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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唯唯躲躲藏藏地避了他一个上午是为了这件事啊!又要量身做衣服了,其中自然包括一套贵重的凤冠霞被。
  「不要啦!上次你替我订做的那些衣服还有好多没有穿呢!而且玉润坊的衣服价钱贵得离谱,我是在替你省钱,你还不高兴。」唯唯挨向他,摆出一副体贴的表情,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玉润坊是飞鹰社经营的商号,让他们赚一点钱也是应该的,你用不著担心。你只要别乱出鬼主意就行了。」指的是唯唯上次私自替他订做的那些衣服,至今他还没穿过。
  问题不是出自於剪裁,而是颜色太过奇特,不是红色就是紫色。
  「噢!」
  卓野向一旁强忍住笑容的皖尧和行青告辞,牵著心不甘情不愿的唯唯走了出去。
  第八章拜堂的前一日,唯唯就住进了盘龙岭附近村镇的大客栈里,等待著明日的迎亲队伍。
  似乎明日的成亲拜堂影响不了她的心情,她早早就上床安寝,很快就入眠了。
  成亲当天,实在是忙碌又累人的一天!
  一大早,罗丰镇就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因为迎亲队伍已经来到客栈接人了,镇上的百姓也都围在主要大街的附近,准备等待迎亲队伍的游街。
  飞鹰社为了宴请各方的宾客,除了在盘龙岭上摆了一百桌外,更在罗丰镇内办了五百桌流水席,大手笔地宴请镇内的村民和宾客的随从享用,算一算,里里外外加起她穿著非常累赘的礼服,盖著红巾盖头,被扶上花轿,等热热闹闹游完街後,到霁心台的大厅拜堂。
  花轿好不容易摇摇晃晃地上了盘龙岭,而唯唯的头也昏了,只见下了花轿的她步履蹒跚,差点向前扑倒在地,所幸身旁的媒婆顺手扶住了她。
  唯唯在心中偷偷地驾著,全怪玉润坊做的凤冠太过笨重了,害得她走起路来像只大笨熊一样。真是难看!完全把她理想中待嫁新娘的美丽画面给破坏了。唉!
  唯唯手牵著一条红绫布,又是跪拜又是起身,全由身旁的媒婆和丫发小花儿来帮忙,否则依她那一身沉重累赘是不可能独自「跪拜」完全程的。
  终於——随著在场宾客的拍手鼓噪声,一句「送入洞房」的声音响起时,唯唯才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虽然被盖在红巾下没有人瞧见。
  唯唯被扶进了卓野住的篱落楼内。新房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四处张贴双喜字,使向来沉肃朴实的篱落楼充满了热闹的气氛。
  媒婆在她耳边轻道:「唐姑娘,你要乖乖坐在这里,千万不可以乱跑,或是把头上的盖头掀开哦!记祝」
  唯唯一听媒婆要丢下她,连忙掀起盖头一角,问道:「什麽时候我才可以吃些东西?
  人家的肚子好饿哦!」从清晨到现在她还不曾吃过东西,肚子自然饿得叫翻天了。
  「等新郎进来掀了头巾後,你们两人喝过交杯酒,就可以吃些桌上的吉祥菜肴。」
  媒婆摇著头离开新房。当了三十多年的媒婆,她第一次看见这麽「勇敢」的新娘,就连在洞房花烛夜她都「面无惧色」,只担心饥饿的肚子,丝毫不害怕接下来的重头戏——洞房。不知是迟钝到毫无知觉,还是大胆到无所畏惧。
  等媒婆步出新房,唯唯才出声催促伺候在旁的丫鬟小花儿。
  「小花儿,快把我的桂花蜜饯拿出来给我解馋。」唯唯一手扯下红色的盖头。
  「小姐,你不可以把头巾拿下来啊!」小花儿轻呼一声,又把头巾盖回唯唯的头顶。
  「蜜饯拿来。」唯唯伸出白玉般的手掌,大大方方地要起蜜饯来。
  小花儿无可奈何地拿出已被魁首列为禁品的蜜饯,遍在唯唯手上。
  「小姐,省点吃。以後再也吃不到了。」
  「放心,洛小哥答应我以後只要他有下山,就会替我偷带桂花蜜饯上来。」这是卓风笞应给她的结婚礼物。
  「噢!」小花儿正要说几句称赞的话时,却发现有一名姑娘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门口,她不禁尖叫出声,赶紧护在唯唯的身前。
  「怎麽了?」唯唯又拉下头巾道。
  她看到一身黑衣劲装的方月华时,还真是吓了一大跳,方月华怎麽又来找她麻烦了!
