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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你会走吗?”她低问着,眼皮越来越重。
  苦儿主动偎近苍炎宽广的胸膛,那里的温暖可口让她安心,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松懈所有的心防,安心入眠。
  “不会。”苍炎口是心非地回答。
  有了他的保证,不到半晌,疲累一整天的苦儿,终究敌不过瞳睡虫的袭击,头枕在苍炎的腿上沉沉睡去,还发出细微的鼾声。
  苍炎细细打量那张粉色脸蛋,她满怀信任的睡容,几乎要让他把持不住,尤其在得知她的过去后,他心头更是不自觉泛出心疼。
  他不懂,她失去了如此宝贵的东西,为何还笑得出来?甚至还积极地过着与正常人无异的生活,难道她一点也不自怨自艾吗?
  是他太深沉,所以单纯的她,他反而弄不懂?
  不管如何,这些问题他都不该再继续细究,况且也不关他的事。
  苍炎强迫自己收回不该出现的心绪,包括关心她、怜惜她……
  对他来说,那都是多余的精神负担,往后他恐怕还会带给她比失色还要残忍百倍的痛苦……
  第四章
  几天的休养,苦儿的伤势完全痊愈了,而季节也正迈入冬季,每到傍晚,就会开始下雪,直到隔天清晨才会停止,庭院里也都积上一层厚厚的雪。
  自从苦儿亲口告诉苍炎,她不为人知的残疾后,发现他还是与过去无异,一样温柔地呵护她,这才让她放下搁在心头多时的大石。
  他说过他不在意她的缺陷,不是吗?
  但过于平静的生活,却让她隐约感觉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这种惊惶的感觉从何而来,这几天她更发觉苍炎总会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似在思索什么,更像是在打量些什么,但她宁可相信那不过是错觉啰了。
  雪停了,长廊的另一端传来一阵脚步声,苦儿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瞧见苍炎嘴角噙着笑意,朝她走来。
  “好些了吗?”他将她搂进怀中,亲呢地吻着她的耳珠。
  “嗯,本来就没什么事了。”
  “那太好了,正巧有一件事非请你帮忙不可。”苍炎寂黯的眼神,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我都愿意。”她侵向他的胸膛,汲取他温暖的体温。
  “事情是这样的,我最近打算在北方推展绣品,你们乐心绣铺的绣品,在北方大为风行,我认为这是难得的商机,我希望你能帮我训练一批绣娘,让她们也能学习江南特有的绣技,不过我知道这个工作会是相当繁忙,何况你的眼睛可能也不适宜长期劳累,若你担心会影响眼睛,我也不会勉强。”
  “不,一点也不累,我喜欢刺绣,何况南方独有的绣技能扩延到北方,也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若对夫君的生意大有助益,苦儿绝对会义不容辞,尽己所能。”
  没有思考,苦儿直接答应了苍炎的提议。妻帮夫,乃是天经地义,何况这也是她惟一存在这个世上的证明,没了刺绣,她就跟个废人没有什么两样。
  “太好了,我的好苦儿。”
  “那夫君要我如何做呢?请别担心我的眼睛,情况并没有你所想象的糟糕。”
  “我差人帮你找了一批绣娘,她们现在都在沁雪堂,你可以从最基本的针法开始教授她们,听闻乐心绣铺的针法一共有八招,是吗?”
  “没错,只要会了那八招针法,应该就能绣出道地的江南绣品。”苦儿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那她们人现在正在沁雪堂,你能过去教教她们吗?”
