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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间有了声音,“啊——!”既尖锐、又沉闷,虽一时不辨是何声音,但可以确定声自何来,来自舱底,或者说是面粉包中。
  刘不才大骇,官军亦是一惊,艾立克却是困惑:“沈君!”
  他问,“这是什么声音?仿佛婴儿在哭?”
  只有沈文山最清楚,艾立克猜得不错,是婴儿在哭——杨二的妻子舍不下襁褓中的独子,不遵刘不才的约束,私下将婴儿带在身边。此刻到底证明了刘不才的顾虑,真是老谋深算。
  如他所说的,“有小孩在船上,要紧关头一哭,马脚全露”,所幸的是只哭得一声,所以还不是“神仙难救”。当然,也要靠沈文山机警而有决断。
  “不错,是有一个婴儿藏在面粉包中。婴儿和他父母的安全,只有你能保障。”他用英语对艾立克说,“我相信你愿意做一个行侠仗义的骑士。”
  “我愿意。”艾立克答道,“你告诉我,我可以为需要我帮助的人做些什么?”
  “是我刚才跟你说过的,拒绝官军的检查。”
  “我应该怎么做?才可以拒绝官军,你必须有更详细的说明。不过,有一个问题,我认为立刻需要解决。”艾立克斜睨着发声之处,“为什么婴儿的哭声消失了?”
  这一下提醒了沈文山,“是啊!”他略有些不安,“好像很奇怪。”
  “躲在里面的人,可能因为缺乏空气而窒息!”艾立克一面说,一面就预备动手去搬面粉包。
  这个动作非常危险,等于告诉官军,面粉包下藏得有人,所以沈文山赶紧阻止他说:“请你不要动手,依照我的要求行事。”
  “好!你说。”
  “请用强硬的态度,要求官军下船。说得更明白些,是用强硬的、不友好的态度跟官军说话。”
  艾立克对他的要求,充分了解,立刻手指着那都司,用近乎咆哮的声音说了一大套——都是些无理取闹的话。
  洋人说完,该沈文山翻译,哪知他不开口,只在脸上摆出极其为难的神色,使得官兵愕然不解。然而刘不才却很快地领会了,默契在心,立刻有了反应。
  “洋人怎么说?”他有意问一句。
  “他的话,不好翻,我一翻,大家就要破脸了。”沈文山作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总而言之,请都司老爷不必理他。”
  刘不才楞了一下,方始表示领悟,重重点了几下头,回身向那都司说道:“洋人的脾气很怪,不可理喻。都司老爷你量大福大,高抬贵手,免得我们做小生意的人,夹在中间为难。来,来,外面冷,还是到舱里。”
  一面说,一面拉,那都司倒心感刘不才为他找了个台阶下来,圆了面子,不过嘴里还得要硬,“混帐,王八蛋”地乱骂洋人——洋人讲什么他听不懂,他乱骂洋人也不知道,只是刘不才在那里低声下气说好话,算是拿他的在部下面前的威信维持住了。
  气算是消了,公事还要理论,“我就不懂,何用洋人押运?”
  那都司说道,“采办船我也查过几只,从没有见过洋人。”
  “这是新规矩。”刘不才顺口答说,“洋人吃的东西,第一讲究新鲜干净,上次采办了一批牛肉是瘟牛,吃下去都拉肚子,所以现在派人监督查看。”
  “这批东西是从那里采办来的?”
  “上海。”
  “那就不对了。”那都司说,“你们从上海来,应该由东往西;现在由西往东,不是要回上海吗?”
  果然!一想是南辕北辙,大不对路了。如说“回空”,则明明有货。不能自圆其说。幸好刘不才有急智,从容答道:“由西往东不错,不是回上海,是要到宁波。这条船要到两处地方,先到萧山卸一半后,回头再到宁波卸一半货。这两天风大,船的走向稍为有点差,你老精明,看出来了。”
  前面一段话,总算是个理由,最后无形中的那句恭维,如颊上添毫,十分生动,一下子打到对方心坎里。那都司再无话说了。
  “好吧,算查过了。”
  “都司老爷,”刘不才已经抽空备好了一个红包,“弟兄们辛苦了,二十两银子,小意思!请都司老爷代为犒劳。”
  “那,”都司觉得他很知趣,亦就不必惺惺作态,坦然收下,“我替弟兄们谢谢了。”
  *##等官兵一离了船,艾立克首先动手去搬面粉包,大家一齐帮忙,很快地让杨二一家重见了天日。而杨二的妻子,到能确定已无所顾虑时,方始嗷然一声,痛哭失声。
  “怎么回事?”
