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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浅眸色一暗,脸上原本嬉笑的表情转瞬即逝,覆上一层幽森灰冷的暗红,隐隐汹涌着狠厉的煞气。
  她嘴角嗤了一声,歪着脖子扭动了一下,低声道:“真是......找死!”
  话音未落,她右手幻出千槐笔,脚下蹬风席卷一路席卷着喧嚣的尘风杀去,提笔迎空喝道:“不!知!死!活!——!”
  “刷刷刷!!!”几道耀眼刺目的白光随着千槐笔因着怒气引发的巨大杀气在整个龙峰谷上空一闪而过,众人耳中听到一声尖锐刺耳地痛呼声!
  光是这么一听,也够让人毛骨悚然的!
  尘土飞扬中一个华鬓杂乱,满脸从横交错的血痕的女子几近入魔疯癫,双手捧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脸大叫道:“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倪浅!我要杀了你!我要再杀了你!”
  倪浅站定在三丈外,衣袂翩飞,五指灵活地转动手中的千槐笔,转手插在腰间,蔑笑道:“你当初毁了我的脸时,就该料到会有今日,怎么样,满脸都是血痕辣乎乎的感觉是不是爽极了?”
  凝兰一双在血肉模糊中的眸子迸发出怒火,扭曲的五官配着一脸的血肉恐怖道令人作呕!她像当年冲到凤凰岛婚宴上时一样,猛然失心疯似地仰天癫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倪浅,我凝兰一生嚣张跋扈,从未后悔过!”
  倪浅提笔化刃上前,挑起她渗着血丝的下巴道:“你就不怕我立刻就杀了你?!”
  凝兰狠狠瞪了倪浅一眼,呸了一口,当即被倪浅一刃戳进了左肩,穿透了肋骨!凝兰痛得面色一白,这时候反倒咬紧了牙关,低呼了一声。
  倪浅阴沉着脸道:“你这时候倒知道要骨气了?”
  凝兰满头乱簪混着几缕乱发,满口白牙染着鲜血,眼中又痛又恨,咬牙切齿道:“事已至此,你不如一刀杀了我!”
  倪浅闻言,反倒将笔刃往后一抽,鄙夷地退了一步道:“杀了你?你倒香的轻巧!”
  天边忽而响起一声凤鸣,倪浅仰首望去,一只火凤凰从天边飞来,翱翔于天。染红了一片朝霞,引得龙峰谷外的众人纷纷瞩目。
  火凤凰转瞬间落地化人,站定在二人三丈外。
  此人正是凤凰岛大殿下殊润。
  倪浅讶异道:“殊润?你怎么来了?”
  殊润瞥了一眼颓然跪地的凝兰,那凝兰听到那声凤鸣,先是一喜,紧接着便现出满目的慌乱,手脚哆嗦着往后退,低垂着头试图挡住自己的脸。
  殊润看在眼里,敛下神情道:“我正是为你而来。阿浅,你 ......”
  倪浅闻言,冷笑一声道:“为我而来?你倒是说说,你来这是做什么?”
  殊润睨了一眼倪浅身前畏畏缩缩的凝兰,道:“你不能杀了她。你若是杀了神族中人,不仅天界会立刻派兵捉拿你,要断了你的仙根,且你体内的魔性也会慢慢苏醒......”
  “笑话!杀了便是杀了!”倪浅嗤道,“你以为我稀罕什么天界公主的名头?我只知道血债血偿,她千里送人头,我为何不要?!”
  殊润急道:“可是阿浅你......”
  “不要说了!”一直畏畏缩缩的凝兰听到殊润那一声声“阿浅”猛然喝断他,“你们以为你们是谁?我凝兰一生要生要死就由着你们几句话决定?!”
  她说话间突然起身持着冰刃挟上倪浅的脖颈。
  殊润急道:“凝兰你疯了!”
  凝兰狞笑着,阴狠的气息吐在倪浅耳畔,一双眸子自始至终都盯着殊润,道:“疯了?哈哈哈哈!!!!殊润,我早就疯了!你痴迷她的脸,我便毁了她!你倾慕她的人,我便杀了她!你口口声声地喊着她的名字,我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我凝兰一生何曾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却为了你毁人杀人辱人染上一身恶名!活活逼成了个六界人见人恶的刁妇!......我最最后悔的,就是那年在鲛族珊瑚林里遇上你!”
