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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对新人去度蜜月了,鸢尾花也暂停营业。
  糕点师待在家里,一直在想解除婚约的对策。电话响了,是娄莹,他感到背后有些凉,意识到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接起电话就问:“莹莹,你爸爸还好吗?”
  电话那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养和医院,快来。”
  瞿清冲出门,奔到楼下,跳上了出租车。
  娄莹蹲在内科门口,身体颤抖着,惊慌失措地捂住脸。
  “怎么样?”
  “今天早上爸爸陪我上街的时候突然咳得厉害,咳出的痰中都是血丝,我就带他来医院,刚到门口就晕倒了。医生诊断是肺癌。”
  “现在情况如何?”
  “不……不知道。可能要进行手术。”
  “希望很大,不要太担心,一切会好起来的。”
  缪雪和周民浩也相继赶来了。
  周民浩把女友搂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
  缪雪走到瞿清旁边拉了拉他的衣服,小声地问:“你老板情况如何?”
  “应该是没有转移,可以进行手术,但也不容乐观。”
  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所有人围上去,等候着他报告情况。
  “脱离风险了,你们谁去办理下住院手续吧。”
  “我和瞿清去吧,民浩,你陪莹莹守在这里。”
  瞿清正要办理手续,“大哥!!!”熟悉的声音让他停住笔。转过身,一个精干的年轻人正看着他。
  建奎,是建奎!
  他跑过来抱住瞿清。
  “你还好吗?你还好吗?自从走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啊。”
  “我也很想你啊。梦想实现了吗?”
  “嗯,都成经理了,有个员工身体不舒服,我来拿点药。大哥怎么到**来了?嫂子呢?”
  “我们到外面说吧。”
  瞿清让缪雪在原地等候,拉着兄弟出了门,把之后在巴黎发生的事和来医院的原因告诉了他。
  懊恼,悔恨,伤心,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促使程建奎狠狠地敲打着墙,稍微平静后,问道:“刚才你旁边的那位是?”
  “雨的妹妹。”
  “难怪长得那么像。有什么打算?”
  “平平静静地活下去。”
  “大哥,幸福要靠自己来创造,我没有太多建设性的意见,只是希望你为自己活着。”程建奎递过名片,“等这边情况稳定下来,我们聚一聚,一起喝一杯吧。”
  瞿清告别了兄弟,回到药房却发现缪雪没有在原位。
  程建奎打开车门正要上车,被拉住了,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站在瞿清旁边的缪雪。
  “失礼了,先生。”
  “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你是瞿清以前的朋友?”
  “是,他是我大哥。”
  “刚才听你提到‘嫂子’,意思是他有妻子?”
  “无可奉告。”
  “请告诉我,我有必要知道。”
  “小姐,别人的隐私你无权知道。”
  “不是别人,是我喜欢的人。”
  “大哥没有和你提起过任何过去的事吗?”
  “没有,只是最近很反常,对我特别冷漠,不是印象中的瞿清。”
  “出于对你姐姐的愧疚,我只能告诉你一点,去巴黎寻找线索吧。”
  “我姐姐?”
  “这是我能告诉你的所有了。”
  程建奎上了车,带上门。就算敲打着玻璃,车还是毅然开走了。
  “巴黎?姐姐?”缪雪自言自语着,拨通了电话。
  “daddy,还记得那个叫瞿清的糕点师吗?就是来酒店应聘过的,他的简历还在吗?找到后快给我电话啊,你最好了,挂咯。”
  她上了车,焦急地等待着电话,铃声终于响起了。
  “找到了吗?巴黎凯悦丽晶酒店?和你的酒店是连锁的?帮我订一张巴黎的机票,还有丽晶酒店的套房。哎呀,知道了,这是结婚前的最后一次放纵了。我爱你,拜拜。”
  瞿清打了几通电话,缪雪都没接,最后直接关机了,只要先办好住院手续回去。
  兄妹两担负起了保姆的责任,瞿清早上陪老板绕着医院散步,娄莹会带着早餐来接替他。休息到中午就去食堂准备可口的中饭。下午他会向医生询问治疗的情况以及注意事项,直到午饭时间到才会去食堂。吃过饭后,三人一起散散心,说说笑笑。
  在细心的照料下,老板的状态让人欣喜,能吃能喝,睡眠充足,消瘦的身体也变得有些强壮。
  “爸爸,医生说再过两天就可以手术了,在他们度蜜月回来之前保证康复出院。”
  “手术的风险不是很高,我会叮嘱医生特别注意的,您就放心吧。”
  老板笑呵呵地一手牵着一人,为这对孝顺的儿女感到无比自豪。晚霞和天空被染成了灿烂的玫瑰色,看来明天又是晴天。
  接受手术一星期后的天气一直是阴沉的,感染概率再低还是被碰上了,虽然吃了药,但高烧不退,医生已经保守估计过,除非出现奇迹,随时都有死亡的风险。
  兄妹两每天轮番守夜,周民浩中午的时候也会来探望。
  今天轮到瞿清守夜。刚要睡着,老板握住他的手,用尽全部力气把他拉到嘴边,微弱地说:“莹儿从小就没有母亲,在我身边当了那么久乖女儿真的很开心,很满足。你们就像我的子女,四个孩子都不在身边,这些天多亏你了,她交给你们了。死后让我回归大海吧,这是惟一的愿望。”然后安详地闭上眼,心电图停止了跳动。
  瞿清淡然地站起来按了呼叫铃,坐下来握住那双渐渐冰凉的手……
  经历两次丧父之痛的断肠人蹲在病房门口。
  娄莹看到,过来把他扶起,看着那双红色的眼睛,试探性地问道:“瞿清哥,怎么不进去,医生在里面吗?”