  刘不才的话问得多余,倒是沈文山问得切实:“孩子怎么样?有救没有?”
  不问还好。一问使得杨二的妻子更伤心,“哪里还有救?”
  她语不成声地怨责,“让他狠心的老子活活闷死了。”
  包括艾立克在内,都没有话说,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尤其是刘不才,无从劝慰,却想责备——该责备的自然是杨二,妇道人家爱子心切,不知轻重,贸贸然携儿上船,杨二却应该了解其间的出入关系,事先竟不加阻止,太不可恕!
  不过,到紧要关头,杨二能够放出壮士断腕的勇气,顾全大局,实在也难能可贵。看他那灰败如死的脸色,欲哭无泪的双眼,可以想像得到他被迫忍心扼死独子的痛苦心情,又何忍再有片言只语的责备?
  “杨二奶奶,不要哭了!”终于是沈文山出言慰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够安安稳稳脱险,明年这时候,不照样又是一个白胖儿子?”
  “对了!”刘不才也说,“就当得了惊风夭折了,不必伤心。
  请出来好好息一息。“
  “不!”沈文山说,“还要委屈他们几时。”
  “为啥?”刘不才问道,“难道有什么破绽落在他们眼里,会去而复转?”
  “不是,我看他们走的时候眉花眼笑,是不是得了啥好处?”
  “是啊!”
  “坏就坏在这里。得了好处的,回去会跟同事讲,利益均沾,说不定会有第二批来。”
  “啊,啊!”刘不才恍然大悟,“言之有理。”
  于是好言安慰了杨二夫妇一番,依旧堆好面粉包,将他们隐匿在下。也不过刚刚竣事,果不其然,又有两只小舢板过来了。
  这一次无须惊慌,亦无须再惜重洋人虚张声势,因为官军的来意,洞若观火,以刘不才的手腕,应付裕如,不消片刻,便让那一官六卒,尽欢而去。
  到了上海,是孙子卿的事了。杨二全家由他派人接待照料,反正杨二带来的资财不少,租屋买家具,咄嗟立办。艾立克是“佣兵”,此类浪迹天涯的洋人,又如饥鹰,饱则远飏,由孙子卿居间安排,让杨二送了他五百个墨西哥银圆,算是资遣,了无瓜葛。
  沈文山的出处更易安排。听得刘不才一谈他在船上的机警沉着,心细胆大,朱大器与孙子卿无不激赏,争相罗致。最后是刘不才一言而决,邀沈文山在即将重振旗鼓,全力打开“洋庄”的丝号中合伙,占五分之一的干股。
  *##除夕那天,小张到了上海,当然带来好消息。
  由王锡驯引介陪伴的蔡元吉,是送灶那天在小泗渡跟蒋益沣见面的,悔罪输诚,彼此都是肺腑相见。蒋益沣对蔡元吉所提的条件,完全答应。相对地提出两个条件:第一,所有的太平军,必须剃发;第二,枪炮火药及“印信”等件,必须呈缴。蔡元吉也答应了。
  于是蒋益沣由副将刘树元,他的胞弟都司蒋益贤保护,带着海宁知州廖安之与王锡驯,在蔡元吉引导陪伴之下,渡江进驻海宁县城。受降的工作相当顺利,主要的是蔡元吉言而有信,诚意归顺,大开仓库,尽散资财,除了挑选精壮,编成八营,由蔡元吉统带以外,其余的太平军一律剃发遣散。资遣回籍的旅费,以及元字营兵丁先关两个月的饷,都由蔡元吉报效。
  “这件事办成功,左制台很高兴。”小张又说,“他已经拜本到京,保举蔡元吉四品武职,王都司革职的处分,当然可以免了,至于老刘跟我,蒋藩司有话,要做官做官,不想做官送银子,总而言之,‘吃饭不忘记种田人’,他说一定要酬谢的。”
  “那你怎么说呢?”
