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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吃过了。”洛帝粗暴的打断她,丝毫没了以往的客气:“朕有些话想问太君,不知太君方不方便?”
  秦太君怔了一下,又笑说:“陛下问话,老身自然是方便。”她侧过身,温声道:“陛下请随老身这边来。”说完,又对身旁下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洛帝大步前行,裴子戚二人紧随身后。下人们曲身垂目,站在原地恭送四人。秦太君领着洛帝去了前院书房,她道:“此处乃是国公生前的书房,鲜少有人来。陛下有什么话放心说,不会有闲杂人等听见。”
  洛帝看向裴子戚,以证实秦太君话的真假。裴子戚点点头,此处确是秦国公的书房,常用于会客,下人们鲜少来。洛帝放下心来,缓缓坐下说:“朕听闻秦太君以前是留国人,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秦太君微微一诧,又转瞬笑笑说:“的确如此。不过我是在晋国长大,我与国公乃是青梅竹马。后来家里遭了难,才随父亲回到了留国。再后来留国国破,我又回到了京城。陛下,怎么突然问起此事了?”
  秦太君态度太过坦荡,洛帝不禁失神怔住,拧起眉头问:“太君家里遭过难?”
  “陛下知晓荀先生吗?”秦太君为洛帝斟了一杯茶,徐徐道:“他是我父亲。”
  一语落下,洛帝惊得双目瞠大,像根木头般杵这那儿。别说洛帝惊呆了,裴子戚也惊得失了魂。荀先生与朝中多数大臣交好,其中与秦国公父亲关系最为要好。假若秦太君是荀先生的女儿,那么确是称得上与秦国公是青梅竹马。
  秦太君端着热茶放在了洛帝跟前,又道:“当年,武帝看中了母亲,便给父亲扣上谋反的罪名。父亲便带着我逃回了留国,却留下了母亲待在晋国。我与父亲本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不知武帝怎么得知了父亲在留国的消息。武帝举兵攻打留国,父亲便将我送回了晋国,独自一人留在了留国。我回到京城后,遇上了国公,是他给了我新身份。国公见我孤苦伶仃怪可怜的,便退了与穆侯府的亲事,向先帝请旨娶我为妻。”
  晋武帝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洛帝身为皇孙很是清楚。武帝抢了别人的老婆,还灭了别人的国家……说句不中听的话,武帝暴毙而死,就是老天也看不惯他了。
  洛帝局促地站起身,忙说道:“太君,朕无意提及你的伤心事……”
  秦太君抬起眼,笑了笑:“这些事先帝都是知晓的,老身从无欺瞒陛下的意思。陛下已经知道了,老身不妨把话说清楚。”
  洛帝点了点头,朝裴子戚瞪了一眼。裴子戚讪讪地干笑,赶紧打圆场说:“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太君千万别放在心上。”
  洛帝接过话,又道:“太君莫见怪,朕还有一事想问。太君曾与他人私通,可有此事?”
  秦太君脸色一白,神情凝了起来:“敢问一句,陛下是听谁在胡说八道?嫁给国公后,老身一直恪守妇道,从不曾做出越轨之事。老身承认在留国时,父亲是为老身订了门婚事。后来留国破灭,他流落到了京城。老身瞧他可怜,便给他在府上安排了门差事,除此之外再无瓜葛。”
  裴子戚眯了眯眸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秦太君在说谎,与她私通者乃是宫中人,怎么成了国公府的下人了?他张嘴准备质疑秦太君,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
  他赶紧放出系统,道:“系统,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不出了。”
  系统默了一下,说:“你被点穴了,所以说不出话了。等过几个小时,穴道自行解开了,你就可以说话了。”
  “点穴?”裴子戚沉下了眸子。书房内就四个人,洛帝不会武功,秦太君会不会武功他不清楚,但孙禄是肯定会武功。孙翰成说过,他的武功是他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侧头看向孙禄,只见孙禄低头垂目,挡住了脸上的神情。
  洛帝又瞪了裴子戚一眼,赶紧道:“太君,朕……”
  彼时,一名丫鬟连滚带爬冲进了书房,慌忙嚷嚷道:“老夫人,钟管家带人包围了国公府,府上已死了不少人了。”
  洛帝大吃一惊,连番问道:“钟纪德?他不是死了吗?朕的禁军了?”
