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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禄粲笑回话道:“裴大人,您定是记错了。小的说了句‘他们攻进来了’,两眼一黑就昏过去了,那有什么朝着您笑呀。后头的事全是宫人嚼舌根告诉小的,裴大人可不要误会了。”
  裴子戚点点头,笑道:“兴许是我记错了。”又说:“孙公公,这是去哪呀?怎么不在陛下跟前伺候着?”
  “太后怜惜小的,派了王公公来照顾陛下,小的就偷个懒。”孙禄又说:“裴大人这是去哪呀?您的身份,三皇子殿下虽是清楚。可在旁人眼里,你始终是个外臣。再往前头走就是后宫了,若被人瞧见了,怕是会说闲话。”
  裴子戚愣了下,连忙拱手道:“多谢孙公公提点。刚从御花园醒来,脑袋一时犯糊涂,不知不觉走到此处了。”
  “裴大人赶紧回去吧。”孙禄笑笑说:“三皇子殿下日日惦念着您。倘若殿下知道您醒了,定是欣喜若狂,免了无端的担心。”
  “孙公公说得极是,我这就去觐见殿下。”裴子戚转过身,神情慢慢凝固,一步一步前行。
  孙禄望着离去的背影,渐渐消了笑容。待背影消逝,他面无表情转过身,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
  半道上,裴子戚就撞上了行色匆匆的仉南。两人碰了个正对面,裴子戚稍稍一怔,随后笑道:“你不是在南书房批阅奏折吗?怎么过来了?”
  “我听宫人说你醒来了,便赶去了御花园。到了御花园,宫人又说你离开了。”仉南拉着他的手,眉宇间藏着不悦:“你去哪了?”
  “我听宫人说,陛下昏迷不醒几日了,便思忖着去瞧瞧。”裴子戚老实交代说:“结果半路上,遇上了孙公公,被他拦回来了。陛下没事吧?”
  仉南点点头,道:“父皇身体无恙,只是昏迷不醒。”又说:“自从母妃逝世后,父皇就在坤宁宫歇着,坤宁宫乃是后宫之处。你若想去瞧父皇,改日我带你去。”
  “我一个外臣,还是不便去后宫了。”裴子戚叹一口气说:“陛下是个痴情人。”
  晋国历来皇帝均居住在养心殿,而坤宁宫是皇后居住的地方。洛帝从养心殿搬去坤宁宫,这是为了睹物思人。只可惜,这份感情远没有洛帝想得那么美好。
  裴子戚又道:“你赶紧放开我。太后命你监国,你与外臣拉拉扯扯像什么话?假使被旁人瞧见了,在宫中又有人乱嚼舌根了。”
  仉南不以理会,反手将他拉进了怀里:“瞧见了正好,你怀着身孕,合该好好休息。”
  裴子戚噗嗤笑了,缓缓道:“行行,左右我是佞臣了,也不在意再填上个‘以色侍君’的名号了。”又道:“仉南,我父亲的死与秦太君无关,是吗?”
  仉南嗯了一声,“当年,钟纪德托云以钟办一件事。两人达成协议:事成之后,钟纪德满足云以钟一个要求,而云以钟的要求正是杀了你父亲。”他收了收手,将裴子戚紧抱在怀里:“钟纪德原想是杀了云以钟灭口,因为我的缘故,他选择了与云以钟联手杀了你父亲。”
  “因为你的缘故?”裴子戚扬起头,眉宇轻轻蹙起。
  “钟纪德想做皇帝,当年靖王谋反,正是他背后出谋划策。”仉南垂着眸子,脸颊削瘦落着黑影:“钟纪德无法对我下手,又知晓我在意你,于是从你下手。他联合云以钟杀了你父亲,又将你另嫁他人。我如他的愿成了活死人,若不是外祖父、舅舅、母妃先后去世,我恐怕永远醒不过来。”
  裴子戚紧紧回抱他,在耳边轻声道:“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声音渐渐压低,轻呢地扫过耳畔。仉南道:“我成了活死人后,钟纪德本想杀了云以钟灭口。可哪想外祖父死讯传回京,母妃于坤宁宫自杀,我振作起来出征北漠。为了不惹我怀疑,他也只好按下计划,不对云以钟下手。后来你的出现,又让他的计划一二再拖下去。”
  裴子戚微微愣住,脱口道:“秦国公、秦将军真是战死的?他们的死与钟纪德无关?”
