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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倦要缩回手,这只手却被按住,薛放离握着江倦的手,一下一下地替他按揉起他的心口。
  薛放离道:不舒服便与我说,忍什么?
  江倦:
  他真的没有不舒服。算了。
  撒过太多次谎,江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澄清,他只好自暴自弃地靠在薛放离肩上,任由他替自己揉心口,然后开始苦中作乐。
  他又逃过了一劫。
  今天也没有挨疼。
  江倦安然无恙地回了宫,自然是要与白雪朝报平安的。
  待遣了人去离王府,见江倦推开他的手,好似是不难受了,薛放离才与他说起白雪朝的近况。
  白雪朝病了。
  江倦在登基大典上昏倒的事情,自然瞒不过白雪朝,老人家匆忙进了宫,却是听说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又见薛放离让人砸了寺庙,猜测状况不好,竟也昏了过去。
  后来就一直没好利索。
  江倦回来不见兰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待在宫里,兰亭不仅担心江倦,也担心白雪朝,便求了薛放离准她回府照顾白雪朝。
  江倦啊了一声,慌忙坐起来,外祖父病了?
  我要去看他。
  薛放离倒也没拦他,嗯。
  沐了浴,江倦急忙坐上轿,薛放离本没有时间,他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但又不想放江倦一人前去,到底还是一同坐了上去。
  外祖父!
  江倦一到地方,就顾不上薛放离了,他几乎是一路跑过去的,老人家因为他生病,江倦真的很过意不去。
  门一推开,扑面而来的就是药味。
  外祖父
  江倦拧起眉,兰亭与躺在床上的白雪朝齐齐扭头,见了他,本是一脸倦容的白雪朝惊喜不已,他忙道:快过来,让外祖父看看。
  公子,您总算是没事了。
  白雪朝惊喜,兰亭也是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这几日她吓成什么样子。
  江倦对她笑了一下,坐到床边,任由白雪朝端详他。
  瘦了,又瘦了不少。
  白雪朝叹气,复又欣慰地拍拍他的手,总归是醒了过来,能跑能跳。这几日,真是吓坏外祖父了。
  江倦愧疚道:对不起
  白雪朝摆摆手,说什么对不起?是外祖父老了不中用,乖孙病成这样,也没帮上什么忙。
  先生也尽力了的。
  兰亭说:您不是还为公子联系了好友吗?就是那一位姓华的神医,请他进京给公子看一看。
  说到这里,兰亭想起什么,又问白雪朝:先生,公子醒了,要不要再拆人送去一封书信,要他不必再来了?
  白雪朝恍然大悟道:是,乖孙醒了,他就不必再来了,快去让人外祖父,不要。
  江倦眨眨眼睛,他是醒了没事的,可既然是神医,医术肯定很高超吧?
  要不然就让他来?
  江倦说:陛下总是咳血,我好担心他,让你的好友来给他看看也好?
  话音落下,门被推开,是落后于江倦的薛放离,他不紧不慢地走来,却又正巧听见江倦这句话,步伐一顿。
  薛放离:
  作者有话要说:爱他就为他请医生!
  神医好忙,究竟是先治心疾呢还是先治咳血呢。
  第113章 想做咸鱼第113天
  跑这么快做什么。
  薛放离面上不漏分毫,神色也很是平淡。
  江倦说:是你太慢了。
  他倒打一耙,薛放离听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要笑不笑地扫他一眼。
  兰亭见到薛放离,连忙问候道:奴婢见过陛下。
  白雪朝本是躺在床上,也挣扎着要下床行礼,江倦见状,一把拉住他,外祖父,你要做什么?
  白雪朝看了一眼薛放离,江倦跟着扭过头,好像有点明白了,薛放离还没开腔呢,他就说:外祖父,不用的,你还病着呢。
  乖孙。
  白雪朝对他摇摇头,使了一个眼色,这一次,江倦就没能看懂暗示了,他困惑地问:外祖父,怎么了吗?