  书房顿时静了下来。夜访国公府一事不宜声张,是以洛帝只带了几名禁军,估计这会已经全部身陨了。
  秦太君面色由白转为了铁青,沉声道:“立刻派人手守住书房,定不能让陛下收到伤害。另外,把后院给我烧了,官府看到有火光,定会派人来救火……”
  话没说完,外头就响起了嘈杂的喧闹声。另一名丫鬟慌慌忙忙冲了进来,裙子上沾染着血迹:“不好了,老夫人。钟纪德带着人朝书房来了,他们好像是奔着陛下来的。”
  裴子戚面色隐隐发白。洛帝平日出宫,均有大队禁军随行保护。上一次靖王谋反,于行宫与禁军奋战了三日,最后以失败告终。夜访国公府因不宜声张,洛帝只带了几名禁军出行。相较之下,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刺杀机会。
  孙禄上前一步,指着两名丫鬟,呵斥道:“你们还楞在这里做什么?没听到太君吩咐嘛,赶紧去后院点火。”
  两名丫鬟赶紧起身,提着裙摆踉跄出了书房。一时间,书房的气氛分外凝重。洛帝双眼发愣,面色灰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裴子戚慢慢走向窗子,摸向了怀中的烟花。仉南掌管京中卫戍营,看到烟花会带人来营救洛帝……就在这时,孙禄突然高喊道:“陛下,他们攻进来了。”
  裴子戚顿了动作,不由看向门口出。空落落的房门,瞧不见一个人影,外头的声响倒是大了几分。裴子戚拧着眉头,回过视线,却见洛帝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倒了。
  裴子戚怛然失色,惊恐地看向孙禄两人。孙禄坦荡地回视相笑,秦太君坐在一旁,垂着眉宇不知想些什么。他赶紧拿出了烟花……‘啪嗒’一声,烟花掉了在地上。
  裴子戚意识浑浑噩噩,眼中逐渐失去了亮光,最终变成一片黑暗。隐约间,他听到一个男子声,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他道:“皇妃辛苦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定会写清楚,你们不要担心。
  阴谋是隐藏在一些小事里,所以你们看过去,可能没有意识到。
  我没有特意写出来,但前面都是有提及的,有时候是一句话而已。
  结局很反转,你们要做好准备,这不是烂尾呀。
  第一百零六章
  “戚戚,戚戚。”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子戚蹙起眉头,微微睁开了眼。亮光猛落入眼中,他连忙又闭上眼,紧皱着眉头。
  系统欣喜若狂说:“戚戚,你醒了呀。”
  裴子戚伸手搭在额头上,挡住了眼前的亮光:“系统,我在哪里?我怎么昏倒了?”
  系统:“你在御花园晒太阳呢。那个朱老头说,你昏迷不醒得多晒太阳。至于你昏倒,是因为你被人点了睡穴。我又不会解穴,只好等你自行解穴了。”
  裴子戚闻此连忙坐起来,慢慢睁开眼适应强光。他伸手挡着阳光,半眯眼向四周看了看。百花含羞待放,绿叶泛着淡黄色,不远处站着御林军侍卫,果然是御花园。
  他愣了下,赶紧问道:“系统,我怎么进宫了的?我昏迷多久了?对了,洛帝怎么样了?”
  系统:“你昏迷三天了……”
  系统话还没说完,一名小太监跑了过来,笑容满面道:“裴大人,您醒来了呀。小的这就给三皇子殿下报喜讯,说您醒来了。”
  裴子戚站起身,说:“三皇子殿下在宫中?”
  小太监赶紧搀扶住他,停了报信的脚步:“在呢,殿下在南书房处理奏折。殿下要知道您醒来了,定会乐坏了……”
  裴子戚当即怔住,下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道:“国事为重,殿下在批阅奏折,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对了,许星川许大人在宫中吗?”
