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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坏了。”他勉强从哽咽中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珩轻轻松了口气,微微委身将人揉进怀里,摸摸头发安慰着:
  “没关系,坏了再买新的,如果实在喜欢这辆,我们再去选个更漂亮的车漆好不好?”
  “重要的是人没事就行,对不对?”
  对不对,好不好,陆珩无时无刻不在征询乔攸的意见。
  乔攸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陆珩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像只无助的雏鸟,脑袋埋在他怀中,直直盯着处理事故的交警。
  校园大巴年久失修,刹车出了问题,拐弯时又遇到积水打滑,根本控制不住车子,才有了后面这一幕。
  幸而有隔离护栏逼停,大巴司机和学生们都没什么大问题,偶尔有几处小擦伤,具体的还要等去医院检查过。
  而乔攸的额角也因为猛烈撞击,蹭了一道血口子出来。其他地方倒是无碍。
  陆珩用纸巾帮他擦着额角的血丝:“一会儿处理完事故我们也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么。”
  乔攸点点头。
  等保险公司专员和交警确认过事故原因和性质损失等,乔攸的车子要拖到修理厂请专人进行损失定价,之后由保险人员和肇事车主确认签字等赔偿。
  陆珩陪着乔攸从医院出来,乔攸额头上多了一块止血纱布。
  惊魂未定的他心在依然鼓鼓的,还在嗓子眼里乱跳着奇怪的节奏。
  却不忘将装帽子的礼品袋紧紧护在怀里。
  “我先送你回家休息,修理厂损失定价我过去盯着,好不好?”陆珩揉了揉他伤口周围泛红的皮肤,轻声询问。
  乔攸摇摇头:“我想看看我刚提的车能赔多少……”
  陆珩喟叹一声,知道乔攸心疼车,也不再强求,带着他一起去了修理厂。
  检修师傅还在围着乔攸的破车检查,陆珩主动过去和他们交涉,让乔攸先找地方坐着闭目养神休息一下。
  乔攸窝在满是汽油味的小沙发上,痛苦地揉着伤口附近,慢慢翕了眼。
  好累。
  脑袋昏昏沉沉,意识在不断下坠,周围此起彼伏的杂乱脚步声不绝于耳。
  沙沙、沙沙。
  “老刘,你过来帮忙看看,这边送来一辆事故车要做损失定价。”
  突兀的一声响起,夹杂着令人不得不格外在意的称呼。
  老刘。
  乔攸猛地睁开眼,朝着声音来源地看去。
  一瞬而过的亮光,一抹蓝色的身影闪进厂门拐角,瞬间消失。
  修理厂人来人往,每个人风风火火忙着手头的工作,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是很正常的事。
  可乔攸觉得,不正常。
  他提起装帽子的礼品袋,拔腿追过去。
  陆珩正和检修师傅讨论,余光扫到乔攸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急速朝着厂子里面跑,他道了句“等我一下”也跟着追过去。
  乔攸拐进那抹亮光消失的地方,入眼便是一条漆黯的狭长走廊,头顶昏黄色的灯泡被油污包裹着,投映在长廊中,圈出了一抹天蓝色的人体轮廓。
  那道高大的身躯非常焦急地往旁边一闪,瞬间消失不见。
  乔攸跟着追过去,抬头看了眼,是卫生间,而逃跑的男人就是进了这里。
  乔攸推开门,里面是一格一格用塑料门隔开的厕所隔间。
  他缓缓关了门,还顺便把插销扣上,主打一个瓮中捉鳖。
  “刘师傅?where are you~?”最后一个单词尾音上翘,颇有种奸计得逞的洋洋得意。
  乔攸笑眯眯推开第一个隔间门,是空的。
  第二个第三个也一样,都是空的。
  他来到了最后一个隔间。
  推了推,塑料门纹丝不动。
  乔攸舔了舔嘴唇,轻轻敲了敲门:
  “这间门怎么锁了呢,是因为里面藏着什么人么?”
  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却没听到什么声音。
  乔攸继续敲门,语气烂漫又天真:
  “憋气对身体不好哦,刘师傅出来吧,我们好好聊一聊~”
  隔间内,依然毫无回应。
  乔攸冷笑,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骗过他吧。
  他将礼品袋套在手肘上进了隔壁包间,抽了一大卷纸出来垫在马桶圈上,踩着上去,轻轻一踮脚。
  半张脸缓缓从顶部隔板上方冒出来,挂着古怪又诡谲的笑。
  电影《熔炉》里的变态校长见了都直呼害怕。
  悬在半空的那张脸,笑容一点点褪去,直至消失殆尽。
  乔攸慢悠悠从马桶上下来。
  里面只有一堆清理工具,哪有什么人的影子。
  良久,乔攸慢慢退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垂着脑袋,冗长的沉默过后,他将帽子连同礼品袋一并放在卫生间门口。
  “刘师傅,不,刘教练。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但是,一月底了,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虽然我们未曾谋面,我也没跟你练过一天车,但还是希望你能收下这份廉价的小礼物。”
  乔攸垂了睫毛,在眼睑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天冷,当心冻头。”
  乔攸说完,默默站在那里,双手下意识搅弄在一起。
  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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