  “我说,为朝廷,为地方,理当出力,不想做官,也不敢受酬劳。”
  “好!”朱大器脱口称赞,“漂亮。”
  “不过我还是求了蒋藩司一件事,请他把我老人家革掉的秀才恢复。蒋藩司搞不清这件事,他的幕友说:这件事不难,不过眼前办不到,要等杭州克复,京里放了学政下来,请总督行文学政,奏报朝廷,万无不准之理。”
  “好!”朱大器又称赞,“你这才是替你老人家争光。”
  “我老人家说了,多亏朱先生眼光厉害,看得深,看得远,指点我们一条明路,当初代为备文呈案,留下极宽的后步。今日之下,全家大小的身家性命,都是朱先生保全的。等见了面,要亲自给朱先生陪罪道谢,叫我先跟先生磕头。”
  说着,小张真的双膝跪倒,行了大礼。朱大器急忙躲避,连逊谢,心里当然是高兴的,而且也很得意,彼此不解之仇,化为祥和,交了朋友,也得了帮手,实在是一大快事。
  *##第二天就是同治三年正月初一。这年岁次甲子,六十年风水轮流转,天干地支,都逢初元,所有看相算命的,都说新运宏开,大吉大利,平长毛就在这一年了。
  还有人说,六十年前的甲子是嘉庆九年,这年秋天,钦差大臣额勒登保,平定了历时九年,蔓延三省的州楚教匪。以彼例此,势穷力蹙的洪杨,最迟亦不过到秋天,一定会垮台。
  朱大器很相信这个说法,所以年初一就开始筹划,一旦杭州克复,自己可以做点什么事?同时也很注意杭州以南和以北的两路军报,看左宗棠和李鸿章如何规复浙西?
  蔡元吉的归降,在左宗棠确有很大的助力,而对于李鸿章亦有相当激励的作用。两路人马争先要夺的一座城池,就是嘉兴,长毛在嘉兴的积聚甚丰,先是谁要攻下这座城,谁就接收长毛的仓库,可以大大发一笔财。
  李鸿章的进取方略,仍旧分西南两路。西攻宜兴、常州,这一路由李鸿章负责,以郭松林的六营与戈登的常胜军为主力——戈登留驻昆山两个月,与淮军不通音问,但李鸿章很厉害,对常胜军的粮饷、杂支,照样供应无缺。这番水磨功夫,到底使得戈登回心转意,再经过税务司赫德的斡旋,终于言归于好,复为李鸿章所用。
  嘉兴一路原由程学启主攻,配属的都是淮军嫡系,刘秉璋、潘鼎新的部队。不过蔡元吉戴罪图功,进取之势,亦很锐利,正月初二率元字八营,夜袭海宁以北三十多里的桐乡,梯城而上,虽未成功,却围城不退,逼得太平军的守将何培章,献城投降。蒋益沣依照处置蔡元吉的前例,挑选精壮,编成六营,仍交何培章管带,扼守嘉兴到杭州与湖州通路上的双桥与乌镇,而蔡元吉则乘胜推进,抢先驻扎嘉兴西门外的三塔寺一带。
  程学启一看有争功的人来了,不敢怠慢,与刘秉璋亦赶紧分据北东两面,南门一带,因为接近蔡元吉的防区,为恐引起摩擦,不曾派兵进驻,只由潘鼎新派兵巡逻。
  合围夹击之势已成,正月二十四那天,程学启发动猛攻,蔡元吉起而响应,打了一个胜仗,嘉兴虽未攻克,但斩获甚多,捷报传到上海,朱大器要有所动作了。
  (第八章完)
  。。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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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朱大器回杭州要找的帮手,最主要的还不是孙子卿,而是松江老大。
  “五哥,”他私下问道,“你看局势怎么样?嘉兴这方面,你的情形也很熟,有没有什么消息?”
  “嘉兴当然守不住了。我看顶多一个月,一定可以克复。”
  “杭州呢?”