  小太监急忙笑说:“在呢,在呢。”
  裴子戚拱手道:“那麻烦公公帮我跑一趟腿,说我有重要的事与许大人协商。”
  “不麻烦,不麻烦。”小太监赶忙摆手说:“能为裴大人跑腿是小的福气,小的这就找许大人,还望大人稍等片刻。”
  裴子戚颔首笑笑,重新躺回了贵妃榻上。待小太监远去,他问系统说:“系统,我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告诉我。”
  系统回想一下,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裴子戚。裴子戚昏迷后,孙禄背着他与洛帝,和秦太君一同去了密室。躲了一两个小时,二皇子来了。他打开密室,将裴子戚抱出了密室,朝自己腹部扎了一刀。
  秦国公府后院着火,很快引起了卫戍营注意,三皇带人前来扑火。等三皇子到来时,逆贼人等均被二皇子诛杀。二皇子身负重伤,而裴子戚四人均是昏迷不醒。三皇子命人将昏迷的洛帝与孙禄送回宫,又请朱老先生为二皇子、秦太君诊脉。
  洛帝回宫后,依旧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倒是孙禄、秦太君苏醒过来。洛帝在秦国公府遇刺一事很快传开了,行刺者乃是秦国公府的管家钟纪德。他是前留国人,原先留国大将军莫清运的副将。
  据悉,钟纪德与秦太君原有婚约,因留国国破才致使作废。后来,秦太君嫁给了秦国公,而钟纪德却流落京城。秦太君瞧他可怜,念着旧情让他在秦国公府当管家。结果他恩将仇报,一心想着杀了晋国皇帝为留皇报仇。
  此次,洛帝夜访秦国公府,只带了几名禁军。钟纪德瞧着是大好时机,便联系了以前的旧部,预谋刺杀洛帝。好在二皇子及时赶到,带着人救下了洛帝,又将钟纪德及其同党诛灭。
  洛帝昏迷不醒,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三一下分成两派,一派支持二皇子监国,一派支持三皇子监国,只有少数者支持太子监国。两派吵得不开胶,最后还是太后出面,此事才有了了断。
  二皇子虽救驾有功,却因此受了重伤在府上养伤,不宜委以重任。是以,太后下令召三皇子进宫,由三皇子是嫡子,理应由他监国。如今三天过去了,洛帝依然没有苏醒,。
  裴子戚默了,沉声道:“你说二皇子打开了密室?他本来没有受伤,身上的伤也是后来填上去的?”
  系统嗯了一声,说:“你们原本躲在密室里,是二皇子打开密室门。二皇子进入密室后,与秦太君说了一会儿话,才抱着你出了密室,紧跟着孙禄背着洛帝出了密室。二皇子将你安置在书房就离开了,孙禄、秦太君也在书房里装作昏迷。二皇子离开书房后,就拿着匕首往自己腹部扎了一刀。”
  裴子戚怔了一下:“二皇子与秦太君说什么了?”
  系统:“我不知道呀,当时距离有点远,他们说话声音又小。不过瞧样子,二皇子与秦太君挺熟稔的。”
  裴子戚拧起眉头,熟稔?二皇子与秦太君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望着前方,双眸隐隐而动。少间,他道:“钟纪德还有那些同党呢?”
  系统:“全死了,一个活口也没有留。”
  “死无对证吗?”裴子戚喃喃自语。
  彼时,那名小太监又匆匆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裴大人,裴大人……”
  裴子戚连忙松开眉宇,神色恢复如初,笑说:“公公不用着急,慢慢地说。”
  小太监喘了喘气,慢慢道:“裴大人,许大人出宫了。听守门的侍卫说,许大人出宫好一会儿了。”
  “许大人出宫了?”裴子戚微微一诧,又马上道:“不碍事,我改日登门拜访许大人即可。”
  “不用改日。”小太监喘过气来,谄笑说:“这几日,许大人天天进宫,想必许大人明日也会进宫。裴大人只需吩咐一声,明日许大人进宫,小的立马告诉您。”
  裴子戚喜上眉梢,拱手道:“那就麻烦公公……”
  “哟,裴大人醒来了呀。”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不急不慢道:“怎么没人向太后和三皇子殿下那报信了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太后和殿下可惦念裴大人许久了。”
  裴子戚转过身,拱手笑说:“王公公,玩笑了。卑职何德何能,竟让太后惦念了。”
  王福提着木盒子款款走来,上下打量着裴子戚,笑道:“裴大人一点也不像大病初愈,瞧着可精神了。难怪太后说大人是个有福气的人,对你欢喜得紧。”
  “承蒙太后的厚爱,乃是卑职的福气。”裴子戚拱手回笑,看向王福手中的木盒子:“王公公,你这是?”
