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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玉养好脚伤已至五月,正是夏初,长安城温度宜人,武安侯府的白玉兰开得正好,枝头的银花似雪丘,隔着院墙都能看见那成片的雪白。
  昨日广阳殿迎来一位稀客,谁也想不到,师太医竟然主动求见平宁郡主。
  宁玉受宠若惊,确定近日未干什么坏事后才欣喜地接见了他,结果师珏只是来帮女主送信的,那花笺染着玉兰的芳香,穆云襄秀气的字迹里简洁明了的邀她前来赏花。
  玉兰花期较短,宁玉第二日便出了宫。
  穆云襄只邀请了平宁郡主一人,甚至连写这封信都是犹豫再叁后的决定,期间涂涂改改,费了不少花笺。
  她没有什么好友,这也是她第一次给父兄之外的人写信,可来赴约的却并非平宁郡主一人。
  “臣女见过郡主,见过太子殿下。”她伏身行礼,偷偷盯着他烫金蟒纹的黑靴。
  宁玉将她扶起,含笑道:“我以为穆将军也在,不好意思独自过来,就将太子哥哥也拉来了,襄儿不会介意吧?”
  穆云襄摇头,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的裙裳,双臂间挂着浅粉的披帛,乌发绾作双髻,各簪着一支白玉兰的玉钗,再经平宁这一身明艳红裙的对比,看上去更为乖巧可人。
  临泽并未掩饰眼中的兴趣,一双黑眸静静的看着她,直至那雪腮氲上一片酡红,才含笑的移开目光。
  宁玉看在眼里,却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问她道:“襄儿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有些热了?”
  今日是个大阴天,晚些时候说不定还会下雨,哪里会热。
  可穆云襄只能点头,细声道:“有一些。”
  婢女给主子们沏好花茶,上了些清新的花饼,叁人低头品了一口,各怀心思。
  宁玉好奇道:“穆小将军不在府里吗?”
  穆云襄回:“兄长上午出去了,大概有事吧。”
  宁玉点头,原先以为穆骞也在府中,本打算中途找着借口拉他一起离去,顺而给男女主创造独处的机会,可眼下穆骞不在,计划得重新制定了。
  这几棵白玉兰对女主意义非常,是年少时与父兄一起种下的,后来武安侯被派去镇守边疆,一家人便再也未团聚过。
  宁玉思考片刻,决定当这个捅刀人,从而给男主创造抚慰佳人的机会。
  “这些白玉兰长得真好,有多少年头了?”她问穆云襄。
  “有十年了,还是我与父兄一起种的。”她没有将小郡主当外人,便说了出来。
  “为什么种白玉兰,襄儿很喜欢吗?”
  穆云襄顿了顿道:“少时随父兄去外祖家,在娘亲的院子里看见了这些白花,便喜欢上了。”
  听父亲说过,娘亲生她时难产,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硬是亲手将她拽了出来,之后没熬过大出血,离世而去。
  宁玉撑着下巴道:“这么一说,我竟然对武安侯一点印象都没有。”
  穆云襄落寞笑了笑:“我也许多年未见父亲了。”
  “武安侯春节也未回过?”
  穆云襄摇头,有些低落:“没有。”
  宁玉欲言又止,转而看了一眼临泽。
  收到妹妹不知所措的目光,临泽望向穆云襄,开口道:“边疆近年战事不断,武安侯身负重任……”他默了一瞬,道,“不过,你成婚之日,他定会回来。”
  以他们表面上的关系,临泽的话委实有些出格,穆云襄惊慌地瞟了眼平宁郡主,生怕她察觉到其中的暧昧。
  见时机成熟,宁玉借着腹痛的缘由临时离了去,实则是躲在近处的假山下偷听着cp的进展。
  果然,待她离去后,穆云襄便嗔怪临泽出言无度,临泽随后步步为营,将近日内城一大事道了出来。
  原来穆小将军这次回京是受武安侯所托,给快十七的妹妹定好婚配之事。
  因上元节之事,妹妹与挚友的关系被捕风捉影的传遍了长安城,虽然前些日子好了不少,但的确有不少名门都对之心存介怀。
  之后便相中了翰林院姜学士的嫡次子,姜学士对此倒是不在意,于是两家便定了二人见面的日子,却不想近日风言又起,且更为离谱,至此姜家长母以绝食要挟姜学士毁约,姜学士却是不从,之后这对夫妇的中年情感危机倒是闹得内城人人皆知。
  事情发展至此,穆骞只得差人送了歉礼上门,主动退一步,给了姜学士台阶下。
  道完这些,临泽观察着穆云襄的面色,问她道:“听说那姜公子皮相俊美才德戒备,襄儿可有遗憾?”
  震惊是有的,没想到兄长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但遗憾何谈?
  她摇头。
  临泽问:“为何?”
  穆云襄看他:“我既不认识他也不喜欢他,为何要遗憾?”
  临泽冷峻的面容浮出一丝暖意,他道:“你我二人之事传得这般,与我拖不了干系。”
  穆云襄以为他说的是救她之事,于是道:“是殿下救了我,我感恩于殿下,他人怎么说,那便任由他们说去,我不在意。”
  临泽微微一顿,过了会儿才低声道:“嫁不出去也不在意?”
  “不在意。”穆云襄定定的看着他,与平日的娇软羞涩不同,此刻她带着抚慰,毫不避讳他的目光,大胆得让临泽感到一丝惊异。
  她接着道:“殿下不必感到自责,反倒是我,至今还未好好与殿下道声谢,我才有愧。”
  清风拂过,带着馥郁的花香,此情此景,临泽不想辜负。
  “我不自责,但我该负责。”他说。
  穆云襄一怔,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继而涨红了脸,她慌忙站起身,无措地摆着手道:“殿下不用负责,我……”
  又顿了住,还是不确定,怕是自己理解错了,是自己自作多情。
  黑袍一动,临泽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低头看她:“如果是我想呢。”他温声,“我想负责。”
  宁玉先前还听得津津有味,可渐渐的,二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宁玉便有些焦虑了。
  忽而有声音自背后传来。
  “平宁郡主?”
  宁玉反应快,几乎瞬时间便转身扑了过去。
  她忘了礼法,一手捂住穆骞的嘴,一手攀着他的肩,上半身软软的贴着他,紧张且小声道:“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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