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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那样掌着手机睡了一宿,早晨醒来的时候,天气很好。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的信息。
  周一,又是忙碌的开始。经理飞到广州去谈业务,整个部门都有点天高皇帝远的感觉。非浅也是,心思有些闲,做事情不专心,时不时的翻出手机看看。
  周二,被初晓拖着去吃大餐,初姑娘吃完了开始担心发胖问题,又死活拖着她一起去练瑜珈。非浅却不能投入精神,那么舒缓的音乐,那么神圣的引导,她还时不时的开小差。初晓嘲笑她说,一日未见,苍老十年。
  周三,去吃中午饭时意外的碰上了林敬仁,他主动跟非浅打了招呼,她回他不明所以的微笑。一窝花痴女同事拼死让她交代底细。她难道能说,是男朋友的朋友么,将来的日子还想好好混呢,况且是不是男朋友还有待商榷,也许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所以实话实说,帮经理送文件时有过碰头。被关心成路遇桃花。可是,她得了神经过敏症,不管是谁的手机响起,都要把自己的拿起来看一看,却和桃花无关。
  周四,早晨城市弥漫大雾,很多人上班都迟到,但是夸张如姜非浅,最后一个到的不说,还是满面露水。只有初晓了解她,午饭时间挤上四十六楼,就为了问一句话:“是不是觉得在雾中行走特别浪漫,所以半途下车步行前来的啊。”她笑意满满,“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却笑得有些心虚。因为半途看到了某人的车。
  周五,神经过敏症消除,忽然觉得手机也就是那么回事。吃晚饭时电话响起,还是激动了一下,因为仲微常常是周五发约。接起来,是妈妈,闲话了家常。又被问有没有谈恋爱,一如既往的回答,没遇到合适的。妈妈就开始长篇大论。中心内容无外乎,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她敷衍说:“公务繁忙。”姜母说:“得啦,知道你没有事业心,那么不耐烦就算了。过年回家咱娘俩再好好说。”她才发现,春节快到了。
  周六,跑到书店蹭书看。其实不是不舍得买,只是觉得,书在书店看才特别有味道,能够一口气读到底。买回家来容易懈怠,书架上至今还有买回来没看的书。所以她的习惯是,先看完,再买回家。她每次说这个理论的时候,都能听到初晓的叹息,哎,怎么跟男人一个样,不完全属于自己的时候才泛滥热情,等到觉得某个女人还不错的时候就娶回家摆着。
  和仲微有将近一周没有联络了,在之前这样的间断她是不在意的,连初晓都取笑她快修练成龙女姑姑了,可是这次她却觉得有些难熬。
  晚上,一个人到雁荡饭店点清蒸多宝鱼,很久没来快要遗忘味道了。
  回到家的时候电话响,接起来,没有人说话。想了想,叫了声“周仲微”,竟然还是没有人应答,过了会对方挂了电话。不多久,电话又响起,她赶忙接起来,问:“仲微是你么。”还是没人说话,却听出嘈杂的声音,夹有女人尖细的笑声。这一次,她挂上了电话。守在电话机前,却是很久没有再响起。她只好叹息,到卫生间去洗陈年旧衣。
  上床的时候电话又响了,犹豫了一下,接起来,没好气的说:“周仲微,你有话就说,犯什么病呢。”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姜非浅,我是林敬仁。”
  她“啊”了一声顿时无语。
  林敬仁像是笑了,说:“仲微喝醉了,你来照顾一下吧。蓝湖B座,南22层。”
  她想稍微再了解一下情况,问:“林总……”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林敬仁沉稳打断:“要不我去接你。”
  她投降,“我一会到。”
  挂上电话,想,果然是周仲微的朋友,把随意摆布别人当成习惯。只是,他也能喝醉么。
  第十二章
  推荐一本力作哦《闪雷》
  三更半夜,又是深冬,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能打到车。非浅在路边快要站成建筑物了才看到一辆空车腾着彩云向她奔来。
