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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树走出房门,要从二楼下去,这时和正要从一楼上去的深冬相遇。身穿女佣制服的深冬,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着钢制的板凳。深冬看到楼上的茂树,对他微微笑着。
  “你回来啦!”若是有其他的佣人在场,深冬就会拘谨地面对茂树,若是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两人就会像好朋友一般。
  茂树看到深冬手上拿着垫脚用的板凳,就问。
  “拿那个要干什么?”
  “这是打扫老爷房间要用的。”
  “?”打扫老爷房间,为何要用到垫脚用的板凳呢?
  茂树有点想帮忙。于是就跟在深冬的后面。待会儿再去吃点心吧。
  茂树肩并肩和深冬走在一起,一边找一些话和她说。其实茂树没有特别想要说的,只是想尽可能地和深冬在一起谈话。
  “每天都很辛苦吧!”
  “没办法,这是工作嘛!”
  “光是女佣的工作就这么辛苦了,还要你为我准备便当,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不、那里。我很喜欢做便当的,我原本就喜欢做菜,所以在做便当菜时一点都不会感到辛苦。当你说我做的便当很好吃时,我真的觉得很高兴”即使这样边走边聊,深冬在迷宫似的走廊中仍然毫不犹豫地前进,顺利地到达目的地。茂树只要一离开自己的房间就会在豪宅中迷路,深冬若是不清楚豪宅的构造,恐怕不能在这栋豪宅当差吧。
  茂造的寝室是位于这栋豪宅的二楼面,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门口摆放着大型的吸尘器。地毯乾净得可以用脸贴在地上,窗户上的木条一尘不染。房间正中央的大床整整齐齐,似乎已经扫除完毕了。茂树似乎知道为何深冬在工作途中,需要回去拿垫脚用的板凳了。
  这间房间看起来的确只是用来睡觉用的,除了床之外,只有一个大橱柜摆放在墙边而已。这个大橱柜就算是三个人来抬,恐怕也是抬不动的,大橱柜的高度快要到天花板那么高了,所以是有必要用到垫脚用的板凳。
  但是这么大的橱柜,在左右两房的玻璃门面只摆放一个类似茶具的磁器而已。这个茶具高高的、形状不错、大小刚好、和寿司店的茶杯很像。上面涂有淡绿色的釉料,有点像便宜货的感觉,但是被慎重其事地摆放着,应是出自名家之手。不过,对不识货的茂树而言,这个茶具和小孩子用黏土捏出来的东西没什么两样。与其拿它来喝茶,还不如拿它来做笔筒。若是遇到识货的人——例如茶道名家的继承人圆城寺公彦,或许会垂三尺也说不定。
  “这一向是吉川小姐在打扫的”吉川她和深冬一样是这的女佣,不过年纪较大。茂树也见过她好几次。吉川是五十岁、小个子的女性,做事非常谨慎。
  “吉川小姐她今天不舒服请假,所以她的工作暂时由我来做”深冬一边说着为何打扫这间房间的经过,一边把垫脚用的板凳放到大橱柜的前面。
  “啊、好高喔,让我来吧!”茂树这么说着,并手伸向深冬那边,想把深冬手上的抹布拿来。深冬却摆出一副“绝对不行”的表情。
  “绝对不行,这样我会被老爷骂的。”深冬像个小女孩,怕人抢了她心爱的布娃娃般,把抹布藏在身后。
  “没关系的啦、不跟爷爷说的话,他不知道的”
  “可是,这是我应做的工作”面对固执的深冬,茂树一直想说服深冬同意让他帮忙,若是对深冬说“给我拿来!”也太过分了。因为深冬一直照顾自己很多,茂树只想尽一点力帮他而已。
  “不要一直拒绝我的好意嘛”深冬看到茂树这么说,自己固执地拒绝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怕怕地说。“那么我在擦大橱柜的时候,你帮我扶着垫脚用的板凳。”