  他没有说话,脖子上的青筋抽动了一下。
  娄莹继续问道:“我爸爸……他……他还好吗?”
  “对不起,对不起啊。”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发过誓,再也不让别人在我面前去世的,但亲人一个接一个地……”
  瞿清双脚一软,跪到地上。
  娄莹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哭泣着蹲到地上,双手搭着瞿清的肩膀。
  “爸爸是幸福的,他没有受到放疗和化疗的痛苦折磨,安静地离开,我们应该正确地面对人的生老病死,不是吗?”
  说完晕倒过去,惟一的亲人不在了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
  堆积几天的乌云总算带来了一场降雨,将军澳的海面被朦胧的雨笼罩着,一艘船缓缓前进。
  娄莹站在船头,抬着骨灰盒,把父亲的骨灰混着眼泪一点点撒入海中。
  周民浩撑着伞站在旁边,失神地看着静谧的海面。
  瞿清在船尾掌着舵。驶出一段距离后,他熄灭了发动机,抬头看着天,站到雨里,流下的眼泪比雨水还要多,他爱人的灵魂也静息在这片海域里。
  等骨灰都融入海水,周民浩牵着女友的手去船尾。
  瞿清竟然躺倒在雨中,两人把他身子立起,感觉他浑身都散发着热气,一摸头烫得缩回了手。
  周民浩接过舵,启动发动机,调转船头,向岸上驶去。
  醒来时,瞿清躺在鸢尾花冷清的沙发上,他头很痛,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
  娄莹听到动静,从办公室走出来,坐到他身边,两人沉默了。
  “瞿清哥,我知道不该问别人的隐私,但很好奇,雨是谁啊?”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你昏睡的时候一直在喊:‘雨,别走,别走。’所以我……”
  “是我的未婚妻。”
  “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吗?”
  “去世了,和老板葬在同一个地方。”
  “对不起,没想到会提起你的伤心事。”
  “都过去的事了,民浩呢?”
  “好像是他爸爸找,先回家了。”
  说到未婚妻,瞿清想到了一个人,拿出电话拨通了缪雪的号码,依然关着机,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没出现?
  “大部队五天后就回来了,我怕影响蜜月一直没有告诉他们爸爸的事,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说。”
  “没关系的,交给我吧,不要太难过了,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再大的风浪也能挺过去,回家吧。”
  瞿清把娄莹送到楼下。
  “早点休息,别想太多了。”
  “嗯。”
  “那我走了。”
  “瞿清哥。”
  “怎么了?”
  “我一人住好怕,能不能去你家住?”
  “这样也好照顾你,我陪你上去拿些日用品吧。”
  收拾好后,瞿清提着东西,两人一起回到家。
  瞿清给娄莹倒了热水烫脚,自己到卧室里铺床铺。等准备完毕出来客厅时,心力憔悴的孩子已经睡着。瞿清脱掉她的鞋子,抱到床上,盖上被子。
  看看时间还早,想起一直没联系的兄弟,找出名片,拨通了电话。
  “周氏企业股份有限公司第三产业部负责人程建奎,正在为您接通,请稍后。”
  “喂,您好。”
  “建奎,有时间吗?”
