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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给您揉肩
  “啊——”女人尖利而痛苦的声音充斥殿上。
  裂痕在羽衣狐的贵夫人的人皮之上蔓延,从腰间开始一直延伸到头顶。奇异的是因这道刀伤飞溅出来的并不是鲜血,而是阴阳师卷携着妖气的咒文,刀痕散着莹白的净化之光,于吸食怨气而生的妖怪而言灼热非常。
  原先身带怨气的妖怪如同放了气的气球般,妖气四散,羽衣狐发出悲怆的怒吼:“妾身的妖气!为了这个孩子好不容易积攒的妖气!”
  她手指暴涨成爪,妖态尽显,羽衣狐的手指在面颊前抖动不停,却不敢触摸一下伤口,害怕引来更加剧烈地疼痛。
  “我的妖气!”她伸手想要拦住四散的妖气,竟是不自觉地跟着飞散的妖气一同凭空起,冲破屋顶也好似丝毫未觉。
  璎姬被甩在一旁,如今的羽衣狐方寸大乱,倒无心看顾这一茬。
  “羽衣狐大人!”家臣似是不知道为何方才绝对优势的局势瞬间扭转,有一瞬的慌乱。
  奴良组一方却是士气大振,羽生罗衣紧绷的神经松下来,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倒是没想到奴良滑瓢真的能做到这样,不过也是因为弥弥切丸比较优秀。
  羽衣狐栖身的器皿已经有损,若是那把天生牙在的话,必然能够一刀把狐狸的灵体劈成两瓣,永绝后患。毕竟,狐狸是一种很记仇的生物啊。
  不知道蝴蝶姬找到那位脾气不太好的英俊妖怪没有。若是死缠烂打扯着人家衣袖的话,是会成功把人带来还是被锤到地上呢?
  在妖气弥漫的房间里,羽生罗衣心里有一丝担忧。
  “总大将!趁现在乘胜追击!将今日变成‘魑魅魍魉之主’的日子吧!”鸦天狗如今杀得热血沸腾,好像那被羽衣狐撞出的大洞是什么通往桃园乡的入口。
  奴良滑瓢因喘息胸前大幅度起伏,作为回应,他撑着满是血洞的身体朝着手下露出了嚣张的笑。
  “哟!”他目光扫过璎姬,将弥弥切丸抗在肩上,在奴良组众人的掩护之下朝着屋顶奔去。
  人见大人的未婚妻似是已经被彻底攻略,望着滑瓢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羽衣狐如今元气大伤,但也不是那种三两下就能打趴的妖怪,而那位总大将看起来也是撑不过三秒的样子。
  毕竟羽生罗衣和他也算是一边的不是?总不好让他一个伤残人士单挑可怕的狐狸妖怪。
  羽生罗衣捡起混乱中不知被哪几个倒霉妖怪留下脚印的绯扇,侧身坐在小白身上,抱紧它如树干般粗壮的身躯,示意:“跟上。”
  小白尾巴一甩,正想借力从天花板的洞口帅气发射,就被羽生罗衣赏了一记手刀。
  “走楼梯!”
  她一个弱女子自然是低调跟在后面才好,从天花板上飞出去什么的怕是会被羽衣狐一个狂化狐尾打回人见城。
  方才凶恶到一口三个妖怪的杀神小白蛇面上露出了近乎于委屈地神情,不开心地尾巴狂躁地扫歪一片妖怪,朝着通向屋顶的楼梯飞速游去。
  甫一出来便看到硕大的狐尾朝奴良滑瓢背后袭来,正好是肝脏的位置,情急之下羽生罗衣一个绯扇“滋啦”正正好打在尾巴之上。
  “啊!”羽衣狐发出一声惨叫,尾巴瞬间弹开,白色的皮毛顿时变得焦黄。
  绯扇一个轱辘,从屋檐掉入黑不见底的夜色里。
  可以料想到扔扇一时爽,找扇火葬场的情景了。
  小白蛇游到奴良滑瓢身边,团成一圈,警惕的看着勉强维持人形的羽衣狐。
  “麻烦让让。”羽生罗衣撩起袖子露出金色铃铛,把看上去一指头能戳倒的滑瓢挡在身后。
  “喂!你这个女人…”被女人护在身后自然是不符合总大将的作风。
  “捂住耳朵哦。”只是那个女人回首时笑得微妙,一副“不听话的话,死了不赖我”的表情。
  神乐铃,神明听了也会有一瞬失神的圣洁铃声。
  那种吸食怨气而生的妖怪自然是应当头痛欲裂,恨不得以头抢地。
  奴良滑瓢最终还是依言捂住了耳朵。
  “不可原谅!你们两个都不可原谅!!”羽衣狐难以数清的狐尾在张狂的舞动,人类的声线伴着灵体幽怨的声音,像是地狱的恶鬼,丝毫不见方才贵妇人半分雅致。
  羽衣狐的狐尾再次袭来,如同夏日暴雨,细细密密,难以脱身。
  “呀咧呀咧,怎么少数了在下呢?”熟悉的声线从左侧传来,花开院秀元站在化作飞鸟的式神之上,与羽生罗衣来了一个默契对视。
  终于来了啊。
  “叮叮叮叮!”