  以前她是带著好玩的心情被方月华擒住,现在她可没那个闲情逸致陪方月华玩游戏了。
  唯唯站起身,把个子比她还小的小花儿推到身後。缓缓地摘下凤冠道:「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了结,今日你又来找我做什麽?总不会是来恭贺我新婚吧!」
  方月华艳丽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慢条斯理地道:「只有你死,才能稍泄我心头之恨。」
  唯唯大受侮辱地跳了起来,不平地道:「这关我什麽事呀!」一向人见人爱的她被人如此怨恨还是头一回咧!她那小小的可爱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也难怪她会大声的抗议。
  月华愤恨地道:「是你多管闲事救了行青那个贱人,害我没有机会嫁给皖尧,变成吕夫人;是你煽动陈师爷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头儿策动内乱,使血狼帮元气大伤,欲振无力,把我与贾帮主称霸武林的美梦打破了。你说,我不该恨你吗?」她那花容月貌已被仇恨扭曲成丑恶的线条。
  唯唯被她充满恨意的话吓了一跳,不禁用手拍拍胸脯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废话少说!纳命来!」她拿起剑向唯唯砍了过去。
  唯唯快速地将小花儿推向窗边,希望她能爬出去求救,自己则机伶地躲过迎面而来的那一剑,嘴裹不忘大喊:「救命呀!杀人啦!」
  唯唯绕著桌子跑给她追,看见小花儿还楞在那里,不禁大声嚷著:「小花儿,快跑出去求救啊!」
  就在这麽一个不留神,唯唯被方月华拿剑在後背划了道伤口,伤口大概满深的,否则她怎麽会有晕眩的感觉,虽然一时之间还不会疼痛到难以忍受,但也挡不了多久了。
  小花儿本来已听从唯唯的话跑了出去,但一听到唯唯的痛呼声,又转身跑了回来,用力扶住她,不让她倒下。
  「你又回来干嘛?」唯唯气道。
  「帮你呀!」小花儿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会被你害死。」她埋怨道。本来她想靠著小花儿的出去求救获得生机,没想到小花儿又跑了回来,唯唯头晕目眩地想著,再也跑不动了。
  而这两名呆呆的主仆,只有眼睁睁地看著那把锋利的长剑住她们身上砍去呢!
  「蔼—」两人同时尖叫出声。
  可惜剑还没来得及砍在她们身上,方月华就被制倒在地了。制住她的是一脸盛怒的卓野。幸好他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赶来。
  卓野怒吼地道:「去前厅找颜前辈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小花儿虽然被他的怒吼声吓得半死,但仍快速地跑了出去。
  卓野大步地跨向唯唯摇摇欲坠的娇躯,大手一横地抱起她,没想到惹来她痛得像鸭子一样「啊!啊!」叫个不停。
  「你弄痛我了!洛大哥。」唯唯痛得冷汗直流,差点儿昏厥过去。
  原来卓野只看到满地的血迹,还不知道她伤到哪里——唯唯穿著红色的霞帔——才会不小心弄痛了她。
  他满脸懊恼地把唯唯平放在床上,让她侧躺著,自己则坐在床沿,小心翼翼解开她的衣襟。
  「洛大哥,你在干嘛?」唯唯一脸惊恐地抓住自己的衣襟,虚弱地问。
  卓野小心地板开她紧抓衣襟的手,眉头紧蹙地道:「替你检查伤口。」
  显然他很气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她才刚嫁人洛家就受伤,也难怪他会怒不可遏。
  「噢!可是你不能偷看哦!」天!这小脑袋究竟装了些什麽?都什麽时候了,她还有心倩担心这个。
  卓野真想一手把她捏死!丈夫看妻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她还敢警告他。一个受伤的人哪来心思「胡思乱想」!
