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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晟平帝治丧第一天,重懿那道有些莫名的眼神,重曦心中渐渐柔软,想来他能忍这么多天,也是十分辛苦。
  她能由着重懿在她身上胡作非为,最重要的是自己并不对他感到排斥。重曦的脑海中不禁流水一般淌过两人相处的场面,从第一次相见到后来的暗室结盟。在宫中关于自己的传言他怎会不知?但他从未在她面前提过,就连对她的欲望都很克制,直到今天才一把撕碎了伪装,彻底将欲望展露在她面前。
  她的身体干涸已久,恰逢他欲焰高炽,两人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那些从八岁开始,绵延十余年的不堪过往,似乎在这场来得虽迟的欢好中渐渐远去。
  待到云收雨霁时,重懿将重曦压倒在榻上,不住地亲吻她迷蒙而情欲未减的凤眼,辗转流连,又吻过她眼角干透的泪痕,那是她曾欢娱至极的证明,最后含着她小巧的耳垂,低声呢喃着:
  “皇姐,懿儿心悦你很久了。”
  “好教皇姐知晓,十五岁那年中秋宴后,懿儿便对皇姐的身子日思夜想......”
  重曦扭过头躲开他,身躯变得微僵。
  许久许久,她终于微哑开口问道:“你是说,你曾亲眼见过我和父皇......?”
  重懿察觉她情绪不对,赶紧表态:“皇姐,我不在意!我知道你和父皇,和重贤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他们都死了,他们不会再强迫你了!”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现在在这里,又对我做了什么?”
  重曦幽幽地说着,似是询问,又仿佛只是一句陈述。
  重懿登时百口莫辩,他想说自己跟他们不一样,但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说出口又是那么的苍白:“皇姐,我是喜欢你的啊......”
  “都说喜欢我,然后便毁了我是吗?”重曦冷冷地说道,猛然推开他坐到寝榻里侧,扯过一旁的锦衾裹住颤抖的身躯:“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给我滚出去!”
  重懿不知道重曦突然发什么疯。在他看来,一开始重曦也没有强硬地拒绝,说明她对他是有好感的,他也已经表明了不介意她的过去,可是为什么欢愉过后,她反而无法接受自己剖心剖腹的表白?他看着榻上缩成小小一团的重曦,闭了闭眼,转身下榻,草草穿戴衣裳。
  合欢殿门吱呀一声打开,繁花看见新帝重懿穿着凌云的衣服,衣衫凌乱地走了出来,顿时不知心中究竟是狂喜还是狂悲。她焦急地上前哀求道:“陛下,陛下,凌云呢,奴婢已经好久没见到凌云了,求陛下告诉我凌云的下落吧!”
  凌云的去向,重懿只知道大概。
  凌云在赴西境行刺太子前曾告诉重懿,他曾骗繁花说,他爱上了曦宁公主,要她不再苦苦等待。等凌云带回了太子头颅,他又向重懿告假要去寻找父母埋骨处,拜祭一个月再为重懿效力。毕竟是人之常情,他便也应允了。
  见繁花对凌云痴心一片,重懿有所触动,将所知的一切告诉繁花。
  繁花得知凌云的坎坷身世后,热泪盈满了眼眶。她坚定地对重懿说:“陛下,奴婢不想在宫中等他回来,奴婢要去宫外找他!”
  那日起,重曦和重懿骤然变得疏离起来。
  重懿大位初定,虽然御书房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但他依旧会从百忙之中前往曦宁殿看望重曦。只是每次迎接圣驾,重曦总是一副平静无波的表情,重懿问什么,她便答什么。有好几次重懿瞅准机会,试图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都被重曦生硬地打断,甚至是直接把他往外赶。
  直到最近一次被重曦赶出曦宁宫时,多次败兴而归的重懿恨得牙痒,心里赌咒发誓下次再也不来受气,却没料到只过了叁天便有太医院的院首来报,说曦宁公主病倒,似是隐疾发作。
  “叁日前朕见到的曦宁公主还是容光焕发,今天就缠绵病榻了?到底是什么隐疾?”重懿大怒,重重拍着御案。太医院院首只得战战兢兢地回道:“启禀陛下,曦宁殿下咳嗽不止,浑身乏力,与数年前的颜美人极为相似,若真是不幸从颜美人身上过的病气,偏又隐藏多年而不发,足以证明此症极为凶险,还望陛下慎行。”
  重懿根本没理会院首最后所言,他只听到了前面的“与颜美人极为相似”。一想到重曦可能会死,他登时起身,不顾全德和院首的阻拦,大步朝曦宁宫走去。
  曦宁宫此刻静悄悄的,外殿的洒扫侍从都被赶了出去,只有承欢殿内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重懿匆匆赶来,待他看到承欢殿卧榻上的人儿时简直不敢相信,没想到仅仅隔了叁天,重曦便消减成这幅模样。他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脸,满眼皆是痛惜:
  “皇姐,短短叁日不见,你怎就病成了这般模样!”