  “当然可以,苦儿保证会倾囊相授,绝对会帮夫君取得北方绣品的生意。”
  “那真是太好了,量近几日,我要到苍龙商号的据点视察,可能白天都不会待在庄里,若你有什么困难的地方,记得唤冷亦来帮你,他是我身边最信任的部属,你可以相信他。”
  “夫君请放心,苦儿一定会尽力的,也请夫君不要过于疲累,那苦儿就这到沁雪堂去。”苦儿回眸,对着苍炎盈盈浅笑,这才离去。
  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苍炎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闭起双眸,不再去看那足以晃动他心神的醉人俪影。
  两个月后 苍龙马场庄院
  连着两个月,苍炎几乎都在外头巡视所有苍龙商号的据点,而每五天,冷亦就会从捕狗别庄赶来会见苍炎,顺便同他报告庄内的一切事务。
  书房内,夜过三更,里头依旧灯火通明。
  “苍爷,再过,个月,二少爷就要行弱冠之礼了,老爷希望苍爷能准时回去观礼。”
  “回去观礼?哼,我我看是给他送终吧,张氏那个贱女人心里在盘算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苍炎哼了哼。
  表面上苍龙商号的管理者是苍炎,但他深切明白.要不了几个月,苍龙商号底下的钱庄、马场、商队都将成为苍书行的所有物。
  苍老爷的元配,也就是苍书行的母亲张氏,连生两名男婴都在周岁前便夭折,而苍老爷韵待妾柳氏,却在这个时候产下一名男娶,那人就是苍炎,张氏担心苍龙商号所有产业,将会尽归苍炎所有,想尽各种办法欺压柳氏母子,庆幸老天保佑,苍炎在困顿的环境下安然长成!直到苍炎八岁那年,张氏才又生下一名男婴,即为苍书行。
  苍炎虽年长苍书行八岁,但其母却不过是名待妾,所以在他过了弱冠之龄时,苍老爷将苍龙商号交给他打理,表面上是看重他的才能,实际上只是要等苍书行长成,他的身份不过是代管者。
  当苍书行年满二十时,苍炎这八年来的辛劳,都将属于别人的,叫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苍爷,或许老爷并不会就这么放你走,你这些年来的功绩,是全苍府有目共睹的,老爷应该不会任凭张氏,如此抹煞你才是。”冷亦小心地说道。
  听闻冷亦为苍老爷说话,苍炎眯起狐疑的黑眸。
  “冷亦,你刚刚说了些什么浑话?你真以为苍老头那个痴呆的老家伙,还有什么作为吗?别说笑了,若他真的头脑清楚,就不会听信张氏几句挑拨的话,面让我和娘亲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谈起往事,苍炎愤恨地捏碎手中的椅把。
  他苍炎绝对会回报八年前的羞辱之仇,非让一干人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尤其是张氏,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她就别想她的如意算盘能打响。
  “苍爷……”冷亦望着怒红眼的苍炎,深叹了一口气。
  这些仇恨已经捆绑他八年了,他何时才能从中解脱呢?
  苍炎瞥了眼站在他身旁的冷亦几眼。“有事吗?怎么还不走?”
  苍炎此刻阴冷的表情,有如来自地狱的恶鬼罗刹,看得冷亦一阵心惊。“小、小的……那苍爷该怎么处置乐姑娘呢?”
  “这不用你多管,我自有打算,那批绣娘的状况如何?”
  “乐姑娘相当用心教导她们,最近几天,她们已经可以绣出南方特有的绣品,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正式工作。”
  “相当好,看样子我的复仇大计有望了,冷亦,若这件事成了,我苍炎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功劳,只要苍龙商号从北方消失的那一天开始,就是我苍炎一个人的天下。”
  事情发展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顺利,或许是老天爷看在他受苦多年的分上,给他如此绝佳的复仇机会,届时,他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开眼界,更会让张氏,后悔八年前,她是如此对待他。
  “是!那属下就先恭贺苍爷大成。”
  苍炎啜了口冷酒,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冷亦眸里一闪而过的不寻常眼神。