  凝兰说完,拾起手中冰刃猛地自戳双眼,当场溅出鲜血!她满脸凄然地苦笑,颤着身子挣扎着站起身来,痛得哆哆嗦嗦地摸着转身走去,道:“我瞎了,就再也不用去看你,再也不会在茫茫人海里去寻你,再也不会因为你的眼里有谁而心痛。”
  凝兰却不知自己摸索错了方向,一步步走向了殊润,她自嘲道:“只可惜......当初在珊瑚林,我为何蒙了眼的,不是我呢?”
  殊润闻言,身子顿时僵硬在了原地,他脸色煞白,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伸手上前抓住凝兰的胳膊,急急吼道:“你说什么?什么珊瑚林?什么珊瑚林?!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
  凝兰哂笑一声,满面的血甚是吓人,毫无表情地狠狠甩过他的手,喃喃道:“要杀要剐都行......要杀要剐都行......”
  自始至终,都只重复着这一句。
  倪浅心道,看来真是疯了。
  殊润被她甩开,颓然地落下双臂来。
  鲛族的几个侍女原本在远处瑟瑟发抖,不敢靠近,见此刻倪浅没了再追究的意思,那身煞气也降了下去,纷纷飞身上前,拥住自家公主。
  龙潭宴最终以鲛族公主失心疯双目失明收场。
  倪浅见殊润一直失魂落魄地,提了几壶忆情在她上次喝醉酒的那个角落里找到他。
  “接着!”倪浅丢了一壶在他怀里,“上次在凤凰岛一别,你可是说好的,陪我喝酒,这次可不能耍赖!”
  殊润接过酒,心下一横,打开酒塞道:“喝就喝!来!喝酒!”他仰首畅饮,灌得满身都是。
  倪浅只是哈哈大笑,直拍手叫好!
  “够意思!那咱俩今日就喝他个不醉不归!”倪浅喝完径自打开一壶忆情,仰首灌下。
  皎月当空,夜晚的龙峰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醉眼朦胧的两人一壶接着一壶地喝,酒乱迷人心自醉。倪浅脸上上了一层红晕,不耐地伸脚踹了一下醉趴下的殊润,喊道:“喂!起来!我还没喝够呢,起来继续啊!再来......再来一壶......再来一壶酒!不醉不归!”
  殊润猛地直起头来应声喊了句:“喝!不醉不归!喝!”
  没成想喊完他就脑袋一歪,彻底倒下了。
  心中有牵挂,则梦中有牵引。
  这一醉,两人都做了同一个梦。
  回到了那时年少,那个波光粼粼的鲛族王宫。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大家七夕节快乐~
  不好意思剧情怎么发展也没撒出一点糖来,弦子跪在这里请罪!
  如果都是单身汪的话,大家就看阿浅刷刷刷打脸垃圾兰吧,也蛮爽的!嗯!
  ☆、世间再无倪浅
  倪浅不知道这次做的梦到底是怎样的,她总是贪恋忆情酒的香味,贪恋它将自己一次又一次带往从前。
  白日里沾了血,夜里身子竟不消停,她感到一股灼热从体内涌上心尖,猛地一睁眼,吐出一口鲜血来。
  倪浅凝眉细想,伸手幻化出体内的诛裟伞、千槐笔。
  “诛裟......千槐......”倪浅喃喃念道,不由苦笑,心道,“原来觅渡早就变着法子地告诉自己了。”
  整个龙峰还在一片静谧的夜色中,倪浅悄然离开,踏上小雪花,一跃飞至南天门前。
  不消一刻,天界九公主卿音回到天界的消息就传遍了天界。
  倪浅肃穆凝神站定在苍穹大殿上,遥望那古朴肃穆的苍穹神钟,幻出诛裟伞千槐笔,以伞架为弓,笔为箭,提手搭箭,一箭射向那高高遥挂在神殿上的苍穹钟。
  霎那间,古刹钟声轰然响彻整个天界,钟声震荡三界。
  与此同时,龙峰震荡,一干人猛然惊醒,方才发现少主不见了!
  司寇心中一窒,起身看到身旁的问天镜,伸手拿起,那问天镜竟然认了他!窗外是一阵喧闹,司寇心中一慌,急忙拿过问天镜跑了出去。
  天界。
  “放肆!阿九,你这是在做什么?!”天帝携同天后一同赶来,怒喝道。
  倪浅收了自动飞回手中的千槐笔,回眸敛神,沉声道:“......还债。 ”
  不等天帝反应过来,倪浅右手持伞化剑,一剑狠狠刺向自己的背骨,带着肉骨分离的声响,她强忍着闷哼一声,缓缓剔出一条仙骨来。
  众仙一震,她这是要自毁仙根啊!