  仉南摇了摇头:“外祖父与舅舅的死,的确与钟纪德无关。”他张了张嘴,岔开话题道:“我得知真相后,原想把钟纪德等人全杀了为你报仇。可后来得知你没死,我又改变计划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出现……”
  裴子戚连忙踮起脚尖,堵住了仉南的唇。仉南愣了一下,化被动为主动,轻柔的回吻。
  少间,两人分开,裴子戚道:“我没去找你,不是怨你也不是恨你,而是我失去了记忆。之前,我怀疑父亲的死与秦太君有关。但找回记忆之后,再加上陛下遇刺,我才肯定父亲的死与秦太君无关。”
  钟纪德去找云以钟,不一定是秦太君授意,也有可能是自己有所求。如果是后者,他父亲的死则与秦太君完全无关。如果是前者,也免不了钟纪德擅作主张,与云以钟联手杀了他父亲。
  先前他对秦太君还有所怀疑,但在秦国公府遇刺后,他彻底打消了对秦太君的怀疑。钟纪德敢在国公府行刺,足以说明他手上势力不简单,也不在乎秦太君生死。
  刀剑无眼,这么简单的道理,钟纪德不可能不懂。唯有可能是,他不在乎秦太君的生死。由此来看,他与秦太君或许存在有某种关系,但至少关系是平等的,而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也就说明了,秦太君不可能指示钟纪德去做什么事。
  倒更像是钟纪德把秦太君当成了挡箭牌,把所有矛盾与怀疑引向秦太君,而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换言之,秦太君与钟纪德两者,是棋盘博弈的两方,又是利益的共同体。只是,两者共同图谋的是什么?
  仉南派人暗中保护他,是早知道了事情远不止他调查到那么简单。他是早知道了真相,却一直掖着真相不向他坦明。而今罪魁祸首钟纪德死了,整件事情还布着重重谜团……
  他朝仉南笑了笑,先前仉南对他说,所做一切是为了保护洛帝、二皇子。那么为了保护二皇子,仉南向他隐瞒了什么?整件事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第一百零八章
  两人腻歪一会后,裴子戚随仉南去了南书房。到了南书房,仉南当即请了朱老先生为他把脉。朱老先生再三诊脉,确认他无碍,仉南才放下心来。
  不过,朱老先生却不准备放过他,满心怨气给他开了一大堆安胎药。裴子戚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赶紧说累了要去休息。仉南知道他不爱喝药,朝他笑了笑便同意了。
  仉南监国后,便住在了南书房。因担心裴子戚,也将他安置在南书房。仉南命小太监带路,领着裴子戚回到房内。
  裴子戚躺在床上,悠悠叹了一口气。他都光明正大住在宫里了,宫里多半知道了他与仉南关系不同了,‘以色侍君’的名号看来是免不了。
  想着想着,他不禁悲从中来,昏昏睡了过去。睡梦中,好似有人来看了他,吻了他的脸颊,还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他想清楚对方说了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后来声音消失了,他才沉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晌午时分了,原以为许星川进宫了,却得知许星川外地公干,得一个月后才回来。裴子戚便歇了心思,索性去帮仉南批阅奏折。然而一个时辰后,仉南开始黑脸了,强制他去休息。
  裴子戚开始还耍耍赖,后来仉南直接将他扛回了房内,还威胁他说,要是他不乖乖休息,他就搬过来跟他一起睡。裴子戚一听,立马乖了,呆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于是,裴子戚每天的生活,就变成了吃吃喝喝,没事去御花园逛逛,有事去南书房看仉南批阅奏折。一晃眼一个月过去了,人胖了一圈,许星川也从外地回来了。
  仉南知晓他找许星川,便让许星川先去找他。裴子戚瞧着许星川,脸上满脸笑容,简直看到了救星。他道:“许大人在外公干,没遇上什么事吧?”