  “好吧。”这种事很简单嘛。
  茂树答应深冬之后,就绕到深冬的背后,身体稍稍向前弯曲,双手扶着深冬站着的垫脚用的板凳。如此一来,深冬裙子的景象全映入茂树的眼中。而茂树则若无其事地向上看着深冬的内裤。
  “喔!”茂树一方面不知在叫什么,一方面张大眼睛看着。
  内、内、内裤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从裙子底下往上看,看到内裤是必然的。如果看到其他东西,那才奇怪呢。
  深冬穿的内裤和她清纯的形象很相配,是白色的。而样式和小学女生所穿的,极为相似。
  茂树一直告诫自己不能看、不能看,但还是被深冬的裙底青光给吸引了。深冬则完全没发觉她的下面早已被看光了,照样认真地擦着大树柜。深冬把大橱柜的外面给擦乾净之后,将抹布换面,用乾净的那一面,继续要擦大树柜的面。
  在这段期间茂树的视线一直紧盯着深冬的棉质内裤。深冬的身材和她的性格一样,胖瘦合宜,擦大橱柜时身体微微的摆动。而愉窥的茂树,他的脸不知觉地和深冬的大腿靠得非常近,好像茂树他呼出来的气接触到深冬一样。
  面对这使人充满幻想的内裤,不仅是要把视线移开,更压抑自己不要去触摸它。
  深冬好不容易将大树柜擦好了,就这样说。
  “对不起,已经可以了,因为高处的地方擦好了所以”不过茂树被眼前的光景所迷惑,没有听到深冬说的话。
  “茂树、已经可以了!”
  “”茂树还是没反应。
  茂树不走开的话,深冬无法从垫脚用的板凳上下来。深冬此时把头向后转,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说。
  “那个、茂树”这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在深冬第三次叫茂树时,茂树好不容易有反应了。但他的反应竟是把自己心所想的说出来。
  “啊、是。是白色的”“耶?”虽然深冬一时之间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但她立刻就明白茂树所指的“白色”是什么意思。
  “呀!”深冬发出可爱的尖叫,虽然太晚了,但还是拉着裙子。深冬因为害羞,没注意到自己的重心已经不稳了。
  在垫脚用的板凳上失去平衡的深冬,本能反应地要抓住什么东西,手就往大橱柜的方向伸去。但是深冬的运气非常不好,不但没抓到东西,反而使大橱柜中央,看似贵重的茶具给弹了出来。茂树此时要说对不起,但他才说出一个“对”字,失去重心的深冬就压到茂树的身上来。
  “啊!”茂树原本是要向深冬说对不起的,但他却叫了起来。深冬的身体压向茂树,咚一声坐倒在地上。在这个瞬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是那个茶具摔碎的声音。
  ㄍ1ㄤ
  寝室,大橱柜中的磁器打破这件事被茂造知道了,从书房中传出茂造的怒骂声。
  “什么!”深冬和茂树慎重地并站在书桌前,他们被茂造的怒吼声吓得,好像被强烈电流电到一样,两人都同时缩了起来。待房间的怒声消失之后,茂树缩短的脖子稍稍伸长了一些。
  “发生什么天大的事,用不着那么大声。”
  “你还顶嘴!”茂造坐在书桌的对面,口横飞,拍击桌子。
  咚!茂树的脸只是皱了起来,在旁边的深冬,她的身体好像缩得更小了。深冬的样子好像是一只向主人求饶的幼犬,若再对它怒吼三声的话,说不定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怒气冲冲的茂造,头上的血管好像蚯蚓一样浮了起来,再这样子下去说不定会脑溢血而死。在他瘦得皮包骨的脸上好像要流出血似的,把有老人斑的脸给染红了。
  “茂树是你弄破的吗o,”在茂树说“是的”之前,深冬好像要阻止他说下去似的,抢先开口了“不、不是的。不是茂树弄破,是我是我弄破的!”