  白雪朝:
  不太好直说,白雪朝只能讪讪道:没怎么,没什么事。
  可他的样子,实在是不像没什么事,江倦更疑惑了,白雪朝不肯说,他只好去看薛放离,向他求助,江倦觉得薛放离肯定是知道的。
  白先生不必多礼。
  对上到江倦的目光,薛放离笑了一下,神色颇为愉悦,皇后的话,就是孤的意思。
  江倦没看懂白雪朝的暗示,薛放离却是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怕江倦惹他不悦,在悄然告诫江倦不要拦着他行礼。
  薛放离发了话,白雪朝就不必再下床了,他拱手道:谢陛下。
  白先生可知晓孤为何做这个皇帝。
  不知怎么地,薛放离突然问了白雪朝这个问题。
  这
  白雪朝一愣,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登上高位,无非是为了权利与地位,可是这一位新帝,白雪朝却不曾从他身上看见丝毫野心,他对这个位置,甚至表现得很是兴致缺缺,好似做这个皇帝可以,不做这个皇帝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之前有一段时间,孤时常困惑一件事,薛放离淡淡地说,孤不知道孤的皇后总在怕一些什么。
  带他去长公主府上,他怕,带他去御马场,他也怕,他好像什么都怕。
  薛放离道:说他胆子小,也没有那么小,可他就是怕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哄得多了,孤便懒得再哄他。既然做王妃他整日担惊受怕,那就做皇后吧。
  白雪朝听得一怔。
  薛放离说这番话,白雪朝当然知道他的用意。
  其实这几日,江倦昏迷不醒,白雪朝心急,薛放离更是几近疯魔,白雪朝并非没有看在眼中。
  光是他命人打砸寺庙,又绑去许多僧人,就惹来了众多非议,若是放在往常,连白雪朝都得皱眉道一声荒唐。
  可事关江倦。
  白雪朝还没老糊涂,知道这位新帝做这些,是为了他的外孙。
  但饶是如此,白雪朝作为长辈,还是不免会为江倦担忧。
  这也是方才江倦拦住他,不要他行礼,白雪朝却要等薛放离发过话了,才不再挣扎乱动的原因。
  往日江倦被养在身旁,白雪朝从未想过要江倦日后如何,他只想他这外孙,不要太出众,做一个普通人,平安顺遂足矣,所以许多事情都没有教过江倦。
  可是现在,白雪朝又有点后悔了。
  江倦什么也不懂,现在薛放离愿意纵容他,那么以后呢?
  若非江倦在场,白雪朝有许多话想与薛放离说。
  比方说,他这个外孙从来没有坏心,日后他若是哪里做得不好,好好与江倦说,不要对他发脾气,待他耐心一点。
  比方说,若是江倦惹得他不悦,这绝非江倦本意,他只是真的不懂,不要责怪他。
  但是现在,薛放离又说他坐上这个位置,是为了江倦。
  白雪朝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薛放离又平静地说:白先生年纪大了,既然来了京城,不若就留下来。
  薛放离看了一眼江倦,他也能少担心一些你。况且日后孤再惹他生气,也有一个去处,更有人为他撑腰。
  白先生待在京中,也可以看一看,孤对他这样,究竟只是一时,还是一辈子。
  白雪朝的顾虑,薛放离完完全全地说了出来,也为他提供了一个解决方式。
  江倦倒没听出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是听见薛放离说让白雪朝留下来,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江倦很是期待地问:外祖父,你要不要留在京城呀?
  白雪朝看着江倦,笑得很是和蔼,你想外祖父留下来吗?
  江倦点头,当然想的。外祖父你在这儿,我还能多陪陪你呢,你要是回去了,我们一年才能见上几面,我不想这样。
  白雪朝注视着江倦,过了好一会儿,他慈祥道:好,乖孙想外祖父留下来,外祖父就留下来。
  留下来也好,他能多陪一陪斐月,他在京中也有许多旧友,时不时可以出来聚一聚,在山中逍遥,留在京中,陪着他这外孙,自然也是快活的。
  江倦一听,眼神晶晶亮,好!
  白雪朝拍拍他的手,见江倦笑弯了眼睛,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乖孙去哪儿,外祖父都陪着你。
  江倦过来探望一趟白雪朝,竟还有了一份意外之喜,白雪朝也会留在京城,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白雪朝到底年纪大了,又病了这么一场,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多少有点乏了,江倦便没有再拉着他说话,而是与他道别,让白雪朝休息。
  至于白雪朝的病情,江倦问了兰亭,得到已无大碍的答复以后,这才与薛放离回到了轿中。
  回宫?