  其实她的性格一向是在有圈范围内尽量不出圈的,比如作息,初晓总是连嘲笑带讽刺的挖苦她是,早睡早起,良家妇女。她很少有锦衣夜行的欲望,几乎不会主动探访深度城市生活,尽管表面精怪,骨子里是听话保守且有些胆小的。比如现在,她坐在后排,看路上行人了了,路灯惨淡,忽然生出小报上某女子打夜车被拖至某某偏僻处糟强暴后又被残忍杀害的报道。再抬头看看司机师傅,更是越看越心慌,车外黑灯瞎火,车内漆黑一片。她掏手机把车牌号编成短信,琢磨着万一遭遇不幸,至少能提供线索捉住真凶不至死不瞑目。本来是要发给初晓的,可是初姑娘的鼻子有天生的敏感度,稍有味道的事情被她追问到底,再清白也能生出不清白的故事来,比如眼下。要是没出事初晓肯定也会刨根问底,到时候又是说不清,比出了事还要麻烦,想了想也不知道发给谁才合适,最后选择了周仲微,按了发送键。
  自然她的视死如归,也只能是她的视死如归,安全抵达蓝湖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谢天谢地。
  B座南是这里的王座,她在值岗处询问的时候,门卫一脸虔诚的指着灯火通明处。她想,平时看周仲微装得挺高雅的,原来还是难逃俗人累世之名。
  到了22层,电梯一开,林敬仁笔直的出现在眼前,虽然历几年风雨非浅早就宠辱不惊,但是对于林大少的亲自迎接还是有些无措。忙叫了声“林总。”
  敬仁笑起来,“不必那么生疏,叫我林敬仁就行了。”
  非浅仍是不好意思,自己不是韦香主,对着天子还能小玄子小玄子的叫得心安理得。犹豫了一会,问:“那个,仲微怎么样了。”
  敬仁说:“在里面倒着了。今天一个朋友从S市回来,大家一高兴就喝的有点多。我还有事急着要处理,所以仲微只能麻烦你了。”
  她答:“没什么。”
  他还是笑,指了指说:“门没锁,你直接进去吧。”
  她点了头,说:“林总再见,路上小心。”才恭敬的走过去。
  敬仁步入电梯,又回头说:“仲微有时候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房子很大也很空,她窃以为喘个气都能听见回声。一眼望去,四处皆黑,只是一室星光,哪里能知道醉酒的周仲微究竟倒在何处。一筹莫展中,只得先去寻灯。贴着壁一寸一寸的摸索,很像多年前梦醒后不知所措的傍晚,她在余清修的家里赤足寻灯,也是如此的彷徨,那时她以为再不会遇到这般黑暗中的无助。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要到这里来,下意识的一点一点拍壁找寻开关,仿佛觅到光亮是眼下头等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终于,灯光大亮,空旷的客厅忽然充满了橙色的光芒,面上有些柔和,心里有些酥痒。非浅似乎是有些惊喜的,她喜欢这个颜色,在寂寞的时候能让人沐浴一些温暖,在恐慌的时候能让人感受一些坚强,在开心的时候能交出一些分享。她觉得大概又了解他多了一点,仲微不是看起来那样的无所谓,表面上是拥有一切后对什么都不再在乎的从容,他的内心也许是另外的世界。她生出了些好奇,只是一些,想再知道点什么。充满了好奇的回身却意外的碰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她微微受了惊吓,仲微正插着口袋歪靠着墙壁,像是看画一样看着她,目不转睛。他清澈宁静的眼里定定只四字,情深似海,再无他言。非浅被他看得像是要被融化掉,略微有些紧张,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放手脚,下意识的垂下了目光,再抬眸时他已经是一副轻松的表情。
  她略有些局促的问:“你真的喝醉啦。”
  他不理,自顾自走到沙发坐下去,“你来的倒还挺快。”
  非浅气结,三九严寒三更半夜被骗到这里看他迈少爷步子,听他讲少爷腔调,她生气的向上吹了下额发,愤愤的说:“林总叫我来,哪里敢怠慢,主子叫我三更死,哪敢拖到五更天。”
  他不讲话了,过了好一会才幽幽的说:“是啊,肯定不是为了我。”
  仲微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非浅的,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从语气里听出有些失望,她不忍心如往常交手时那般,说些有口无心的话出来气他,又不知道该讲什么好,只得站在那里不讲话。
  很久很久,谁都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她望着他的背,他似是望着窗外。非浅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说:“既然你酒醒了,那我就回去了。”
