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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钟了,非浅回到办公桌前已经快要累脱了形,若不是那盆君子兰摆在太显眼的位置她也根本就想不起来今晚的见面了,惊慌之下忽然就站了起来。王经理正走过来对她今天的表现表示赞赏,竟被吓得一惊,忙问:“出什么事了。”
  她完全顾不得回答,拎起包就往外冲,一直想着一直担心着一直紧张着竟然就那样给忘记了,每晚睡觉前都在想要穿什么衣服,可能要回答什么样的问题,可是怎么就能忘记了。她是真的愚钝得可以,就能在问题来临的时候忘记了那么重要的事情,她只知道工作要解决,究竟发了什么怔,怎么会把自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仲微的电话已经拨不通了,她知道他一定在生气在发疯,拼命的拦车,急得没了办法,完全认不清面前开来的是不是出租车,只是心急的伸着手。所以意外的当一辆车开过去又倒回来,摇下车窗认出是余清修的时候,她也想不到那么许多,只是拜托他送自己去饭店。
  清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着急的姜非浅,记忆中她总是不紧不慢的让人恨得牙痒。这么晚,在办公楼下急急的拦车,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也不多问,只是安慰说:“不用着急。”
  非浅只盼着能再开快一点,定定注视着窗外,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可是,教她如何能够不着急。她是不想面对,可她也没有懦弱到去逃避。
  清修直接把车开到了旋转门,她匆匆说了句谢谢就跳下车跑了进去,多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知道,非浅已经把他们的过去彻底放下了,她看他的目光已经陌生。心里的滋味有些奇怪,是羡慕或者嫉妒,或者是祝福。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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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浅跑到前台被告知周先生已经离开,忽然变得有些麻木,不知不觉走到大堂外,被冷风吹得彻骨的寒。正在无望的时候,仲微手上的烟冒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燃得她的世界突然有了光亮,没有转头就知道他的车停在了旁边。
  他语气疲惫却故作轻松的说:“上车吧。”
  非浅坐在副驾上酝酿了很久的台词却什么也说不出,只缓缓的讲:“对不起。”
  仲微没有回她,极认真的开着车,一口一口的吸烟,面色在缭绕的烟雾里看不真切。直到把烟熄灭了,他才开口,“非浅,你跟我说过你一路走来都是在寻他,当时我很想知道,你在我身上找到了什么。一直想问来着,后来还没来得及问就知道了大概。在S市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那样六神无主的是遇着什么事了。在医院里输液睡着了撒娇说梦话,嫌我的手太热了,我随口一问谁的手是凉的,你清楚的回答说余清修。我才知道,你要寻的那个人原来就是清修。多新鲜呐,我和他是一块长大的能不像么,你还真是找对人了。跟你进房间收东西就知道你为什么发烧了,那个窗户大敞四开着,你一准是吹了一宿江风吧,既然你那么在意他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呢。我还等着你问我要不要分手,等着你问闲七杂八的东西,至少咱俩得把话说清楚了再一拍两散吧,毕竟你要跟他在一起免不了还是要遇见我的,可是你就是不问,你不仅不问,还瞒着我,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说。你那么傻,你以为能瞒得过谁啊。