  今日正逢月圆,苦儿特地打开窗阁,让月光能落进屋里,她不知道月光究竟是什么色,只记得娘亲曾告诉她,月亮的颜色就跟金子一样闪耀,她想,那个颜色该是很美,很动人的。
  这一两个月以来,苍炎总是在外头奔波着,她知道他在为生意忙碌,她也由原本一个人害怕独处,到渐渐适应,如今,她已经可以安然度过每一天,只是她还是衷心期盼,苍炎能多陪她一些时日,而不是一大早就离开,直到夜深才回来,这一次苍炎更是离家半月有余,她足足有十多天没见着他了。
  她的缺陷,目前也仅告诉苍炎一人而已,对于别庄里的其他人,她还没有勇气告诉他们,为了避免生活上的困扰,苦儿一律请丫环为她挑选碧绿色泽的衣衫,这个颜色是当初苍炎送给她的定情之物,那枚玉石的颜色,她也相信这个颜色一定很美。
  这些日于以来,苦儿没忘记苍炎希望她帮助他,扩展北方绣品的生意,她也会尽其所能地帮他。
  只是人难免有着私心,连她也不例外,苦儿紧紧握着一件缝制到一半的披风,这件披风是她特别为苍炎缝制的,她所利用的针法不是寻常人知悉的八种绣法,而是他们乐家秘传的绣技。
  苦儿记得娘亲说过,“风勾绣”是所有绣法中,最精致、最美丽的,但由于织法繁密,织功细腻,所以容易伤眼,一件风勾绣绣出的绣品,就足以花掉个把月的时间。
  她自私地藏起这种绣法,不想天下所有的绣娘,都会这样的绣法,那就失去它的神秘感,她只用这种绣法,为她最心爱的男人,缝制一件又一件的衣衫。
  今日她为苍炎,以风勾绣的绣法,缝制了一件披风,好不容易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将披风的雏形给勾勒出来,而凤可绣真正的精髓,则是在它细腻的花纹展现,这才是这种绣法的繁复之处。
  苦儿揉了揉因专注过久,而酸涩沁泪的眼眸,站起身将烛台移至窗台边,让月光与烛光同时照亮她手中的缎子,这样她才能看清楚些,也才能更正确无误绣出绣纹。
  陡不其然,银针意个不小心扎进她的指腹里。
  “好疼——”苦儿疼得拧起眉尖,将沁出血珠的伤处含进嘴里,确定血止了,又继续拿着银针,认真地绣着。
  听说再过几日,苍炎就要回来了,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能赶在冬天结束前,亲自为他披上这件她亲手缝制的披风。
  听说苍炎今天就要回来,现在外头正下着大雪,地上已经积了好几尺深的雪,浓密的雪雨仿佛可以在瞬间将人淹没,苦儿一边检视绣娘的作品,一边则是侧耳倾听有无苍炎回庄的消息。
  “夫人!夫人!”李姓绣娘摇摇发愣的苦儿。
  “啊!”她乍然回神,低头瞧了瞧手上的缎子,这才想起方才她的心思,被下人们急促奔往前庭的脚步声给吸引住了。
  她正在等,等下人们回报她,苍炎回来的消息。
  “抱歉!李姑娘,你这次绣得很不错;只是边线这里要缝紧,不然很容易就脱落了。”
  “我明白了,谢谢夫人。”李姓绣娘接过缎子,回到自己的位于上。
  苦儿再次忍不住,从窗阁的缝隙往外望,希冀能在一片白雪当中,发现那抹俊挺的身影……
  夜深,强劲的北风呼啸而过,吹着窗阁喀喀作响,苦儿按紧锦被,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白日的期盼落空了,从今天朝阳初升,盼到午后停雪,直到半夜的大雪纷飞,她依旧没有等到那热悉的身影出现。
  等累了、倦了,苦儿才不甘愿爬到炕上就寝,明明告诉自己该睡了,却怎么也止不住那逐渐溢流的眼泪。
  她真的好想他,不过是短暂分别十余日,她却觉得像是分离好几年一般,她从来不知道她会如此渴望一个人,每天都在算着他归来的日于,直到希望落空,她才明白,原来心可以如此苦涩。
  渐渐地,外头的风声不再那么刺耳,白日的疲惫让她很快入睡。
  而此时,纸窗外却出现一抹身影。
  “苍爷,乐姑娘等你一天了。”冷亦据实禀报着。
  “是吗?”苍炎微皱着眉头。
  “是的,她多次询问属下,苍爷何时会返庄,下人们说乐姑娘入夜后,还执意倚在门边,说是要等苍爷你归来,直到下大雪,才在丫环的劝服下,回房就寝。”
  冷亦一五一十地禀告所有的情况。
  “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
  直到听见冷亦离去的步伐声,苍炎才推开房门进入屋内,案上搁着一盏燃尽的烛台,他绕过八仙桌,来到床榻前,隔着微弱的烛光,注视那张熟睡的娇颜。
  她的脸不知是否因站在外头过久,而让雪给冻得通红,她的鼻息不怎么顺畅,似乎受了点风寒,而她的颊,却留下一道道斑驳的泪痕。
  苍炎的眸在瞥见那些泪痕后,陡然放亮,顿时感觉指尖一热,有股冲动想要一一抹去她颊上的泪渍。
  他鲜少看到她哭,即使她亲口说着她的残疾,他也未曾见她落下一滴泪,如今她却掉泪了,是因为等不到他吗?