  「你放心好了。」当务之急是先骗骗她,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免得背後的伤口血流不止。
  不过,她的担心实在是非常多馀,因为她的伤口在背後,就算卓野再怎麽君子,无可避免地还是会被他看光光了。
  就在她东遮西掩的干扰情况下,卓野终於把她的衣服脱完了,也使得他终於看到了她背部的伤口。
  一道血口由她的右肩膀处延伸到腰部上方,大约有他一个手掌的长度,伤口不但很深而且血流的速度非常快,已经染红了被褥。
  他眉头深锁的表情,让唯唯以为他又要训她了,连忙开口辩解:「洛大哥,你不要骂我。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是她无缘无故跑来砍我一剑的,而且我是受伤的病人,你应该‘更’温柔地对待我才对呀!」暗示著他的表情太过严厉吓人!
  「既然知道自己是受伤的病人,就应该乖乖地在床上,别净说些有的没的。」
  这时颜天宇带著卓风匆忙地冲进来。
  「让开,让开!你们两个大男人在外头候著,等会儿小花儿送热水过来时,再让她进来,其馀的人都不准进入。」他威严十足地下命令,然後把门关上,将注意力转向唯唯。
  颜天宇小心翼翼地检查伤口,嘴裹不忘笑道:「丫头,你怎麽老是闯祸啊?」
  「师父,人家的背痛得要死,你还有问工夫训我。」唯唯发出微弱的抗议。
  「你这伤口太深太长了,待会儿还有你痛的咧!」他高兴地咧嘴直笑,仿佛很得意唯唯终於有落入他手里的一天了。
  「师父,我知道你对我的‘怨恨’很深,但千万不可以公报私仇哦!免得坏了你一代名医的头衔。」她看师父笑得跟傻子一样,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这师父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想办法整她,所以她乾脆把话挑明了,免得遭到不明的「暗算」。
  颜天宇的意图被她识破,心里还真是不高兴,只见他敲了她一记响头,道:「你当师父是那种公私不分的小人吗?真该打屁股!好了,闭上嘴乖乖地休息吧!」他从药箱拿出一个小紫玉瓶。
  唯唯一看到那个瓶子,马上哇啦哇啦地大叫:「师父,你好狠哦!居然用最痛的止血散,怎麽不用‘冰心散’呢?」
  「缺货。」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後把止血散住她背部的伤口均匀撤去,对她杀猪般的尖叫声充耳不闻,其实心里高兴得很。
  把唯唯包扎好了以後,颜天字才眉开眼笑、神采灿然地走了出去。可惜他一踏出房门就瞧见卓野一脸怒气冲冲地瞪著他,把他的好心情都给破坏了。
  「你把唯唯怎麽了?她怎麽叫得那麽凄惨?」就是太明白颜天宇和唯唯之间的明争暗斗,以整倒对方为乐,所以卓野才会这样问。
  「没事,没事。只不过晕了过去而已,经由我这个超级名医的急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新娘子来。」颜天宇对於唯唯痛晕过去的事轻描淡写,但对於他的医术却大大的赞扬一番。
  卓野不信地挑起右眉,怒气未平地道:「晕了过去?」
  「是啊!」他兴高采烈地道。「这丫头平时最怕痛了,只要稍一有伤口,她就会痛得哇哇叫。真是有趣得很!」
  卓风一看到他大哥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连忙开口阻止颜天宇:「颜前辈,你刚才不是说酒喝得不过瘾吗?走,我们到大厅去好好喝一杯。」哪有人在病患的夫婿面前宣扬他如何虐待病人的?真是呆!
  「对!对!我们走吧!」颜天字显然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所以哥俩好地搭著卓风的肩,打算顺著他说的话离开现常「慢著!顺便把方月华带去地牢好好关著,尽可能地找出师妹所中之蛊的解药。颜前辈,拜托你了。」卓野低沉地道。
  「嗯!全交在我身上。」颜天宇满口的保证,不知怎麽的,每次一看到卓野,他的心总觉得沉甸甸的,不晓得他的宝贝徒见究竟是看上卓野哪一点,害他在这里受苦受难还兼被人管。唯唯没事找个那麽严肃正经的夫婿干嘛!简直是存心找罪受嘛!