  “杭州的情形我不清楚。不过,这条水路我是熟的。海宁、桐乡一收复,双桥、乌镇在官军手里,嘉兴跟杭州的联络就断了。杭州的长毛靠嘉兴接济,粮道一断,杭州当然有变化。
  照我看,也不过个把月,就有好消息。“
  “是的,我也这样看。五哥,”朱大器说,“凡事就讲究个‘味道’,我想,杭州一克复,别人未到,我要先到。”
  “你说的别人是什么人?”
  “是浙江的官,散在各处的;杭州一克复,大家当然要回去禀到,听左制军分派职司。我要抢个先。”
  “那也容易,你早点动身,等在杭州附近好了。”
  “是的。我想等在钱塘江江面,五哥,你肯不肯陪我去一趟?”
  “小叔叔吩咐,我自然遵命。”尤五问道:“你是不是仍旧想用沙船?”
  “运河还不通,走海道,自然仍旧用沙船。”
  “好的。我跟郁家去借一只。”
  “一只不够,总要好几十只,我要带东西去。”朱大器说,“不然就没有意思了!”
  接着,朱大器拿出来一张单子,开列着要带到杭州的物资。
  单子长长一张,不过最要紧,也最麻烦的是,要办一万石白米,这就是要用好几十只沙船的道理。
  “乖乖,一万石白米!那就只有托‘粉面虎’想法子了。”
  “‘粉面虎’”?朱大器问:“是什么人?倒没有听说过。”
  “是大丰的老板娘。”
  这一说,朱大器知道了。大丰是上海上第一家大米行,老板娘实在是老板,快40岁的一个寡妇,生得一张银盆大脸,做生意精明无比,因而才有这么一个外号。
  “原来是大丰的老板娘。”朱大器说,“老虎我倒不怕,大不了价钱上吃亏点好了。我托老孙去问问价看。”
  孙子卿的回话,令人沮丧,粉面虎一口回绝,说连一千石都没有,根本不肯开价。但他另外打听到一个消息,却颇为离奇,说粉面虎有一个面首,就是李小毛。
  “李小毛?”朱大器诧异地,“是孙祥太的徒弟李小毛?”
  “一点不错。”
  “他不是青帮开香堂活埋了吗?”
  “那是骗骗孙祥太的。”孙子卿说,“兵荒马乱的辰光,‘十大帮规’不免要打折扣,孙祥太的面子圆过了,也就是了。”
  “不必谈这些了。”朱姑奶奶插进来说,“要谈两件事,第一、大丰有没有米,第二、李小毛在粉面虎面前,吃不吃价?”
  “当然有米,李小毛也当然说得动话。不然,我何必托他?”
  “那好!我们来想想看,托个什么人?”
  “七姊,”朱大器问“托小张行不行?”
  “小张怎么行?当初祸从那里起,李小毛还不明白?他恐怕恨死小张了。”
  “这个有点伤脑筋了。门槛里的,只怕没有人肯跟李小毛打交道,门槛外头的,我就想不起该托谁?如果真的找不到人,只有我自己出面。不管怎么样,这总是笔生意。”
  “小叔叔自己出面不大好,以你的身份,碰个钉子,面子上下不来。”朱姑奶奶想了一下说,“我看不如请老张去谈。”
  老张是指张胖子。由朱姑奶奶这个建议,朱大器触机而省悟,决定了下手的办法,托张胖子是对的,不过先要打听一下,大丰跟哪个钱庄有往来?用“同行”的交情,转托情商,方有成功之望。
  *##“大丰往来的钱庄,一共三家,来往得最久的是聚源。”张胖子向朱大器报告奔走的结果,“聚源的档手朱德贵,我很熟的,已经跟他谈过,他说他可以去谈,恐怕没有啥希望。”
  “他怎么知道?”朱大器说,“是不是要啥好处?他如果谈得成功,生意算是他介绍的,我提一个九七回扣给他。”
  “这笔生意不小,总要六万银子,三厘回扣也有一千八百两,数目不算少了。既然如此,何必白挑朱德贵?倒不如直接跟李小毛下手。”
  “说得有道理!”朱大器看出张胖子的心思,很漂亮地说:“老张,桥归桥,路归路,你替我去谈这桩生意,与钱庄无关,我另外有好处到你身上,这样,谈好了,我另外多付五厘,赚多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这不好意思吧?”张胖子笑嘻嘻地说。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没有啥不好意思。事情要快,你赶紧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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