  倪浅闷哼一声,一把拔.出那根仙骨递在天帝天后面前,艰难地低声道:“......三万年夺胎易骨之债......我裟槐今日便还了......自此......再不是天界之人,也再不受天界天规管束......”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倪浅又持剑一剑挑了自己的龙筋,断了自己的龙脉!
  “少主你——!”大长老刚刚赶上天界,又惊又俱。
  倪浅颓然半跪在地,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轻声道:“我对不住大长老了,但我真是不喜这天界神界,何为神?何为仙?何为魔?何为妖?都与我再无瓜葛......”
  倪浅说完,缓缓站起身来,满身的仙气龙气渐散,她退到南天门外,双手张开了无牵挂地往后一仰,逆着风急急坠落了下去。
  倪浅闭眼前微笑着看着眼前晃过的白云,忽而想起年少时拉着尹烨到书院后山上躲着先生睡在云朵里。她似是想起了尹烨无奈相陪的眉眼,勾唇浅笑,闭了眼。
  天界九公主卿音自剔仙骨自断龙脉,自甘堕入下界的事被六界喧喧嚷嚷传了个遍。众说纷纭,无人知晓后续。
  当事人悠然醒来,觉得自己除了从天上掉下来有点晕以外,却意外觉得感觉不错,整个人轻飘飘的,很舒服。
  倪浅伸手晃荡了一下袖子,才发现自己原来一时把自己作死了。
  她现在确切地说,是一只鬼,还是一只孤魂野鬼。
  倪浅转转悠悠地来到地府,晃在空中,来到忘川河畔,冰冷的三生石伫立在忘川幽幽的水畔,倪浅飘上前轻悠悠地顺着字迹摸了一遍。
  “姑娘,怎还不块些去投胎?”倪浅身后传来个俊朗的声音。
  倪浅回过头来看,是一个黑衣俊俏的男子。倪浅道:“不投了行不行?给我碗孟婆汤喝了就好。”
  男子正是这地府鬼君,调笑道:“姑娘难道欠了谁的债?怕被人逮着?”
  倪浅伸过白飘飘的袖子,摸了摸鼻子道:“应该......也许都还完了吧。”
  鬼君背手上前一步,随手在忘川水中一拨,波光粼粼,现出一片人间的景象来:“世人到了这地府都是求着要快点投胎转世,像你这么个不愿意走的,倒是少见。罢了,既如此,喝了孟婆汤,你再决定留与不留吧。”
  倪浅点头,欢欢喜喜地上了奈何桥,接过孟婆手里的一碗汤,一饮而尽,末了道:“味道还差了点,你该再放点......再放点什么呢?”
  忘了......
  桥对面的鬼君对她笑道:“姑娘,你还要投胎吗?”
  倪浅茫然地看看桥对面,神不鬼不觉地点了下头:“嗯!好呀!”
  鬼君满意地点头,摇出折扇,自顾风流地踱步上桥道:“回家吧。”
  *
  六界四海八荒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上古神界沉眠十二万之久的染鸢真神觉醒了。
  染鸢在上古神界醒来,打了个哈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她神识一探,伸手打了个响指,便召唤来诛裟伞,悠闲地打着伞,踏着九霄凌云准备出门,迎面遇上了腾云驾鹤而来的一位蓝衣男子。
  染鸢迎上去挑眉笑道:“鹤忆,我这一觉睡了那么久,有发生什么事吗?”
  鹤忆愕然,摇头道:“能有什么事?不过你还是安稳一些,别老往下界跑,省得又招惹到什么人可就不好了。”
  染鸢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你说蛰天啊,那小子就是欠打,你看我下次不再去幽冥界找他抽他一抽!”染鸢踏云准备离开,末了补了句:“怎么感觉这破伞重了不少?改日你给我修修。”
  鹤忆一愣,苦笑道:“好好好,也就只有你敢这么使唤我这个锻灵天尊。”
  染鸢老远听到了回了句:“什么锻灵天尊,放人间不就个打铁匠吗?你下次能送个趁手的不?等我回来请你去人间喝酒去!”
  鹤忆:“......!!!那你这是要去哪?”
  染鸢老远喊回一句:“我去找无却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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