  “大哥?你在哪儿?约个地方出来坐坐吧。”
  “嗯,正好有些事要和你说,兰桂坊见吧。”
  兄弟两见面后,程建奎拉着瞿清走进一家酒吧,找位置坐下,要了一瓶红酒。
  “大哥,你老板情况怎么样?”
  “手术后有感染,去世了。”
  “这……老天有时候对人就是不公平,嫂子不也一样吗?”
  “不要提她了。”
  “不好意思啊,大哥……有事和我说吧,如果能帮忙的在所不辞啊。”
  “老板的女儿和一个富家公子相恋,但是男方的家长强行给他们的儿子安排了商业婚姻,我不知道怎么办,你做事一向稳重有主见,想想办法。”
  “唉,现在的家长,还说提倡什么婚姻自由,我看都是吹牛!我们董事长不就是吗,最近为他儿子的婚礼烦心,整个人像吃了**,以往挺和气的一个人现在对员工动不动就发火。”
  “刚才在电话里听到,你们的董事长好像姓周?”
  “是呀,他那个宝贝儿子叫……叫什么来着?周……民……浩,对,就是周民浩。”
  “民浩?”
  “怎么,大哥你认识?”
  瞿清意识到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摆了摆手,“不认识。”
  程建奎继续说道:“那小子外表看上去挺老实的,没想到够叛逆!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但他父母铁了心,这不,把他给软禁了。豪门恩怨真不是你我能插足的。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嫂子……她的妹妹也挺叛逆的。”
  “你知道她在哪儿?”
  “难道没和你在一起?”
  “没有,快一个月没见了。”
  程建奎抬起的高脚杯掉下来,红酒溅得整件衣服都是。
  “大哥,坏了,我又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怎么了?”
  “那天,她追出来问关于你和……的事,开始我没想告诉她,但后来苦苦相求,我就让她自己去巴黎寻找线索了。”
  听到“巴黎”,瞿清吃了一惊,瞬间又恢复平静,递过纸巾。
  “没关系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还好你帮了这个忙,早晚都要知道的,让她自己知道也好。”
  “大哥,真的很对不起你。”
  瞿清拍拍兄弟的头。
  “这叫什么话,我们能再次重逢就足够了,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你们才是我最珍贵的宝藏,其他什么的,由它去吧。”
  程建奎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打啤酒。
  “大哥,你的胸怀没有任何人比得上,凭这点,我和你不醉不归。”
  第二天醒来程建奎一再邀请到他家坐坐,想到还有人需要照顾,回绝了。
  到家时,娄莹还没起床,瞿清躺倒在沙发上,脑中预演着四天后的情景,思考着那件让人烦心的事,现在他又多了一个顾虑。
  鸢尾花的窗帘全放下了,加上天气预报说有大雨,只有开着的门透进微弱的光线,静得有些诡异。兄妹两坐在沙发上,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声,还以为到了无声的黑暗世界。
  酒吧外传来快乐的刹车声,愉悦的欢呼声,畅快的的大笑声。
  轻快的脚步越来越接近,瞿清的心跳越来越剧烈。
  杰森是先头部队,一手提着一个大袋子,背着鼓鼓的旅行包。刚跨进门,停住了。接着,其余三人都跟了上来。
  “杰森,怎么了?”吴佳问道。
  “一个人都没有,里面黑漆漆的,真是奇怪。”
  金敏儿问:“会不会是不知道我们今天回来。”
  “绝对不会,五天前和莹莹说过了,她那么细心,怎么可能忘记呢?”杰森斩钉截铁地说。
  苏菲发现了什么,惊呼一声。
  “你们没注意吗?门是开着的,肯定有人在里面,说不定是躲在哪里,要给我们一个惊喜呢!”
  “嘘。”吴佳示意让杰森去拉窗帘,两位女士跟着他,蹑手蹑脚地朝沙发方向走去。
  “原来躲在这里!”吴佳一把拉起坐着的瞿清。
  窗帘刚好拉开,酒吧恢复了往日的明亮。两对夫妇看到好久未见的亲人,激动地上前拥抱。
  六个人在桌子旁边坐下,金敏儿迫不及待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件件小玩意,开始展示购物成果。“这是老板的,名表配英雄。”说着把一个盒子递给娄莹。
  吴佳环顾了一周,问道:“老板人呢?”
  “是啊是啊,怎么没见到他。”
  “一个月没见好想念啊,他身体还好吗?我买了好多礼物要送他呢。”
  “那个……那个……其实……”
  瞿清正要说明,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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