  许星川笑笑,打着太极说:“皇妃玩笑了。若在外没什么事,卑职何必出京公干呢?”
  裴子戚颔首回笑:“许大人说得极是。”顿了下,又道:“既然许大人不方便相告,那我就不问了。”
  许星川连忙拱手道:“多谢皇妃体谅。卑职尚未向殿下禀告,实在不便先行告诉皇妃。”他是仉南的人,没理由越过仉南,先回禀裴子戚的。
  裴子戚笑了,半倚在椅子上说:“许大人是个懂规矩的,难怪殿下这么器重您。”又道:“许大人,你还记得殿下对你的吩咐吗?”
  “皇妃,您就不要给我绕弯子了。卑职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肠子。”许星川苦恼的说:“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能告诉您的,卑职定当知无不言。殿下知道的比卑职多,有些事不该由卑职告诉您,您还是直接问殿下吧。”
  裴子戚直起身子,“许大人爽快,那我就直接问了。殿下之前命你调查了什么?有二皇子有关吗?”
  许星川摇摇头:“殿下之前命我调查孙翰成孙大人,不是调查二皇子。”
  “孙翰成?”裴子戚愣了下,又马上想起孙翰成是二皇子的人。他连忙道:“你查到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
  “卑职查到,孙翰成的户籍是伪装的,他的名字很可能也不叫孙翰成。伪装户籍方式极其高明,应该是户部里有人插手了。殿下得知后,命卑职去调查户部尚书盛灿,发现盛大人的户籍也是伪装了。”许星川顿了顿,道:“对了,孙翰成曾让盛灿给您伪造过户籍。瞧样子,孙大人与盛大人关系甚好。”
  裴子戚睁大着眼,眉头轻轻蹙起。孙禄是孙翰成的父亲,但裴子戚查过二人的户籍,看不出两人一点联系。由此可见,两人间至少有一个人伪造了户籍。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孙翰成的户籍竟有户部人插手,而且盛灿的户籍也是伪装。
  那么孙禄会不会也是伪造户籍?伪装户籍是为了隐藏身份,那他们的身份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他赶紧道:“孙翰成原本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许星川支吾道:“这卑职就不清楚了。不过,孙翰成的武功与钟纪德的人武功流派是一样的,全是来源于留国皇家暗卫。”
  “留国皇家暗卫?”裴子戚蓦地站起身,“你说孙翰成是留国人?”
  皇家暗卫,一直是留国历任皇帝的底牌。当年,晋武帝屠尽留国皇族,留国暗卫却不知所踪。钟纪德是莫清远莫大将军的副将,与皇家关系非同寻常,他手上有皇家暗卫并不奇怪。但孙翰成的武功是孙禄教的,那说明孙禄也会留国暗卫武功。
  由此推断,孙禄两人与留国皇族关系非同一般。他们不止留国人那么简单,有可能是留国的达官贵人。盛灿的户籍也是伪造的,与孙翰成的关系又甚好,那盛灿会不会也是留国人?