  我就想这样不情不愿的干脆算了吧,也不是多难的事。可是,你倒反过来招惹我。清修从S市回来,我们一起喝酒,我告诉他,姜非浅那个傻女人没准还在惦记着你。如果他也有心不如给你打个电话。可是,给你拨了两个电话,他说,你一开口就是叫他周仲微。你是存心啊,姜非浅,你太不安好心了。打一拳给一枣?你那算是什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你把我们都耍着玩。你桌上的那枝梨花连敬仁都看得出来是清修送的,我会不知道么。你根本没有放下他,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偏偏你还是什么都不说,那时候我觉得你这人没劲,真没劲。不过我这人也没意思,我压根没打算拆穿你,本来是想看看你究竟是怎么耍小聪明的,你的目的是什么,打算怎么利用我,可是渐渐发现你不是聪明,你是愚,你是真愚,愚得太可爱也太可恨了。我中蛊了才会看上你,连自己是怎么陷进去的都莫名其妙,我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跟着你的喜怒哀乐起伏情绪,可是你始终看不到我。你眼里只有他,余清修一结婚你就又失魂落魄,我纳闷你们当年是出了什么事能让你那么放不下,还是畅妍告诉我,你就是那个满城风雨的油画美人。怪不得纠缠成那个样子,当年清修要娶的就是你呀,姜非浅,我怎么没看出你哪里美了。
  当时我就想,怎么这人生跟游戏一样精彩,如果人生也跟游戏一样能够存档重来该多好。我们应该回到在电梯上遇见的那个时候,我不该同情心泛滥,不该带着病怏怏的你去医院,可能以后就不会再见着了,就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费神费力的事情。”
  他又点了一颗烟拿在手里,声音有些沙哑,“我都觉得快要精疲力尽了,你怎么还是看不到我呢,你非要把我逼疯了不可。那天在床上,你迷迷糊糊跟我说,我们结婚吧。我明明知道你醒过来以后会逃开,明明知道你说那句话根本不是真心,我还是把它当真了。我从来不愿意跟家里人打交道,反正结婚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爸妈大伯都被请了来就等着见你了。可是你呢,你根本就不在乎,干脆躲起来不见我。你还不如更干脆一点不要来,你觉得我很可怜么,姜非浅,你坐着他的车来是为了恶心我么。”
  非浅静静的看着他,他身上有浓浓的酒味和烟味,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缓听不出情绪。她清楚他在生气,却被他说出的结婚两个字模糊了全部的世界,没有能力思考更多东西。不知道还能解释什么,知道如何解释他也不肯听,却又怕什么都不说他会更生气,只勉强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意外,是碰到的,我本来在打车……”
  他打断她的话,忍不住大声起来:“你不是想知道我那天在等谁的电话吗,告诉你,我在等余清修的电话,他欠我一个解释。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刹车踩得有些急躁,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里忽然变得安静下来。他仍旧看也不看她,镇定的说:“你回家吧。”
  非浅此刻也是筋疲力尽,轻轻的叫他:“仲微。”
  他偏执的看着前方,全然不理睬。
  非浅到了家也是心神不宁,重重的倒在沙发里,反复回想着他的话。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要见他大伯,原是那么郑重的事情,他说,要结婚,并且当真。她都做了些什么,到底是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将他的骄傲伤得那样重。很多时候她已经把话问到嘴边,可是却张不开口,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与人亲近,从小到大一直都不知道。她也羡慕初晓,总是能清楚的把心里面的话完整的表达出来,在想高兴的时候高兴,在想悲伤的时候悲伤。她也想那样,可是她习惯了隐藏,因为成了习惯所以总不知觉的回避一些事情,比如矛盾,比如意识里不愿意面对的东西,比如担心和忧虑。
  她实在是因为太累了,浅浅的睡了过去,始终没有踏实,觉得四处不安,很多声音嘈嘈杂杂的响在耳边。不晓得睡到了什么时候手机响起来,急忙翻身去接,是公司来的电话叫她去加班。等她浑浑噩噩的到了办公室听到了更加浑浑噩噩的消息,王经理说:“把手里的东西交代出去就收拾东西去51层吧。”
  她不明白,“为什么?”