  嗯。
  江倦点点头,轿子被人抬起,结果还没走多久,就有一人追了过来。
  陛下!陛下!
  皇后!
  江倦掀开轿帘,喊叫的人是高总管,他抱着一个冰鉴,跑得气喘吁吁,江倦连忙道:先停一下。
  轿子被放下地,高总管总算追了上来,他扶在一旁的墙上,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皇、皇后,这是您上回要吃的
  要吃的冰酪。
  高总管从冰鉴中捧出一只碗,江倦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与薛放离去行宫之前,他嫌热要吃的东西。
  只不过当时很不凑巧,高管事才去准备,就有人传报弘兴帝病重,江倦只好立刻与薛放离动身赶去行宫,并没有吃到冰酪。
  江倦接过这只碗,对高管事道谢:谢谢。
  高管事笑了笑,没什么。皇后,您快些尝一尝。
  江倦就吃了一小口。香浓的奶味,细腻冰寒,入口即化,里面还放了薄荷,清清凉凉的,很是解暑。
  只一口,江倦就爱上了冰酪的味道,他感慨道:好好吃。
  高管事见状,颇是得意道:奴才跑遍了京城,总算找到了这个方子,让后厨照着做,皇后喜欢就好。
  顿了一下,高管事又道:既然皇后喜欢,奴才回去就把方子交给兰亭,待她回了宫,也可以一并带回去。
  江倦点头,好。
  可是他说完,又意识到了什么,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高管事:你不与我们一起进宫吗?
  高管事小声地说:皇后,奴才还有个相好呢。
  进了宫,可就得做太监了,高管事可不乐意,他嘿嘿一笑,奴才替陛下与皇后守着离王府也是一样的。
  江倦可算反应过来了,不过这也也好,江倦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高管事摆摆手,他一看天色,忙道,天要黑了,皇后与陛下快些回宫吧,莫再路上逗留了。
  好,我们走了。
  江倦朝他挥挥手,轿子重新被人抬起,高总管满面笑意地行了礼,就站在原地目送他们。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而身后的离王府也越来越模糊,到了最后,昏黄的天色之下,依稀可见的是琉璃砖瓦,无端显得寂寥。
  看着看着,江倦忽然有点舍不得。
  其实他在离王府,过得还挺开心的。
  也就是在这一刻,江倦总算对薛放离如今的身份,有了一点实质性的认识。
  你成了陛下,不是王爷了呀。
  江倦喃喃地说。
  薛放离无所谓道:你若不愿意改口也无妨。
  江倦摇摇头,虽然王爷叫多了更习惯,他还是决定慢慢改过来的,只不过他有点遗憾。
  那一日的登基大典,可惜我昏了过去,没有看到最后。
  没什么好可惜的。
  薛放离瞥了他一眼,下一个大日子,别昏就好。
  江倦茫然地问他:啊?还有什么大日子?
  薛放离状似漫不经心道:上回与你说过,我们成婚太过仓促,不若再重新办一场。孤在筹备登基大典的时候,已经吩咐下去了。
  说到这里,薛放离笑了一下,他抬起江倦的脸,嗓音低沉得动听,这一次,你要为我穿嫁衣,亦要与我喝合卺酒。
  可是
  江倦眨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薛放离:下了花轿,你得背我走一路,你才咳了血,身体好差,你背得动我吗?
  还有就是,江倦忧心忡忡地说,成婚有好多事情,你的体力撑得住吗?你行不行啊?
  这一次不会是你昏倒吧?
  作者有话要说:你背得动我吗?你撑得住吗?你行不行啊?
  被架在火上翻烤的咸鱼卷如是问道。
  第114章 想做咸鱼第114天
  江倦蹙起眉心,问得很是认真。
  他嘴上倒说的是你背得动我吗、你撑得住吗、你行不行啊,可实际上,江倦是真的觉得以上全部询问,薛放离都不可以。
  薛放离:
  他眼皮撩起,根本懒得搭话,只伸手捏住少年的脸,让他无法再开口。
  你这张嘴,往日惯会甜言蜜语,动听得很,薛放离道,现在却是什么惹人生气,你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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