  时间卡的刚刚巧,羽生罗衣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持续不断脆响,羽衣狐的狐尾像是被突然被冻住,离巫女的鼻尖不过两指之遥。写满符文的纸片从花开院秀元手中飞出,绕着羽衣狐打转。
  花开院秀元手指快速结印,宽大的衣袖盈满夜风。
  “持之而盈,天门开阖,归根常静,旧人蒙荫,大道出,困妖邪!”男人吟诵咒语的声音伴着铃音如同寺庙里洗涤人心的梵音,黑色的锁链从符纸蔓延而出,瞬间交织成网。
  “怎么回事…怎么动不了了!”缓过神来的羽衣狐被锁链围绕,那蕴含着阴阳师念力的奇异锁链并未直接锁住她的双手,尽管之间隔着空隙却仍然叫她动弹不得。
  羽生罗衣停了神乐铃,奴良滑瓢随即急速奔走在屋檐持刀而上。
  远程和辅助完成任务,身为近战的滑头鬼拿着那把原是阴阳师的刀,对月腾空,一刀斩下。
  “啊!”羽衣狐最后发出一声属于人类的尖叫,青色的狐狸灵体从淀夫人的身体中冒出,她的声音如今带着野兽的尖利:“我诅咒你们!”
  好恨啊!明明差一点就能把这个孩子带来人间,只差一点点。
  “罗衣酱!”蝴蝶姬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月色突兀地出现,羽生罗衣闻声而望。
  额间绘着弯月的妖怪,不知何时立于大阪城的角楼塔尖之上。
  羽衣狐的灵体像是蛇蜕皮般将人皮缓缓剥离,她怨毒地继续:“我诅咒你们不得善终!狐狸的诅咒必定会…”
  “天生牙!”她只一眼对上那双盛满清冷月色的眼,情况危急之下叫出那把刀的名字。
  杀生丸纵身一跃腾空而起,原先挂在肩上的皮裘被吹成长长的线,他银色的发在空中轻盈的像是飞鸟的白色羽毛。
  出鞘的天生牙一刀到底,那个男人动作利落,一切不过一瞬而已。
  面带刻毒的狐狸灵体尖叫尚未来的及发出痛苦的尖叫,邪恶的诅咒只来得及说上一半,就被劈成了两瓣。
  空间因为狐狸灵体有一瞬间的扭曲,恰巧夜风吹过,竟化作齑粉随风散了。被羽衣狐寄居的身体一瞬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如同破布娃娃般坠下。
  “啪。”
  落地的声响传上屋檐,宣告恶战结束。
  奴良滑瓢脱力地撑着弥弥切丸,他抹去与血水混杂的汗,站在屋檐中央。
  花开院秀元仍是站在式神之上,双手抱胸,余光却不离那个突然出现的贵公子妖怪。
  虽是斩了羽衣狐,但是那个妖怪身上的杀气仍旧未散。
  面无表情地劈了妖怪,杀生丸收了刀,目光缓缓对上同样立于屋脊之上的华服女人。
  羽生罗衣恍然间似是听到“滴”的一声,像是目标锁定的音效。
  她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按兵不动地看着顺着屋檐缓步走来的杀生丸。
  他身后是橙黄的月亮,这个男人披着月辉却没有一丁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温柔。
  冷峻的脸配上杀气凛凛的眼,会把小妖怪吓得坐到地上。
  他这样冷冽,从他那边刮过来的风都带着杀气像刀子一样“嗖嗖”地摩擦着她的脸颊,羽生罗衣面上不显,实际上已经吓得眼泪汪汪了。
  她方才是不是使唤了这位大少爷?
  之前还答应过借刀抵命之类的…
  扇子又被她当苦无一般掷到了不知名角落,难道要摇着铃铛举着手一遍撒丫子逃跑?
  她擅长中西料理,还会在裙子上绣小狗狗,如果加钱还可以考虑暖床,能不能就饶她一命,勉强收她做个西国婢女,这样不比一刀切来得实惠?
  “妖怪大人!”璎姬小喘着气攀着青瓦,身后跟着抓狂的鸦天狗在追赶。
  “你怎么来了?”说好要帅气的滑瓢如依旧是衣衫破碎,有些错愕地看着爬上房顶的贵族小姐。
  “拦不住她…”鸦天狗扑腾着翅膀,老实巴交地坦白。
  “我来给妖怪大人治疗!”璎姬倒是第一次做这种爬屋顶的运动,脸颊带着绯色,望向滑瓢的时候整个像是春花般灿烂。
  羽生罗衣瞟了一眼那边迥然不同地冒着粉红色泡沫的情形,冥冥之中收到了启发。她深吸一口气,摇着铃铛闭着眼朝气势汹汹走过来的男人拔腿冲去。
  杀生丸大人,我给您揉肩了!!!
  原本好好飞着的鸦天狗,舞动的翅膀减速,整个人像是从果树上坠落的苹果,头往下栽。
  猝不及防听到铃声的奴良滑瓢申向璎姬的手一顿,身着樱花绣纹唐衣的贵族女子不解的看着突然顿住的妖怪大人,重心不稳地顺着屋檐滑下。
  羽生罗衣扑腾到了杀生丸怀里,腕间的金铃撞上他身上的铠甲,一阵轻响。
  乌云散去,太阳由东边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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