  “陛下昏迷不醒,太后担心孙公公一个人照料不来,便让小的也去照料陛下。”王福提起木盒,笑说:“这是太后为陛下做的糕点,命小的送过去呢。”说着他看了眼天色,又道:“天色不早了,小的出来也有段时辰了。小的就先不说了,免得糕点送过去凉了。”
  裴子戚连忙侧身,为王福让出一条道:“王公公自便。”
  王福笑笑,提着木盒悠悠走去。一旁的小太监怯怯抬起头,望着王福的背影,脸颊微微发红:“要是王公公没入宫那该多好呀。”
  宫中的太监大半是哥儿、天阉,只有极少数像孙禄这样的,服了秘药为了太监。裴子戚微微愣住,疑惑道:“王公公以前也是男子吗?”
  “是呀,裴大人您不知道吗?”小太监点点头,说:“王公公以前是留国的禁军首领,先帝瞧他有几分本事,便让他服了秘药成了太监。王公公一直在先帝身边伺候,先帝仙逝后,王公公才去了太后身边伺候。”
  裴子戚蓦地睁大眼,望着王福的身影,双眸闪动着暗光。他曾听过一个传言,说先帝暗地里培养了一支暗卫,专门用于刺探情报,而王福就是暗卫的首领。如果王福以前是禁军首领,那这个传言也变得可信起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
  留国于四十年前破灭,王福如今才是六十岁。也就是说,他二十岁便是禁军首领,担得起青年才俊了。等等,王福与秦太君年纪相仿,又在宫中当差,曾是留国禁军首领……他会不会是与秦太君私通的人?
  思绪间,裴子戚晃了下身躯,脸色微微发白。小太监赶紧扶着他,着急道:“裴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裴子戚摆了摆手,笑说:“不碍事。突然有些头晕,我走走就好了,多谢公公关心。”
  小太监收回手,顺着他的话,谄笑说:“那裴大人您走走,小的就不打扰您了。”
  裴子戚笑笑,离开了御花园,随在王福身后。两人慢慢前行,穿过漫长的廊道。待到拐弯处,王福突然没了人影。裴子戚左看看右瞧瞧,悠悠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被甩掉了。想想也是,王福身为禁军首领,又是暗卫首领,怎么会被他跟上。
  他不紧不慢前行,望着前方,骤然停下了脚步。孙禄向他走来,欣喜若狂道:“裴大人,您醒来了呀。苍天庇佑,想来陛下也会醒来了。”
  裴子戚拧起眉头,接过话道:“孙公公这话,陛下昏迷了?”
  孙禄叹一口气,“可不是嘛,陛下都昏迷三天了。太医全来瞧过,也瞧不出昏迷的缘由,只能这么干耗着。”
  裴子戚恍然大悟,道:“我刚刚醒来,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敢问孙公公一句,陛下怎么昏迷了?”
  “国公府闯入了反贼,想要谋害陛下,反贼乃是国公府前钟纪德。秦太君原以为他失踪了,后来又在刑部发现他的尸体。其实,这家伙根本没死,筹谋着谋害陛下呢。”孙禄顿了下,笑说:“至于陛下怎么昏迷的,裴大人您都不知晓,小的就更不知晓的。小的与秦太君可昏迷在你前头呀。”
  裴子戚笑了笑,说:“是吗?怎么我记得昏倒前,孙公公在朝我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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