  盛灿在户部为官多年,从小小主事一路到户部尚书。因他为官清廉、刚正不阿,而得罪了不少达官贵人。不少达官贵人放言要他好看,结果他却一路高升。到了今时今日,他显然已成晋国有名的清官。
  等等…前吏部尚书周刑乃是二皇子的外祖父。吏部管人事,素来有天官之称,乃六部之首。他们负责官员的考核,能直接任免四品官员。至于四品以上官员,他们也有一定的说话权。盛灿会不会是周刑暗中提拔的?否则,盛灿毫无背景又四处树敌,怎么一路高升至尚书位置。
  周刑也曾担任户部侍郎,如果他给孙禄伪装户籍,让他混入宫中……要是他没记错,周刑离开户部那年,正是盛灿进入礼部。户部掌管户籍,由户部的人伪装户籍,可以做到偷天换日。
  思及此,裴子戚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秦太君也是留国人,钟纪德也是留国人。科举试题泄露一案,肯定有钟纪德有关,那么与秦太君是否有关?无论是否有关,都免不了一个可能性。钟纪德把科举试题给了留国人……
  那些人通过伪造户籍,伪造成身世清白人家,通过科举混入朝纲。再通过周刑暗中提拔,让他们成为朝中重要的一员。盛灿与周刑都为官多年,朝中有多少人是留国卧底?秦太君派人去找钟纪德,是担心钟纪德透露名单吗?
  许星川点了下头,“孙翰成应该是前留国人。”又道:“对了,殿下让我转告您,留国前大将军莫清远,字子筱。”
  “子筱,子小。”裴子戚慢慢软瘫下来,坐回椅子上:“孙。”
  孙翰成是莫清远的后人,原来如此。当年晋武帝攻下留国后,头一件事便是血洗了莫府,可万一莫府有人逃了出来呢?孙禄会不会是莫清远的儿子?孙禄今年四十多岁,而留国四十年前灭亡。在留国灭亡后的第二年,孙禄便进了宫成了洛帝的贴身太监。
  这一切太巧合了。只是四十年前,洛帝还是住在冷宫的皇子。孙禄千辛万苦进宫,为什么到洛帝身边去?孙禄是莫清远的后人,却甘愿成为太监伺候别人。一定是另有所图,才会如此屈尊降贵……
  难道孙禄早知道洛帝会成为皇帝了?等一下…太后安排皇后与洛帝自幼相识,会不会也是打这个主意……
  裴子戚唰地起身,小声道:“许大人,我麻烦你调查二件事。第一件事,在我被大理寺关押期间,有哪些大臣上奏的奏折冗长。第二件事,去查查他们的户籍是不是也是伪造的。”
  许星川颔首点头,踌躇道:“皇妃,头一件事卑职能应下你。后一件事,恕卑职无能为力。卑职也不知怎么查明户籍是不是伪装的,此事还得拜托王福王公公。”
  “王福?”裴子戚微微一愣,蹙起眉头道:“先前查明孙翰成伪装户籍是王福所为?”他顿了顿,稍稍舒展眉宇:“殿下与王福是什么关系?”
  “先帝在位时,称暗中组建了一支暗卫,王公公正是暗卫统领。先帝去世后,这支暗卫没有解散,而是落入王公公的手里。王公公虽然伺候太后,但却不是太后的人。”许星川笑笑,带着崇拜的语气:“殿下有本事,将王公公与那支暗卫收纳了。”
  “王福是仉南的人。”裴子戚脱口道。
  许星川干咳一声,仿佛没听见裴子戚直呼仉南名讳。他干笑道:“王公公的确是殿下的人。如果皇妃非要查那些大臣户籍,卑职可以替皇妃跑一趟,拜托王公公调查此事。”
  裴子戚晃过神来,笑说:“那就麻烦许大人。只是此事于我至关重要,还望许大人不要告诉王公公是我相托。”
  许星川了然,抱拳道:“卑职明白。”又说:“皇妃还有事吗?若没什么事,容卑职先行告退,殿下还在等卑职呢。”
  裴子戚笑笑,起身抬手说:“许大人请自便。”
  许星川拱手示敬,转身离开了侧殿。待许星川你去,裴子戚重新坐回椅子上,两眼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他眉宇间聚着密云,总觉得似乎缺了一点什么,就能将整件事调在一起了……
  *******
  殿内,佛香肆意弥漫,宛如仙界布着云雾。轻纱悬挂,迎着微风漫飘,一名女子盘旋而坐,手里转动着佛珠。珠光翠绕发髻,一头青丝夹着白发,妆容收拾得整整齐齐,眉宇中透着恬静。
  一名宫女挑开轻纱,迈着盈步款款而入。她曲身跪下,在女子耳边轻声柔语。女子缓缓睁开眼,宫女连忙扶住女子徐徐起身。女子不急不慢道:“许星川从他殿里离开了?”