  苍炎的心头不自觉拧紧了,一股前所未曾体验过的激动情绪,盘踞在他心头,他着实想冲动唤醒她,希冀看到当她见到他时,所露出的欣事表情,她的表情总让他感到莫名的骄傲。
  “苦儿,你的眸很美,实在不适合掉泪。”
  他终究按撩不住,指腹轻巧地抹去那些泪痕,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颊上轻轻烙下一吻。
  他对她的感觉是复杂的,一方面警觉她的存在,会破坏他的计划,一方面却又不舍伤害她,因为她根本没有能力伤他一分一毫。
  若没有那段难堪的过去,他不会选择这样伤她,他以为他已经可以冷血到看透人生百态,如今却开始对一个女人心软。
  呵,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唔……”
  猛地,苦儿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似觉冷了,小手不停拉着被子。
  “冷了是吗?”苍炎浅笑着,帮忙将她踢至床底的大厚被给拉了上来,再密实地覆盖在她身上,有了暖被,她满足地低喃着,渐渐发出沉睡后的细微鼾声,确定她熟睡了,他才站起身。
  冷沉的眸子再望向熟睡的人儿时,蓦地放柔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是刻意疏远她的,目的则是希望她能了解,只要达到他的月的后,他将会开始冷落她,甚至弃如敝履,也绝对不会有一丝心疼,他绝对不会让大计功亏一篑,就算必要时必须牺牲无华的人,他也在所不惜,包括她。
  第五章
  天初亮,苦儿迅速惊醒,揉了撂双眼,房里依旧只有她一人的身影,可她却深刻地感觉到,昨夜径有人进来她的房间,不仅摸了她,还吻了她。
  除了他以外,还会有谁?
  一想起昨夜古怪的经历,苦儿旋即臊红了脸,难道是她在做梦?
  不可能,那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就像是真的一般。
  听到房里传来声音,一大早便守在门外的婢女问道:“夫人,你醒了吗?要不要奴婢去打水来?”
  “嗯,好,对了,爷回来了吗?”
  “回夫人话,爷回来了。”
  砰一声,苦儿着急撞开门,劈头就问:“是真的吗?爷回来了?”
  ”是的,少爷方才到沁雪堂去了。”
  “太好了,快去帮我打水来,我要梳洗、梳洗。”
  “是。”
  丫环匆忙打水来,苦儿则是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套上一件外衫,拿着她为苍炎缝制好地披风,旋即奔往沁雪堂。
  马不停蹄来到沁雪堂的苦儿,还喘着气,睁大双眼四处搜寻苍炎的踪迹,远远地,忽然在另一边的转角处,听到苍炎独特的幽沉嗓音。
  太好了,他在那。
  苦儿急忙奔去,却在转角处和人撞个正着,她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往后仰去。
  “啊……”她惊呼出声。
  庆幸来人及时伸出大掌,揽住她的腰身,这才让她免于跌倒。
  “苦儿!你怎么在这里?”苍炎撑住她,讶异不已。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的苦儿,拍拍惊魂未定的胸口,抬眸瞧见采人正是她朝思暮想地夫君后,欣喜地奔进他的怀中。“炎,你总算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苍炎默默承受着心头因她入怀,而掀起的波澜震荡,随侍在侧的冷亦,也识相地退下去,留下他们独处的空间。
  苍炎明明已经告诫自己,要对她冷情,却还是该死的出现了反应。
  苍炎故作镇定,露出惯有的温煦浅笑。“苦儿!抱歉,这段日子冷落你了。”
  “不会!我知道你很忙,我只希望你有空时能多陪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苦儿欣喜地搂住他坚实的腰际,希冀用他温暖的体温,暖和她让雪给冻得冰冷的身子。
  “教授绣技上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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