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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下车。
  两个人好像被禁言了,一句话没说过。
  妈的,狗管理,给你沈爷解开!
  沈天青瞄了眼低头不语的少女,选了个不算太尬的话题破冰。
  “你数学这么好,总成绩也不差,应该保送了吧。”
  “嗯...没有。”
  “不可能吧?你年级前十,三中克扣你的保送名额?”
  “没,保送没那么简单,而且,如果我自己去考的话....”
  云悠悠卡壳了,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跟他说。
  沈天青不知道,以为是她没满足条件,于是开始科普小课堂。
  “没法保送,那也可以试试强基计划,夏令营这些。”
  信息差蛮重要的,好多人高中就是闷头学,哪知道这个计划,那个夏令营,上了大学才晓得,‘卧槽,还能这样?’
  对大部分人没用,对沈天青这样的少爷是个选择。
  他爷爷跨过大江的时候,就把他这辈子的苦吃完了。
  就是花钱花时间吧,别的没啥。
  等等,钱.....
  沈天青意识到什么,表情尴尬。
  就云悠悠家里那个情况,十几平不到的小黑屋子,耗子进去都得哭着给她捐钱。
  病重的妈,务工的爸,疲惫的她。
  “我的我的,何不外租闲房了。”
  年轻人压力太大,可以把闲置的房子、车子租出去嘛——司马砖家。
  云悠悠礼貌微笑,“正常学,正常考,也蛮好的,我想考滨大,考到了还有奖学金呢。”
  沈天青微怔,神情复杂,“所以,你放弃了保送?”
  “也不全是啦,保送确实很难的,我考进滨大还可以免学费,放假了我看我妈妈也方便呢。”
  沈天青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是同龄人,考虑的东西却不同,身旁的女孩得扛起一个家,他只用扛起沈鹏,沈文和。
  各有各的难啊。
  “妈妈身体咋样?”沈天青很自然地开口。
  云悠悠还是没太适应这个有点...容易引起歧义的称呼。
  也没计较,她轻声告诉他,“之前的手术很成功,但还在恢复期,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她很幸运,之后一直吃药,定期去检查就好。”
  “希望人没事。”沈天青没玩梗,真心祝福。
  太阳刚刚落下,天色还不算太晚。
  沈天青摸着口袋里孩儿们的孝敬,看向云悠悠,“你作业应该都写完了吧,等会一块去玩?”
  “嗯....不了,我在家复习。”
  走到一处老旧的社区居民楼,云悠悠停下,和他挥挥手,挤出笑容,“我到了,再见。”
  沈天青只好挥手,朝他家方向去,就此分道扬镳。
  云悠悠上楼回家。
  钥匙在锁眼转一圈后,小姑娘侧身熟练用肩膀一撞,就开了。
  当初沈天青的铁山靠不过是对坤坤拙劣的模仿,而她却是几年如一日的辛苦磨炼。
  放下书包,少女走到阳台前,望着远方。
  太阳已然垂暮,夜色悄然降临。
  路灯的素白灯光照着道路,归家的学子向家前行。
  她能看到路上的沈天青,继续走在大道上,向着不远处的繁华而去。
  云悠悠住的这片地方到处都是快餐店,菜市场,楼栋也比较老了,巷道的空调外机声在半夜总是嗡嗡作响,吵得她晚上睡不好觉。
  沈天青的家就在不远处。
  那边高楼林立,商业街灯火通明,高档小区四周满是围墙护栏,环境也很好。
  都在嘉静区,仅仅隔着两条街,却好像隔了两个世界。
  云悠悠扶着栏杆,安静地看着沈天青走向繁华。
  刚才,对于他的邀请,她也犹豫过,终究平静地婉拒了。
  倒和要复习没什么关系。
  理由特别单纯。
  她穷啊......
  云悠悠扫了眼零钱余额,看着两位数的存款,从来乐观的小脸也是露出苦笑。
  哪有钱出去玩呀....
  她从没跟男孩子单独出去玩过,可也知道,出去玩了,干啥都得花钱。
  上次请沈天青在家吃饭,虽然只是几道菜,也超标了,导致她第二天早餐都没吃,午餐吃的是昨晚的剩饭。
  一边看着沈天青的身影在路上逐渐消失,一边拿起手机,像往常一样,她给妈妈打个电话。
  “悠悠,放学了?”电话很快接通,传来陈秀萍虚弱的声音。
  “嗯呢,妈妈,今天吃饭有不舒服吗?”
  “还是那样,但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呀,慢慢会越来越好的。”
  云悠悠声音温柔,耐心地安慰母亲。
  胃癌三期,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癌症晚期,手术成功就已经算幸运了。
  至于每个月吃药、检查带来的巨大费用,已经没关系了。
  爸爸很辛苦地打工,应对医药费的开销已经很艰难了,所以云悠悠更会将生活费精打细算,一点点花,每一分都是妈妈的救命钱。
  她的衣柜里只有两件衣服,一件校服,一件刚上高中时,父母给她买的裙子。
  衣服舍不得买,娱乐活动为零,甚至连校外的朋友也几乎没有。
  高中前的波奇酱和云悠悠一比,都算朋友众多的。
  因为社交活动,总是要花钱的,交朋友,也是要交朋友费的。
  云悠悠高一的时候,收到了同桌送的、一个好看的笔记本,她却很惶恐,因为她不知道,下次同桌生日时,她需要回怎样的礼。
  别人的生活多姿多彩,她的生活是一道简略的灰。
  “悠悠。”陈秀萍叹口气,“能考京北,你还是考京北,别为了奖学金就......”
  “滨大也很好的呀,我也喜欢在本地。”
  病床上,陈秀萍心头一酸,还想说话。
  云悠悠柔和地声音,轻轻抚慰着她:“乖哦,周天放假,我去看你。”
  “哎。”
  电话那头,陈秀萍长叹一声。
  如果可以,她好希望女儿不要这么懂事。
  她很难过。
  又聊了一会,通话便结束了。
  扶着栏杆,少女仰望夜空,小脸上有着不曾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的惆怅。
  生活,很难呢。
  于她来说,在这么困苦的生活里,即使偶尔能见到一抹亮光,她也会满心欢喜。
  最近好像就有呢。
  少女抬眸,向远方望去,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道路上。
  “嗐,他早都回了。”
  云悠悠莫名浅笑一声,也许是笑自己,转身回屋,准备枯燥的复习了。
  于很多人而言,学校是一所监狱,离开便是天堂。
  于她而言,离开,只是从一座监狱,到了另一座樊笼。
  缄默,等待,乏味,没有自由......
  她不得不承受这一切,这是她的生活,是她的命。
  “晚上好,云老师!”
  寂寥的夜晚,一声突兀的问好,震动了少女的心。
  她不可思议地转身,连忙来到阳台,向下看去,
  清冷的夜色中,低矮的围墙上,
  沈天青趴在墙头,抬起头,对上她错愕的眸子,微笑着。
  “一起出去玩。”
  “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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