  见仲微还是不说话,转了身又回头看了看他,才迈开步子。来的时候只知道这房间很大,却不知道客厅有这样大,要走很多的步子才能到门口,她走得小心谨慎。
  仲微忽然站起身,“来都来了,就再坐一会吧。”
  他的口吻冷冰冰的,非浅感觉从脊背透过一股凉意来。转过头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仲微抓起茶几上的钥匙,健步走到门边,背对着非浅平静的说:“那我送你,这里不好打车。”
  “不用,我走到那边路口就是了,那里车多。”
  他忽的转身正对她,表情还是没有变,只是眼神能冒出火来,直直的看着她,像是想要把她生生嵌进眼睛里,就那样把她放在眼睛里,让她无处可逃无处可去。但是,转眼又成了一贯戏谑的表情,冷冷的哼出了声。“姜非浅,姜非浅。”他叫得很郑重,却又像是自言自语,“或者应该叫你姜太公更对吧。听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把鱼字咬得很重,像是要把那颗字嚼碎在嘴里。说完了却又笑了,笑容居然不合时宜的有些爽朗。
  饶是非浅这种时而选择性愚钝的性格,也清清楚楚的明了,他知道了她和余清修的过去,并且他此刻的笑意是生着气的。然而,那一瞬她在意的却是他不在乎的表情,他脸上的微笑让她刺目的疼痛,不晓得是哪里冒出来的冲动,扬起脸大声的说:“周仲微!你干嘛一天到晚装酷装无所谓,你累不累啊,难过就是难过,失落就是失落,搞得城府那样深,我怎么会知道你是高兴还是生气。你想说什么,请你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你想发脾气就冲我吼啊,平时不是有事没事的就跟我大声嚷嚷吗,现在怎么了,改行做演员了么。你想问什么你就直接问,你想说什么你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的,笑什么笑,我看着不顺眼。”她一口气说得干脆,说完了自己心里却没了底,若是仲微真的发了脾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他要问些什么她都知道,只是他要的答案她还没有准备好,此刻他若真的问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看着他,用力扳过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想要面对他。
  仲微到底还是笑了,有些忍不住的笑起来。非浅又是一股气,却不想再发作了,仇恨的望着他的笑,抿着嘴不讲话。
  他忽然伸手要把她收进怀里,她执拗的僵着不动,想要挣脱,他哪里肯,阻住她的双手,向前又迈了半步,紧紧把她放在胸前,直到感觉她不再拒绝,手犹豫着环上了他的腰,他才真的是笑了,有一些得意,也有一些寂寥,非浅自然是看不到的。
  仲微用下巴摩娑她的头顶,“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你看我不容易吧。”
  非浅抬起脸,冲着他耳朵说:“你怎么总那么理直气壮,明明是你理亏了还都成了我的不是,到底是谁大半夜那么倒霉,上当受骗,好心的跑这里来,却要受气。要是你去就山,那我就去撞彗星了。”
  他用手托住她的后脑塞回到怀里,“说话就说话,乱动什么呢。”
  非浅这会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周大少爷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弯,前面还在阴阳怪气,一转眼就心情大好了。“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没事我就没事。”说着还在用下巴蹭她的头顶,像是极惬意极享受,“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女人啊,整个脑袋连个装饰品都没有。”
  非浅彻底投降,是谁吹了急救号角把人从被窝里扯了出来,只得急匆匆的穿了随意的衣服,马尾还是在出租里面梳起来的,难道说照顾醉汉还需要盛装出行啊,况且还是骗她的借口。“好,下次我戴凤冠前来。”
  “我不喜欢凤冠,蹭着不舒服,你干脆顶个枕头吧。”
  “仲微。”
  “嗯。怎么了。”
  非浅又扬起头,诚恳的望着他,“没怎么,突然发现你牙齿长得挺好看的。”
  他得意起来,呲牙咧嘴的冲着她。