  重曦裹着厚厚的锦被,只露出半边手臂和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素面朝天两颊凹陷,先前的光彩早已不复存在。她侧首掩面又咳了几声,这才勉力一笑道:“陛下还是离远些吧,曦儿恐过了病气给陛下。”
  重懿摇摇头在榻沿坐下,将她攥紧的手包在手心。他心中涩然,之前询问院首之时,虽未曾明言,但院首话里话外都隐隐指出,重曦这病就是药石无医的肺痨。
  “这一个月来,你总是躲避着我,”重懿缓慢地说道,似是字字斟酌,“我不明白,重曦,你究竟在躲避些什么,明明我能感觉到,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我是真的心悦你,不管旁人怎么想,我只想娶你为我的妻,当这晟平王朝的帝后,陪我一起治理江山。”
  重曦仍不看他,只是薄被下的身躯微微颤抖。
  “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喜欢,我承认一开始只为你的姿容倾倒,特别是你婉转承欢的冶艳模样......但要是仅凭这些便说我喜欢你,那你骂我下贱也是该的,因为那时的我只是馋你的身子!”重懿终于把最艰难的部分付诸于口,他抿着干裂的唇,继续倾诉衷肠:
  “直到后来你我共商大计之时,我才发现你不为人知的那一面,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甚至有很多想法,你和我都无比默契。我感觉从那时候起,你终于从遥远的云端来到了我面前,终于向我敞开了部分的心扉。重曦,登基那日是我太轻薄了,我应该给你同等的尊重,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重曦静静听完他的话,才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了咳,她转过头看着重懿,沙哑道:“懿儿,其实第二天我就不怪你了,毕竟连我,也是一次次地靠身体的欢愉来麻痹自己。我没有资格去质疑你对我的真心,我真的,不值得。”
  “可惜啊,我已罹患绝症,药石无医了。”重曦又侧首重重地咳了几声,宛如梦呓般呢喃自语着:“我的娘亲当年就是死于肺痨,恐怕我也早早就染上这痨病了吧......她当年是怎么死的?你们含糊其辞,但是我早就暗中查出了真相,虽说她原本就活不久,但那个人也配叫‘父皇’?”
  “第二天,我看着那人,就想到娘亲心心念念的富贵日子没享受多少,方才哭出了声,谁知道他竟然连当时才八岁的我都不放过!这叫我怎能不恨!”
  “在这深宫里,我若是没有成为他的玩物,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年纪到了便指婚给臣子也是好的;只可惜他生生将我变成了攀附的菟丝子,只能依靠上位者的垂怜过活。除了麻痹自己,曲意逢迎我那个好‘父皇’,我竟不知还有什么方法来保全自己!”
  “原本啊,我以为等那个人厌了倦了,把我渐渐遗忘了,我就能获得安宁。可是为什么,重贤他的太子之位稳固如山,表面上礼贤下士,却和他父皇一样肮脏龌龊!”
  重懿咬紧牙关,他潜意识里始终认为,假如十五岁中秋夜宴,他没有对她表露出太多的在意,那么重贤这条毒蛇就不会将她当做猎物,恣意玩弄。这件事深埋在他的心底,和初见她皎洁酮体的绮丽之景交织在一起,稍一触碰便是钻心酥麻地疼痛。
  重曦不看他,便也错过了他纠结的神情。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穹顶,那穹顶依旧是朱漆点翠,金碧辉煌,不知见证过多少爱恨纠缠:“重贤和那个人不同。那个人的精力已经大不如前,可是若重贤上位,我便会被他囚禁在这深宫,做他一辈子的禁脔!我不甘心,于是我找到了你,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和我结盟,但是至少,这一步我赌对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里重懿并没有丝毫喜悦。他甚至绝望地想着,她才刚刚摆脱掉父皇和重贤,自己就对她做了相同的事情,他怎么那么傻,竟然还奢求着她会爱上自己?
  “陛下,这个令牌交给你。”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枚盘得圆润的紫檀箭令,轻轻放在榻沿:“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密会,陛下答应的话吗?重曦交出一切兵权,只求陛下放我出宫,在家乡度过余生吧。”
  合欢殿外,繁花牵着凌云匆匆赶至,只听到殿内传来木头碎裂的声响,以及新皇低哑而颤抖的声音:
  “朕,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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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米娜桑,今天拖更了,因为大修了一下,重写了大半章......
  然后感jio会被寄刀片啊肿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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