  王浩说得也有些无奈,“你被临时调去给沈经理做助理。”又嘱咐了一句:“那边性质和这里不一样你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不放心的口气好像是要把女儿嫁出去的老父。
  非浅领命般点了点头。
  人家都说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她这一下不晓得要穷几个千里了,然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从一开始就觉得越往上走定是离是非越近,从未料想过有一天她会搬到上面去暂住。东西不多很快就打理好了,沈乔悄走来笑得温和,“麻烦了。”
  非浅轻轻摇头,“没什么。”是没什么,只是心里烦闷而已。一整天心不在焉的,眼皮跳得她燥乱不安,恍惚还是在梦中,直到下班都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她给仲微拨了电话,没有人接。坐上出租车又打了一个,他还是没有接,非浅不知道眼下还能做些什么,明了这一次是真的过分了。过了会手机响起来,她忽然被惊醒,下定决心就算从此失去,也要把心里的话跟他交代清楚,他是自己那么重要的人。于是冷静的接起来,等他先开口。可是电话那一头却不对劲,没有人讲话,只是嘈杂,像她睡不安稳的时候那些混乱的声音,她仔细的听,仿佛有皮球拍地的声音,然后是仲微的声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还有撕裂的声音,像是在打架。她冲着电话喊了很多声,“仲微,仲微。”没有人应答。
  她咬唇想了很久,给周思可打了电话,“你小叔平时都去哪里打球。”
  周思可问:“什么球?他什么都打。”
  她又回想了一下,不肯定的说:“大概是篮球吧。”
  可可嫌弃:“他八百年不打篮球了啊,他都是大叔了怎么还做那么阳光的运动。”
  非浅不敢气馁,提着气实话实说:“你小叔如果打架会去什么地方。”
  可可恍然:“他又打架了?和谁啊。”
  非浅说:“他朋友。”
  可可想了好半天,然后惊叫,“哦哦哦,我知道了。”
  非浅赶过去的时候,他果然在,清修也在,周思可比她早到正蹲在观众席上看热闹。偌大的篮球场灯火通明,他们两个人在聚光灯下像是两只斗兽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得异端激烈,外套都被甩到一边,衬衫均是湿透,嘴角和眼角或明或暗的都挂了彩,远看过去像是瘀又像是在流血。她紧张得手脚慌乱,可可小声说,“别怕,打不死人的。”
  球场很空旷,所以那些“碰碰”的声音一下一下都撞在她心里,疼得真切。他们也仿佛是累了,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可可抓住她问:“你猜谁赢了。”
  她说:“不知道。”
  可可噘嘴说:“我小叔打架从来没输过。”
  非浅忽然想笑,难道这样也值得自豪么。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去,高跟鞋踩得木地板咔嗒咔嗒的响,每一下都仿佛有了回声,咔嗒咔嗒像是规律的心跳。
  他们两个人也是听到了声音,都从地上爬起来坐在一边。清修尴尬的望着她笑,而仲微却像赌气的小孩子,只是不看她。
  非浅走过去,走到清修身边,把纸巾递给他,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温和的说:“眼睛和嘴角。”其实他脖子上也有血痕,看起来像是被掐的,足见周仲微下手有多狠了。
  清修的表情有些无奈,清了清嗓子才说:“谢谢。”声音还是半哑着。
  仲微霍的站起来,拿了衣服就往外走,甩开大步像是勇士赴疆场,走得壮烈而气宇轩昂。非浅对清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跑着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温柔得无可奈何,“打了人难道还要装英雄。”
  他停下步子,怒视着她,眼里充满了血丝,非浅忽然心疼,那种疼突兀的穿透了胸腔,让她不敢喘气。不由自主的伸手去碰他脸上的伤,他疼得直吸气。仍是不肯开口讲话,直直的看着她,好像要把她嵌进眼睛里。
  非浅紧张的问:“疼吗。”
  他不理,反手捏住她的手腕,拖着就往外走。非浅的脚步忽然失了方寸,感觉像是被他拽得要飞起来。直到上了车他还是一句话没有讲,她谨慎的也不敢开口。仲微眉框处的鲜血已经凝成一团,干涸在那里像是二郎神的天眼,越加显得面目清冷。所以当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偏过头来看,她就不敢动作了。
