“老师抬举学生了。”刘秀惶恐道。
但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认为自己将来一定可以当上执金吾，迎娶像徐诗云一样的才女！
男女都喜爱优秀的人，刘秀也不例外。
“嗯…这些学生里，我最看好的人就是你，你很特殊很不一样。”李扬满脸欣赏。
他说的是实话，等那段风声过了以后，原本唾弃这位前左将军的人立马真香。
李府门槛几乎被踏破。
但李扬最看好的人还是刘秀，不仅仅是雪中送炭，其能力也同样很强。
………
王莽改革失败，新朝的生态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天灾连绵不断，百姓民不聊生。
因为触动了豪强地主的根本利益，连这些人都开始和隔壁大汉眉来眼去，可以说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马上叛逃！
豪强们对王家的忠诚度还远没有到那种程度。
这次当然是立马失去了希望，毕竟你就算再仁德，名声再好，能比汉孝文皇帝还好吗？
拥有数代明君的大汉，这些豪强都是改叛就叛，不需要指望他们粘性有多高。
但目前最让王莽头疼的还是频繁外逃的流民！这可都是实打实的人口，一个国家真正的财富，可现在却在以数万乃至十万规模向大汉出走。
而且即使朝廷下令严防死守，一经发现立刻处死也没有丝毫作用。
反而的激怒了这些百姓，跑的数量更多了，而士兵抓到后也不敢私自杀死，这可是几千几万人！
杀了这一批，还有第二批，如果都杀，那新朝就距离全国皆反不远了。
对此王莽深表困惑，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要逃亡大汉，之前活不下去，是因为没有土地，可我都给你们土地了啊！
就算缺少耕牛等农具，那不也有赊贷吗，自己考虑了所有问题，甚至不惜将豪强阶级彻底得罪死也要争取民心。
结果现实事与愿违，曾经王莽一直认为民间都在歌颂新政，但自从流民外逃藏不住后，他也了解了自己真正的风评。
于是陷入了自闭之中。
作为从一个边缘人物慢慢爬到皇帝的传奇人物，这位新始祖并非听不见忠言的昏君。
他之前只是认为是臣子为了阻拦新政故意说谎而已，所以并不听从，甚至是大怒，将那些如实上奏的大臣全部赐死，以至于朝野无人敢说实话，皆是阿谀奉承之言。
因为王莽认为那些拍马屁的话就是实话！
但现在看来却正好相反。
“甄丰你说变法真的完全不可取吗，如果有效果，那么就不会有如此之多逃窜的流民了，变法实施之前，可从来没有过。”
“或者说数量很少。”
未央宫，王莽看着自己的近臣满脸惆怅，他至今没搞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没有落实到地方吗？可是豪强势力已经被打的不敢冒头了。
谁敢再阻碍？
很显然，这位新始祖常年居于高位，对于权力运行懂的并不多，认为只要朝堂无人反对，地方无人反叛，那就完事大吉了。
忽略了中层基层官员也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利益。
以至于是挺完全被蒙蔽，中低层官员甚至地方高官都被失去土地的豪强所收买，沆瀣一气，将之前失去的东西加倍的给刮回来！
“嗯…毕竟是变法，自古以来，变法都没有顺利的，商君最后的结局不也是五马分尸吗？很快，百姓就会意识到陛下的良苦用心。”甄丰也不敢明着批评这个被陛下视为良药的变法，和其他大臣一样，给出了吹捧的话语。
“你不用骗朕，具体如何，朕也了解了。”王莽沉声道：“实话实话，朕不会生气。”
他就算重视改革也不敢自欺其人了，因为情况已经糟糕到不得不重视的地步。
只要有点政治智商的人就都知道如今王朝的根基已经是摇摇欲坠，没有普通百姓的民心，没有地方豪强地主的支持，如何能稳住统治呢？
他慌了，由不得不慌！
甄丰沉默片刻，见陛下是真心实意询问，于是开口道：“陛下按照臣看到的，那些失去土地的豪强与贪官污吏相互勾结，联手收取重税，以至于一年下来至少十分之八的部分都要交出去。”
“苛捐杂税数不胜数，再加上豪强的威压，百姓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任由对方压榨。”
“您推崇的赊贷也依旧变了味道，反而方便了那些地主。”
“至于豪强的威望您也知道，基本上全部都是谩骂！他们与南阳兖州眉来眼去，多次藏匿了向汉内奸，与官府抗争。”
“我大新此时已经是流民遍地，盗贼丛生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场积压已久的大型农民起义就开始了，以朝廷的兵威固然能镇压下去。”
“可是之后呢？有了人带头，其他反贼也会趁势而起，豪强只是失去了土地，百年积攒的财富还没有消失，之前那场叛乱，他们不就是即出粮又出钱还出人吗。”
