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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掩寺是临岚小有名气的景点之一,历史不长不短,坐落在城北外的云掩山上,青石阶从山脚延伸直山顶,时光遗留在石阶上的痕迹在破碎的边角若隐若现,一眼望不到头。
  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怀着不同的心思,驻足攀爬。
  车停之前,许星洲站起来,稍微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别乱跑,随时保持联系,到集合的时间必须立刻过来。”
  学生们长长地“哦”了声。
  一群人在车上就提出比赛谁最先到云掩寺,下了车,欢呼一声,就冲上石阶。
  童淮昨晚睡得晚,没兴致跟着跑,懒哒哒的挂在薛庭身上,慢吞吞地一级石阶一级石阶往上挪,冷眼看着赵苟这牲口拖着翻白眼的陈源跑过自己身边,兴冲冲地嚷嚷:“我先去许愿了!”
  童淮揉揉腰,哼哼唧唧:“我佛不渡棒槌。”
  薛庭轻忽地笑了声。
  俩人散步似的,慢慢悠悠地缀在最末尾,爬上顶时,山岚已散,天空放晴了,山上的空气有些凉润,但很干净,吸一口气都觉得被净化了。
  周遭鸟声环绕,桃花开遍了山头,簇簇生霞,极目处淡粉青碧,生机勃勃,很能洗刷整天泡在题海里的眼睛。
  出来走走果然能放松,因为一模成绩郁闷了一阵的童淮舒心多了。
  周末来寺庙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不少都是中年夫妇,高考在即,像是来给孩子求符祈福的。
  跨进高高的门槛,童淮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赵苟很向往的那棵“许愿树”。
  隔着面墙,巨大的榕树也露出了几分容貌,繁茂的枝叶间挂满了数不清的红丝带,承载着成百上千人的愿望,在风中飞舞翩跹着。
  童淮原本对许愿不感兴趣,见此心里一动。
  可是前天才在薛庭面前说下大话,现在凑过去许愿肯定会被嘲讽。
  他琢磨了下,笑眯眯的:“庭哥,我忽然想起我爸在这好像认识人,我去打个招呼,你先逛逛。”
  薛庭点了点头。
  童淮蹿进人潮里,跟着人流四处转了转,回头看了看,没见薛庭了,赶紧找了个小沙弥,凑过去问许愿树的路,脚步轻快地走过去。
  许愿树下人很多,童淮往里挤了挤,眸光一瞥,就看到了薛庭。
  薛庭刚在红丝带上写了串什么字,递给工作人员系了上去。
  童淮:“……”
  这人还口口声声地跟他说不信!
  童淮瞪了瞪眼,挤过去嚯地一拍他的肩膀:“被我逮着了吧?”
  薛庭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少见的愣了下,眉毛一扬,心平气和:“淮崽,你过来干什么?”
  童淮理直气壮:“逮你,从刚刚我就发现你露出的破绽了,特地给你下了饵。”
  薛庭似笑非笑:“是吗?”
  童淮腆着脸跟他对视片刻,好奇死了:“你许了什么愿?祝我考上燕大?”
  薛庭揉了把他的头毛,递给他一道红丝带,淡淡道:“这个不用信神。”
  童淮拿起笔,琢磨许什么愿:“那信什么?”
  薛庭道:“信你,信我。”
  童淮的动作一顿。
  心脏忽然跳得有些快,他耳根发热,磨磨蹭蹭的,躲着薛庭的视线,溜到他背后,将自己的愿望写下来,递给工作人员挂上,侧头问:“你还没说,许的什么愿?”
  薛庭悠哉哉的:“等你考上六百七就告诉你。”
  六百七十分是燕大历史最低录取线。
  那就是现在不说了。
  童淮不乐意理他了:“那我也不告诉你我的愿望。”
  幼稚的报复,像个小孩儿。
  薛庭有的是办法套出他的话,神色和善,没有意见。
  两人在这儿一耽搁,吕子然跟林谈雅也过来了,见着两人,还有些惊讶:“薛庭,童淮,你们也来许愿啊?”
  林谈雅瞅瞅两人靠得极近、几乎交握的手,露出一丝微笑。
  童淮和薛庭的表情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冷静,异口同声:“没有。”
  “那你们来干什么?”吕子然推推眼镜,表情疑惑。
  童淮瞟了眼那棵巨大的榕树,机智地回答:“看风景!”
  许愿树的确漂亮,几乎有种壮观梦幻的美,繁茂的树叶在风中簌簌而动,响着沙沙声,无数红绸带随风而动,伴着古寺里的梵音与香烛气,似乎生出了几分神性。
  这个回答看起来是过关了,童淮赶紧拉着薛庭溜。
  跑远了,他和薛庭对视一眼,双双失笑。
  爬山浪费了不少时间,日头很快升起来。
  童淮跟薛庭在寺庙里乱逛,偶尔胡乱找个佛像拜拜,玩累了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忽然听到一阵喊:“童哥,薛哥,来拍照!”