  唉!现在抱怨这些也没有用,他这徒弟从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如今当务之急是把解药找出来,然後带著玉笙赶紧下盘龙岭,「逃」回他的老窝隐居起来,从此不问世事,免得他那大徒弟清醒後,开始找他的麻烦,算总帐。。。。。。。。。。。。。。。。。。。。。。。。。。。「大致来说,蛊毒的施放,有所谓‘死蛊’和‘活蛊’两种不同的方式。」颜天宇停下来,喝口热茶。
  皖尧著急地道:「那青儿中的是哪一种蛊毒?」
  行青和卓风也张大眼睛,看著跟他徒弟唯唯一样爱吊人胃口的颜天宇。
  「死蛊是利用晒乾的蛊尸或蛊卵,将之研磨成粉,置於食物、饮水或空气中,使人在不知不觉中吃下肚内或吸进体内,而中毒;而活蛊是练蛊之人,以本身精血,蓄养活生生的蛊虫,用以侵入人的体内。而这名女娃中的是‘本命蛊’,也就是练蛊之人在自己体内,养一只和自己生命息息相关的蛊虫,虫在人在,虫亡人亡,这是所有蛊毒中,最厉害也是最残酷的一种。」
  「但唯唯上次说可用药物来控制蛊毒的动静呀!」卓风好奇地道。
  颜天宇轻抚著灰白的胡子,笑道:「如果药材搭配的好,理论上是可以控制所有蛊毒,包括本命蛊。唯唯用自己想出来的药材替这名女娃抑制蛊毒,竟安然无事,可见得她还有点小聪明。不过,蛊毒还是尽早解开比较好,免得夜长梦多。」
  皖尧急道:「怎麽解?」
  「第一种方法,是要下蛊的人逼出在这名女娃体中的蛊毒;第二种方法是杀了下蛊之人,反正蛊在人在,蛊亡人亡,还不简单。」颜天宇为众人详细解释。
  他见其馀三人面面相觑,全没主张,不由轻叹道:「我看杀了那女魔头算了,反正她为了提早练好本命蛊已经走火入魔了,不出半年必定全身腐烂而死,现在杀了她,算是帮她提早结束痛苦而已。唉!江湖事血腥残酷,这也是我不要唯唯闯江湖的原因,没想到她那白痴老爹竟和她打赌,让她惹来杀身之祸。」看来,颜天宇还颇不舍得唯唯受伤之事。
  「我去派刑堂的人下手。」卓风转身欲走。
  「等等!」颜天宇叫住他。「你顺便通知卓野,说我要带玉笙和袁大、袁二回山上去了,叫唯唯没事尽量不要回山上去。」颜天宇丢下这一串话,就急急忙忙走了出去,打算「避祸」去了。他跟唯唯相处那麽多年,哪会不知道她「有仇必报」的本性。此外,他急著回去也是因为不想让玉笙被大徒儿唯唯教坏,成了唯唯第二,那他岂不又要做牛做马地服侍徒弟了。
  第九章唯唯在黑暗与昏沉之中飘浮著。灼热如火的背部使得她浑身发疼,痛得她想要开口大声求救,可惜她的嘴唇像是被人黏住般,就是开不了口!
  她震怒地直想睁开双眼,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黏住她的嘴巴,可是她的双眼也被缚住了,一块湿湿的恶心东西盖在她的眼皮上。她知道了,一定是师父在恶作剧,害得她如此难受,他怎麽想出这麽蹙脚的恶作剧,亏他这麽大把年纪了!
  她决定了。只要有人制止她那没良心的师父,把她解救出魔掌後,她一定要大大地嘲笑师父一番,才能稍泄她的心头之恨。谁教师父竟然开这种不好玩的玩笑!
  唯唯昏沉沉的又睡著了。
  下一次醒来时,情况依旧,她仍然受困於黑暗与痛楚之中。这次她真的生气了。
  就算是恶作剧也该适可而止啊!这次虽然背部较不疼、身子不像先前那麽发烫了,但她被困住却是个不可抹灭的事实,她火冒三丈地想著。
  趁有人拿开她双眼上湿热的束缚时,她用尽身上仅存的最後力量,对准「师父」的眼眶给他重重的一拳,算是给他一点小教训吧郎即使这个「教训」使得她又浑身虚弱得像只小猫,但听到他的痛叫声,唯唯认为这真是值得!她在模糊中如此得意地想著。之後,她又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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