“时间太短，还撼动不了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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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丰索性也不再说什么漂亮话，而是将国家现在面临窘境一一摆到了台面上来。
他说的都是当务之急，其他无关紧要的还没说。
外逃流民确实危害极大，但短时间还撼动不了国家的根基，目前最多也就是出逃几万人而已。
远远到不了伤筋动骨的地步，但也快了，这个人数还在与日俱增。
等上升到十万人规模后，那就完事皆休。
“……你说的可是实话？”王莽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失败。
自从东窗事发后，他知道产生了很大的危害，无论百姓还是地主豪族都相当不满意，一直再和朝廷抗争，拒绝执行命令。
可没想到居然如此严重！非但没有改变食不果腹的现状，反而更加严重！
甚至动摇国本。
“臣所言句句属实啊！这些您可以去问其他朝臣，他们说的只会更加严重！由不得您不重视了。”
甄丰作揖，连忙说道。
看着近臣如此急促的眼神，王莽知道都是实话，甚至对方还是保守估计。
真如此失败吗？自己心心念念半生，自以为能解决民生的制度居然反而是累赘！
那自己应该怎么做？立马废止，整顿基层，拉拢民心和豪族支持吗？
这样确实能及时止损，可王莽舍不得，他从始至终都不认为是变法本身有问题，没有考虑是否适配这个时代。
他认为主要是基层和地主的阻碍！要不然早就实现传说中的文景盛世了。
现在若是放弃便会功亏一篑，当年的商鞅变法也是阻力极多，触及了掌权贵族阶级的根本利益，疯狂针对。
但最终商君并没有被吓退，而是继续坚持，秦国的国力飞速提升，跻身天下一流强国之列，开始了奋六世之余烈统一天下的起始！
而自己面对的情况何其相似啊，豪强们反抗变法，百姓不理解变法，在种种阻挠下甚至导致国力下降。
他认为自己绝对不能放弃！说不定再坚持一下就苦尽甘来。
可能还是不想承认自己错了吧。
“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弥补。”王莽问了出来。
甄丰拱手：“臣以为应当立即废除变法，将收缴的土地全部归还，并赈济灾民，以展现朝廷真心悔改的意愿。”
“可能地方起义依然无法避免，但最起码也能收获豪强们的原谅！我们根基就是稳的。”
这个办法相当不错了，能最大限度了拉拢豪强。
甄丰也相当清楚，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是谁，百姓支持与否没那么重要，造反又如何呢？一群扛着锄头，衣衫单薄，枯瘦如柴的刁民罢了。
可若是得罪了豪强则截然不同！这些人有钱有粮，可以将农民军武装起来。
这样原本不成气候的起义军也将瞬间达到威胁大新根本的程度。
总之先归还田地，消除掉地方豪族的敌视，之后再慢慢操作就行了，总可以将失去的民心补回来。
王莽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说的好像自己变法做错了一样。
他始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而是将失败归给了那些反对的豪族势力。
“当然，臣只是给一个建议而已，变法本身并没有错误，我们可以在其中稍微调整一二。”
“以增加百姓的接受程度，臣的第二个办法就是整肃基层，让变法的各种利国利民制度全都推行下去，这样也可以改变现状。”
或许是发现了王莽表情的变化，他连忙说道。
对之前废除变法的建议闭口不谈，甄丰能一路做到少师，皇帝宠臣，其察言观色能力觉得很强。
虽然立刻即使止损是最好的选择，但毕竟前面那位才是皇帝啊。
自己说了不算，最多就是提个建议，虽然他的姓名也与新莽王朝联系在了一起。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相当了解自己的陛下，认定的事绝不会改变！
问这么多也只是想找点自我安慰罢了，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果然，王莽点点头：“嗯…就按照你说的办派人去整顿基层，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找补回来。”
“这是朕毕生的夙愿，朕也不想轻易改变，赌一把吧。”
他还是不愿意废除变法措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