  宫女说:“禀太后,奴婢亲眼看着许大人离开的。”
  太后轻轻转动着佛珠,“他们说了什么?”
  宫女连忙跪下,勾着脑袋道:“奴婢该死,三皇子殿下派人潜伏在殿外,我们的人没有探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不怪你。裴子戚肚子里可是双生子,也难怪老三看得紧。”太后轻叹一口气,又道:“王福呢?怎么不见他。”
  宫女抬起头,怯怯道:“师傅还在坤宁宫照顾陛下呢。”
  太后愣了一下,“是吗?他什么时候这么不长眼睛了,需要他的时候还在坤宁宫待着。哀家只是随口一说,让他去照顾陛下,他还起劲了。”她摇了摇头,对跪地宫女道:“你也是,什么时候能学到王福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这个不知道,那个也不知道了。”
  宫女赶忙垂下头,“奴婢愚昧,跟了师傅这么久,也只是学到了兴点皮毛。”
  太后缓缓坐下来:“行了行了,我还不清楚吗?王福经历了三朝,精着呢。他担心你学会了,哀家会弃了他,整天掖着藏着,故意不让你学会。你也是实在,他不愿明着教你,你还不知道偷学?”她靠在椅子上,又道:“瞧瞧他,为了留条后路,整日在陛下身边窜。他既然跟了哀家,哀家还会亏待他吗?”
  宫女咬着唇,小声解释道:“师傅年纪也不小了,也想着有个好归宿……”
  男子入宫成为太监,只需喝秘药便可失去性能力,并不需要阉割。当然,秘药也是有解药的。喝下秘药的男子,倘若有一日想出宫了,只需得主子允诺,喝下解药便可重新成为男子。
  王福虽然花甲之年了,但晋国平均寿命是一百岁。放在现代来看,他也就是不到五十岁的年纪。这个年纪再娶妻生子,也不是不可能。
  “行了,你就别帮他说话了。”太后放下佛珠,睨着眸子道:“你们这些小丫头心思,我还不明白?王福是个太监,年纪也不轻了,宫中那个侍卫不比他强?非要瞧着他。”
  宫女脸色微微发白,垂着头颅默不作声。太后瞧了一眼,叹气说:“朝夏的病好些了吗?她也是个命苦人,好好一个人怎么就疯了呢?”
  宫女依旧低着头,一个字不接话。因为她很清楚,朝夏初来太后身边时很正常。直至太后说要召见她,她就突然疯疯癫癫了。在朝夏疯癫的前一晚,她曾半夜去找过王福,而王福不在房内。她不清楚王福与朝夏疯癫有没有关系,但她私心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去。
  朝夏不是太后掖着不愿她示人,而是她根本无法见人。上回三皇子殿下来见她,她一见三皇子殿下,就扑上去准备掐死殿下,还一口一句乱臣贼子。掐得殿下脖子上,留下了好几道血痕。
  太后见不过,便命人仗责了朝夏三十大棍。这几十棍打下去,朝夏就剩下半条命了,奄奄一息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朝夏因身患疯疾,宫人均不愿意靠近她。好在有个小丫头与她关系不错,日日照顾着她。可惜,这三十大棍伤了根本,估计是活不长了。
  她扬起头,轻声道:“听太医说,朝夏姑姑的病好些了,就是不知什么时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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