  她严肃的问:“不知道你的牙齿有没有特异功能,比如说讲鬼故事的时候能配合的闪个寒光。”
  他倒老实,“没有那么强大的功能。”
  “哦,那么说,再好看也只是一口普通的人牙啊。”她作惋惜状,“啧啧,真遗憾不是什么象牙之类的。”
  非浅说完,就挣开了他,走向看起来像是厨房的地方,头也不回,“我渴了。”
  他才反应过来,是在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三两步跑过去捉住她,啃着她的耳朵,咬牙切齿的说:“你厉害,会用暗喻了。”
  她吃痛,抬腿踢了他一脚,“搞清楚,需要暗喻么。摆事实讲道理而已。”
  他抱膝蹲了下去,像是很费力气的挤出几声叹息,“姜非浅,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非浅不理他,用脚侧又碰碰他,“起来啦,装什么装。”
  他还是蹲着不动,她又伸手拍拍他,“喂,真的踢疼啦,谁叫你咬我的啊。”
  他仍旧不出声,她急得也蹲了下去,“到底……”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搂在怀里狠狠的吻住,好像复仇一样啃咬她的嘴唇,一边低低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你怎么那么好骗。”
  他吻得那样贪婪,那样倾心的与她的唇舌纠缠,那样纵情的想要生生世世的吻下去。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她的过去如何不重要了,她现在是否爱他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她究竟是把他当作男伴还是男友是情人还是爱人都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他的怀里,在他的吻里,在他的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样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觉得足够了。他知道失去的滋味,不想失去现在想要抓住的东西。他想要姜非浅快乐。周仲微想要抓住的东西其实一向很简单,此刻他只要她快乐。她不说,他也不问,他选择等待。
  非浅承认仲微是接吻高手,每次吻过后她都会晕眩,东南西北找不到方向。她仰着头微喘,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他的动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到了沙发上,刚刚明明是蹲在地上的。她想着就头疼,他是不是会什么法术。
  仲微给她端了水过来,温和的说:“你先喝水,我上去抽根烟。”
  她呆呆的把水喝干净,抬头看了看顶灯,越是对橙色的灯光生出喜爱,很暖很暖。静下心来,想起林敬仁的话,仲微脾气不好,需要多担待,好像是托付的口吻。她有些想笑,下次提醒他换个台词,应该说成,仲微变天很快,忍一下就过去。她起身,也上了顶台。
  非浅从来没有想过,像仲微这种大少爷,居然可以把花养的这般灿烂。冬天的北方,连树都是枯干的,她很久没见到鲜艳的颜色,这里的温房却是鲜花盛开。忍不住跳到他面前,“都是你种的么,你太有才了。”
  仲微吐了口烟圈,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雇人种的。”
  她点着头无奈的望过去,“我就知道。”哪里会有这般吊儿郎当的花农。
  他将烟熄灭了,问:“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么。”
  “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演员。”
  就知道这男人喜欢跟她记仇,不过是刚才发脾气的时候随口一说。她跑到一边去看花,勉强的说:“是是,你是演员,你是名角。”
  “我就是演员,也许比演员还要专业些。”他讲的声音很小,非浅没有听到。
  她在那里很兴奋的看看这株,摸摸那盆。仲微摇头笑起来,她哪里是在看花,摆明了是在逗花,像是只好奇心重的小猫。他就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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