  “什么?是你”茂造的视线从茂树的身上转到深冬的身上。深冬面对茂造杀人般愤怒的眼神,忍着沮丧说。
  “是的、是我。我是代替今天休息的吉川小姐来打扫老爷的寝室的,我在擦大橱柜面的时候,一时手滑把茶具给打破了!”不是、不是这样的。不可能手滑到这种程度。茂树想开口说,打破茶具的经过,但是深冬发现茂树想开口解释,完全不给他插嘴的机会,继续说下去。无法插嘴的茂树,只能把一切事情经过暂时压抑在心,——都是自己愉看深冬的内裤,才会发生这种事。
  “茂树只是碰巧经过寝室门口,看到我有困难,想要帮我”说茂树是恰巧从寝室经过实在太奇怪了,但血压上升的茂造并没有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茂树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我不好!”“原来如此,是你弄破的啊”茂造虽然降低音调,仍可以感受到他的愤怒。深冬说完话之后,像个被父亲斥责的小孩一样,眼睛低低的看着地上。
  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茂树虽然早已有被斥责的觉悟,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茂造看着深冬说。
  “深冬、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吧!”
  “是的。”深冬小小声地回答,茂造下了残酷的决定。
  “从现在起,你被开除了!”
  “耶!”发出吃惊的叫声的不是被开除的当事人,而是茂树。虽然不知道被摔坏的茶具到底有什么价值,但这样就把佣人给开除了,未免太残酷了。若是深冬被赶出去,她就无家可归了。
  “爷爷!”
  “这样太严厉了、只不过打破个烂东西,就要开除深冬!”
  “你说那是个烂东西?”茂造气得发抖瞪了茂树一眼,茂树畏缩了起来。
  “那个笔筒是茂夫留给我唯一的东西!”真是令人大吃一惊,那个东西真的是笔筒。
  “那是茂夫送给我的第一个生日体物,是茂夫在小学时自己做的。那件磁器做得这么不精致,原来就是小孩子做的。茂树的判断也不完全是错的。“那件磁器有我和茂夫重要的回忆”原来是这样。
  这件磁器是已故的独子——茂夫的作品,有着对儿子的回愤。
  这么重要的东西被打破,难怪茂造会这么生气。不过就为此而开除深冬,还是太严厉了。
  “不过、爷爷,虽然是这样,也用不着开除深冬啊”深冬挡在茂树前面说。
  “茂树、不要这样。一切都是我不好。”不是的,不是深冬不好。
  都是自己起了色心,才会愉看深冬的内裤,是自己不好。所以要罚的话,不该罚深冬,应该罚自己才对。
  “爷爷求求你原谅深冬吧,若你肯原谅深冬,我愿意做任何事”此时,茂造的眼睛在一瞬间,发出光芒。
  “大丈夫说话算话吧?”茂树被茂造这么一问,有点不好的预感,但这时也没别的办法了,只有点头答应了。
  “好!好,要我原谅深冬,茂树你必需要结婚才行。”
  “结婚?”茂树面对爷爷意外的话语,一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结婚?你是说男人和女人结婚的那个结婚吗?”
  “当然、难道还有其他的意思吗?”
  “可是、要和谁结婚呢?”
  “谁都可以。”
  “谁都可以啊”对无话可说的茂树,茂造理直气壮地说。
  “你这个年纪,应该有个喜欢的女孩子吧!”的确、到了十七岁,有个喜欢的女孩子,也不足为奇。不过、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也不一定到了这个年纪,非要有个女朋友不可。茂树想要斩钉截铁地说“没有”的时候,不知为何深冬的脸庞从他的脑中闪过,茂树暧昧地说。
  “这个嘛”
  “没有问题吧?”
  “可是、我只有十七岁而已”
  “那又如何?”
  “不是要满十八岁才可以结婚的吗?”
  “说的也是呀这”茂造迟疑了一会儿,但他立刻想到孙子茂树的生日快到了。
  “茂树、下个星期天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吧?”
  “嗯、没错”真是的,这种事也记得这么清楚。
  茂树的心感到咋舌。
  “那么、你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应该可以结婚了吧?”茂造不听懦弱的茂树解释,自己一个人点着头说。
  “好、到了下个星期天,就是你的生日和你结婚的日子,为了表示庆祝,要办一个盛大的宴会。嗯、就这么决定了。”
  “耶耶!”都怪自己不好,找个这么烂的理由来推拖,反而使自己要更早结婚。今天是星期一,到下个星期天,只剩下六天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结婚的对象,实在很困难。
  “你明白了吗?茂树。在你十八岁生日之前不、在那的前一天,也就是星期六之前,要决定好你的结婚对象,这样可以吗?”