  他看着她一脸无辜的神色,终于笑起来,竟然还有几分舒畅,“接啊,怕什么。”
  她才敢接,是可可。仲微把手机拿过去,冲着里面说:“瞎聊什么呢,赶快回家。”
  可可说:“那余叔叔怎么办,这里打不到车,他说是坐你车来的。”
  仲微不耐烦的说:“让他走回去。”
  他把车开得飞快,非浅努力让自己安静的坐在旁边,紧张的攥着安全带。
  仲微嘲笑说:“你那动作像是握着钢枪。”
  她觉得他好像也不是多么生气了,拿纸巾去帮他擦脸,揪心的问:“疼吗。”
  其实是疼的,他咧着嘴:“你轻点行吗。”
  她口气像是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所以说干什么要打架。”
  他使劲盯着她的脸看,“别以为是因为你,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非浅才看到他手上也都是血,关节处一片血迹触目惊心,指着伤口失声起来:“怎么那么多血啊。”
  他重新扶回方向盘,“别大惊小怪的,还让不让人开车了。”
  非浅觉得他真是喜怒无常,这时候又不敢忤逆,只得顺着他的性子来。
  仲微沉思了好久,才慢慢开口,“非浅,你要是再跑了我保证不会找你。”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点点头。
  他把车停到路边,认真的说:“姜非浅,我们结婚吧。”
  几时见过有人是这样求婚的,脸上还挂着彩,没有鲜花没有钻戒,没有深情的独白,连场景都不具备,只是路边随便停了一下,只是一句话,我们结婚吧。
  非浅看了看他,又把视线转移到手上,声音很小却清晰:“仲微,有些话早就该对你说了,我不是故意瞒着的,一开始只是觉得没必要说,因为我们的关系并不是确定的,后来又有些触头说出来,因为害怕。”
  仲微打断她,有些恼,“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空间那样狭小,她却觉得离他遥远,鼓了很久的勇气,像是伸出了漫长的距离才碰到他的手臂,握住不肯放开。
  他叹了口气,“非浅,谈恋爱不是一个人的全副武装。其实我一直都在。”
  第二十九章
  他叹了口气,“非浅,谈恋爱不是一个人的全副武装,其实我一直都在。”
  她觉得有一种冲动梗在喉咙里闷着呼吸,连心跳都似是困难。手有些不听使唤的颤抖,惚恍着从包里翻出手绢替他擦手上的血,小心的轻缓的像儿时哄洋娃娃睡觉,其实血早就成了迹,干手绢是擦不掉的,她越擦越心慌,眼泪没有先兆的大颗大颗滚滚下落,浸了血便一片殷红,她就更慌了,连嘴唇都微微抖动。仲微也跟着有些慌,觉得她的眼泪砸在手上灼得生疼。探头过来哄她说:“就那么点小伤,没事的,别哭啊。”
  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哭,只是落泪,不由自主。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又哄:“甭擦了,手绢都弄脏了。”她微微抬起头来,泪光盈盈在眼里仿佛承载不了更多的东西。他咧嘴冲她笑,伸出受伤的手捏了捏她的脸,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你看不是挺好的吗,又不是残废了。”
  她眼里还聚着泪水,路灯照耀下满满的在眼眶里打转,悬了一整天的心才安然下来,昨天晚上没有睡踏实,又加了一整天的班,担心带着忧虑夹杂心疼都随着刚才的眼泪砸了出去,这会才能笑出来,虽然有些勉强。
  他的手没有放下去,不安分的在她脸上捏来捏去,非浅稍稍用力挡开。他嚎叫起来,叫得有些假,“这要是真残废了,你可得对我负责。”
  她才真心的抿嘴笑起来。
  他也笑,讲得与己无关一般的淡然:“非浅,我给你时间考虑,可是我不想等太久。”
  他讲话的时候眼神很诚恳,闪闪烁烁都是情深。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想说点什么,又组织不好语言,只是点了点头。
  周日上午加班,没有预热的忙碌起来,沈乔悄给了她很多工作,她完全不扭捏的一一应承下来,她会使用的拒绝方式其实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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