  不远处的赵苟在招手。
  “来了!”
  童淮抬首一笑,牵着薛庭的手,风一阵似的跑过去,肩并肩站到最后一排。
  “咔嚓”一声。
  又是一张青春的留存。
  第59章
  “咔嚓!”
  “哎,最后一排,中间那两个男生,别靠那么近。”
  摄影师从相机里抬起眼,指了指三班最后面的薛庭和童淮:“拍毕业照呢,正经一点。”
  前排的哄笑着瞅过来调侃,童淮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离薛庭远了一厘米,一手勾着他的脖子,扬声问:“行了呗?我跟我哥就想挨着。”
  摄影师好笑地点了下头,又重新拍了张照。
  六月初,艳阳高照。
  燥热的熏风拂过校园里的青碧树叶,裹着蝉鸣声,吹拂到教学楼前一排排拍毕业照的毕业生面上。
  三中各个角落散落着各班学生,不知道是哪个多愁善感的班级,忽然集体唱起了离别的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不少学生在悠悠扬扬的歌声里,忽然就嗷地哭了起来,抱着相熟的同学和喜欢的老师呜呜哇哇地不撒手,叫喊声不断。
  “毕业快乐!”
  “快乐个球!”
  拍完集体毕业照,大伙儿散开来,光明正大掏出手机,跑去找老师同学合照。
  高二下学期时,班里同学开玩笑,许愿毕业前能看到吕参不穿裙子穿裤子,来拍毕业照这天,吕参还真如了学生们的愿,穿了条阔腿裤,舍弃了自己花样繁多的裙子。
  班里的女生一窝蜂拥过去围着她,一向冷冰冰的数学老师弯下腰,搂着同学,眉眼间也多了点笑意。
  也有人来找童淮求合照,或犹犹豫豫望着薛庭,不敢上前。
  童淮孔雀开屏,很好说话,来者不拒,跟几波人拍了会儿照,回头一看,薛庭懒懒地抱着手,靠在树荫下,似乎一直在注视着他,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他笑着朝剩下的人摆了摆手,跑到他身边:“吃醋啦?”
  “没有。”薛庭表情很平淡。
  童淮凑他面前嗅了嗅,贼兮兮的:“有酸味。”
  薛庭不咸不淡地扬扬眉,顺着摁了把他的脑袋。
  刚巧赵苟跟陈源打打闹闹地路过,童淮一把捞住:“老狗,来帮我跟庭哥拍几张照。”
  没办法。
  某些人就喜欢不动声色偷吃醋,还不肯承认,不哄不行。
  明明拍完毕业照就可以离校,回家继续复习,等待最后几天高考。
  然而平时一放学就想立马跑、疯想了许久快离校的大伙儿却奇异地不想走了。
  众人拖拖拉拉地在学校里游荡,钻去每个熟悉的角落,跟每个眼熟的老师同学打招呼,就连虎着脸的老章都显得格外顺眼了。
  有人大着胆子,跑过去找老章求合照。
  老章站姿正儿八经的,在镜头下肩部紧绷,活像在拍证件照,笨拙得有些可爱。
  拖拉到中午,三班同学嚷嚷着晚上提前去吃一次“散伙饭”,还请了几位老师。
  陈梧没什么学生缘,被邀请时还愣了下,托词说有事。
  离开前陈梧看看童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声:“你很不错。”
  童淮当初气呼呼的,想着等毕业一定要套麻袋揍他一顿,现在感觉淡了,但也没什么好感,不咸不淡地回了声“谢谢”。
  也不知道这个对差生怀有极度偏见的老师,是否真的能改变根深蒂固的观点。
  三中离公寓很近,和大伙儿分道扬镳后,俩人十分钟就到了家。
  校服上签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都很熟悉,脱下来时竟有些不舍。
  六月的天很热,屋内开着空调。
  即使早上出门前跟薛庭一起冲了个澡,童淮还是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抱着换洗的衣服钻进浴室,冲个澡舒舒服服地出来,换上短袖t恤,扑到床上大字瘫,露出截雪白柔软的肚皮,长长出了口气:“终于要解放了。”
  薛庭坐在床边,手不轻不重地揉了把他的肚子,含了丝笑意:“辛苦了。”
  “我不辛苦,你比我辛苦。”童淮怕痒,一下蜷起来,哼哼唧唧地把脑袋挪到他腿上枕着,抱着他的手,眼睛陶醉地眯起,像只得到猫薄荷的猫儿,“婷婷,你身上凉凉的,好舒服。”
  薛庭没吭声。
  童淮还在无知无觉地在他大腿上蹭来蹭去:“暑假一起去欧洲旅游怎么样,想和你去看极光,还可以带你去见爷爷奶奶,他们养了条哈士奇,傻兮兮的……”
  薛庭眸色渐深,手往他宽大的领口伸进去,低头吻上他淡红的唇:“好。”
  童淮意识到不对,赶紧挣扎:“晚上还要去聚会,你别……操,我要告你白日宣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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