  “可是这样也太”
  “怎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丈夫说话要算话。”
  “这”“难道你要眼看着深冬被开除吗?”说起来,是茂造把深冬逼到这个地步,他还厚着脸皮这么说。茂树若是不想深冬被开除,就只得乖乖地照做,已经顾不得自己被逼得要结婚的事了。这时不容茂树向茂造做不明确的回答。
  “茂树、你不需要为我这么做。我自己做错的事,自己要负责。”深冬看不过去茂树困扰的样子,而插嘴了,但是茂造
  “深冬、你不要说话。”深冬听到茂造这么说,立刻闭嘴,沮丧地退下。无论如何茂造从自己小时候开始,就是自己的主人。不要说是被大声斥责了,就算轻轻地被骂一下,也会吓得动弹不得。
  茂造命令深冬之后,完全一改刚刚强人的态度说。
  “茂树啊”“我都已经七十多岁了,说实在的,也没几年好活了。说不定明天就会突然离你而去了”
  “为什么突然讲这些,说什么明天就会突然离你而去了”此时的茂造很没有精神,和刚刚怒吼声可以震动玻璃的强人相比,想不到会是同一个人。
  “我想我也活得够久了,对这个世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婚姻幸。一想到过去自己的愚蠢,就觉得非常的遗憾。”
  “爷爷”茂造突然变得很沮丧,心地善良的茂树,被可怜的老人一番话给感动了。
  “想到自己这么不顾家庭,到了晚年还能和孙子生活在一起,不能说是不幸。能再见到自己的孙儿,我别无所求。但是我没机会向儿子茂夫祝他幸,至少至少想见到孙子的新娘,同他们说恭喜,这是我最后的心愿”茂造不知不觉两眼湿了起来啜泣着。并用渴望的眼神,抬头看着为难的茂树。“这么做或许会带给你很大的困扰,但请你可怜我这个再活也没几年的老人,让我在死之前能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可是,这实在是”茂树想拒绝,但茂造这时以高扬的叹息声阻断茂树想说的话。
  “喔喔你真无情。我已经失去了我儿子,我这么可怜,你真的不愿成全我这小小的心愿吗?难道你对一个可怜的老人都不肯施舍一点同情心吗?”这个老人还挺会说话的。竟然把逼自己孙子在星期天之前结婚,说成是小小的请求。不过、茂树已经被茂造牵着鼻子走,不但不能反驳茂造,反而要照着他的意思做。已经占尽优势的茂造,这下更是一个劲地说个不停。
  “我明白了,我不再求你了。你真是无情啊反正我这个作孽的老头,不能带着美好的回忆进坟墓,只能一个人孤单地死去,是不是啊?茂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然,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
  “你就只想到你自己,宁可践踏我这个可怜的老人,抛弃无处可去的深冬吗?或是你愿意委屈你自己,帮助我们呢?你要选择那一条路呢?”不愧是当代大企业家,人虽然老了,但在商场打滚多年,看透了人情世故,这是茂树无法匹敌也是办不到的。说起来原本是在讨论要不要开除深冬,但不知觉间话题被扯远了,竟变成在讨论茂树结婚的事。
  茂造的真正目的,就是要逼茂树在限期之内结婚吧。但对茂树而言是非常困扰的。茂造利用这次深冬打破笔筒的事做藉口,趁机逼茂树早点结婚。
  “我知道了,虽然不能答应你,但我会考虑看看”被逼到无路可退的茂树,想用暧昧的回答来推拖,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茂造高亢的叫声给打断了。
  “你明白了我的心意了!要结婚了吗!真是我的好孙子!”
  “啊、不、我还没决定呢”茂造不理会茂树微弱的抗议,高兴的说。
  “那么、茂树,期限就是星期六了。在那之前,要决定好结婚的对象。若是你不能做到,就立刻开除深冬,叫她立刻收拾行李,离开这,如何?”就这样以找寻幸运儿的新娘,为主题的狂想曲,即将奏起乐章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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